时间:2023-05-29 17:59:39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醉花间冯延巳,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冯延巳是将传统诗歌中的比兴手法成功地移植到词中的第一人,“在词创作中大量运用比兴寄托的手法并取重大成就的词人,冯延巳是第一个,在《阳春集》中,明显运用比兴寄托手法的词就有50多首”。【1】
王鹏运《半塘丁稿鹜翁集》说:“冯正中《鹊踏枝》十四阙,郁伊倘恍,义兼比兴”。本文对冯延巳词的比兴手法进行了探折,觉其兴寄是有所特点的,下面就从三个方面来论述其艺术手法。
一是今昔情境的对比。冯词中冯延巳用了大量的对比,来抒发自己的感情。“咫尺人千里,犹忆笙歌昨夜欢”(《抛球乐》),将现今的离别与昨夜宴饮时的欢聚对比,犹显相思之苦情。“昭阳记得神仙侣,独自承恩。水殿灯昏,罗幕轻寒夜正春。如今别馆添萧索,满面啼痕。旧约犹存,忍把金环与别人。”冯词透过这种今是昨非的对比,反映人世沧桑的变幻,其情在悲喜中转换,一波三折,昨昔今日,自是天壤之别,昨日的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荣耀,更显出今日之凄凉。“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满目悲凉,纵有笙歌亦断肠。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恰逢游春的大好时光,与爱侣游春本是人生喜事,主人公却因“花前失却游春侣”而“独自寻芳”。双双对对之情侣若是恰逢双双燕蝶,必是温馨惬意之喜事,而今却被“独自寻芳”的主人公瞧见,只能与自己的孑然一身形成鲜明的对比,增加主人公独自游春的失落感和孤独感。“笙歌放散人归去,独宿红楼,月上云收,一半珠帘挂玉钩。起来点检经由地,处处新愁。凭仗东流,将取离心过橘州。“(《采桑子》“)红楼”是华美居所的泛称,乃纨绔子弟出没的游乐场所,本是个旖旎多情的去处,然而如今“独宿红楼”,一个“独”字,分明是以乐写哀,况又值“笙歌放散人归去”,一场热闹的欢宴刚刚散去之时,乍冷还热的情境反差反映了独宿者情绪的反差与转化。
二是以乐写哀,更显其哀冯词中大量地运用了“独”与“笙歌”这两个独特的意象,笙歌”给人的感觉是欢乐的,活跃的,与“独”结在一起,反而愈显其孤独。“昨夜笙歌容易散,酒醒添得愁无眠。”(《鹊踏枝》)“笙歌”之后却更添忧愁,致使“无眠”。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如此这般,只能更添无限的哀愁。它的前三句“梅落繁枝千万片,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犹自多情”四个字给千万片梅花注入了生命力,呈现给我们的是一幅凄凉动人的图景。而笙歌易散,也正如这片片梅花易落。
冯延巳以景衬情,令人不难觉察到他对感情的执着,以及由此滋生出的对人事沧桑的伤感和他内心的孤独。“独立花前,更听笙歌满画船。”(《采桑子》)这两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满船的笙歌诉诸于人的感官,强化了“独立花前”的孤寂忧愁的内心情绪,达到“以乐景写哀,更显其哀”的艺术效果。“酒罢歌余兴未阑,小桥流水共盘桓。波摇梅蕊当心白,风入罗衣贴体寒。
且莫思归去,须尽笙歌此夕欢。”该词发端两句展现了相反相成的两种意境,“酒罢歌余”,这是热闹欢欣的场面,却又继之以“兴未阑”三字,“兴未阑”者,意兴未尽也。于是另找个“小桥流水”的去处。“小桥流水”是何等冷落僻静的去处,“酒罢歌余”与“小桥流水”,这一热一冷折射出词人既耽于安乐又力图摆脱,并为此苦苦挣扎的矛盾复杂心理。“盘桓”者,徘徊不进之意。
词人特别留恋于盛宴之后的如此落寞、凄清的境界,不难看出其内心的落寞与苦闷。而末句的“且莫思归去,须尽笙歌此夕欢”,正是在这种孤寂难耐之际,不得不做出的痛苦抉择。“且莫”“须尽”表现出不舍筵席散去,因为,不想再一次感受人去楼空的凄凉滋味。《忆江南》中的“人非风月长依旧,破镜尘筝,一梦经年瘦。今宵帘幕飏花阴,空余枕泪独伤心。”“多情自古伤离别”是传统词作的一大中心主题,美好的爱情在因离别或抛弃而失去时,词人不能不用笔去怀念它、回味它,由此构成了具有传统意味的悲剧美,情事已过,只剩空留余恨的慨叹。
