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5-29 18:18:04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三个人一双眼睛,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从楼上并排走下三个人。中间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约莫有8,9岁他左手牵者爸爸,右手牵着妈妈。
爸爸和妈妈是两个盲人。
很小心很慢的踩着一阶一阶的楼梯。所有目睹的人立刻停住了脚步,闪开一条路。喧闹声像绷断了弦的琴。
一步,两步,三步。那男孩的眼睛多明亮啊,漆黑漆黑的。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还有笑在三张脸上流。
渐渐的,远了。
而我,两只脚却像生了根,纹丝不动了许久
只见妈妈厕身躺在床上,手指头还用纱布包扎着。他看也不看爸爸一眼。爸爸无可说:“对不起,都怪我。现在我就去做鱼汤给你喝。‘‘说完直奔厨房。这时,孩子偷偷跑近房间,悄悄妈妈说:“妈妈,我演得像不像?‘‘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声点,不要让你爸爸听见了。‘‘妈连忙诡秘地说。不料这话早给躲在门外偷听的爸爸听见了。他突然端着汤走进来,脸上笑嘻嘻地说:“好啊,你们密谋处罚我。‘‘他说着走到妈妈身边,一把拉开妈妈手指上的纱布转而,又不好意思说:“夫人,我向你珍重道歉。‘‘
孩子也扑上去,三个人笑成一团。
朋友,你想知道吗。文中孩子就是我啊。
――叶 辛《蹉跎岁月》
2.走在最后头的是拎着写生板的迟欣丽,她边走边生气,越走肚里的气鼓得越足。她那洁白的蒜瓣似的小牙,狠狠地咬着薄薄的嘴唇,并时不时地抬起冒火的双眼,瞪一下走在最前面的林霞薇。
――刘亚舟《幸运儿》
3.他的脸好像经历了许多年月的栗树皮,布满了又深又长的皱纹,把脸划分成许多线条分明的小块。两道眉毛就像两蓬旺盛的茅草,几乎将两个凹下的眼眶全给遮盖住了。他的头上裹着一块汗臭气十足的黑布头,黑布头上戴着一顶既不能遮风雨,又不能遮太阳的小笠帽,看起来很滑稽。
――李 乔《破晓的山野》
4.陈守忠是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头,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嘴上没有一根胡须,头上一年四季都罩着块蓝土布手巾,样子好像个和和气气的老太婆。这老汉活了六十几年,从来没和人吵过嘴、打过架,从来没得罪过任何人,从来不多管闲事,是个十足的好人,好得叫人生气。
――马 烽《自古道》
5.初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斜靠在一棵大树上,冷风袭来,白发飘乱,显得那么不堪。可是,当你看到他的脸,却是那样震撼。满脸被岁月雕刻的皱纹,苍黄又缺少生机。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依旧深黑而又明亮,那是充满着希望、充满着激情的眼神。
――杨卫东《怀念巴金》
6.“当就当!”她充满自信地回答道,并下意识咬了咬嘴唇,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随即,她调皮地歪着头,一双神气的眼睛扫视了我们一下,最后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脸上,白里透红的圆脸上露出了“挑战者”的得意笑容。
――李酝慧《“水官”》
7.我的爸爸有着高高的个子,一头很有个性的浓密黑发,一双藏在近视眼镜后面炯炯有神的眼睛。我的爸爸还有一个很有个性的特点,那就是蓄着一撮黑黑的短胡子。
――罗梓菁《我的爸爸》
亲爱的露西侄女:
最近过的好吗?舅舅我知道你要放暑假了,所以舅舅我准备请你到我家----威廉古堡来做客,你可以另外叫上你的两个朋友,舅舅我已经帮你们买好了机票,机票放在信封里,你们到了伦敦以后,舅舅我会派人去接你们,祝你们一切顺利!舅舅我在家等待你们的
波利
听完信以后,帕布里克放下手中的哑铃说:“露西,你有一个舅舅?怎么没听你提过?”“我压根就没有舅舅。”一直在旁边玩电脑的路克说:“你们不觉得这封信有点怪怪的吗?”露西说:“是有点怪怪的。”帕布里克说:“你们不觉得舅舅我在信里听起来很别扭吗?”露西说:“是有点别扭,但是……”没等露西说完路克说:“也许这三个字在暗示我们什么。”帕布里克说:“那到底暗示我们什么呢?舅舅我,舅舅我……”路克突然灵光一闪,拿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救救我”,露西说:“对啊,刚好跟“舅舅我”三个字同音,那么波利先生是不是正处在危险当中?”路克说:“把三张机票拿出来。”露西把三张机票拿出来一看,日期是6月28日,也就是明天,路克扬起他的招牌笑容说:“我们终于可以在无聊的暑假找到一点刺激了。”帕布里克继续拿起架子上的哑铃说:“那我们就去会会那个陷波利先生于不利的人。”露西说:“我赞同,那我们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出发。”
第二天,刚上飞机露西就和帕布里克兴奋的手舞足蹈,一直在旁边没有讲话的路克说:“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这次不是去旅行,而是去救人的。”露西和帕布里克听后,立刻安静了下来,顿时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下了飞机,三个人拖着箱子四处张望,帕布里克说:“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吧!”露西说:“那我们就到前面的餐厅吧!”刚准备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挡住了他们去处,露西说:“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那个黑衣男人用很低沉的声音说:“你就是波利先生的侄女吗?”露西望了望她的伙伴说:“是的。”“那就跟我走吧!”说完那个男人就走了,三个人立即跟上他,接着就上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坐了将近1个多小时的路程才到达那座古堡,古堡独自矗立着,三个人互相望了一下彼此。
那个男人把他们带到客厅,对他们说:“波利先生现在在休息,我先带你们到客房。”说完就往二楼走去,三个人跟在后面,到了第一间房间前,那个男人停了下来对帕布里克说:“你住这间。”到了第二间对路克说:“你住这间。”到了第三间对露西说:“你住这间。”说完就走了,走了两步,回头看着露西诡异的一笑,露西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到了吃饭的时间,一个胖胖的女佣过来叫露西吃饭,在楼梯上遇到了路克和帕布里克,三个人一起走到了饭桌前,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露西心想:“这就是波利先生吧!”那个老人看到他们笑着说:“亲爱露西侄女,最近过的好吗?”“很好,舅舅。”“这个两位是你朋友吗?”“是的,波利舅舅,他们两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叫路克,一个叫帕布里克。”露西乖巧的回答。波利先生看着路克和帕布里克说:“欢迎你们的到来,来,坐下吃饭,有什么话我呆会跟露西侄女慢慢讲。”一开始三个人还有点拘谨,不过很快这种拘谨就没有了,整个饭桌上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苏不知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这一切。
晚饭过后,露西怀着忐忑的心情跟波利先生到了三楼的一间房间里,波利先生笑着说:“不用紧张,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想送你一个音乐盒。”说完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音乐盒,交到露西手里说:“露西侄女,希望你会喜欢。”露西说:“谢谢您,舅舅。”波利先生接着说:“有些东西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好了,晚安,我亲爱的侄女,祝你有个好梦!”
露西捧着音乐盒到了二楼,帕布里克刚好出来,看到她说:“这是什么啊?音乐盒吗?”露西说:“是啊,刚刚波利先生送给我的。”就在这时,路克把门打开,说:“到我房间里说吧。”三个人坐下来后,路克说:“我们最好做事小心一点。”露西和帕布里克点了点头,路克接着说:“波利先生跟你说了些什么?”露西说:“刚刚,波利先生送了我一个音乐盒,还讲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帕布里克说:“他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他把音乐盒交到我手里,说有些东西并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路克说:“把音乐盒打开。”露西打开音乐盒,里面飘扬出了《蓝色多瑙河》的钢琴曲,但是放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异样,帕布里克生气地把桌子一拍,音乐突然停止,里面弹出一个小纸片,路克把地上的纸片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露西小姐,我想你已经猜到我现在的处境了,不光是我还有十几个人跟我一样,被困在这古堡里,普罗他疯了,他要拿我们作实验,我们试图逃出去,但是他的定位系统会在四个小时内找到我们,赶快救救我们吧!
波利
路克思索了一会儿说:“露西你明天去了解一下被困在古堡里的确切人数,帕布里克,明天我们去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第二天,大家分头行动,忙了一整天,夜幕慢慢降临,“小虎队”成员再一次在路克的房间里聚集,露西首先开口说:“我问了波利先生,被困在古堡里的人有十三个。”帕布里克说:“我们今天去查看了一下环境,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路克说:“明天我们把普罗打晕后,把他的吉普车弄到手,我能够安全地把大家送到十五千米之外的A城。”帕布里克说:“你想怎么做?”路克深不可测地小了一下说:“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路克果真把他们安全地带到了A城,普罗最终被捕,波利先生又回到了以往安宁的生活。
在回美国的飞机上,帕布里克说:“路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到现在还不明白。”露西说:“是啊,我也想知道。”路克递了一张纸给他们,帕布里克和露西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15人分为三组每组均步行2y千米乘车9-2y千米汽车送走第一组走完9-2y千米后返回第二组与第二组相遇第二组走了y千米
而汽车走了9-2y+9-2y-y=18-5y
假设人一千米每小时 车7千米每小时
18-5y/7=y/1
7y=18-5y
y=1.5
既步行了3千米
乘车6千米
所用时间3÷1+6÷7=3+6/7
“人”字的是相互支撑,相互帮助。这就意味着人们要相互帮助。在我们的生活中,就有许多的人间真情。
那一年的农历八月十五,我和家人一起回到老家。
晚上,银盘似的月亮发出皎洁柔和的光芒,我和爸爸妈妈进行了自行车比赛。
半路上,不知怎么搞的,妈妈的自行车忽然变得沉重起来,车头像喝醉了酒似的东倒西歪。我们让妈妈停下车,仔细一看,原来后轮胎被什么东西戳破了。这可怎么办?离回家还有六七里路呢。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夜里,到哪儿去找修车的?淡淡的月光洒在我们身上,我们束手无策。
远处,岔道口上出现了一个黑影,那个黑影由远而近……由远而近……突然,“丁零零”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打破了异样的寂静。只见那个小伙子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车把上挂着两盒月饼。我想:他一定赶着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月饼吧!他见我们都紧皱着眉头,做里不停的嘟囔着,似乎在埋怨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他见我们非常着急的样子,就停下自行车,走了过来,抚摸着我的脑袋说:“出什么事了吗?”爸爸要了摇头,看着被戳破的轮胎,唉声叹气的答道:“自行车的后胎被戳了个洞,不能骑了。”爸爸说完,小伙子蹲下来,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小伙子说:“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吧,让我去拿打气筒的修理工具。”说完,他跨上自行车立刻往回赶。
月光下,只留下我们三个人的身影。他回来吗?青年人给我留下了希望,也留下了疑虑。青年迟迟没有回来,我们准备推着车回家了。
正在我们准备走时,“丁零零”清脆的铃声又响起来了,小伙子回来了!他顾不上擦汗,拿出胶认真地补起车胎来。他又拿起打气筒把后胎打起气来。洁白的月光洒在田野上,四周显得十分明亮。借着月光,可以看出他20来岁,一张四方脸,一双眼睛比月光更明澈。
不一会儿,叔叔一把车胎修好。他按了按刚修好的车胎,很有把握地说:“行了,保证你们能起回家。”爸爸过意不去,又十分感激,握住他的手,往他手里塞钱,“谢谢,实在太感谢了!”青年摆了摆手,一脸正色地说:“难道我是为了这钱才给你们修车的吗?”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收拾好工具,把车上的两盒月饼挂好,跳上自行车,一溜烟消失在月光下。我一只看到他消失在路口时,才离开。
皓月当空,月色迷人,我们又骑上自行车向家里驶去。
“那又怎样?”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不知道会怎么,但看到大家都很惊慌,我想绝对没有好事。”吴辰的话还没说完,江老师的声音已经在楼里响起。“都到楼下集合。”这声音是从江老师的喉咙里吼出来的,真的让人紧张。
我和辰子都不知道有什么将在前面等着我们,只好随着同学们走出了房间来到了楼下两楼之间的空阔地里。
施校长早已在那里了,他看到同学们都到齐了,便开始讲话了,那声音比第一次我们见到他时更显阴郁,“昨天谁离开了学校?”
