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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边城

时间:2023-05-29 18:17:15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沈从文边城,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第1篇

关键词:牧歌 形象 命运 原型

《边城》是沈从文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其内涵丰富,研究角度也多样化。思想内容上,既包括对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分析与提炼,又包括对其真善美包裹下的悲剧意识的挖掘。这方面的代表性研究作品有刘洪涛《沈从文:民族身份与国家认同》及凌宇《沈从文创作的思想价值论--写在沈从文百年诞辰之际》,他们尤其注意了沈从文思想发展的过程性,从民族身份的认同直至国家认同,并提出中华民族精神的重塑,指向未来的理想的中国人形象;艺术形式上,王润华《论沈从文的结构、象征及对比手法》引入象征来解释作品中的自然景物。一些学者提出了象征--原型说,引入象征来解释作品中的自然景物;还有针对《边城》的叙事学研究,诸如格非《与假定性叙事》一文对柏子的叙事视角、叙事意图及叙事时间进行了分析探讨,独具匠心。

(一)牧歌--中国人形象

在这方面的研究最早见于域外学者,夏志清最早提出"牧歌"这一概念。在这方面做研究的还有,国外学者如松枝茂夫、小岛九代、金介甫等,国内学者刘洪涛,凌宇等。

在《沈从文:民族身份与国家认同》一文中,刘洪涛从沈从文整个创作的轨迹着手,将《边城》中的理想人物形象上升至"中国形象"。他认为,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的沈从文创作,沈从文是以自身主体投入其中的方式在思考着国家命运,是在下层人民中寻求着生命的"能量",并将《边城》与《阿Q正传》相提并论,前者意在启蒙,而将后者放在文化守成主义体系中加以考虑,意在宣扬本土文化。凌宇《沈从文创作的思想价值论--写在沈从文百年诞辰之际》一文,解释了沈从文对"生命"与"生活"的认识,肯定了"生命"的深刻内涵。并以沈从文的小说创作及20世纪40年代的《烛虚》、《绿魇》、《白魇》和《水云》等带有哲理思辨性的散文为佐证,渐次说明了沈从文对"生命"的反思。凌宇先生认为这是关于人性的深刻反思,在《边城》和《长河》中达到了极致,肯定了《长河》中的夭夭、老水手等对抗邪恶的勇气和高尚品质,是生命的最高形式,是民族文化的重构。

两位学者都注意了沈从文思想发展的过程性,以此入手分析了沈从文作品中的精神性命题,从民族身份的认同直至国家认同,并提出中华民族精神的重塑,从而指向未来的理想的中国人的形象。从这个角度上,这样的分析是得当的,尤其是契合了京派创作的精髓,注重乡土精神或本土文化的挖掘,及对可能消逝的传统文明的赞誉和挽留。《边城》及翠翠无疑是沈从文的理想,但这一创作中或许包含着更多的复杂性。

(二)悲剧--命运说

前面已经提到,在沈从文的创作中,有很多作品都表现了在阴差阳错中铸成的种种悲剧,即使是牧歌般的《边城》也渗透着些许哀愁。因此,有论者提出了悲剧--命运说,以此来解读沈从文的创作。

杨瑞仁在《七十年域外学者研究述评》中提到一些域外学者对《边城》的悲剧性问题的探讨:聂华苓的《沈从文评传・边城》一节,评及《边城》时,提到边城人物"命运悲惨";法国的学者安妮・居里安在《笔下浸透的水意--沈从文的和汪曾祺的》一文中,将《边城》与《大淖记事》对照来看,她认为《边城》"描写了失败,没有结局的爱情",看到"孤独怎样越来越逼近翠翠"。①金介甫在《东亚的两种田园诗--沈从文的与三岛由纪夫的》一文中,指出《边城》悲剧性的根源来源于现实,并非是作者的本意,是理想与现实的对抗,其中包含着作者本身的无奈感。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沈从文创作中包含着悲剧因素是毋庸置疑的,这或许是现代社会发展、商品经济渗透其中的必然的命运结局,站在挽留传统文化的立场上看,这个结局必然充满着悲剧色彩。

但我认为如果文本只是基于对命运的认可就会掩盖掉文本中的许多深层意味,我以《边城》和《阿金》为例进行说明。如果仅将翠翠的悲剧命运看成宿命(比如在文本表层我们确实可以看到她和她的母亲似乎有着相同的命运,或者种种误会最终导致了她只能一个人空守渡船等待傩送的归来),我们可能就会忽略文本中的苗汉文化冲突这一重要隐性内涵。同样,如果我们将阿金未能娶那个漂亮寡妇看成是他的宿命(在文本中我们也的确能够读出宿命论的意味),我们也会忽略一些问题,诸如:阿金如果深爱那个女人,仅仅一个地保是不能阻拦的住他的;他最终将钱全都输在了赌场,竟没了给媒人的钱,这些应该不仅仅是宿命,或许是作者为我们暴露的在存留美好人性的同时,愚昧与落后也同在,这应该也是作者的隐忧所在吧!

(三)象征--原型说

较早探讨沈从文作品中象征意义的论者多为域外学者,主要探讨了《边城》中的象征和隐喻结构,诸如水、船、塔的象征,结构的象征等。金介甫在《沈从文传》的引言里谈到:"沈从文写湘西人的作品在历史领域中有广泛的象征意义,可以把整个作品当做整个中国民族的预言来读"。②安妮・居里安在《笔下浸透的水意--沈从文的和汪曾祺的》一文论述了"水"的多种象征意义,既是翠翠忧郁的象征,又是天保和傩送生命的象征,还意味着变化无常等。③王润华的《论沈从文的结构、象征及对比手法》提到了自然景物的象征,他认为"白塔"和"渡船"就是老船夫的化身,"竹筏、竹林与森林"就是翠翠的投影。④

所谓"原型说",强调的是文学作品中隐含的神话模型,以此解读《边城》的代表性文章是李继凯的《民间原型的再造--对沈从文〈边城〉的原型批评》和朴宰范的《论沈从文的原型与表现技法》等。后者强调了"死亡与再生"的循环,认为作品的人物和情节都是自然的、循环的,均指向了"死亡与再生",人与自然是统一的生命共同体,由此,自然也就带有了人性化的象征功用。

我认为将《边城》中钟灵毓秀的山水看做一个整体来象征美好的人性更为合理些,尽管翠竹在我国传统文化中象征生命的弹性,青春,但是单独拿出翠竹和森林就说是翠翠的投影多少有点牵强。前面我们也已谈到,湘西美丽的山水陶冶了沈从文的灵魂,使之不自觉的获得了"天人合一"的思想意识,纯净的山水赋予了他无穷的想象力,形成了其独特的形象思维,但这更多的应该是基于环境的整体的形象意识。

以上三种观点是诸多学者再次研读《边城》后所形成的较一致的认识,由此可见,《边城》文本自身的丰富性,也表明了学界对作家作品解读趋于多样化,这无疑为我们的研究拓宽了新路子。只是在研读过程中,我们要十分注意把握作家作品的整体风貌,以此为根基进行多角度、多层面的解读。

注释:

①[法]安妮・居里安.笔下浸透的水意--沈从文的和汪曾祺的[J].湖南文学.1989(9)

②[美]金介甫. 沈从文传・序[M]. 时事出版社,1990年版

③[法]安妮・居里安.笔下浸透的水意--沈从文的和汪曾祺的[J].湖南文学.1989(9)

④(新加坡)王润华.论沈从文的结构、象征及对比手法[A],见王润华.沈从文小说新论[M].学林出版社,1998年版

参考文献:

[1]凌宇:《从边城走向世界》[M](修订本),岳麓书社2006年4月第1版.