三是层层递进的抒情手法。“抒情可以说是诗歌的最本质特征。但诗词有别,词更善于表现一种更深细、更柔化的感情,更善于抒发主体的独特感受,更善于传达心灵的细微颤动。”【1】
叶嘉莹先生论冯词时提到了冯词的“感发”力量。有的人写的哀愁是短暂的、片刻之间的,是由某一件事情引起的哀愁,有的人写的哀愁是由他内心所涌现的长存永在的怅惘哀伤。冯延巳写的词感情是逐步深入,渗透灵魂。“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路?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缭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这首词表面写女子对丈夫在外寻花问柳,冶游不归的不满及由此触发的愁苦。上阕前三句以“行云”喻指在外的男子,责怪他时至暮春却不思归。后两句则由盼望、牵挂转为怀疑、怨恨。下阕前三句,以双燕反衬主人公的“独语”,又寄问于燕来打听对方的情况,其痴情苦意。末二句触景生情,以飘飞的柳絮比拟紊乱的心绪,即形容贴切,又以梦里寻夫无果来展示女子的愁情。层层递进,直抵人心,让人容易产生共鸣。“洞房昨夜笙歌散,帘幕重重。…独倚梧桐,闲想闲思到晓钟。”
(《采桑子》)曲终人散后,人去楼空,夜阑人静之时孑然独处,形影相吊,只剩孤寂、凄苦和无可告诉的惆怅,这正是冯延巳身处孤危处境的表现。由夜晚热闹的“笙歌”到晓钟的的“独”倚,层层深入,直至人心。“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林花狼藉酒阑珊,笙歌醉梦间。春睡觉,晚妆残,凭谁整翠鬟。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醉桃源》)同样是由“笙歌”到“独倚”,词人对着满地的残花败叶,看着将喝完的酒,仿佛以前的笙歌只是在梦里才出现,表现出现在独处的那种郁郁寡欢的生活与心情,抒发作者孤寂落寞的心态。如此层层递进的抒情手法,让读者读来仿若身临其境。在这些词里,我们总看到一个有着难言憾恨的词人,沉醉于一份孤独,从悲剧的人生中欣赏其独特的美感,我们仿佛能看到词人一生的心境!
冯延巳词运用的多种艺术手法,展现出“独”与“笙歌”清冷的形象,这些艺术手法生动形象的写出了他的内心的孤独与凄凉。
江南一蓑烟雨,如弱柳扶风,静静飘落,总是喜欢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长满梧桐树的街道上,枝叶相拥,摇曳生姿,浅斟低唱“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淡淡忧伤”,梧桐深院,冷锁清秋,却锁不住红豆相思暗结之心。
万般故事,不过情伤,易水人去,明月如霜。韶华倾负在杨柳岸边,蓦然独醉于晓风残月中,一重帘外即天涯,却又被暮云遮掩在寂寞于二十四桥下的红药丛里。
一片伤心画不成,突然想起王静安老先生《人间词话》中的一段话,古今之成大事业者、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
鹊踏枝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晏元献词典雅雍容,温润秀洁,自成一格,似此星辰非昨夜,只依稀见得西风瑟瑟,伊人独倚西楼,似是要把栏杆拍遍,想来便让人黯然神伤,醉情于那等愁怨中,而一句望尽天涯路,境界始阔,意境悠远,不得不让人佩服同叔的心思。
同叔仕途平顺,官至宰相,或许这正是给其子晏几道词作生涯奠定良好的物质基础,加之家学渊源,叔原在词坛上如一颗璀璨星辰一般崛起。
看那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绵延,高锁的楼台舞动低垂的帘幕,他在舞低杨柳楼新月中,歌尽桃花扇底风,夜雨染成天水碧,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落花人独立,又怎奈微雨燕双飞?