高一的同学们相互的看着,谁也不说话。高二、高三的同学他们甚至不相互看看,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有胆小的同学身体在颤抖着,显然是被这施校长的询问给吓住了。
我和辰子心照不宣,抱定了死不承认的念头,不吱声的站在同学们中间。
“难道没有人离开学校吗?”
仍是没有人回答。
“好吧,我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让你们好好的想一想是谁离开了学校。如何都想不出来的话。那么就对不起各位同学了,三个年级一共也就一百二三十人,每天三个人轮流去房间。”
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房间。但我看到高二、高三里有三分之一的人听到后瘫坐在了地上,还有三分之一脸色被吓得惨白,没有一点点的血色,剩下的三分之一没有一点点的表情,木呆呆的,也请是被吓傻了。
校长发出了一阵阴阴的长笑,“怎么害怕了?那就告诉我是谁离开了学校?”
“是我!”陶博士首先走了出来站在了校长的面前。
校长上下打量着陶博士,“好呀!终于承认了。告诉我,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去那个小屋了?”
“不,我没有,我只是闷的厉害出去玩了。”
“没点厉害,你是不会说的,请吧”
“慢!还有我!”不等陶博士迈步我大声的喊道,“昨天是我和陶博士一起出去玩的,去山后玩了。”昨天是陶博士救了我们,还把我们带回了学校,我们不能那样不讲义气,让他一人去。
我走到了校长的面前,校长的眼里冒着寒光,“新来的,也如此大胆敢违返校规。”
大概辰子看着我都承认了,也无奈的跟着走到了前面,“还有我,我们一起去玩的。”
“你们没去那个小屋玩玩吗?”施校长闪着寒光的眼睛盯着我和辰子。
“是的,我们没去什么小屋,我们也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小屋?”我和辰子一齐答道。
“好吧!你们是不知道的厉害,到了你们就会说真话的。”说完这句,他回过头来看着江老师,“带他们去!”
看着校长我心里害怕极了,害怕得脑子里几乎面了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同学们是什么时候离去的。我只是机械的跟着江老师一步一步向走去。
路上陶博士轻轻的拽了一下我的衣服,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去过神密小屋。”我木讷讷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说什么呢?”江老师回过头来冲我们大声吼着。不过还好,显然他并没有听到我们说话的内容。“有什么话到再说。”他继续吼着。
很快,那对我于来说既神秘又恐怖的已经到了眼前,江老师嘀咕了一句什么,的门自动的打开了,呼的一下子一股寒气迎面扑来。九月初的天气本还暖和,但这股寒气真叫人冷透了心。我们三人不住的打着寒战。“进去吧!”说完他把我们一个一个推进了房间。的房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我不知道陶博士这养鬼高手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一只手拉住了我。又用极低的声音告诉我。堵上耳朵。我还没来极用双手堵耳朵,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我无法说清楚是哭还是笑声或者说是叫声,我想那是多种声音的混杂。吵得头快要裂开了。我慌忙的用手堵住了耳朵,虽然感觉似乎好了很多,但两手并不能完全屏蔽掉这混杂的声音。渐渐的混杂的声音变成了一句话,“去哪了?”只这一句话,反反复复的在房间里回荡着,迭加着形成了无数个“去哪了?”。更奇怪的是那话不只是一段声波,那声音的回荡,也不仅仅是声波的辐射,而是一条条无形的软鞭,这软鞭不断的在我们身上抽打着,每一鞭都打到了骨上,痛得我和辰子大叫着,不知那陶博士怎样,我没有听到他的叫声。这软鞭大概在我们身上抽打了有半小时之间,我觉得自己几次昏了过去。但陶博士的话仍很清楚的印在脑里,“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去过神秘的小屋。”我只大喊着,“出去玩了,到山的那边。”
“说谎!”说的话虽然变了,但那软鞭没有变,仍在抽打着我们。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这期间经历了人间最大的痛苦,真是几死几生呀。那声音才停止了,软鞭也不再横飞纵舞的抽打我们。我慢慢的睁开双眼,发现有了光亮。再仔细看来,原来那光亮是一双双的眼睛,看不见脸,看不见身躯,只能看见眼睛,眼睛越来越多,最后布满了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双眼睛都冒着寒光,这寒光使房间的温度降到了极点,几乎凝固了一切。那冒着寒光的眼睛横竖扫射着,又如同一把一把的无形寒剑,一下了一下子的在我们身上戳着。这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去哪了?”又是无数条的软鞭抽在身上。我咬住牙,只是不说。我的胸被那寒剑戳透了,我感到了一股冷气从前向后的通过心脏穿过了胸膛。
身上被戳出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大洞小洞。血漫漫的往下流着。也许是因为冷那血被冻得凝固了,所以流得很慢很慢。我没有念什么咒语,但我却又看到了我的灵魂和我的躯体。我的灵魂在躯体的房子里颤抖,我躯体的房子是那样的脆弱,在无形的寒剑下,在无影的软鞭下也已变得破烂不堪,它已无力保护我的灵魂。灵魂随着躯体的破洞飘了出去……
又是晴朗的一天,贝得到草地上来看这蓝白色的天空。他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就觉得好像要睡着了,突然,有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天空掠过,快得以至于贝得以为是错觉。
“你是谁?”贝得问了一句,“是谁?”没有任何回答,天空还是天空。贝得眨了眨他那双明亮的小眼睛,坐起来向四周望了望,又躺到草地上,闭上眼睛。他又一次看到一团浓重的影子飞快地掠过天空,他再次从草地上坐起来,睁大眼睛搜索着。
“到底是谁?”贝得大声吼道。他叫闹了一会儿后,觉得可能是鸟,便不再说什么。
“你觉得那是什么?”贝得把情况告诉了他的好朋友莫儿。
“唔,或许是一架飞飞机。”莫儿若有所思地说。
“不可能,飞机不可能在离地面只有几十米的高度飞行,而且那看起来多大呀!”贝得反驳道。
“那就一定是你的错觉。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吃饭了。”莫儿说着站了起来。
今天贝得约莫儿到草地上来玩,莫儿本来想去捉蝌蚪,但是他来了,他希望也能见见这奇怪的黑影。
“如果我们看清了黑影是什么,会不会像那些探险的人一样死去呀?”莫儿用一种轻松的语调问道。
“我又看见了!”贝得指着天空中飞快掠过的黑影,“有三个黑影!”
“哪里呀?我怎么看不到?”莫儿向贝得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不到?”贝得心里一惊。
“根本就没有东西,别骗我了。”莫儿气鼓鼓地嚷道。
莫儿说他要去捉蝌蚪,起身就走了。贝得傻乎乎地躺在地上。那是什么?黑色的流星吗?还是飕飕飞过的斗篷?死者的灵魂?
“对,死者的灵魂。”一个声音说道,但是贝得并没有在意,他已经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回家的路上走了。
“你是说,你看见了幻象,像飕飕飞过的斗篷?”贝得的妈妈问他。
“嗯,我看见这个东西时,我指着它让莫儿看,但是他完全看不见。”贝得说。
“噢,好的,明天我正好要去赶集,我带你去看医生。”贝得的爸爸说。
贝得和爸爸来到了赶集的地方。他们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就准备去一家诊所看病。贝得在进诊所时朝天上望了一眼,又是那飕飕飞过的斗篷。
“像飕飕飞过的斗篷,黑色的,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看得见。这种间歇性幻象不常见,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这个长得像胡萝卜的医生说。
“谢谢你。”贝得的爸爸说着,准备到另一家诊所去。
“等等!你见鬼了!最好找个和尚或算命先生看看。”医生突然叫道。
“你才见鬼去吧!”贝得的爸爸吼道,拉着贝得走了。
贝得和他爸爸脚都走酸了,还是没有结果,每一位医生都无能为力。贝得的爸爸回家以后一点也不高兴,就因为贝得把水壶里的水不小心泼出来一点,就把他骂了一顿。贝得的妈妈劝他爸爸不要这么生气,也被骂了一顿。贝得感到十分委屈,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呀。
贝得不想到草地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来了。
“你要去找算命的,这周围怎么会有算命的?而且算命要钱,钱哪!”莫儿提醒贝得说。
“是啊,是的。”贝得垂头丧气地说。
贝得和莫儿同时向说话的地方看去,一个装扮古怪的人,是个男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下半身穿的是叶子做的裤子,他的眼睛黑而空洞,一直盯着贝得。贝得盯着那男人的眼睛,虽然他是在看自己,但贝得觉得他并不是在看自己,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小朋友,你要算命吗?”
“是的,我想算命。”贝得不假思索地说。
“我可以给你算命。”陌生人仍然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盯着贝得,贝得一时好像睁不开眼。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人’。”
“‘人’,很怪的名字。”
“我可以给你算命,但是有个条件,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人’先生,我经常看到一些在天上飕飕飞过的黑影,有人说我见鬼了,这黑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看着我的眼睛。”
贝得不想去看他的眼睛,但他还是看了,他看了以后觉得很冷。
“你觉得很冷吗?”