第2篇

关键词:沈从文 边城 中国形象

《边城》是沈从文小说的代表作,也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部优秀的抒发乡土情怀的中篇小说。它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描绘了湘西边地特有的风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爱情悲剧,凸显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与心灵的澄澈纯净。它以独特的艺术魅力,生动的乡土风情吸引了众多海内外的读者,也奠定了《边城》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特殊地位。《边城》对中国现代文学的一个重要贡献就是:它塑造了一个诗意的中国形象。

《边城》创作于1934年,在此之前的二十多年时间里,思想文化界出现的启蒙主义思潮逐渐成为主流,启蒙话语成为当时社会的主导性话语,对异国文化的肯定和对本民族的自我批判和反省意识的觉醒相伴而生,“民族自我批判性”已然成为时代的主题。

文学创作在实践启蒙思想上的表现,就是向世人展示我们国家和民族贫穷、落后、积弱、愚昧、需要改造的特点,展示一个否定意义上的中国形象。

以鲁迅为代表的启蒙主义作家,以尖利的笔锋,将这种否定意义上的中国形象贯穿其整个文学作品中:无论是自然景物描写,还是人物形象塑造,传达给读者的,都是负面的信息。

在对乡土自然景物描写方面,鲁迅采取上直截了当的否定态度,其笔下的故乡完全是一幅“枯藤老树昏鸦”的灰暗景象。比如在《故乡》、《祝福》等作品中,故乡的自然景物都显得是如此的灰暗、荒凉和寂寥。

在人物形象塑造上,鲁迅小说所着力表现的是国民性的弱点:麻木的看客、愚昧的乡族、自私的邻人。在《阿Q正传》中,鲁迅更是把启蒙主义的核心命题“国民性批判”推到了极致;其余的小说,也莫不从纵深处挖掘了国民的病态心理和精神瘤病。

在鲁迅的作品中,中国形象,中华民族的形象始终弥漫着阴暗的色彩。这种否定意义上的中国形象,在鲁迅之外的其他“五四”启蒙文学作家的作品中,也大量存在;在当时的特定历史时期里,它已经成为一种主流文学,它对改造国民精神和国民形象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它引发了“五四”,其贡献是很大的。

但是,一个国家和民族被这种负面的国民性话语所主导、所主宰、所压抑,时间久了,其国人势必产生抵触情绪,产生逆反心理,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始终被人瞧不起。

于是,当文坛被“国民批判性”话语支配多年以后,焦虑中的国人渴望借助一种新的文学形象,来展示本民族文化的魅力及生命力,来实现对国家形象和民族文化的回归。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以沈从文为代表的京派小说家应运而生。他们通过新的文学形象,重建民族文化信仰,重造民族新神话,重铸民族精神,重塑民族形象。《边城》则是沈从文小说的代表作,也是京派小说的代表作。

《边城》最大的贡献,也是沈从文对中国20世纪文学最大的贡献,是他通过对湘西自然山水之美的描写,通过对湘西善良人性和纯朴民风的展示,特别是通过对湘西人诗意性格的刻画,为我们塑造了一个诗意的中国形象。

1.《边城》的自然山水之美。

同样是描述乡土自然景物,我们可以看到,沈从文笔下的故乡与鲁迅有着根本的不同,甚至,它们是对立的。鲁迅笔下的故乡始终笼罩着一层阴暗的色彩,而沈从文的笔下的边城则显得那样的明亮艳丽:

“小溪流下去,绕山咀流……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玄……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在沈从文笔下,河水清莹澄澈,河底的景物清晰可见。美丽的自然山水让人留恋忘返。

“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晒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裤,可做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处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作家用晶莹饱满、温润明亮的文字,如诗如画般描绘了白河沿岸恬静幽美的山村。整部《边城》就是一幅轻描淡抹、烟雨朦胧、意境悠远的山水画;白塔、竹林、小溪、渡船这些景物,更是浸润着中国古典文化的意象,它实际上就是唐诗宋词的那种意境。

在《边城》里,作家对湘西的自然景物完全是持肯定的态度,它与鲁迅对乡土景物采取直截了当的否定态度大相径庭。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回归。

这种自然山水之美,对于小说里人性之善、人性之美的描写,对于小说主人公的诗性人格的展示,起到了铺垫和烘托的效果。

2.善良的人性之美

《边城》作为一部中国乡土抒情小说的经典之作,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它首先表现了湘西边民人性之善良。沈从文笔下的人物形象,与鲁迅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有着迥然的不同。鲁迅小说中的人物,大都是愚昧、麻木、胆小的奴隶形象;而沈从文《边城》中的人物形象,无论是渡船老人、顺顺,还是翠翠、傩送、天宝,都无一不是善良纯朴、聪明勇敢的形象。

沈从文在《边城》题记中说:他就是要在小说中表现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人性的人生形式。这种人生形式,首先表现的就是主人公善良的人性。

小说中的渡船老人,勤劳、善良、本分、敦厚、温柔,凡是一切传统的美德,他都具备。在渡船老人身上,我们看到了一切传统的美德,一切人性的善良。

小姑娘翠翠,人小,不吃公家俸禄,所以她没有那么多责任,但是她乖巧、勤劳,而且心善,是爷爷的好帮手。

顺顺仗义疏财,扶强济困,正直,公平。他的两个儿子也是豪爽、直率,遇到危险时,能够挺身而出,吃苦出力时从不退缩。

不论是渡船老人还是顺顺,也不论是翠翠还是顺顺的两个儿子,他们都是非常善良的,都具备传统的美德。人性的善良,在这部小说中展现得非常充分,这在鲁迅作品里是很难看到的。

3.纯朴的民风之美。

沈从文把这种善良美德描写成不仅仅是个人修养的结果,更是当地纯朴的风尚习俗使然。这里人人尊重古礼,“兵卒纯善如平民,与人无悔无扰”,仿佛世外桃源。他们不论贫富,不讲地位,没有欺诈,善待别人。人与人之间相互友好,道德高尚,且古道热肠,成人之美。不论村姑,还是船夫,或者水手,他们都活得率真自然,甚至连沦落风尘的,也显得那么富有真情。

4.诗意性格之美。

沈从文除了对边城人性的善美浓彩重抹之外,还处处展示边城人诗意的性格。小说中有一段关于美妙的歌声与美丽的梦幻的描写,集中地突出了翠翠的诗意性格:“翠翠不能忘记祖父所说的事情,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的歌声浮起来了,仿佛轻轻地各处飘着……”。翠翠为什么会喜欢傩送而不喜欢天保?因为吸引翠翠的,是傩送身上充满诗意的品质,他长得英俊,山歌唱得特别好,而且还选择很浪漫的对歌来决定婚姻大事。他们之间的爱情,自始直终,充满了诗意。

小说中的另一个主人公渡船老人,也是一个充满诗意的人物形象。他也会唱山歌,会吹笛子,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在夏天的夜晚,在满天星斗下,在柔和的月光中,他为翠翠唱歌吹笛。老人悠扬的笛声,不仅会让翠翠感动,也会感动我们每一位读者。

《边城》正是通过对湘西自然山水之美的表现,对湘西人性之善和湘西纯朴民风的表现,对湘西人诗意性格的表现,构建了一个没有现代文明侵蚀,没有都市喧嚣与堕落的美好而人性的湘西世界,完成了对诗意的中国形象的塑造。

早在《边城》问世之前的“五四”时期,就萌发了乡土抒情文学,它歌颂传统,歌颂地方,歌颂乡土,表现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依赖和眷恋。沈从文通过小说《边城》,把这种乡土抒情文学推到了高峰,展现了的诗意的中国形象。这一形象的出现,唤起了国人对自我民族的认同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回归感。

以《边城》为代表的诗意的中国形象的出现,并不是对以鲁迅为代表的启蒙文学作家所塑造的负面的中国形象的否定,实际上这两种形象正好代表了中国20世纪20到30年代完整的中国形象: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在5000多年文明发展的漫长进程中,她走过了艰难曲折的发展道路,她有苦难,有悲剧;但她也有文化优势,中华民族以勤劳智慧的民族品格、不懈进取的创造活力、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创造了辉煌的中华文明,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了重大贡献。

参考文献:

[1]李平、陈林群.20世纪中国文学.上海:上海三联书店[M],2004版,第180-190页。

[2]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M],2005版,第133-149页。

[3]刘忠.思想史视野中的中国现当代文学.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M],2006版,第208-218页。

[4]刘绶松.中国新文学史初稿.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M],1979版.第3-50页。

[5]蒋泥、甲乙.速读中国现代文学大师与名家丛书-沈从文卷.北京:蓝天出版社[M],2004年版。

第3篇

该书的思想具体介绍如下:

《边城》是沈从文最有影响的小说代表作,小说通过湘西边地纯情少女翠翠的爱情悲剧,写出了一曲充满爱和美的人生颂歌。青年男女的情爱,祖孙父子的亲爱,人们相互之间的友爱,以及湘西边地风俗风景的迷人可爱。在这些爱的展示中体现了作者理想美的执着追求,他以这种具有原始野性的纯真朴实的人情美、人性美,表达了对文明都市尔虞我诈和充满铜钱臭味的人生形态的否定与反抗,表达了对重义轻财、重情轻利的完美人性的向往与追求。尽管这种理想化的人性和人生与现实社会有着相当的距离,但对它们的追寻无疑是对黑暗的现实的间接抗争,具有积极意义。

(来源:文章屋网 )

第4篇

翠翠是一个带着童稚气的纯情少女,她对爱的渴望不是表现为强烈的追求,而是表现为少女特有的朦胧向往,表现为山村少女的害羞矜持,却又始终不渝,坚贞不屈。勤劳、能干、美丽,心灵纯净得犹如一泓清水,是一个理想化的形象。翠翠的内心是清纯的,同时又是孤寂的。在她身上,对外祖父深沉的依恋和对爱情的真挚期盼,外表的温婉腼腆和内心的炽热乖巧,异乎寻常地融合为一体。

通过翠翠的形象,作者淡化了现实的黑暗与痛苦,讴歌了一种古朴的、象征着爱和美的、人性的生活方式。作者所冀求的自然、健康、优美的人生形式。作品虽写了爱情却又不重于爱情本身,而且通过翠翠等人物在爱情生活中的态度、举措来抒发作者心灵对人生和性情的呼唤。

(来源:文章屋网 )

第5篇

关键词:边城;生命形式;生命自为

一、乡村人生形式的探索

沈从文在他构造的湘西世界中向读者展现了他对乡村的人生形式的探索,但这种乡村人生形式却是两种不同的人生形式。其表现现实人生形式的作品大多数都是以独特的视角表现出湘西底层社会人民群众的朴素和谐、乐天知命的自在无为的人生形式,这一系列的作品不同于《边城》,它们都是以冷静客观的态度向读者再现出20至30年代湘西山村人民的苦乐人生。在这种人生形式的探索中,沈从文的感情是复杂的,虽然作品里充满了热情,但其间还是不难看出他淡淡的悲凉与惆怅。

对于沈从文对这种乡村人生形式的探讨,一方面是其人生和文学理想的体现,还有就是沈从文在经历了从湘西边城到都市文明的转变后对于人生和人性的再一次探讨。所以说这种探讨是与他的人生经历有很大关系的。人生经历丰富多彩的沈从文在看透了人世变态后也会更加容易地总结出那些他所经历的,这种现实的人生形式在被他一一体验后,会更深刻的看到这种人生形式存在的弊端,或是这种人生形式给人民带来的不幸。从而理想的人生形式自然而然地便形成了,这就是《边城》中人们的生活方式,他们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不管是年轻的翠翠、天保傩送,还是年长的老船夫与船总顺顺。在这样的世界中,即使是悲剧,也不是由于人性恶造成的,这样的人生形式在谁看来都是理想的。尤其是在经历了从“乡下人”到生活在都市中的“乡下人”的转变后,沈从文看到的和想到的自然会将湘西边地与都市生活作出比较,而比较之后,也自然会看到“边城”人的率性、真诚、不做作和都市人的虚伪、没有生命力。这些对于作为一个“乡下人”来说的沈从文,是他无法彻底融入都市社会的一道屏障,也是他对都市社会根本无法理解的一个理由。因此,在这种环境下写出的《边城》,沈从文便把“边城”比喻作了家乡,他深深注入“边城”和“边城人”中的情感就是他对家乡及家乡人的情感。看到翠翠,读者仿佛可以感受到一个湘西土生土长的小姑娘就在身边说话玩耍;看到赛龙舟的场景又仿佛置身于其中,这种看《边城》身临其境的感觉都是源自于作者自身的感受。

二、生命自为的理想之歌

说到边城人的人生形式,那种理想的形式可以看作为湘西人的生命自为的形态。虽然说边城人是信天命的,但是这种天命在他们看来却又不是完全在意识中需要被认同的,在当时半封闭与文化启蒙相融合的边城社会中,造就了边城人独有的精神状态:一方面他们本身本就带有优秀的品质,但另一方面“主体精神的蒙昧又使他们无法加入外部世界的竞争,他们的诚实、淳朴反现出‘呆’相”。[2]这些不论对于个人来说还是对于社会来说都是相互矛盾的,而沈从文则对这种矛盾的状态做出了自己的探索。

天保、傩送和翠翠他们是自然的儿女,他们保留着自然赠予的优秀品质,这是“边城”这个地方的人们所拥有并且相信的东西,在本质上,他们的生命是处在沉睡状态中的,这里的沉睡不是说他们的生命没有活力,而是指他们的认识中对自己的生命没有正确的理解,只是单纯的认为一切是天命所为。但是无论是在沈从文的思想中,还是他表现在作品人物中的思想中,他们的潜意识里是想要与命运相抗争的,他们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只是这种想法都还没有成形,他们自己也无法明确这种潜意识里的反抗是什么。“边城”中的老年人与青年人都是有这种意识觉醒的。老船夫对女儿的命运感到伤心,他认为一切都是命运的主宰,可是在潜意识中他还是不想认同这种命运,他对女儿的命运做出了思考,但由于这种意识的不成熟性导致他的这种思考得不出结论,并且他也无法对既已发生的事实进行改变,但这可以说是老船夫对生命的存在一种自为的意识。此外,从老船夫对翠翠说的这一番话中:“不许哭,做一个大人,不管有什么事皆不许哭,要硬扎一点,结实一点,方配活到这块土地上!”也可以看到老船夫开始对“人”这个个体开始有所思考、有所觉醒的痕迹。而“边城”中的年青人们对这种生命自为的形态则更加地能体现到行动中去,二老傩送在大哥死后,家里又想让他娶团总的女儿的时候,他对父亲说要渡船不要碾坊的这一席话,里面还是有关于“命”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对这“命”的反抗,他可以明确地表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更是通过行动表达出他想要什么,他选择了离开,这可能是在这种矛盾之下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年轻人们生命自为的方式之一。结合沈从文自身的经历来看,边城人的这种生命自为是可以被称作一首理想之歌的。十多年前,沈从文的生命就像是古老的湘西人一样,它被所谓的“命运”所主宰,它只能在历史的长河中随波逐流,没有任何自主的成分。他为了摆脱这种命运论的枷锁,取得支配自己人生命运的权利,离开湘西,走进了大都市。沈从文把自身的命运与《边城》中人物的命运相结合,进而所做出对生命的探讨,不得不说是他对故乡人命运的一种思考,也可谓是他《边城》中故乡情结的另一种所在。

参考文献:

[1]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M]. 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5.

第6篇

【关键词】王瑶;沈从文;批判;人性;原始落后

生活于戎马倥偬的年代,想保留自己独立的写作风格与立场,向来不是件易事,尤其是对文笔较好、在文学界颇有名气、作品有点分量的作家。对于这些人,你非得给自己定个立场,一旦立场站得有失水准或模糊不清,就会有持不同政见者,往往不针对作品而大论其阶级属性,对你进行围攻似的口诛笔伐。沈从文就属于这类作家,因而其作品在某段历史时期就遭受过无端的批判。文学界对沈从文及其作品进行的评价最早始于20世纪20年代,早期虽然是褒贬不一,但称赞声仍占主要部分。而进入三、四十年代之后,某些颇具影响力的作家和评论作品开始将矛头对准了沈从文。而沈从文的“存心放弃”他们更让主流文坛的作家们颜面荡然无存。

等到了上世纪50年代中国新文学的学科体系形成之后,王瑶的《中国新文学史稿》(1954年)、丁易的《中国新文学史略》(1955)、刘绶松的《中国新文学史稿》(1956)这三部学科奠基之作完成,沈从文都在其中以反面人物出现。本文将着重从王瑶的《中国新文学史稿》中对沈从文及其作品的评价入手展开分析和论述。

王瑶首先认可了沈从文是位高产量作家,最早写军人题材小说,但他认为这些军旅作品“多是以趣味为中心的日常琐屑,并未深刻地写出士兵生活的情形”。的确,沈从文的军旅小说多取自日常小事,少有大事件、大人物、大英雄。人物形象大多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凡的小人物。从憨厚愚笨的大兵,如《贵生》中的贵生,到狡猾奸诈的“聪明”大兵,再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昨天还命令战士兵戎相见、短兵相接,今天却划清地盘签署盟约的战争幕后的真正指导者。这些作品中没有英雄,都是平凡人,有的还是具有原始未脱的鲁莽勇猛之气的形象,与“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举大义”的光辉形象相去甚远。