自古父子皆如此享誉盛名的不乏少数,三曹、三苏为人提及最多,却说那曹操的《短歌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直接化用《诗经》,而他高明之处在于只此两句,求贤若渴之心不言而喻,“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天下贤士如此之多,我不可能一一去拜访你们,但你们为什么不来投奔我呢,虽不明言,却有此处无声胜有声之意。
子桓说:“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洛神赋》当如是,遂即便是狂傲不羁的谢灵运也不得不惊叹道:“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
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耆卿一生坎坷,却说他虽才情毕现,却因《鹤冲天》云:“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惹怒宋仁宗,皇帝一句且去填词,便断送了他的仕途,着实埋没了他的才华,可是细想来,若是他去做官,在词作上的成就或许便没有这么高了,正如太白若是做个御用文人,又怎能写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等豪放飘逸的诗句。
柳屯田善作慢词,其词音韵谐和,清雅别致,然其一生却流离于青楼酒肆,为一些自命清高的文人所不耻,抛开世俗偏见,又有几人能有他这般才情。
宋人俞文豹在《吹剑续录》中记载,“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与柳七郎如何?’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东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东坡为之绝倒。”
由此可见,即便是东坡那等词坛大家,对柳永却也是佩服至极,文人骚客英雄相惜,便想一较长短,如那“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的南唐中主李璟,见冯延巳的《谒金门》,竟当面戏问:“‘风乍起,吹皱一江春水’干卿何事?”冯正中答的巧妙,“未若陛下‘小楼吹彻玉笙寒’。”
中主之言,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过想来词人大多有几分傲骨,不肯轻易服人。
其实柳永仕途坎坷却非个例,大诗人孟浩然曾与好友“诗佛”王右丞赋诗遣情,会玄宗李隆基驾临,这位孟襄阳一紧张,竟躲到床下,玄宗素闻其诗韵致飘逸,意境清旷,遂将其请出赋诗,谁料他竟吟起《岁暮归南山》,中有一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玄宗听后,大为不悦,乃曰:“卿不求仕,朕何尝弃卿,奈何诬我?”言罢,拂袖而去。
孟浩然一生诗作无数,得如此良机,兼有好友王维相助,却惹得皇帝不快,即便你满腹牢骚,也不该当面发作,大抵孟浩然不适合做官,何妨乐于山水,逍遥自在。
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稼轩一生志在抗金,却最终壮志难酬,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幼安年轻时率领五十骑冲入五万大军的金营中擒回耿京,交给南宋朝廷处决,这样一位铁血男儿自是豪放雄厚,然观《青玉案元夕》一词,却也见得幼安柔情似水的一面。
“无情未必真豪杰,莲子何如不丈夫”,如那“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东坡,却也念及妻子王弗而泪沾巾,大呼“十年生死两茫茫”,却是悼亡词中上上之作,大抵文人骚客终是有那份柔情,无论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元微之,还是“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的贺铸。
回味稼轩这首词,最令人称道的自然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谁将烟焚散,散了纵横的牵绊,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苦苦奢求于远方的迷茫,有多少人愿意回首,其实那人一直就在那里,只是很多人总执着于眼前的虚妄,看不透过往神伤。