“是的,先生。”
“你不该有一双眼睛。”
“我当然该有眼睛。”贝得有点气愤地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双眼睛!”
“你的眼睛玷污了死者的灵魂。”
“我玷污了死者的灵魂?”
“死者的灵魂通过这里,这里的人不应该看到它们,否则灵魂就会被玷污。”
“难道说,我整天都必须闭着眼睛?”
“你去问天吧。”
“人”说着,站了起来,他说了一声“再见”。贝得不愿意回答他,但不知怎么,还是说了一句“再见”,然后这个人就走了。
“我讨厌你整天唠叨这件事。”贝得爸爸不耐烦地说。
“我碰到了一个……可能是疯子吧,他说要给我算命,结果尽说一些奇怪的话。”接着贝得就滔滔不绝地把刚才的对话大概讲了出来。
“还真是个疯子呀。”贝得的妈妈说。
“如果让你们见识一下就好了,不过很奇怪呀,那个人的眼睛我根本不敢看,简直亮得刺眼。”
“真的,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贝得的妈妈说道。
“你们可不可以别闹了!我看你们才像疯子。”贝得爸爸气呼呼地说。
“爸爸以前不像这样子的呀。”贝得小声问妈妈。
“唔……那是在某件事以前。”
莫儿约贝得去捉蝌蚪,贝得也答应了。今天他决定忘掉黑影的事,和莫儿高高兴兴地去捉蝌蚪。
“贝得,黑影的事怎么样了?”
“我们去捉蝌蚪吧,不要理这件事。”
贝得和莫儿很认真地捉起蝌蚪来,这使他们暂时忘记了黑影的事。虽然他们为了一只蝌蚪是谁捉到的争执起来,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满载而归,贝得捉了十一只,莫儿捉了九只。
“谁叫贝得?”他们在回家时,有人在他们背后说。
“谁叫贝得又怎么样?”莫儿抢先问道。
“我可以回答他心中的疑惑。”
“对不起,我们碰到的疯子已经够多了。”莫儿说。
“疯子,哈哈!”那人笑了起来,“我可不是疯子。”
“那么就是绑架犯。”
“不,我叫‘天’,我能够回答你的问题。”“天”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好吧,为什么死者的灵魂从这里通过。”
“因为这里是灵魂的驿站,它接应无数的灵魂,灵魂。”
“你们为什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们是算命者。”
“凭什么算命者就知道呢?”
“因为……我们知道。”
“灵魂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灵魂来自你们的精神,去寻找另一个有精神源的肉体,在另一个时空。”
“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们来的地方,在……去的地方,在……”他说的声音很小,贝得和莫儿都没有听清楚。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
“我们来的地方,在……去的地方,在……”他的声音仍旧那么小,贝得也不再追问了。
“我的眼睛为什么能看见灵魂?”
“因为你不该有一双眼睛。”
“我们走吧,又是一个疯子。”莫儿小声对贝得说。
贝得和莫儿已经五天没有管黑影这件事了,虽说没有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他们已经不再在意它了。贝得就算看见了黑影,也不做出任何反应。
“喂,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他叫一伍。”莫儿对贝得说。
“你好,我叫贝得。”说着贝得和一伍握了握手。
“命运,你好。”一伍说。
“你是最近才到我们村子来的吧。”贝得问他。
“命运,是的。”
“他为什么每句话都要加一个命运?”
“我不知道,可能这是他的习惯,我每次问他,他都大发雷霆。”莫儿小声说。
“现在要到中午了,我们下午去山坡上玩吧。”
“命运,没问题,我们怎么玩呢?”
“到时候再说吧。”
他们三个玩得很高兴。玩捉迷藏和审判的游戏,鬼捉人游戏,一伍似乎特别喜欢玩审判和捉迷藏。
“你喜欢玩什么游戏?”贝得问。
“命运,审判,命运与我们捉迷藏。”
“你说什么,命运与我们捉迷藏?”
一伍的回答是一阵沉默。
“命运,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这两个字?”贝得试探性地问。
令贝得想不到的是,一伍居然笑了:“命运,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总是要在说话时用到‘命运’这个词吗?”
“唔。”
“命运,因为命运,命运在旋转,我忠实命运,你每时每刻都在与命运对话。要相信,相信命运在旋转,命运的规定是打不破的。”
“命运的规定是打不破的?”贝得自言自语道,“‘天’说过‘你们会的,这是规定,规定是不能够打破的’,规定?规定?规定?”
“命运,如果你打破了命运的规定,规定就会重来,没有限制。”一伍继续说道,“命运从死者的灵魂上踏过,穿过时空,一个人为什么死,是命运规定的。就是你知道了死的规定,命运也不会改变,死还是死,你还是会在同一个时间死亡。”
“一伍,你在说什么呀?”莫儿问。
一伍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而是继续往下说:“飞过的灵魂,庞大的命运在灵魂之上,有人能够看见命运,那命运就会嘲弄你,让你倾家荡产……”
“我想我们知道他是谁了,疯子集团的另一个成员。”贝得拉起莫儿就走。
“甚至是死亡……”
第二天,一伍一家神秘失踪,连房子都不见了,大人们说这是强盗,但是,强盗为什么把房子也搬走了,况且,强盗能搬走房子吗?
“我真是倒霉到家了,我怎么总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他们还要给我讲什么命运,我从来不相信这些。”
“我看这些人来头不小。”莫儿说。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人,而是……而是其它的东西。”
“其它东西,难道他们是人造人?”贝得讽刺地说。
“他们不是鬼就是神。你想想看,哪个人会来讲关于灵魂、命运的事?”
“疯子。”
“一群疯子扯一件事,还有他们的思维,是疯子的思维?”
“命运,死亡降临在谁头上?命运,命运降临死亡。”
“啊!一伍!”贝得和莫儿吓得跑得老远。
“‘天’让命运给你们降临死亡,但是,为什么?灵魂的驿站应在沼泽和森林。”远处的一伍仍然在说,他望着两个跑得老远的孩子,没有说话了。
“我真的可以去上学了吗?”贝得不敢相信地问。
“是的,如果你愿意,家里有一笔钱供你上学。”贝得的爸爸说。
“好的,好的,我想我得考虑一下。”
贝得还是拿不定主意。虽然上学可以学到很多知识,还能够和许多小朋友玩,但是这意味着他不能再和莫儿玩了,也没有那么自由了。而且家里又没有多少钱,上学要花很多钱呢!
“什么!你爸爸妈妈问你去不去上学,那可不行!你根本不知道上学有多么痛苦!”莫儿嚷嚷道。
“上学确实很痛苦啊。”
“只要你上了学,就不能睡懒觉了,而且上学必须上到初中一直要上九年才行!如果还要上高中大学的话,最多的要学二十几年呢!不光是要上学,还有一大堆压得你心烦的家庭作业!”
“啊?!那……那我还是不去算了。”
“再说了,你在学校如果又碰到古怪的人怎么办?”
“对,说得也是啊,我还是不去上学的好。”
贝得的爸爸那天晚上变得很古怪,一定要贝得去上学,否则就不让他出门,甚至还扇了他一耳光。
“你不是说我想去才去吗?”贝得捂着脸委屈地说。
“你必须去,你这个败家子!你要遵从命运!命运规定上学!”贝得爸爸气呼呼地瞪着他说。
“你什么时候也信起命运来了?”
“从明天开始,你就去上学!”
“我讨厌谁来插手我眼睛的事,看见灵魂,又没有犯罪。”贝得对自己嘀咕道。
贝得上的是一所在城里的(贝得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城里读,这比农家小学贵得多)学校,名叫“乐而累小学”,贝得很奇怪,为什么要取这种名字,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十分古怪的,变态的名字。
“好,大家,我,要向你们,介绍一个,新来的,农村的,同学,他叫,贝得。”班主任羊里拉说,说话时要不时停顿一下是他的特征。
“大家好,我叫贝得。”
“哦,老师,这还真是一个呀,他以为我们有健忘症吗?刚过一秒钟就向我们重复一遍名字,他想累死自己吗?”一个人说道。
全班同学都大笑起来,贝得很生气,觉得没有面子。不过有一个人没有笑,他一直盯着贝得,贝得觉得脸上一阵灼热,就把目光移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下课时贝得问他。
“唔……哦,我……我叫李蒙。”他很害羞地说道。
贝得和李蒙一熬到放学就一起回家,但是他们并不马上回家,而是等做完家庭作业才回家。做作业时,一般都是李蒙教贝得做,做完了作业,他们就在草地上躺一会儿。贝得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他不愿看到那些灵魂,他也不想告诉李蒙。但是他又想告诉他,贝得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好。
“明天放假,你能来玩吗?我叫上莫儿。”贝得问。
“好的,我一定来。”
到了第二天,李蒙果然来了。
“李蒙,你觉得贝得能看见灵魂是不是很好玩?”
“能看见灵魂?”
“莫儿!你告诉他这些干什么?我都没有告诉他?”
“什么?!你们关系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告诉他了呢!”莫儿委屈地说。
“你是说,你也能够看见灵魂?”
“也能够,什么意思?也?!”
“我也能够看见灵魂!”李蒙兴奋地说道。
“喂,贝得,我给你说一句话。”莫儿说着把他拉到一边。
“什么事?”
“你看他是不是又来找我们谈什么命运的?我都听烦了!”
“我看他不像啊,他和我一起上学,还教我做作业,这么多时间,他早就可以给我们讲了,而且他又不像那些跟我讲话的人那么神经质。”
“既然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我只是讨厌那些人。”
“贝得,你遇到了那些讨厌的东西吗?总是缠着你,简直烦死了,当然,我也不是想打他们什么的,我只是讨厌。”
“哟呵!跟我说的话差不多嘛。”莫儿小声说道。
“我遇到过,遇到了三个呢!一个叫‘人’,一个叫‘天’,一个叫‘一伍’,那三个人,简直是疯子!”
“没错,我也遇到过,特别是一伍,竟然还装做要跟我做朋友,然后叽里呱啦地讲些不知道什么。”
贝得和李蒙聊得很起劲,他们一会儿讲那些人怎么怎么讨厌,一会儿又讲那些灵魂的速度怎样快。
李蒙第二天没有来上学,贝得很奇怪,他觉得这肯定不是好事。一放学,贝得就准备去找他,结果发现李蒙就在村口等他,阴沉着脸。
“有人要找你。”
“别说了,你今天为什么不来上学?”
“‘天’要找你。”李蒙仍然用那种古怪的语调说。
“李蒙,李蒙,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想变成那种下场吗?”“天”问道。
“你把他怎么样了?”