接着,王瑶说沈从文写“以湘西地方色彩为原始背景的原始味的民间生活和苗族生活的作品(如《龙朱》等)”,说他“有意籍这湘西黔边一代等陌生地方的神秘性来鼓吹一种原始性的野的力量;他老说自己是乡下人,原因也在此。但作者着重在故事的传奇性来完成一种文章风格,于是那故事便加入了许多悬想的野蛮性,而且也脱离了它的社会性质。”王瑶还举出《边城》中由于边地的风俗淳朴,便是作,也永远那么浑厚”作为增加这种野蛮性、荒诞与的论据。

真的是这样的吗?让我们回到这些作品本身之中。《龙朱》讲述的是湘西黔边南寨的一个外表和内心同样美丽的男子追求爱情的故事。由于男主人公过于优秀且身份显贵,竟被人当作美神一样看待,因而没有女孩敢嫁给他——即使她们很想嫁!女人们总是以嫁给“像龙朱那样的男子”为榜样,并经常把龙朱作为评价男人的至高标准。正因如此,女孩子们更不敢轻易接近龙朱,致使龙朱二十一岁(其他男子十五六岁便可享受情人之乐了!)仍然单身。孤独寂寞无辜的龙朱偶然从仆人嘴里得知有一女子“竟敢”冒犯他,敢扬言要和他对歌,这激起了他强大的好奇心,便假借仆人之口与女子通过与之对歌来传递心意,最终与这个出身也是高贵之家的女孩良缘敲定。

作者以清新的语调向读者讲述了一个发生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别样故事。故事中人物、民族、风俗都被虚化出来,产生了一种令人神往的神秘色彩。文章对龙朱的美的描写恬淡精致,而主仆之间的对话、男女间的情歌对唱都显示出了机智幽默的特点。而其中被很多人所诟病的青年男女钻山洞等故事,却正是取材于当地的风俗。在西南少数民族聚居的某些地区,曾经流行着类似“野合”“走婚”,甚至是“抢婚”的习俗。按照当时的风俗,到了一定年龄,青年男女就可以寻觅心爱的伴侣,与之款款对歌,奔匿于荒山野岭、远丘僻洞,寻找男女的欢乐了。

再说《边城》,作者写这篇小说的原因可以参看沈先生写给其妻子张兆和女士的家信以及《边城题记》。从信中那些只能对挚爱之人才能说出的只言片语,我们能够切实感受到作者的款款深情。它是作者对故乡人情怀着悲天悯人的胸怀表达的一种痛惜情绪的怀旧作品。

沈从文的文学追求表现人性之美,这在《边城》中完美展现了出来。他的语言像诗一样优美,意境塑造得如画卷一样唯美,人物的性情细腻,心灵像玉石一样纯洁。可以说,《边城》是用一种极为浪漫主义的手法来写实的,作者虚化了现实的复杂与丑恶,用一幅幅温暖的画面渐渐稀释着潜伏其中的淡淡哀愁。

虽然沈从文不算个真正的读书人,但是因为他越在都市社会生活得越久,他就越发怀念故土带给他的心灵慰藉,就越发想展现当时当地的人性之美。而且他的人性是不分阶级的,虽然他热衷于写那些被别人冠以“无产阶级”的乡村小人物,但是从中展现的人性之美却是丝毫不容置疑的。如《边城》里的翠翠和祖父二人,一个是热诚负责、忠厚老实、关爱孙女的船夫;一个是个天真活泼、心地善良的女孩,这和“三三”“萧萧”都是类似的形象,她们既有少女的羞怯,又有大自然赋予的灵动之美。面对祖父的不理解,翠翠充满懊恼;得知二佬也喜欢自己时,又暗自欢喜,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形象跃然纸上。当祖父死后,她终于明白傩送家里的事后,成熟了许多。她一面悲痛祖父的离世,悔恨各种误会的产生;另一方面则更坚定了对二佬的爱恋。尽管她对未来毫无所知,但是她仍然坚定地等待着。一颗坚定而纯洁的少女的心,在时间的流逝中永远跳动,并给读者留下永恒的美。

总之,沈从文生活的时代与自己的文风没有很好的契合,没有找到适合自己作品存活的土壤,经常遭人诟病,被人迫害,本人也经历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但历史给了他一个公道,那些自诩反映阶级斗争、树立了无数英雄形象的“作家们”,早被历史的尘埃掩埋。而沈从文的塑造的人性之美,则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留下永恒的光辉。

【参考文献】

[1]沈从文.《边城》题记[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1:37-78.

[2]汪曾祺.又读边城[C].//赵园.沈从文名作欣赏[M].北京:中国和平出版社, 2010:259-265.

[3]王瑶.中国新文学史稿节选[C].//刘洪涛,杨瑞仁.沈从文研究资料(上)[M]. 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300-301.

[4]刘洪涛.前言[C].//刘洪涛,杨瑞仁.沈从文研究资料(上)[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1-8.

[5]汪伟.读《边城》[C].//刘洪涛,杨瑞仁.沈从文研究资料(上)[M].天津: 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177-181.

[6]吴立昌.论沈从文笔下的人性美[C].//刘洪涛,杨瑞仁.沈从文研究资料(上)[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434-459.

第7篇

关键词:《边城》 散文化 乡土气息 白描手法

沈从文是怀着写散文的情感与思维来写《边城》的,他并不急于将整个故事一口气展现在我们眼前,而是在故事中穿插了很多看似对小说情节无关紧要的环境描写与抒情语言,但这是沈从文的聪明,也是我们的财富。边城叙述的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这个故事也许用几句话就能概括完了,可如果真是这样,不久后我们也就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作品了,因为它只会让我们读的兴趣索然。一支笔落在纸上,总是缓缓的淌出细腻、抒情的语言来,正是这些抒情的语言让我们的心灵放慢了节奏,暂时脱离烦扰的社会,到一个没有被污染的世界中小憩一会儿。“乡下人”的语言也总是那么的纯朴亲近,即便这是一个我们从没到过的地方,却一点不觉得生疏。他也不会用奢华耀眼的文字来描述这片未被开垦的处女地,因为那只是对她的亵渎,轻描淡写的语言足以展现她美若处子的神韵。本文从小说的散文化特征,语言的特色及白描手法的运用来探索这部小说的写作特色是一个较为合理的切入口。

一.小说的散文化特征

小说的散文化、抒情化和诗化特征,给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注入了新的活力,展现了一幅牧歌式的湘西画卷。

他从如画的湘西走来,许我们迤逦的画卷。“我感情流动而不凝固,一派清波给予我的影响实在不小……我认识美,学会思索,水对于我是有极大的关系的。”[1]沈从文对于自己的创作有着深刻的认识,水至善至柔、柔韧清丽,对沈从文的写作特色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的。他的语言像溪水一样缓缓流淌,像泉水一样清新可人,像井水一样沁人心脾。沈从文用一种画家的笔法描摹出了如水柔、如云洁的世外桃源——边城。就是用这种语言展示出了这种超脱尘世的美,这种从未被现代工业文明污染的通体澄澈的“处女气息”。他在作品尤其是《边城》中所传达出来的诗意也让他被誉为“叙事抒情诗人”。这样的语言我们在边城中触目都可遇到。

“溪水如弓背,山路如弓弦”“静静的河水即或深到一筒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自都可以计数。”“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做深翠颜色,迫人眼目。”湘西清澈见底的河流、深翠逼人的竹子、碧玉簪似的连绵群山,透过抒情的语言自然跃然纸上,让读者赏心悦目。而作者这种诗意的叙述不独在描写自然之物上,描写人事也是诗意的:“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诗意的语言将桃花深处的人家表现出了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透露出原始的自然气息。就是描写小女孩的眼睛也将它比成两粒水晶球,其间能透露出人物的害羞样。两山竹篁里的竹雀叫的使人发松,和其他的鸟一起,以至于那么多,“翠翠在睡梦里尽为山鸟歌声所浮着了”。“浮”这些字眼的出现,也正体现了小说语言的诗意。