满江碎月,怨良宵岑寂,待得梧桐闲眠暮雨,落花独倚秋风,叹一身秋色,伤几回往事,一川明月疏星,浣纱人影娉婷,经流年,梦回曲水边,看烟花绽出月圆。
疏帘淡月掩轻狂,梧桐细雨锁情殇。
素笺恨切伤心客,夜寒鸿起任彷徨。
弱冠之年曾豪言要为伊人写一千首诗:
笑舞狂歌二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些许做得功夫处,莫损心头一片天。
到如今:
薄雾浓愁掩轻纱,寒枝杜宇啼天涯。
秋风莫怨痴情客,空对江楼月西斜。
内容摘要:列锦,或称“名词铺排”,是指特意用名词或者名词性短语(词组)组成一种特殊的非主谓句,用来写景抒情、叙事抒怀的修辞格。中国古代诗词中常用到这种修辞手法。本文详细地分析了这种修辞格。
关键词:古诗词 列锦 修辞格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这十八个字九种景物,自古以来引起了不少文人骚客的遐思。十八个字讲述九种景物,其中非比寻常的魔力是什么呢?我们来看看中国古代诗文中的列锦及其产生的美感。
列锦,或称“名词铺排”,是指特意用名词或者名词性短语(词组)组成一种特殊的非主谓句,用来写景抒情、叙事抒怀的修辞格。这种修辞格,由于突破了常规的汉语句法结构模式,各名词或名词性词组之间的语法或逻辑联系都没有明显地标示出来,因而从表达的角度看,就增加了语言表达的张力,使表达者所建构的修辞文本更具丰富性、形象性和深邃性;从接受的角度看,由于修辞文本隐去了各名词或名词性词组之间的语法或逻辑联系标识,这就给接受者的解读文本增加了困阻,但同时也由于表达者在语言文字上没有明确限定各语言组成成分之间的关系,这就给接受者在解读文本时以更大、更多的自由想象或联想的空间,从而获得更大、更多的文本解构的快慰与审美情趣。
早在三千多年前的《诗经》中便有了列锦修辞格的原始形态:“草虫,阜螽”(《国风・召男・草虫》)。到了汉代诗歌中,这种列锦形态就非常普遍了,如“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汉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汉古诗十九首《青青陵上柏》)都是这一形态的列锦形式。到了魏晋时代,这种形态的列锦则更加普遍,如“郁郁河边树,青青野田草”(三国魏・曹丕《见挽船士兄弟辞别诗》),“青青河边草,悠悠万里道”(晋・傅玄《青青河边草篇》)等,也是《诗经》所创列锦模式的继承与革新。到了南北朝时代,特别是唐代,列锦的结构形式创新可谓达到了顶峰,不仅类型多,而且在诗歌中的运用也相当普遍。唐、五代以后的宋、元、明、清等各个时期的格律诗中,列锦修辞格的运用仍然很活跃。宋诗中的列锦,如:“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黄庭坚《寄黄几复》),“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晏殊《无题》),“疏烟明月树,微雨落花村”(余靖《子规》)。元诗中的列锦,如:“踽踽荒村路,悠悠远道情”(倪赞《荒村》),“牡丹红豆艳春天,檀板朱丝锦色笺”(戴表元《感旧歌者》)。诗之外,词、曲中列锦文本更常见。唐词中的列锦,如“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李白《忆秦娥》),“缥缈云间质,盈盈波上身”(唐昭宗《巫山一段云》之一),“梧桐树,三更雨”(温庭筠《更漏子》)。五代词中的列锦,如“残灯孤枕梦,轻浪五更风”(徐昌图《临江仙》),“九回肠,双脸泪,夕阳天”(冯延巳《酒泉子》),“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江山”(李煜《破阵子》)等。宋元明清各时代的词作中,列锦的运用也是常态。至于元曲中的列锦表达运用,人们耳熟能详的莫过于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另有卢挚的“古道西风,荒丛细水,老树苍苔”(《云台醉归》)和“五柳庄瓷瓯瓦钵,七里滩雨笠烟蓑”(《箕山感怀》)。
我国历代作家常以“意则期多,字则唯少”作为写文章的准则,力求“句句无余字,篇中无长语”(姜夔《白石诗说》)。作者在作品中描绘形象时,往往用最恰当的词语力求简洁、鲜明地表达形象的本质,力求让读者能体会到作者试图表达的意境,就像画家的白描,几笔勾勒,就能让人看到一幅个性鲜明的图画。在文学创作中,为达到这个目的,关键是找出最恰当的词语,最能包涵作者思想的词语。而这种最恰当、最能包涵作者思想的词语,非名词莫属,因为它能代表形象的本质。张世禄先生在《音韵学入门》中说道,汉语以名词为中心。尤其是文学作品,以名词为中心,用形象传神,使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让人展开联想,给人一种立体的感觉。一般来说,一个句子能给人一种鲜明的形象很不容易,而名词直接铺排却能在较短的句式里描绘较多的意象,给人多种形象的立体感,做到“意则期多,字则唯少”,真正做到语言上的精炼简洁和内容的丰富化。