“哼,这就是命运安排的下场。要我说实话,是你把他害死的。”
“你胡说!”
“命运是不允许有人看到他或谈论他的,也不允许人看到他真实的灵魂。”
“那你们也看到他了呀。”
“我们不是人类。当然,我们也不是神和鬼,我们是‘命运者’。我们能与命运谈话,甚至插手命运,我们会让你看到自己的下场的。我可以告诉你,猫这种动物,它也能看见鬼魂,它还能看见命运,为什么它们没有灭绝?因为它们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它的同类。见到命运时,会低下头来为他祈祷。”
“我……我会有什么下场?”
“唔,你有两种选择,你可以死,还可以成为一个……玩偶。”
“我不会选择。”
“你希望我为你选择吗?你或许变成玩偶更合适。”
“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有。”贝得听到这句话,给吓了一跳,“你可以成为‘命运者’,但我认为,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在我选择之前,我问你们,你们为什么成为‘命运者’?”
“好,我如实回答你,我……原来跟你们一样,是人,我也能够看见鬼魂,有一天,我碰到了‘人’,他让我作出选择……”
“我选择……”
“你怎么跟命运和其他的‘命运者’说呢?”
与思琪和思玖几乎是同时认识的。
元旦的时候,我们公司与思玖所在的学院举行联谊,要双方各出一名主持人,于是我和思玖便成了搭档。
这次联谊活动因有区领导参加,就显得比较隆重,所以提前两个月就开始排练。
我和思玖配合得很默契。在那个四面有大镜子的排练室里,我总感觉到思玖的眼睛在有意无意地看我。那个可爱的女孩,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长长的睫毛使那双眼睛更显妩媚,黄褐色的头发在脑后束成锥形,妖妖娆娆的样子。无疑,我对她也是有好感的。
那天,我来到排练室,看到思玖正静静地坐在地板上看书,柔顺的长发直直地披散着,将象牙色的皮肤映衬得更加细腻。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她的脸上,呈现着婴儿般柔柔的光泽及不可捉摸的生动与悠扬。墨绿色大衣的扣子敞开着,露出褐色的圆领毛衣,很协调的样子。而大衣宽大的下摆,就那么松松垮垮地堆在身边的地上,整个人看上去那么美好而富有质感。
我有些惊异她此刻的美丽。在我的眼中,思玖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子,想不到她静下来的样子这么让人心动。
我走过去,说:“思玖,今天打扮得这么清纯啊,好像有什么重大活动喔!”
女孩抬起头,继尔笑了,道:“我是思玖的孪生姐姐,叫思琪。今天休息,就陪思玖来排练了。”
这时,思玖从外面进来了。她对思琪说:“姐姐,这就是阿钦,我们要在元旦一起主持晚会的。”
思琪笑着对我说:“思玖常跟我提起你。”
这时有个同学进来说指导老师今天有事不来了。我们三个就坐在暖气边上聊天。
思玖兴奋地给我们讲她班上的趣闻轶事,不时用亮晶晶的眼睛看我。她的心思我怎会不知?只是今天,我没与她对视。我假装起身倒水,用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思玖,她游移的眼神让我恍惚。
快到中午时,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地很快将一切用白色裹了起来。
我说:“中午别走了,我请你们到公司餐厅吃排骨。”
思玖高兴地说:“好啊!姐姐,你好有口福哟,你一来阿钦就请我们吃东西。”
我看到思琪的脸红了,然后迅速瞥了我一眼。
后来思琪又来过几次,仍然是安静的样子。她不怎么说话,可她的一个眼神,一声轻叹,都会紧紧地攫住我的心。
都不是笨人,思玖很快嗅到了我和思琪之间的微妙。几乎在同时,思琪也感觉到了思玖的感觉。于是她再也没来看我们的排练,直到元旦晚会结束都没见过她。
思玖经常到我的公司找我,但是我们的关系,却没有因此而向前一步。我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思玖,那么好的一个女孩。
夏天的时候,公司的电脑更换新的程序,所有员工需要培训两个礼拜。
会议室里乱哄哄的。也许工作之外大家聚在一起总是有那么多话要说吧。
经理进来拍拍桌子,对大家说:“以后将由这位老师给大家讲解新程序的应用,大家欢迎一下。”
大家鼓掌。
我看到,经理身边站着的女老师,竟是思琪!
整节课,我都在盯着思琪看。她的娴静,她的优雅,以及她从容笃定的笑意,丝丝缕缕地,缠绕着我,牵绊着我,让我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期盼什么。我知道,好感,多一点便是爱情。
分明地,思琪也感受到了我的注视。因为这是与众不同的深情凝望。于是她的笑意有了淡淡的羞涩。
城市的夏夜那么美丽多情。我和思琪在法国梧桐宽大的树冠下并肩走着。路灯透过斑驳的枝桠照到地上,拼成了一副浪漫的地图。
我似乎觉得思琪的身体周围有一个“场”。每当我靠近那个场,我就能感觉到那种轻松自然的氛围。她的亲切感和亲和力让我所有的倾诉和倾听都变得婉约而温情。我们感叹相逢的美妙,也感慨曾经的守候。和谐与默契让我们在一件事物上发表同样的见解。我们兴趣一致,爱好相同,我们甚至使用同一个牌子的牙膏与墨水。
一种奇妙的感觉与暖暖的爱意在我心中流淌。灵犀相通,我也感到了她对我的喜欢。因为自始至终,笑意都在她的脸上闪现。
那一抹淡淡的忧郁似曾相识
周末的时候,收到思玖发来的短信:做我的男朋友好吗?如果同意,晚上八点到音乐广场找我。
我没回复她。我不知道用怎样的措词才不至于伤到那颗心。晚上等不到我,她自然该明白。第二天,我得到了思玖因车祸住院的消息。她在音乐广场等我,一直地等。后来,被一辆疾驰的出租车撞倒在地。她的右胳膊骨折,她的右眼,也因剧烈的撞击造成角膜撕裂。
不是我的错,然而却有一种深深的负疚感将我笼罩。思玖娇小的身躯埋在医院特有的白色里,让我的心不可抑制地疼。看到我,她漠然地将脸转到另一边。
她的样子险些让我流下泪来。我不知该怎样挽回这一切。如果可能,我宁愿躺在这里的人是我。我看得出她的痛苦和委屈。而此刻,我只是想让她快乐一点。我说:“对不起,昨天我一直关机,今早才看到你的短信。”
思玖转过头,微微缓和了的一张脸。我知道此刻一个好的心情对她有多么重要。我说:“我现在回复你好吗?”不一会儿,思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了起来。我拿到她跟前,打开,蓝荧荧的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我爱你。
我看到了她羞涩而安静的笑容。她腼腆的样子让我立时想到了思琪。如果不是这场车祸,我想我应该对思琪说那三个字的。
思琪来看思玖,我正在喂思玖吃水果。她对我们亲密的样子有些吃惊,旋即,她笑着与我和思玖打招呼,聊天,自然得让人看不到一丝异样。
思琪走,我送她。
在走廊里,我低低地说:“对不起,你知道,她现在很需要我……”我看到思琪眼中泪光闪烁,但却笑着说:“好好待她。”
思玖的胳膊很快康复,但她的右眼却失明了。她疯狂地流着泪将书本撕得粉碎。我说:“等你换了角膜,我们就结婚吧。”
日子定在旧历新年。我希望那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秋天第一片树叶凋零的时候,我在街头碰到思琪。她看上去瘦而苍白,眼中的忧郁更深了。我的心,疼到无以复加。问:“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我不能与比你差的人在一起,不是吗?”思琪的眼圈红红的,声音涩涩的:“如果思玖不是我的妹妹,我不会放弃的。”
我低下头,无话可说。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车来了,我与思琪艰难地道了再见。
看着巴士缓缓地离去,我,一个大男人,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泪流满面。
我知道思琪的痛苦与无奈。可我的痛苦与无奈又有谁会知道?我无法阻止思琪的憔悴,只能将自己淹没在缭绕的烟雾里,然后对着墙上的影子一遍一遍地重复:我爱思玖,我爱思玖!