湘特的对歌定情也成为了体现沈从文语言抒情诗化的重要因素。苗人用对歌来定情,沈从文也在边城中为我们展示了一些苗人的歌,这歌绮丽浪漫,充满魅力,还有其本身形式的美,唱来朗朗上口,看来也像小诗一样的隽永。

马悦然作为唯一懂汉语的诺贝尔评审委员,他在向西方世界介绍沈从文的作品时,是将他的作品翻译成诗的形式的,像这样有高水平的汉学家,之所以会这样翻译,我们就不难看出原著的语言是有多么的抒情、诗化,作为“叙述抒情诗人”,沈从文是当之无愧的。

他的语言使得这个现实生活中的边陲小城纯洁晶莹、温柔又不乏壮伟,小城无需浓涂艳抹,已如拂面的春风一般,在字里行间带给我们一阵清新。这样的美如果还不能启示一种审美理想,不能启示一种关于“回归自然”的愿望,才真正奇怪。

二.“乡下人”的语言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而文字则是语言的记录。一个作家如果要把自己脑中所现的生活、想法准确地表达出来,没有适当的语言是万万不行的。沈从文很重视语言文字的作用,他在回答青年学生如何写小说时的讲话中我们就可以看到:文字是作家的武器,一个作家不重视文字,不懂文字的魔力,有好的思想也表达不出这种好的思想。沈从文生在淳朴的乡下,也长在淳朴的乡下,因为这样的背景,他也被嘲笑为“乡下人”。但是他却将“乡下”进行到底,不仅写的是乡下人的故事,就是他的语言也是“乡下人”语言。

每每读起《边城》时,那种语言总让人感到放松,这是其最大的特色:带着一股浓厚的乡土气息并且口语化明显,贴近我们的生活。《边城》描述的是乡下的生活,他的意象与对象都是极其纯朴自然的,那山那水那人就是静静的摆在那里不加一句描述也已经让我们置身自然倍感放松了。这浓厚的乡土气息我们可以从人物的谈话中轻易感觉出来。如水手冲着二老说道:“二老,你这时捉鸭子,将来捉女人一定有同样的本领。”这么戏谑的话语,出自白河水手的口中倒是十分贴切的。又如翠翠在小巷里见到二老时自语道:“人那么多,有什么三脚猫好看!”这样的语言在这里又显得多么活泼。还有祖父赞美事物时总会说“好的,妙的,这是难得的”。这又是很符合祖父善良随和的个性的。沈从文写的是乡下人,没有多少人有受过多高的教育,也许多数人是一字不识的。用这样粗俗原始的语言才更贴近乡下人的真实生活状态,才能更贴切的展示人物形象。

不仅是人物的语言,作家在此之外的话语也很质朴。“这世界若有人唱歌,隔溪应和,实在太美了”,“过溪”、“越小山走去”、“住临河吊脚楼”,这些话语也都是沈从文作为“乡下人”喜爱与惯用的。

沈从文说过他的边城是“预备给一些本身已离开了学校,或始终就无从接近学校人……他们真知道当前农村是什么,想知道过去农村有什么”[2]的人看的,那么这样乡土气息的语言是很适合的。

三.表达手法上擅用白描技巧

沈从文抒情语言如流水般诗意,乡土气息的语言显得质朴亲切,而他擅用的白描,又使得句式简峭,自有神韵。寥寥几笔就将山水灵气与人的秀气准确勾出,不用铺张方式诉说,对小说语言的凝练与简洁起到了促进作用。在描述翠翠和祖父生活的渡口时,只是写道小溪宽约廿丈,河床为大石头作成。河水深到一蒿不能落底。写发洪水的场景也是极其简单的,对人们带了包袱、铺盖、米缸从梯子进城去描述了一句,再附上几句极其简单的说明,水中常可见房子、牛、空船、大树等。并没有如何仔细激动地描述水势如何猛烈,河水如何湍急。再如描述翠翠的美:“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同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只那么淡淡的描述,就将翠翠与山野融为一体的自然美展现的淋漓尽致。还有对情窦初开的翠翠的描写,亦是用简洁、蕴藉的话含而不露的展示少女思春的天真烂漫的。她学新娘子在发间插几多野花;喜欢多听关于新嫁娘的故事;学小山羊叫妈妈的声音;话说到某处,脸会红了。这些都是很简短的话语,却恰到好处的将坠入爱河的翠翠的形象完美展示了出来。

沈从文对一切都不反反复复的描写、不破口道出,只叫我们自己去感受,因为他相信美的事物是不待他去“推荐”,自然会走进我们的心里的。沈从文从野性与柔美的边城走来,一眼都是水的环境让他写的多是水边的故事,他的写作特色也与当时社会主流截然不同。原味的湘西世界陶冶出了他小说浓厚的散文化特点,同时这位“乡下人”也把自己独特的乡土气息融入小说中,让我们品味到与自然融为一体的“乡下”语言的独特魅力。对于真正美的东西,沈从文更有自己的表现手法,只用寥寥几笔的描述,就显现出了那种不施粉黛的美。我们从这三个切入口窥探到了沈从文小说边城的魅力。

参考文献

[1]沈从文.读一本小书同时又读一本大书[A].沈从文自述[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6.

[2]沈从文.边城题记[A].沈从文全集第8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第8篇

关键词:《边城》;人性美;悲剧呈现;启迪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2)18-0120-02

伟大神圣的悲哀并不一定有一滩血一把泪,一个聪明的作家把痛苦是微笑地表现出来的。微笑背后的辛酸却像一把尖锐的刀,时时准备割裂不堪一击的微笑。沈从文在《边城》中为我们展示了一处人间桃源,一幅牧歌式的画卷,一曲人性美的赞歌,但是文中内藏的悲剧却时时试图冲破美的躯壳,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民族生命的痛苦呐喊出来。作者笔下的边城是他记忆中的天堂,而这天堂在他动笔写作期间,却因现实的挤压而损毁得支离破碎,最明显的是农村社会所保留的那点正直朴素的人性美也将消失殆尽。面对精神家园的颓落,沈从文忍着疼痛,用笔记下“过去”,将之与“当前”对照,期望对民族品德的消失与重造给予启迪。

一、希腊小庙供奉的人性美

沈从文的作品一直有一根贯穿线,就是对人性的执意追求。他一直想造一座希腊小庙,选山地做基础,用坚硬的石头堆砌它,这座理想的建筑,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这种小庙供奉的是人性。《边城》就是这样一座小庙。“因为他们是正直的、诚实的,生活有些方面极其伟大,有些方面又极其平凡,性情有些方面极其美丽,有些方面又极其琐碎,我动手写他们时,为了使其更具人性,更近人情,自然便老老实实地写下去了[1]57。边城供奉的人性美正是作者想向我们展示与赞扬的,这些乡下的小人物让我们不无欣慰地保留着与原始生命联结的道德品质与人格魅力,当我们的人生旅途进入朦胧地段时,我们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精神支撑,这也是沈从文喜闻乐见的。

《边城》中最鲜明的形象莫过于翠翠和祖父了,作者更是花了大量的笔墨来表现祖孙俩人身上的人性美。翠翠是自然中的精灵,天真活泼,心地善良。若在过渡时遇到注意她的陌生人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人,但在明白面前的人无心机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没有一点心眼;对细心养育自己的爷爷,又显得极其懂事,平日里争着替爷爷去撑船,知恩图报永远是不待言明的;情窦初开后又有另一种羞涩的美。常常脸红了,欢喜听新嫁娘的故事,还会偷偷扮新娘;对傩送的爱矢志不渝,忠贞这一人性美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祖父活了七十年,从二十岁起就守在河边,不论晴雨都没有耽误过,一生兢兢业业地活着,只这一点就让人敬佩。他的真挚厚实、永远不占人便宜让每个过渡人都心存感激与赞扬。什么时候都替别人想着,夏天的茶水,常年的发汗药总是不会少;想着过渡人而宁愿错过端午热闹;陪着翠翠,却想着老友的孤单,终调头回去,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善良品质。为了孙女的婚事操尽心思,就算所有人不理解他,却默默地包含百种委屈,忍受百种苦难,宽容百种误解。在这个朴实的老人身上闪烁着平凡却伟大的人性因子。