中国古典诗中列锦用得较多,所以我们才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意在言外”、“辞不尽意”的说法。最有名的例子便是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此曲写天涯游子在秋天的感受。首三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叠用九个名词,名词与名词衔接,无须动词作中介,却又能够使人理解作者所见所想。这就像电影的蒙太奇镜头那样,通过画面的组接,启发观众联想画面之外的涵义。秋郊的黄昏,乌鸦返巢,藤缠老树,失去依托的游子,面对这样的景色,不能不触动愁思。远处,小桥流水,村舍人家,显得宁谧而温馨,反衬游子离家心情的失落。再放眼望去,古道蜿蜒,瘦马踯躅,周遭一片寂寞苍凉。这三组景色,情味不同,在夕阳的照映下,统一构成富有韵味的意境。周德清《中原音韵》誉此曲为“秋思之祖”。王国维说它“寥寥数语,深得唐人绝句妙境,有元一代词人,均不能辩此”。确实,此曲所表现的艺术魅力,他人难以企及。整幅画面,在读者的想象空间中,有待空间位置实际的安排,或者应该说有待读者想象的“眼睛”重新“排演”。
又如黄庭坚《寄黄几复》中的“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也是列锦手法的典型运用。两句精巧地用六个名词排列出十年间的情景。无一动词,全靠场景的跳跃转换来生发感情;亦无一奇语,全靠诗人的巧妙剪接来创造意境。六个名词都能使人想象出特定的景象、特定的情境,写出老朋友十年间的暂聚与久别,漂泊与思念,惬意与失望,对比强烈(“一杯酒”与“十年灯”是少与多的对照,“桃李春风”与“江湖夜雨”则是“乐景”与“哀景”的反衬),从而起到了“一倍增其哀乐”的效果,意境优美,令人回味无穷,充分表达了诗人的哀伤与欢乐。这是一个典型的列锦修辞格运用,由于它突破了常规的汉语句法结构“主-谓-宾”、“定-状-补”等模式的约束,只以六个名词堆叠而成句,没有语法或逻辑上的标识或提示,因此表达上就增加了语言的张力,六个名词所代表的意象可以自由幻化出不同的情境、意象、内涵,遂使文本更具丰富性、形象性和深邃性的特质;在接受上,由于文本句法结构的松散性和语意、意象等的不确定性,遂使接受者的文本接受更具自由性,解读的兴味也随之增大,并经由不同接受者不同经验的补足而获取不同的审美享受。
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作为抒写离情别绪的千古名篇,也是柳词和有宋一代婉约词的杰出代表。早在宋代,就有记载说,以此词的缠绵悱恻、深沉婉约,“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其中的“杨柳岸,晓风残月”是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代表了柳词通俗,以白描见长的风格。这两句写景工致,以具体鲜明而又能触动离愁的自然风景画面来渲染主题,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而出之以自然。整个画面充满了凄清的气氛,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完全凝聚在这画面之中。这句景语似工笔小帧,无比清丽。全句由三个名词组成,名词“杨柳岸”、“晓风”与“残月”之间没有任何动词绾合,它们之间语法或逻辑上的联系都没有明显地标示出来,每一个名词或名词性词组都是一幅景象。由各幅景象组合的景象则更是意象无穷,让人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咀嚼到无穷的意味。如果按平常的语法和逻辑规范来表达,说成“送别的那天晚上有月亮,我们在岸边吹着冷风”,则语尽意尽,形象感也不强。而“杨柳岸,晓风残月”荡开语法和逻辑的规约,直接以画面呈示,将离人凄楚惆怅、孤独忧伤的感情,表现得十分充分、真切,创造出一种特有的意境。
综上所述,列锦是一种高超的修辞艺术。运用比较难,要让它产生良好的修辞效果,想必更难。可是,中国古代诗人们竟然开天辟地般地为我们创造了一个个列锦名句。其意境之新奇,语言之凝练,让人为之叫绝。几个名词的铺排竟然能创造出神奇的意境,真是可敬可叹。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