终于等来了合适的角膜,思玖的手术立即开始。在上手术台前,思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无声地流泪。
我说:“不要紧张。无论怎样,我一样爱你。”
手术很成功,思玖的右眼,终于又重见光明。我们紧紧地拥在一起。
我细细地端详着那只换过角膜的眼睛,和原先一样动人美丽。只是却在眼波流转之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让我心悸,并且似曾相识。
一双忧郁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夜色温柔地铺展开来。思玖如依人的小鸟靠在我的肩头。她的长发直直地披散下来,月光倾泻如水,将她的脸部轮廓勾勒得雍容有致,她的眼睛,在月色下楚楚朦胧。思玖的美丽让我恍惚,我仿佛沉湎于一些梦境,一种别样的温情与久违的旋律。我感到了灵魂的微妙与激情的奔涌。这种强烈而直接的依恋分明不是我和思玖所拥有的。我们的肌肤相亲,没有如此的细节。也许是长久的接触让我们不再激越,也许一丝莫名的心不在焉一直在我们之间弥漫。总之今夜完全不同。思玖眼中的那抹光芒让我的激情完全盛放。我轻轻地颤抖着,游走在她的潮湿与滑润间。思玖乖巧地配合着我,她眼中的千般柔情锦缎般穿越我的双眼直抵灵魂深处。细腻和轻盈同时展开了风情的花瓣。
我们享受着爱的融洽与美好。当燃烧即将达到绚烂的颠峰,当那种奔涌的力量即将喷薄欲出,快慰,便潮水般充盈了我的大脑,我忘情地发出了愉悦的低唤。
瞬间的失神将我的不经意出卖。我在到达境界时喊出了思琪的名字。
思玖默默地离开我的身体,披衣下床,独自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流泪。
“你仍没有忘记她。”是思玖充满幽怨与黯然的声音。
我无话可说。
“我们分手吧,我知道你爱她,我不会怪你。”
我走过去,想替她拭泪,却被挡了回来。
“对不起。”我的声音晦涩而没有底气。
“你们是那么相爱。”思玖幽幽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在一起时,我就看到了你们彼此眼中闪烁的爱意。我以为自己会让你幸福,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不能够。你的幸福不是由我来保证的。你对于我,是同情多于爱情。”
我沉默。
思玖叹口气,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对我说:“告诉你一件事,你会吃惊的。给我角膜的,是思琪。而且,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
看到思琪的时候,她正在弹钢琴,低哀婉转的曲调。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人更加憔悴,一双忧郁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我的心被疼痛撕扯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将我笼罩,吞噬,直到我不能呼吸。
我拉着思琪的手,疯了似地一遍一遍地问她为什么要这样。
“我只是,想让你的快乐更加完美。”思琪的头,俯在琴键上,削瘦的肩膀一耸一耸,样子落寞而凄惨。我无比心疼地扳过她的肩膀,说:“让我来照顾你吧。原本就该我们在一起的。没有你,我无法快乐起来。”
思琪的哭声不再压抑。她将所有的思念与委屈都渲泻在我的怀里。
我的胸膛上沾满了她的泪痕
在我和思琪的订婚晚宴上,又看到了思玖。这是我们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
思琪多么善解人意,她与思玖打过招呼后就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我和思玖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场面就有点尴尬。还是思玖打破了沉默。她说:“祝贺你,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我说:“谢谢。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思玖淡淡地笑了笑,说:“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
然后彼此又是一阵沉默。
吃饭时,朋友们为我和思琪举杯庆贺,祝福的话说了若干,然后又说说笑笑一番后就散去了。
最后在小竹筐里剩下一份没有送出去的“欢喜果”。这是我们当地的风俗,给订婚时来喝酒的人一包糖果。
思琪说:“是思玖没拿。她不舒服,提前走了。”
思琪病了,是在订婚后的第二个礼拜。
她的头晕得厉害,而且左眼的视力开始下降。到医院检查,竟查不出原因,说大概是身体虚弱的缘故,要多休息,注意补充营养。
我很担心,思琪的萎靡不振让我无计可施。但是到了夜里,她却如一只欲望的精灵,贪婪地吮吸的甘露,一次又一次,我们在淋漓的汗水中痴缠,在窒息的中战栗,在朦胧与暧昧中享受最原始的激情盛放。
我怕她的身体受不了,可她的执拗,她的风情万种,让我的宁愿化作一座火山,夜夜喷发。
思琪的身体迅速消瘦着。终于,在一个月以后她的左眼完全失明,而右眼,几个月前就捐给了妹妹。
那一夜,思琪疯狂地要了又要,直到我的肩膀上,布满了她的牙印,我的胸膛上,沾满了她的泪痕。
第二天,思琪就失踪了。她留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钦,我走了。我是多么地舍不下你。但是,我又能怎样呢?思玖怀了你的孩子,她比我更需要你。所以,不必找我。
我终于明白了思琪查不出原因的病,她眼睛的失明,以及她的夜夜放纵。原来她早就知晓了一切并作出了那样的打算。
于是我娶了思玖,因为责任,也因为思琪的嘱托,与爱无关。
……
一年后,在一个电视访谈节目中,我见到了思琪。她仍是清新婉约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与豁达。她组织了一个盲人乐队,并担任着乐队的作词与主唱。现在乐队人气很旺,在很多电台电视台都有打榜歌曲。
马德里的普拉多美术馆是个精品荟萃的地方,其中最集中的又属西班牙古典大师的作品。最近到那里,就见到许多委拉斯奎兹和哥雅的真迹。一些名画是在各种画册上早就多次见过的,但在现场看到巨幅的原作,感受很不一样。
委拉斯奎兹有两幅名作让我特别感兴趣,一幅是所谓的《宫女》,另一幅是《布莱达之降》。在《宫女》里,画中几乎所有的人物都在向我们看画的方向看过来,一位大宫女显然还在施礼,当然不是对看客,而是对突然光临画室的国王和王后――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可以从对面墙上的镜子里看到那两位陛下。这种构思在当时是个创举,他把一个戏剧性场景中的一方放置在画的对面观者的位置,让看画的人不是冷眼旁观,而是在情境中(代替国王)进行观察。现代人对这种手法应该不会陌生,因为这就是典型的电影手法。
如果说《宫女》已经有些离经叛道的话,那么《布莱达之降》则走得更远。这幅画如同新闻照片,纪录下一个事件的时刻:布莱达城的败军首领把入城钥匙交给胜利的将军,气氛虽然还算平静,但两方的装备和神情都形成鲜明的对比。最让我觉得有趣的却还不是这些,而是在这一庄严时刻,居然有人心不在焉,在画框不那么中心的不同位置,竟有三个人都在――看镜头!
请原谅我用了这个习惯性的术语,因为实在是太像了。如果这是一幅照片或是一帧影视作品的话,谁都不会怀疑那些人是在看镜头,而且可能被指摘为缺陷。委拉斯奎兹那时候当然还没有什么镜头之类的东西,他就是要给这个重大事件中安排一个第三者,就是画家自己(他并没有到过现场,这画完全是靠想像完成的),不仅平添妙趣,还让每一个看画的人都体验到就在现场的感受。在古典画作中,我们很少能见到这样的设计,它也是把观者引入了情境,却不需要你顶替其中的一个角色――在这幅画的画里画外,受众是一个在场的旁观者。这可就是电视的手法了。
早在上个世纪60年代,一个苏联小姑娘一语道破了影视分野的天机。她说:“在电影里人们互相对话;而在电视里,人们对我们说话。”而电视同观众实现交流的基本手段,就是看镜头。现在电视新闻的提示器就放在镜头前面,为的是让播音员在盯着念稿子的时候好像是在热情地注视着观众。有经验的播报者也都知道,在你一个人向观众说什么的时候,眼神不能随便跑。我看丹•拉瑟在《48小时》中做串场,通常都是在实景中运动着解说,上楼下楼,左拐右拐,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离镜头,定力之强让人佩服。
一个人播报要看镜头,已经是业内尽人皆知的规矩,但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演播室甚至外景地也需要看镜头的技巧,许多人就不那么明白。我看过很多演播室节目,特别是谈话节目,主持人从头到尾不对着镜头交流,给人一种旁若无人的冷峻之感。相比之下,一些成熟的节目,例如奥帕拉的节目,在每一个段落的开头和结尾处都会有意地同观众进行一下交流,其实不过眼光一转,却已经让观众产生了在场的感觉。
有一次在教育台看样片,是个医疗健康类的节目,那位嘉宾专家在同主持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非常自然地把目光转向了二号机位。我当时就说,这位大姐真有电视感觉,或者说是有很好的电视直感。但当时的编导却完全没有感觉,当机立断地把信号切到一号机,让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既不是主持人,也不是现场观众(因为根本没有现场观众)的侧脸。我们很多电视工作者现在都有类似的毛病,害怕看镜头,据说是为了保持客观真实性,其实是受经典电影理论的毒害太深。
尽可能让观众产生如在现场的感受,是电视美学的一个基本原则,也是电视与电影的一个基本区别。在拍电影的时候,除非特别需要(就是把镜头当做一个特定的剧中人的时候),看镜头是大忌,即使是纪录片也一样。而电影又是电视的老大哥,对电视有过强力影响。所以我们在电视专题片现场常常会听编导叫喊:别看镜头,别看镜头!如果仔细欣赏一下委拉斯奎兹的《布莱达之降》,领会领会什么叫大师趣味,这些编导们可能就用不着那么着急了。因为片中有人看镜头会让观众产生在场感,甚至某种幽默感,其价值要远远超过“干干净净”的客观性。
作者为北京广播学院教授
夜,是一个鬼剑士,他立志做一名狂战士 “狂战的力量在于那左臂中的诅咒,狂战的霸气在于手中的那把巨剑,狂战的悲伤,在于那血红的左手。” 夜的师傅这样教导着他。
夜是个孤儿,他被遗弃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中了卡赞的诅咒,有了可怕而鬼神化的左手。 家人,村民视他为恶魔,亲生父母那眼神中的恐惧,村民眼神中的颤栗,让瘦小而年幼的他迷茫了。 他默默的站起来,转身逃离了自己的村子,走进了密林深处。 一场恐怖的瘟疫让森林里的生物都成了妖魔,它们冷冷的看着这个闯进自己领地的人类,期待一个时机将他撕碎,将他变成腹中的美餐。