围绕祖孙俩出场的其他人物也都有着淳朴善良的人性美。顺顺慷慨大方济人之急;二老兄弟俩为人谦谨,随自己的船当伙计,与水手同甘共苦;杨马兵虽早年被翠翠母亲拒绝,可是却在翠翠成孤雏后默默陪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让翠翠有依靠,让爷爷安息。即或是吊脚楼上的,也永远是那么浑厚质朴、重义轻利,且能守着信约,比城市里的伪绅士更可信。这些人性饱满、纯洁的乡下人,使山美水美的湘西边城更加可爱,让我深深爱上了这一方净土,不得不为这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所折服。

二、《边城》的悲剧艺术呈现

沈从文叹息过:“我的作品能在市场上流通,实际上等于买椟还珠,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故事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文字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2]4。让这位文学家伤感的是我们只看到了小说田园牧歌式的人性赞歌,却未看到其内在揭示的悲剧艺术。

边城人性的悲剧,是人物之间不善沟通造成,大家都不善于表达,一来二去,误解与悲剧就像乱了的线团,紧紧缠绕在一起了。祖父的过于小心与不善言辞引出了悲剧的身影。尽管自己受着莫大的委屈却把好多事都搅浑了。他让大老走车路,可是在看了翠翠的神情后,却没给大老一个确切的答复。说话总绕着弯子,不能准确地向别人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在大老淹坏之后,他去打听二老是否坚持要翠翠的这段感情时,说的话却本意完全反了,以至让那个年轻人误会老人根本没对大老的死在意,因此结下了怨愤,同时也让顺顺觉得大老淹坏与老人有关系。祖父好心做坏了事,在一个雷雨大作的夜里怀着各种被人误解的苦闷去世了,留下了一个解不开的悲剧。另一面是翠翠。翠翠是个天真的少女,那么率真无畏,可是就是这么率真的女孩在情窦初开后却变得过于娇羞,对爱情既不会表达也不会争取。最终造成了她与二老爱情的悲剧、大老和祖父去世的悲剧。二老心中本就怀着对哥哥的愧疚,此刻又得不到心上人的回应,只能无奈地随着船队下行了。两个相互爱着的人却阴差阳错地被命运画上了分隔号。翠翠娇羞纯真的人性美此刻却成为了加重悲剧的砝码。

小说呈现的命运悲剧是命运的压迫也是人物的不反抗造成的。白河涨了春水,冲毁了沿岸的吊脚楼,河上人家无处可归;翠翠父母双双殉难;天保身亡、傩送出走,初恋无疾而终;老祖父含愤故世,最后只剩下翠翠一人可怜地等待着,而等待的尽头在哪谁也不知。乡下人在命运的安排下,面对种种不幸,竟只带着一份悲哀的气质默默地接受着,以至于无话可说!和乡下人质朴、善良的人性共生的是他们主体精神的蒙昧,他们从没想过靠别人的怜悯过活,也从没想过可怜自己。对命运理性自主的把握在他们身上的体现竟是如此孱弱!他们都不曾想到要反抗,反抗凶猛的洪水,反抗命运的波折,反抗时间的吞噬。他们有的只是呆呆地认命,敬畏于天的安排,这可悲的“认命”。

“一切都是命,万事不由人”。这句湘西古语爬上了沈从文苍凉的心头,也爬上了我们的心头。边城里的人物,祖父、翠翠、天保兄弟、顺顺……每个人都是那么浑厚善良,可是却偏偏要遭受命运带给他们的苦难。倘若是十恶不赦的人遭到天打雷轰,我想我们定会大呼:“快哉,快哉!”但是悲剧发生在这些淳朴的人身上,只叫我们更心痛!

三、《边城》的悲剧意蕴启迪

“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3]203。边城中纯真爱情的幻灭、生命的消失、家园遭到侵蚀、人性遭到摧残,一切的美好都被命运以及所谓的工业文明卷入悲剧的深渊。而凝聚在这巨大深渊背后的是沈从文对湘西乃至中国过去与当下强烈反差的思考,是其对名族现状的深度反思。

在沈从文的记忆中,湘西是原始纯朴的天堂,人们都是正直善良的。但是这些人物的正直与热情,在现实与工业文明的侵蚀下却显现堕落趋势。在沈从文创作边城期间,他曾回过记忆中原始纯真的湘西,但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农村社会所保留的那点人性美已被近20年来社会培养的唯利是图的庸俗人生观所替代;做人的义利取舍是非辨别也已泯灭;工业文明只是将朴实“打造”成了奢侈;除了年长的老人,所谓的时髦青年早已抛却优美崇高的治事做人风度。现实下的湘西竟是如此,战争、所谓的工业文明带给湘西的只是沧桑与堕落。看着自己民族的命运,沈从文感受到刻骨的疼痛,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那一份不能延误的责任,作为一介书生,他能做的就是把这种对生命的感慨与民族的怜惜倾注在自己的笔下。于是沈从文含着血与泪将悲剧与人性糅合造出了一个审美极致的边城。这个边城是过去的边城,作者期望将它与现实的边城对照,通过辰河流域一些平凡人物生活上的“常”与“变”以及在两相乘除中所有的哀与乐让读者知晓中国社会的变动,认识这个民族过去的伟大与目前的堕落。他渴望乡下人不再麻木被动,渴望他们身上的理性精神能被激醒,在保留最原始的质朴的同时,能以新的姿态投入捍卫生命与家园的战斗中。

湘西儿女纯朴的人性在命运的压迫下,在工业文明的侵蚀下,遭遇了那么多的悲剧,小说中的人物因为不反抗命运而被悲剧无情地吞噬。反抗,要理性地反抗。我想这是作者在经历过生命的沧桑后想通过《边城》告诫我们的,同时也警示我们:在工业文明面前须保持理性,不要被暂时的利益蒙蔽了双眼,要大胆地站出来反抗这个“魔鬼”对我们家园的毁灭、对我们人性的蚕食。保持理性,坚定那份最原始的质朴,不能让自己的生命像浑浑噩噩的云影任凭命运吹打得东游西荡,不能让自己的天堂像小鱼小虾一般被所谓现代人世醉生梦死的糜烂状态吞噬殆尽。即或作为精神的支柱,充满悲剧色彩的边城承担的不仅是一个对照警醒的责任,同时也预期将理想中的人性展示在世人面前,期望将边城人物的正直保留在我们年轻人的血液里,恢复原始的热情与素朴,给予我们重造民族品德的勇气与信心。

沈从文在论及边城和长河的目的时说过:“问题在分析现实,所以忠忠实实和问题接触时,心中不免痛苦, 唯恐作品和读者对面,给读者也只是一个痛苦印象,还特意加上一点牧歌的谐趣,取得人事上的调和”[4]107。这足以显现作者的用心良苦,在边城这个理想的世界中积淀了沈从文深度的哲学思辨与发自肺腑的呼唤和呐喊,他写边城并不只为展示人性美,其深层的意图是为了剖析现实,毁灭有价值的东西,以心灵的震撼给以启迪。这也印证了此篇文章由人性美的展现到揭示悲剧艺术及其启迪这一探索思路的正确性。

参考文献:

[1]沈从文.边城题记[C]//沈从文全集:第8卷.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2]沈从文.习作选集代序[C]//.沈从文全集:第9卷.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第9篇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一刻都没停过。似有无限的凄楚,阴沉的天只能不停地掉眼泪。这天气像极了我看完《边城》之后的感觉……

一看到《边城》,我便会想起沈从文的家乡――凤凰,想起以前对湘西世界的痴迷,想起曾经几次计划前往却未往的遗憾,想起终于去了凤凰之后的那些感慨……但看来看去,心中却还是一团迷雾。

《边城》,一个纯美之地,故事却以悲剧告终,最终留下一句悬念“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给人无限的惆怅。文中,每个人都那么好,似乎每个人都没有错,可是结尾却是如此凄凉:翠翠的爷爷死了,天保死了,傩送去远方了,只留下翠翠一人孤独地守着那条渡船。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看过小说的人都急着想找出一个原因,甚至不断地设想,是不是如果……就不会……但生活真的没有那么多如果,小说也是,小说的结局隐匿着作者的某种痛楚的表达,非如此不可。这种痛楚正暗示了像茶峒这样的纯美之地免不了消亡的事实。沈从文倾注着极大的爱在构筑着,回忆着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纯美的湘西世界,但他知道,这个世界终究只是一个孤立的边城,并最终会被淹没在一个嘈杂的被物欲主宰的主流之中。所以,伤感无可避免,悲剧的结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边城》是一个梦,一个美到凄楚的梦。沈从文看着一个美丽世界被蚕食,在逐渐消退,无所适从,无可奈何,唯有用笔倾诉自己对这个即将逝去的边城的爱,以及内心那份无处躲藏的忧伤。逝去的美好,抓不住,唯有回忆。带着重重的遗憾,为这个世界唱一曲挽歌。

这一点和陶渊明不一样。陶渊明是在黑暗中乞求光明,因此,他构想的那个桃花源无限的美好,满是理想的光辉,而《边城》却弥漫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伤。

虽说忧伤,虽说凄楚,但透过《边城》这部小说,我们还是看到了一个田园牧歌式的桃源般美丽的世界。

边城,是否真的只存在记忆中,只定格在了沈从文的小说里?