夜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弥漫着的杀气,或许他已经不在乎了,亲人的背叛,让他幼小的心灵彻底的绝望,就让自己在这里结束吧,也许这是最好归宿,夜心里这么想的。 “扑通!”夜被地上的树枝绊倒了,妖魔们找到了机会,从黑暗中飞速的跃起,扑向了他。 夜闭上了眼睛,扬起了嘴角,很快就会结束了,我那卑贱生命…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子,就这么想死吗?”夜睁开眼,看到的是一道霸道的红光,一闪而过。 一个笼罩在黑影中的身躯,一把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巨大的大剑,夜看到了那握刀的手臂上,是那刺目的红色,那是卡赞的诅咒! 妖魔在瞬间被切开,尸体的残骸落在了地上,整齐的被切割成了两段。 这是夜第一次见到师傅,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了狂战士。 “小子,不想死了吧,那么跟我走吧,只有活着,才能跟卡赞的诅咒抗争。” 没有多余的话,夜跟着师傅走了,成为了他的徒弟,踏上了狂战士之路。 “哈!嘿!”灭手里拿着一根木棒,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上挑。 跟着师傅已经三年了,每天重复上挑一万次,在这深山的房子里,每天师傅都是早出晚归,也不知道是去干嘛了。 在师傅不在身边的时间里,夜并没有偷懒,而是完全按照师傅教授的动作严格完成了每天一万次的上挑。 日已西沉,师傅今天怎么还没回来,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传来脚步声,灭握紧手中的木棒,又是来要债的吗? 三年来,夜打跑了无数要债的人,因为师傅是个酒鬼,虽然每天出去都说是去找寻狂战的真髓,但是夜知道他肯定又去索西亚酒馆喝酒去了。 听着脚步声,有三个人,空气中压抑着很紧张的气感,来的人很强,夜心里想着,手中握紧了木棒。 “小子,警惕性很不错呢。”是师傅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没有以往的那样中气十足了。 林中走出来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师傅被另一个男人搀扶着,而那个女人有着尖尖的耳朵,黝黑的皮肤,是个暗精灵。 那男人对身后的女人说:“罗克希,清除掉我们过来的痕迹,我不想它们追逐到这里来。”暗精灵点点头,准备向后走去。 师傅摆摆手,站直了身子:“阿甘左,不需要了,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今后这小子得自己去闯荡,这里就废弃吧。” “你确定需要他走上狂战的路吗?你知道一旦成为了狂战,将意味着什么。”被称为阿甘左的男人如是说。 “我要像师傅一样成为狂战士!”夜很认真的说。 “哈哈哈,你瞧瞧,这小子很期待呢,他是我见过的最适合当狂战的人了,或许,他能超越我吧。”师傅笑得很大声。 “小子你过来,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教你狂战的招式,那是应为当你施展血之狂暴之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你会失去理智!无法区分敌我…。我不希望看到你疯狂,知道么,夜。知道师傅为什么要你每天练习一万次上挑么?” 夜茫然的摇摇头,师傅摸了摸夜的头,道:“师傅是为了锻炼你的心智,使你的心智更坚强,不至于遭到卡赞诅咒的影响,看来师傅当年没看错人,呵呵。” “如果我成为了狂战,我就能像您当初救我那样斩杀妖魔么?” “额,成为狂战必定会对你的精神有影响,你不介意吗?” “没什么,如果当初不是师傅您,我早就死在那格兰之森了。” 师徒对视良久,笑了。 “它们追来了。”一直没有出声的罗克希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双刀,阿甘左握住了巨剑的剑柄。 “小子,你只要在自己灵魂深处呼唤卡赞之力,你就会得到卡赞的帮助,他的小部分力量将为你所用,这就是血之狂暴……” “来了!” ………………………。
在阿拉德大陆游历一年多了,跟着各路的佣兵一起进入了地下城完成赏金任务,消灭那些被瘟疫魔化的怪物。 一年前的那一战中,师傅燃烧了剩余的生命,爆发了狂战最终奥义——魔域血煞,强大的敌人全灭了。而师傅却倒下了,临终前,师傅从背后抽出一把长长的太刀 艰难的交到也得手中,道:“夜,这是师傅毕生精力所锻造的刀,他有巨剑的破坏力,又有太刀修长和锋利,我想你是他最合适的主人了…。” 师傅去了…。 夜看着手中那把闪耀着暗红色光芒的刀,刀身上刻有两个字——绝刀。
夜来到大陆的东方,那里充斥着盗贼,充斥着危险,他接到了一个少女的委托,进入迷乱之村,去找回被盗贼劫走的孩子,少女的弟弟。 少女名叫莲,在诺斯马尔准备的这几天,莲天天缠着夜说赫顿玛尔的故事,听说那里鸟语花香,没有可恶的盗贼,没有恶心的大老鼠。 如果夜不耐烦了,莲就会跳舞给他看,在帐篷外翩翩起舞,就像是精灵一般,胸前的达芙妮项坠闪烁七彩的光芒。 “找到我弟弟以后,你要带我去赫顿玛尔看看哦,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诺斯马尔呢。”“好的,一定。”这是夜第一次有了笑容。 夜进入了迷乱之村,后面却跟着莲,她强烈要求一定要一起去,夜没办法,只能带着她。 在收割了无数老鼠和盗贼的生命之后,他们进入了村庄的深处,一片荒芜的土地上零零散散的竖着一些房屋的残骸,这这里真荒芜啊,夜心里想。 “啊!弟弟!是弟弟!”莲指着残骸中那一排排的囚笼,其中一个与莲的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孩子躺在囚笼里,夜看了看其他囚笼里的人,这么多人,他们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思考着,大地开始震动,一只只硕大的老鼠从地面喷涌而起,而上面赫然站着魔笛使者-皮特! 夜在游历大陆的时候曾经听说,在大陆的东方有一个极其邪恶的人,那就魔笛使者-皮特,它怎么会在这里!它的狡猾,它的残忍,这是夜听无数吟游诗人所诉说过的。 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快跑!”夜用左手一把拉过莲的手臂,右手挥舞着绝刀划过囚笼,伸手将莲的弟弟扶起来,正准备向村口逃去。 突然间,感到左手一松,夜回头一看,魔笛使者-皮特召唤出庞大的鼠群将莲抢了过去,“不…~~!!!”皮特一手掐着莲的脖子,一手执笛,吹响了魔笛送葬曲。 莲痛苦的抽搐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夜,快跑…!不要管我…快离开。。呃…”声音嘎然而止…。凄美的脸庞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是睁着的双眼早已失去了 原本的清澈,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皮特扬手将莲甩向夜。 刹那间,夜的心抽畜了一下,天地之间唯有莲那失去生机的脸庞,还有那脸上触目惊心的一抹殷红的血,尘土扬起在他们的身边,莲像个破旧的布娃娃似的被抛在了夜的怀里。 夜的眼睛闪烁出血红色的光芒,左臂的锁链被寸寸绷断,“我需要力量,卡赞!!!!我需要力量,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夜扬起手中的绝刀,仰天长啸。 咕咕咕咕…夜的双眼变得更红了,一团团带有怨恨,狂暴,戾气的波波动从夜的身躯延伸到绝刀之上。夜颤抖着将莲的娇躯靠在一边的断墙上,喃喃的说道:“莲,等我 战斗结束后,我会带你去赫顿。。玛…尔…玩的。。”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夜已经哽咽了。站起身,他咆哮着挥舞着绝刀像皮特砍去,皮特奏起了魔音交响曲,尖利的笛声似乎穿透立了夜的身体 刺激着他的大脑,夜感到一阵眩晕,强大的意念使夜站了起来,由于皮特强大的威压,夜早已变成一个血人,浑身都是伤口,汩汩向外留着鲜血。。 “不够啊!我还要更强的力量!卡赞将你的力量全部借给我吧!哪怕我燃烧自己的生命!!”夜疯狂了。 “成交!”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夜的心里响起,刹那间,天空骤然变色,整个村子笼罩在一股浓烈的杀气之中。“桀桀桀桀…”皮特仿佛在惧怕着什么。 “蹦山裂地斩!”夜的嘴里冰冷的突出这5个字,绝刀上骤然燃烧起一团红色火焰,挥向皮特,铺天盖地的地狱之火从天而降,皮特害怕了! 当绝刀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大地崩裂,从地底喷射出灼热的岩浆,吞噬了皮特的身体,皮特哀号着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夜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走到莲的身边,靠着她,将她搂在怀里,缓缓的闭上眼睛……。。
赫顿玛尔,索西亚酒馆里。 角落里坐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袍子里的人。 他轻轻的抚摸着手中那把暗红色的刀,的刀身流动着嗜血的气息,刀柄上绑着一条可爱的娃娃的项链。 他微微露出的左臂闪过一抹红色,那是卡赞的诅咒。 “现在你的名字不再是绝刀而已,而是绝刀——红莲天舞,从今以后,你将永远伴随这我,直到我死去。。” 光滑的刀身印出一双如同血一般鲜红的眸子,只是那眼角仿佛泛着泪花。
他的马鞍已经很陈旧,他的靴子和剑鞘同样陈旧,但他的衣服却是崭新的。
他的剑鞘已经敲着马鞍,春风吹在他脸上。
他觉得很愉快,很舒服。
旧马鞍坐着舒服,旧靴子穿着舒服,旧剑鞘绝不会损伤他的剑锋,新衣服也总是令他觉得精神抖擞,活
力充沛。
但最令他愉快的,却还不是这些,而是那双眼睛。
前面一辆大车里,有双很迷人的眼睛,总是在偷偷的瞟着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他记得
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是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里。
他走进客格,她刚走过去。
她撞上了他。
她的笑容中充满了羞涩和歉意,脸红得就像是雨天的晚霞。他却希望再撞她一次,因为她实在是个很迷
人的美女,他却并不是个道貌岸然的君子。
第二次看见她,是在一家饭馆里。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她就进来了,看见他,她垂下头嫣然一笑。
笑容中还是充满了羞涩和歉意。这次他也笑了。
因为他知道,她若撞到别的人,就绝不会一笑再笑的。
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很讨厌的男人,对这点他一向很有信心。
所以他虽然先走,却并没有急着赶路。
现在她的马车果然已赶上了他,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他本是个浪子,本喜欢流浪,在路上,他曾结识过各式各样的人。
那其中也有叱咤关外的红胡子,也有驰骋在大沙漠上的铁骑兵,有瞪眼杀人的绿林好汉,也有意气风
发的江湖侠少。
在流浪中,他的马鞍和剑鞘渐渐陈旧,胡子也渐渐粗硬。
但他的生活,却永远是新鲜而生动的。
他从来预料不到在下一段旅途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会遇到些什么样的人。
风渐冷。
缠绵春雨,忽然从春云洒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春衫。
前面的马车停下来了。·
他走过去,就发现车帘已卷起,那双迷人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迷人的眼睛,羞涩的笑容,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一身衣裳却艳如紫霞。
她指了指纤薄的两脚,又指了指他身上刚被打温的衣衫。
她的纤手如春葱。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车厢。
她点点头,嫣然一笑,车门已开了。
车厢里舒服而干燥,车垫上的缎子光滑得就像是她的皮肤一样。
他下了马,跨人了车厢。
雨下得缠绵而亲密,而且下得正是时候。
在春天,老天仿佛总时喜欢安排一些奇妙的事,让一些奇妙的人在偶然中相聚。
既没有丝毫勉强,也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仿佛天生就应该认得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应该坐在这车厢里。
寂寞的旅途,寂寞的人,有谁能说他们不应该相遇相聚。他正想用衣袖擦干脸上的雨水,她却递给他
一块软红丝巾。
他凝视着她,她却垂下头去弄衣角。
“不客气。”
“我姓白,叫白玉京。”
她盈盈一笑,道:“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也笑了,道:“你也喜欢李白?”
她将衣角缠在纤纤的手指上,曼声低吟:
我昔东海上,劳山餐紫霞,
亲见安其公,食枣大如瓜,
中年谒汉主,不惬还归家,
朱颜谢春晕,白发见生涯,
所期就金液,飞步登云车,
愿随夫子天坛上,
闲与仙人扫落花。”
念到劳山那一句,她的声音似乎停了停。
白天京道:“劳姑娘?”
她的头垂得更低,轻轻道:“袁紫霞。”
突然间,马蹄急响,三匹马从马车旁飞驰而过,三双锐利的眼睛,同时向车厢里盯了一眼。
马飞驰过,最后一个人突然自鞍上腾空掠起,倒纵两丈却落在白玉京的马鞍上,脚尖一点,己将挂在
鞍上的剑勾起。
驰过去的三匹马突又折回。
这人一翻身,已经飘飘的落在自己马鞍上。
三匹马霎时间就没入蒙蒙雨丝中,看不见了。
袁紫霞美丽的眼睛睁得更大,失声道:“他们偷走了你的剑。”
白玉京笑笑。
袁紫霞道:“你看着别人拿走了你的东西,你也不管?”
白玉京又笑笑。
袁紫霞咬着嘴唇,道:“据说江湖中有些人,将自己的剑看得就象生命一样。”
白玉京道:“我不是那种人。”
袁紫霞轻轻叹息一声,仿佛觉得有些失望。
有几个少女崇拜的不是英雄呢?
你若为了一把剑去跟人拼命,她们也许会认为你是个傻瓜?也许会为你流泪。
但你若眼看着到人拿走你的剑,她们就一定会觉得很失望。
白玉京看着她,忽又笑了笑,道:“江湖中的事,你知道得很多?”
袁紫霞道:“不多,可是我喜欢听,也喜欢看。”
白玉京道:“所以你才一个人出来?”
袁紫霞点点头,又去弄她的衣角。
自玉京道:" 幸好你看得还不多,看多了你一定会失望的。”
袁紫霞道:“为什么?”
白玉京道:“看到的事,永无不会像你听到的那么美。”
袁紫霞还想再问,却又忍住。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阵蹄声急响,刚才飞驰而过的三匹马,又转了回来。
最先一匹马上的骑士,忽然倒扯风旗,一伸手,又将那柄剑轻轻的挂在马鞍上。
另两人同时在鞍上抱拳欠身,然后将又消失在细雨中。
袁紫霞睁大了眼睛,觉得又是惊奇,又是兴奋,道:"他们又将你的剑送回来了?”
白玉京笑笑。
袁紫霞眨着眼,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将剑送回来的?”
白玉京又笑笑。
袁紫霞看着他,眼睛里发着光,道:“他们好像很怕你。”
白玉哀道:“怕我?”
袁紫霞道:“你……这把剑一定曾杀过很多人!”
她似乎已兴奋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白玉京道:“你看我像杀过人的样子?”
袁紫霞道:“不像。”。
她只有承认。
白玉京道:“我自己看也不像。”
袁紫霞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怕你。”
白玉京道:“也许他们怕的是你,不是我。”
袁紫霞笑了,道:“怕我?为什么要怕我?”
白玉京叹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再锋利的剑,只怕也比不上美人的一笑。”
袁紫霞笑得更甜了,眨着眼,道:“你……你怕不怕我。”
她眼睛里仿佛带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是在向他挑战。
白玉京叹了口气,道:“我想不怕都不行。”
袁紫霞咬着嘴唇,道:“你怕我,是不是就应该听我话?”
白玉京道:“当然。”
袁紫霞嫣然道:“好,那末我要你先陪我喝酒去。”
白玉京很吃惊,道:“你也能喝酒?”
袁紫霞道:“你看我像不像能喝酒的样子?”
白玉京又叹了口气,退:“像。”
他只有承认。
因为他知道,杀人和喝酒这种事,你看样子是一定看不出来的。
(二)
白玉京醉过,时常醉,但却从来没有醉成这样子。
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过一个教训。
江湖中最难惹的有三种人——乞丐、和尚、女人。
你若想日子过得太平些,就最好莫要去惹他们,无论是想打加架,还是想喝酒,都最好莫要惹他们。
只可惜他已渐渐将这些教训忘了,这也许只因为他根本不想日子过得太平。
所以他现在才会头疼如裂。
他只记得最后连输了三拳,连喝三大碗酒,喝得很快,很威风。
然后他的脑子就好像忽然变成空的,若不是有冰冰冷冷的东西,忽然放在他脸上,他也许直到现在还
不会醒。
这样冰冰凉凉的东西,是小方的手。
没有任何人的手会这么冷,只不过小方已没有右手。
他的右手是个铁钩子。
小方叫方龙香,其实已不小。
但听到这名字,若认为他是个女人,就更错了,世上也许很少有比他更男人的男人。
他眼角虽有了皱纹,但眼睛却还是雪亮,总是能看到一些你看不到的事。
现在他正在看着白玉京。
白玉京也看见他了,立刻用两只手抱着头,道:“老天,是你!你怎么来了。”
方龙香道:“就因为你祖上积了德,所以我才会来。”
他用铁钩轻轻摩擦着白玉京的脖子,淡淡地道:“来的若是双钩韦昌,你脑袋只怕已搬了家。”
白玉京叹了口气喃喃道:"岂非倒也落得个痛快。”
方龙香也叹了口气,道:“你这人的毛病,就是一直都太痛快了。”
白玉京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方龙香道:“你知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间很干净的屋子,窗外有一棵大白果树的树荫。
白玉京四面看了看,苦笑道:“难道是你送我到这里来的?”
方龙香道:“你以为是谁?”
白玉京道:“那位袁姑娘呢?”
方龙香道:“也已经跟你醉得差不多了。”
白玉京笑了,道:“我早就知道,她一定喝不过我。”
方龙香道:“她喝不过你?你为什么会比她先醉?”
白玉京道:“我喝得本就比她多。”
方龙香道:“哦。”
白玉京道:“喝酒的时候,我当然不好意思跟她太较量,划拳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太认真,你说我怎
么会不比她喝得多。”
方龙香道:“你若跟她打起来,当然也不好意思太认真了。”
白玉京道:“当然。”
方龙香叹道:“老江湖说的话果然是绝对不会错的。”
白玉京道:“什么话?”
方龙香道:“就因为男人大多都有你这种毛病,所以老江湖才懂得,打架跟喝酒,都千万不可能找上
女人。”
白玉京道:“你是老江湖?”
方龙香道:“但我却还是想不到,你现在的派头居然有这么大了。”
白天京道:“什么派头?”
方龙香道:“你一个人在屋里睡觉,外面至少有十个人在替你站岗。”
白玉京怔了怔,道:“十个什么样的人。”
方龙香道:“当然是来头都不小的人。”
白玉京道:“究竟是谁?”
方龙香道:“只要你还能站得起来,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这里小楼上最后面的一间房,后窗下是条很窄的街道。
一个头上戴着顶破毡帽,身上还穿着破棉袄的驼子,正坐在春日的阳光下打瞌睡。
方龙香用铁钩挑起了窗户,道:“你看不看得出这驼子是什么?”
白玉京道:“我只看得出他是个驼子。”
方龙香道:“但他若摘下那顶破毡帽,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白玉京道:“为什么?”
方龙香道:“因为他头发的颜色跟别人不同。”
白玉京皱了皱眉,道:“河东赤发?”
方龙香点点头,道:“看他的样子,不是赤发九怪中的老二,就是老七。”
白玉京不再问下去,他一向信任小方的眼睛。
方龙香道:“你再看看巷口树下的那个人。”
巷口也有棵大果树,树下有个推着车子卖藕粉的小贩,正将一壶滚水冲在碗中的藕粉里。
壶很大,很重,他用一只手提着,却好像并不十分卖力。
白玉京道:“这人的腕力倒还不错。”
方龙香道:“当然不错,否则他怎么能使得了二十七斤重的大刀。”
白玉京道:“二十七斤重的刀?莫非是从太行山来的?”
方龙香道:“这次你总算说对了,他的刀就藏在车子里。”
白玉京道:“那个吃藕粉的人呢?”
一个人捧着刚冲好的藕粉,蹲在树下面,慢馒的哚着,眼睛却好像正在往这楼上瞟。
方龙香道:“车子里有两把刀。”
白玉京道:“两个人都是赵一刀的兄弟?”
方龙香道:“他就是赵一刀。”·
他拍了拍白玉京的肩,道:“你能叫赵一刀在外面替你守夜,派头是不是不能算小了。”
白玉京笑了笑,道:“我的派头本来就不小。”
一个戴着红樱帽,穿着青皂衣的捕快,正从巷子的另一头慢慢的走过来,走到树下居然也买了碗藕粉吃。
白天京笑道:“看来赵一刀真应该改行卖藉粉才对,他的生意倒真不错,而且绝没有风险。”
方龙香道:“没有风险?”
白玉京道:“有?””
方龙香道:“这戴着红棱帽的,说不定随时都会给他一刀。”
白玉京笑道:“官差什么时候也会在小巷子里杀人了?”
方龙香道:“他戴的虽然是红樱帽,却是骑着白马来的。”
白玉京道:“白马张三?”
方龙香道:“你想不到?”
白玉京道:“白马张三一向独来独往,怎么会跟他们走上一条路的?”
方龙香道:“我也正想问你。”
白玉京道:“会不会是凑巧?”
方龙香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白玉京倒了盏冷茶,一口喝下去,才又问道:“除了他们四个外,这地方还来些什么人?”
经香道:“你想不想出了去看看?”
白玉京道:“这些人很好看?”
方龙香道:“好看,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精采。”
白天京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来了的?”
方龙香笑了笑道:“你莫忘了这地方是谁的地盘。”
白玉京也笑了笑,道:“我若忘了,怎么会在这里喝得烂醉如泥?”
方龙香瞪眼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要我来做你的保镖的。””
白玉京笑道:“保镖的是你,付帐的也是你,我既已到了这里,什么事就全归你一手包办。”
方龙香道:“你管什么呢?”
白玉京道:“我只管大吃大喝,吃得你叫救命时为止。”
方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个人倒很少会走错地方的。”
前面的窗口下,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里一栅紫藤花下,养着缸金鱼。
一个年青的胖子,正背负着双手,在看金鱼,一个又瘦又高的黑衣人,影子般贴在他身后。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扶着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蹒跚的穿过院子。
三个青衣劲装的大汉,一排站在西厢房前,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大门,仿佛等着什么人从门外进来。
白玉京道:“这三个人我昨天见过。”
方龙香道:“在哪里?”
白玉京道:“路上。”
方龙香道:“他们找过你?”
白玉京道:“只不过借了我的剑去看丁看。”
方龙香道:“然后呢?”
白玉京淡淡道:“然后当然就送回来了,就算青龙老大借了我的剑去,也一样会送回来的。”
方龙香皱皱眉,道:“你知道他们是青龙会的人?”
白玉京道:“若不是青龙会里的,别人只怕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方龙香用眼角膘着他,摇着头叹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
白玉京道:“是白玉京。”
方龙香眨了眨眼睛,道:“白玉京又是个什么人?”
白玉京笑道:“是个死不了的人。”
突听“叮”的一声,那金鱼缸也不知被什么打碎,缸里的水飞
溅而出,眼见水花就要溅那胖子一身。
谁知他百把斤重的身子,忽然轻飘飘飞了起来,用一根手
指勾住了花栅,整个人吊在上面,居然轻得就像是个纸人。
那黑衣人的裤子反而被打湿了。
白玉京道:“想不到这小胖子轻身功夫倒还不弱。”
方龙香道:“你看不出他是谁?”
白玉京道:“看他的身法,好像是峨嵋一路的,但近三十年来,峨媚门下已全剩了尼姑,面且终年
吃素,怎么会突然多了个这样的小胖子。”
方龙香道:“你难道忘了峨嵋的掌门大师,未出家前是哪一家的人?”
白玉京道:“苏州朱家。”
方龙香道:“对了,这小胖子就是朱家的大少爷,也就是素因大师的亲侄儿。”
白玉京道:“他那保漂呢??
言龙香道:“不知道,看他的武功,最多只不过江湖中的三流角色。”
白玉京道:“他自己明明有第一流的武功,为什么要请三流角色的保镖?”