我又想起了我到过的那个凤凰,那个游人如潮、霓虹闪烁、酒吧歌声嘈杂的凤凰。凤凰如今的盛况怕是沈从文从来没想过的,人们来凤凰是想追随沈老的足迹,寻找边城的影子吗?如果是的话那一定要失望了。除了那些象征性的吊脚楼和那座老城门,这里还有什么?沱江依旧在流淌,却无法再把人们带进那个清澈纯粹的边城……

第10篇

【关键词】诗性美感;乡土文学;自然美;结构美;音乐美

沈从文一生著述浩繁,文学作品的成就很高,20世纪中国产生这样一位作家,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他在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沈从文作品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作品中出现了大量诗情画意的场景。读过其作品的话,读者都会像是在欣赏一首首优美的诗歌一样。“清澈见底的河流,那凭水依山的小城”,“那深翠逼人的竹篁中鸟雀的交递鸣叫,那浅浅溪流中游鱼清闲的吐着水泡” ⑴那画面是那样的自然而又清丽,优美而淡雅,散发出浓浓的乡土气息。呈现出一种诗歌的诗性美感。在沈从文的作品里,其中《边城》就给我们展现了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世界,只因为我们在作品中看到,翠翠举目山水的遐思,三三溪边守渔时的怡然,萧萧委身于树林的“糊涂”。那流至人类灵魂深处的“小溪宽约廿丈,常年水皆静静的,河床为大片石头作成,即或深到一蒿不能落底,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都可以计数。”(2) 自然美在沈的“湘西文学”中,主要也不仅仅指旖旎多姿、秀丽诱人的青山绿水、老城古道、磨坊野渡,更本质的还是指一种生存方式和价值取向上的“自然”风格。于是他美化地抒写理想“边城”中的“自然美”。他写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即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动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日里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新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之后,就又从从容容在水边玩耍了。”(见《边城》);写虎雏身上原始的生命力:“…。一如跳到海里,小豹子也是寓于深山大泽方能发展的生命”(见《虎雏》)。人与自然两相和谐,彼此依存,可见一斑。翠翠的本质是淳朴、高洁的,犹如深山流山的一线清泉,从未受过工业文明的污染,仍然保持着透明和纯净;虎雏同样保持着自然、淳厚而野性的品质,生命力勃勃而富生气,远比精神状态上始终是阉人的都市腐朽阶层要高贵和强健。这种自然美――美好与和谐,本真与纯朴,在沈的许多作品中都可以见到。沈从文就是这样通过诗情画意的自然景物和人物的人性美巧妙结合,展现出文学作品的自然美感。

再者,在文体创造上,沈从文追求文体结构的千变万化。特别是在结构上是自然、流畅和千姿百态;文体上则使他的小说打破各种文体间的界限,产生了明显的边缘性:有些运用散文笔致,似抒情散文,有的带有童话色彩,似民间故事。我们试以《边城》为例,小说结构寓严谨于疏放。全篇就是围绕主人公翠翠的爱情故事这一中心事件逐步展开,情节非常集中、单纯;作品以傩送、天保两人钟情与翠翠为经线,以老船夫关心、撮合孙女的婚事为纬线,推动着故事有节奏地向前发展。然后又以翠翠与傩送、天保的爱情纠葛为明线,以王团总想傩送当女婿为暗线。经纬交织,明暗结合,将情节的单纯性与复杂性完美结合。作者特意在故事的发展中穿插了对歌、提亲、赛龙舟等苗族风俗的描写。特别是关于端午节风俗的描写,来展示边城的自然环境、人文环境,既是“边城”乡土性的诗意揭示,又是扑朔迷离的诗意烘托。《边城》是一部小说,更像一首二十一断章组成的长诗,蕴含着诗一般的境界和韵味,着浓郁的诗意,给人一种非常纯粹的阅读体验。无论是对人物形象入微的描写、独具匠心的结构特色,还是其浓郁的悲剧性与象征着纯洁爱情的意象,令人无奈的结局,都无不显示着这位中国现代史上的巨写作功底与他心中无限的矛盾――深处在现代都市中的他,却一心想着一种清雅、安静、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在这里,没有了人与人间的尔虞我诈,有的只是美和善。

还有,沈从文清新质朴的语言风格在现代文学史上独树一帜。沈从文是非常重视语言文字的,他的小说,无处不显示着他高超的语言技巧:惜墨如金,但字字珠玑。沈从文对于人物形象,经常不做客观的描写,而是主观叙述,着墨不多却非常传神。比如《来客》中“在楼梯口觌面时,原来是个还不识荆的白脸少年绅士,服装潇洒,仪表不俗”,对“来客”的形象不做过多的描写,只是用“白脸”、“潇洒”、“不俗”这样的词语对其外貌、穿着等进行简单的勾勒。简洁却足矣。沈从文无论写景写人极少用形容词,而是较多地使用实词,如此一来提高了表达的准确性。用最平实的词描述却十分贴切而富于诗情画意的美感。在《边城》的第二自然段的描写自然背景的段落只出现了“静静的”、“清澈透明”、“慢慢的”三个普通的形容词,在写景状物中极少运用形容词是不很常见的。然而沈从文先生却真真切切的展示了湘西的风情画卷。

总之,读沈从文的作品,就像是在读一首首诗歌,不仅能够让我们眼睛享受视觉上的美感,还能够让我们在内心里欣赏他作品艺术和语言上体现得诗性的美感,他的作品到了今天,仍然很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的。

参考文献

[1]查振科.对话时代的叙事话语――论京派文学[M].春风文艺出版社.2005.

[2]黄健.京派文学批评研究[M].上海三联书店.2002.

[3]糜华菱.沈从文的凤凰城[M].中华书局.2007

[4]《中国新文学史稿》王瑶 第一卷

[5]《中国现代美学从编》胡经之 北京大学出版社

所引资料:

(1)《沈从文小说选集》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2年出版(3)(26)

(2)《凤凰之子从文传》金介甫(28)

第11篇

关键词:沈从文;湘西;人性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5)18-0011-01

沈从文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极具特色和艺术成就颇高的小说家,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文坛享有盛誉。沈从文走上作家的道路独特而传奇,是具有湘西特色的作家,有过“边地军人”的身份,又成为了“都市文人”和“京派小说”的代表作家。

一、对湘西神性的书写

沈从文作品中厚重的湘西情怀源自自幼生长在这里的归属感和怀旧感,这种情感体现了走出湘西之后的沈从文对外部世界的不满和反抗。他怀念这片纯净的土地,作为现代中国文学的大师,沈从文与湘西紧密相连,作品充满了湘西的传奇性。在沈从文的笔下,湘西神秘而独特,山水风俗人情都是美好的画面和故事。沈从文对人与自然带有了一种对湘西的自然信仰,认为万物带有了一种神性,他认同人类社会由于精神寄托而对自然万物赋予神灵。在沈从文的作品里,构建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图景。这种对美好和自然的崇敬有似于西方的,带有了神性的色彩。湘西人的日常行为和宗教仪式都是自然而为的原始体现,正是这种本性的体现被沈从文揭示出人与自然的本质,应该和谐相处的真实。沈从文由此希望用这种近乎神性的力量,构建另一个美好的世界。他思索着中华民族的出路,呼唤和重构现代中国的民族精神,用最原始的力量支撑羸弱动乱的社会。这是三四十年代有良知的知识分子都会思考的问题,这是沈从文在湘西世界的基础上,努力探索和改造的方向。对自然的信仰就是希望能摒除现代都市社会所带给人们的困扰,重新用最为原始的精神力量让民族崛起。

二、对美好人性的描绘

沈从文在作品中不断构建着民族品德的重建,他对湘西所遗留的美好人性保持了崇尚和向往,这种优美健康自然的人生正是都市生活里所缺少的。沈从文说他希望在心中建一座希腊小庙,而这庙里供奉的就是“人性”。在沈从文的代表作《边城》中塑造了一个美好的化身“翠翠”,她天真善良、单纯温柔,被作者倾注了无限的情感。翠翠是“爱”和“美”的集中体,是体现了理想的精灵。她仿佛是作者心中的神,来自于自然,崇尚最美好的爱情,翠翠心地善良而没有受到现实的玷污。可以说《边城》是沈从文作品最能体现人性美的一部,无论是爷爷对孙女的爱、翠翠对傩送纯真的爱、天保兄弟对翠翠真挚的爱还是两个兄弟间诚挚的手足之爱,这些都代表着作者心中那片未受污染的土地上具有人性美的美德。这是翠翠的爱情悲剧,但人性的善良美好却贯穿始终,让心灵的纯净洗涤着都市社会中人们的世俗。所以说,《边城》有力地奠定了沈从文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它不仅是以美好的湘西风土人情吸引着读者,而是让人们透过湘西这个小的世界,透彻地直入人心,将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三、湘西民俗的魅力

沈从文笔下的小说着重描绘了湘西民俗的神秘魅力,这是湘西乡村真实的写照,体现了原始魅力的古朴与神秘。虽为“京派小说”代表作家的沈从文同时也是现代乡土作家的代表,在他的小说中展现了一幅丰富多彩的风俗画卷。沈从文的湘西小说具体描绘了多方面的民风民俗,男女之间的恋爱风俗、鬼神迷信、传统节日和日常生活民俗、原始野蛮习俗。这些民俗集中在湘西这个苗、汉、土家族集中聚集的地区,这是远离了都市文明的所在之处。沈从文的湘西风俗描写是他作品独特的来源和重要的题材,具有极高的民俗学价值,这是现代作家中所少见的。沈从文笔下浪漫的爱情显得更为古朴而真实,这与湘特的地理和人文气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例如在《边城》、《媚金・豹子・与那羊》、《月下小景》、《龙朱》里所描绘的青年男女的爱恋正是这种地方民俗色彩的体现。

四、结语

作为独特的作家沈从文,他的成名作品中带有了强烈的湘西情怀和构建了一个独特的梦幻世界,这种世外桃源的气息让人们在那个动乱的社会里,感受到了人性和世界的美好。沈从文身处都市,一直自称自己是“乡下人”,正是他笔下这种“乡下人”的生命形态,与自然有着更为密切的关系。沈从文语言自然清丽,有如古典山水诗词,生命与自然都是永恒的存在。他对“自然的神性”的崇拜缔造了一个现代文学史上新的高度。正是湘西这片神奇的土地,让沈从文将这纯净的世界和走出湘西世界后所感受到被都市浸染的外部世界进行对比,用一系列的文学作品给外人呈现出一块沈从文独特的“文学版图”。有人说,沈从文的作品是田园牧歌式的杰作,也是现代文学的巅峰之作。沈从文的湘西情怀不仅渗入到他的作品中,还将这种美好的人性注入民族精神中,可以说为三四十年代的中国社会提供了一种美好的模式。这长远的力量将沈从文推向了艺术成就的高峰,同时也为现代文学的创作与发展产生了巨大的促进作用。

参考文献:

[1]杨海霞.沈从文散文艺术创作中的湘西情结与历史理性[D].吉首:吉首大学,2012.

[2]魏美莲.沈从文湘西小说的诗化风格[D].郑州:郑州大学,2004.

[3]李鉴兵.男子作闺音[D].合肥:安徽大学,2013.

第12篇

沈从文先生是一位为中国现代文学作出重大贡献的作家,他的许多作品都享誉文坛,人教版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语文教科书第二册就节选了先生的代表作《边城》。朱光潜说,《边城》是在世界范围里已受到热烈欢迎的一部作品。因为受喜爱,所以更容易被关注。它的主题、内容、艺术手法历来都众说纷纭。对于这样一部作品,虽然自己尚无能力品头论足,但拜读大作之后也很想就作品主题谈谈自己的想法。

关于《边城》的主题思想,有很多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这是一部爱情小说,它表现的是男女之间复杂曲折的爱情故事;也有人认为它是一部乡土小说,反映的是湘西地区朴素的民风民情;沈从文先生从创作者的角度,也说过想要表现的是一种理想的人生状态,一种人与人之间应该具有的“爱”。先生的学生汪曾祺也说,《边城》是理想化了的现实。综合以上的种种观点,再结合自己关于文本的解读,我认为,《边城》所表现的正是现实世界,与内心的理想世界产生的矛盾冲突。

首先,沈从文先生年轻从乡下来到城市,目睹和经历了城市生活的庸俗腐朽,体验了城市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隔阂,自然会让他怀念起故乡,优美的自然风光和朴素的民俗民风构成了他心中的理想世界。所以,在先生的笔下,在《边城》中湘西到处洋溢着美。自然风光是美的,“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差异。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为大片石头作成。静静的河水即或深到一蒿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的游鱼来去都可以计数。”这种美是没有被尘世污染的,朴实自然,清净舒畅。人情是美的,有至深的亲情,翠翠与爷爷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正是爷爷对翠翠付出了全部的爱,才“在一种近于奇迹中,这遗孤居然长大成人,一转眼便十三岁了。”翠翠在无忧无虑快乐成长的过程中也体会到了爷爷全部的爱,对爷爷体贴入微。有感人的爱情,首先,是翠翠的父亲、母亲相爱却结婚不成,她的父亲“心想一同去生既无法聚首,一同去死应当无人可以阻拦,首先服了毒。”她的母亲待翠翠出生后,“到溪边故意吃了许多冷水死去了。”一段似乎不被世俗所容的爱情却让人感到那么凄美和神圣;其次,是翠翠与掌水码头的船总顺顺的两个儿子的爱情。天保大佬和傩送二佬兄弟俩都爱翠翠,他们虽出生富家,却没有富人子第的自私与傲慢,在他们的心中爱与世俗的钱财、门第观念毫不相干。当天保大佬发现翠翠爱的是傩送二佬后,他忍痛割爱,成人之美;而翠翠的爱更是透明纯净,没有一丝杂质,当她从心底爱上傩送二佬后,就矢志不移,对二佬的爱恋是那样的执著,直到最后,还痴痴地等着二佬,尽管“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还有朴素的民情,如老船夫古道热肠;船总顺顺敬老恤贫;顺顺的两个儿子天保和傩送知情晓义;酒家屠户、往来渡客乐善好施;七十岁的老船夫,从二十岁起便守在溪边撑船摆渡,五十年来,不管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能忠于职守。在边城,“即便是妓,也常常较之讲道德知羞耻的城市中绅士还更可信任”。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这就是现世的“桃花源”,充满了真善美。然而,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或者说,在《边城》创作时期还存在吗?不但在大城市不存在,就是在湘西,沈从文先生自己也说:“……转到家乡凤凰县,……表面上看来事事物物都有了极大进步,试仔细注意注意,变见出在变化中的堕落趋势。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佑的那点正直朴素的人情美,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20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惟实惟利的人生观。”对于这样的现状,沈从文先生是知晓的,并且充满了酸楚和无奈。所以,他笔下的湘西,除了美,还带上了浓浓的挣脱不掉的悲剧色彩,美的东西总会毁灭,眼看就要到来的幸福却失之交臂,似乎都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边城》中更是如此,慈爱的祖父受到冷落,为翠翠操碎了心最后撒手离开人寰;正直的天保为了成全弟弟的爱情而丢掉性命;真心相爱的傩送与翠翠也无法相聚……与其说是宿命,是偶然,倒不如说是现实在沈从文先生的理想世界中打下了残酷的烙印,为他的写作笼上了一层“秋意”。

一部优秀的作品可以吸引读者对它进行不同的解读,而沈从文先生的《边城》正是这样的作品。他用优美淡定的笔调写人生的美和无奈,是现实世界和他内心理想世界矛盾斗争的反映,我这样解读着《边城》:它呼唤着人性的回归,指引着人们去追寻真善美,相信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它都能给人们于警示和启示。

王辉霞,教师,现居湖北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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