方龙香道:“因为他高兴。”
缸里的金鱼随着水流出来,在地上跳个不停。
那黑衣人却还是站在水里,动也不动,一双深凹的眼睛里,
却带着七分忧郁,三分悲痛。
方龙香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这人倒真是个可怜人。”
白玉京道:“你同情他?”‘
方龙香道:“一个人若不是被逼得没法子,谁愿意做这种事?”
何况,看他用的兵刃,在江湖中本来也该小有名气,但现在……”
他忽然改变话题,道:“你看不看得出是谁打破水缸的?…”
白玉京道:“司马光?”
方龙香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滑稽,简直滑稽得要命。”
白玉京笑了,道:“打破水缸的人若不是司马光,就是躲在东边第三间屋里的人。”
朱大少已从花栅上落下,正好对着那间屋子冷笑。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却捧着个脸盆走了出来,仿佛想将地上的金鱼捡到盆里,一不小心,脚下一
个踉跄,脸盆里的水又泼了一地,
白玉京道:“这位老太太又是谁?”
方龙香道:“是个老太太。”
白玉京道:“老太太怎么也会到这里来了?”
方龙香道:“这里本来就是个客栈,任谁都能来。”
白玉京道:“她总不是为我来的吧?”
方龙香道:“你还不够老。”
白玉京道:“青龙快刀,赤发白马,这些人难道就是为我来的?”
方龙香道:“你看呢?”
白玉京道:“我看不出。”
方龙香道:“你没有得罪他们?”
白玉京道:“没有。”…
方龙香道:“也没有抢他们的财路?”
白玉京道:“我难道是强盗?”
方龙香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白玉京忽然笑了笑,淡谈道:“他们若真是为我面来的,为什
么还不来找我?”
方龙香道:“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伯你,也许因为他们还在等人!”
白玉京道:“等什么人?”
方龙香道:“青龙会有三百六十五处分坛,无论那一坛的堂主,都不是好对付的。”
白玉京又笑了,谈淡道:“我好像也是不好对付的。”
方龙香道:“可是她呢??
白玉京道:“她?”
方龙香道:“你那位女醉侠。”
白玉京道:“她怎么样?”
方龙香道:“她既然是跟你来的,你难道能不管她?别人既知
道她是跟你来到,难道会轻易放过她?”
白玉京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方龙香叹道:“你明明是在天上的,为什么偏偏放着好日子
不过,要到这里来受罪?”
白玉京冷笑道:“我还没有在受罪。”
方龙香笑道:“就算现在还没有受,只怕也快了。”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隔壁有人在用力敲打着墙壁。
白玉京道:“她在隔壁?”
方龙香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道:“现在你只怕要受罪了。”
白玉京道:“受什么罪?”
方龙香道:“有时受罪就是享福,享福就是受罪,究竟是享福
还是受罪.恐怕也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袁紫霞枕着一头乱发,脸色苍白得就象刚生过一场大病。
门是虚掩着的,也不知是她刚才将门栓拨开的,还是根本没有栓门。
她手里还提着只鞋子,粉墙上还留着鞋印。
白玉京悄悄的走过来。看着她。
他忽然发现一喝醉了的女人,在第二天早上看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媚力。
他的心在跳。
一个喝醉了的男人,第二天早上若看见女人,反而特别容易心跳。
袁紫霞也在看着他,轻轻的咬着嘴唇,道:“人家的头已经疼得快裂开,你还在笑。”
白玉京道:“我没有笑。”
袁紫霞道:“你脸上虽没有笑,可是你的心里却在笑。”
白玉京笑了,道:“你能看到我心里去?”
袁紫霞道:“口恩。”
她这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女人从鼻子发出来的声音,通常都比从嘴里说出来的迷人得多。
白玉京忍不住道:“你可以看得出我心里在想什么?”
袁紫霞道:“口恩。”
白玉京道:“你说。”
袁紫霞道:“我不能说。”
白玉京道:“为什么?”
袁紫霞道:“因为。…·因为……”
她的做突然红了,拉起被单子盖住了脸,才吃吃的笑着道:
“因为你心里想的不是好事。”
白玉京的心跳得更厉害。
他心里的确没有在想什么好事。
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在第二天早上,总是会变得软弱些,总是经不起诱惑的。
喝醉了的女人呢?
白玉京几乎已忍不住要走过去了。
袁紫霞的眼睛,正藏在被里偷偷的看着他,好像也希望他走过去。
他并不是君子,但想到外面那些在替他“站岗的人,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袁紫霞脸上带着红霞,咬着嘴唇道:“我看见你昨天晚上拼命想灌醉我的样子,就知道你原来不是个
好人。”
白玉京叹了口,苦笑道:“我想灌醉你?”
袁紫霞道“你不想?你为什么要用大碗跟我喝酒?你几时看见过女人用大碗喝酒的?”
白玉京说不出话了。
女人若要跟你讲歪理的时候,你就算有话说,也是闭着嘴的好。
这道理他也明白。
只可惜裳紫霞还是不肯放过他,紧盯着又道:“现在我的头疼得要命,你怎么赔我?”
白玉京苦笑道:“你说。”
袁紫霞道 :“你……你至少应该先把我的头疼治好。”
突听一人道:“那容易得很,你只要一刀砍下她的头就好了。”
声音是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白玉京已窜出了门。
小楼上的走廊很狭,白果树的叶子正在风中摇曳。
没有人,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方龙香刚才就已溜之大吉了。
他不喜欢夹在别人中间做萝卜干。
说话的人是谁呢?
院子里又平静下来。
地上的金鱼已不知被谁收走,朱大少和他的保镖想必已回到屋里。
只剩下青龙会的那三条大汉,还站在那里盯着大门,却也不知道在等谁。
白玉京只好回去。
袁紫霞已坐了起来,脸色又发白,道:“外面是什么人?”
白玉京道:“没有人。”
袁紫霞瞪大了眼睛,道:“没有人?那么是谁在说话?”
白玉京苦笑,他只能苦笑。
袁紫霞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道:“他…他叫你砍下我的头来,你会不会?”
白玉京叹了口气,他只有叹气。
袁紫霞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他怀里,颤声道:“我怕得很,这地方好像有点奇怪,你千万不能把
我一个人甩在这里。”
她一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衣袖已滑下,手臂光滑如玉。
她身上只穿着件很单薄的衣裳,她的胸膛温暖而坚挺。白玉京既不是木头,也不是圣人。
袁紫霞道:“我要你留在屋里陪着我,你......你为什么不关起门?”
她温软香甜的嘴唇就在他耳边。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又传来一阵哭声,哭得好伤心。
是谁在哭?哭得真要命。
袁紫霞的手松开了,无论谁听到这种哭声,心都会沉下去的。
她赤着足站在地上,眼睛里又充满惊惧,看来就像是个突然发现自己迷了路的孩子。
哭声也像是孩子发出来的。
白玉京走到窗口,就看见一口棺材,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和那十三四岁的小孩,正伏在棺材上痛哭,已哭得声嘶力竭。
棺材也不知是谁抬起来的,就摆在刚才放鱼缸的地方。
这地方来的活人已够多了,想不到现在居然又来了个死人。
白玉京叹了口气,喃喃道:“至少这死人总不会是为我来的吧....”
(三)
袁紫霞栓上了门,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口,院子里有两个刚请来的和尚,正在念经。
从小楼上看下去,和尚光头显得很可笑,但他们的诵经声却是庄严而哀痛的,再加上单调的木鱼声,
老太婆和孩子的哭声,
更使人听了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和空虚。
袁紫霞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来,但现在却似已将近黄昏。
天色阴暗,仿佛又有雨意。
青龙会的那三条大汉,也全都搬了张椅子,坐在廓下,看着、等着,脸上的表情已显得有些焦急不耐。
白玉京和方龙香正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慢慢的走出了门。
他们并没有看别人,但却感觉到有很多眼睛全都在后面盯着他们。
但等到他们一回头,这些人的目光立刻全都避开了。
袁紫霞当然是例外。
她的眼睛里带着种无法描叙的情意,就像是千万根柔丝。缠住了白玉京的脚跟。
门外风景如画。
暗褐色的道路,从这里开始婉蜒伸展,穿过翠绿的树林,沿着湛蓝的湖水,伸展向闹市。
远山在阴瞑的天色中看来,仿佛在雾中,显得更美丽神秘。
这里距离市镇并不远,但这一泓湖水,一带绿林。却似已将
红尘隔绝在山外。
白玉京长长的呼吸着,空气潮湿而甜润,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喜欢这地方。”
方龙香道:“有很多人都喜欢这地方。”
白玉京道:“有活人,也有死人。”
方龙香道:“这里通常都不欢迎死人的。”
白玉京道:“今天为什么例外。”
方龙香道:“无论谁只要是住进这里的客人,客人无论要做什么,都不能反对的。”
白玉京道:“若要杀人呢?”
方龙香笑了笑,道:“那就得看是谁要杀人,杀的是谁了。”
白玉京冷冷地道:“这倒真是标准生意人说的话。”
方龙香道:“我本来就是个生意人。”
白玉京往前面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道:“我看他们好像并没有不让我走的意思,我走出来,也没
有人想拦住我。”
方龙香道:“口恩。”
白玉京又道:“也许,他们并不是为我而来的。”
方龙香道:“也许。”
白玉京忽然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这次算你运气。”
方方龙香道:“什么运气?”
白玉京道:“这次你不必怕我被吃掉,明天一早就走。”
方龙香道:“今天晚上你……”白玉京道:“今天晚上我不想喝你柜子里藏着的女儿红。”
方龙香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忧郁,遥视着阴瞑的远山,缓缓道:“今天晚上一定很长。”
白玉京道:“哦。”
方龙香道:“这么长的一个晚上、已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白玉京道:“哦。”
方龙香道:“也已足够杀死很多人。”
白玉京道:“哦。”
方龙香忽然转过头,凝视着他,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等那个人来了才肯走?”
白玉京道:“那个人是谁?”
方龙香道:“青龙会也在等的人。”
白玉京微笑着,眼睛里却带着种很奇特的表情.过了很久,才缓缓道:“老实说,我的确渐渐觉得这
个人很有趣了,”
方龙香道:“你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不知道。”
白玉京道:“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觉得有趣。”
方龙香道:“只要是有趣的事、你就一定要去做?”
白玉京道:“通常都是的。”方龙香道:“有没有人使你改变过主意?”
白玉京道:“没有。”
方龙香叹了口气,道:“好,我去拿酒,带你的女醉侠下来喝吧。”
白玉京道:“我还要去换套新衣服。”
方龙香道:“现在?”
白玉京道:“喝好酒的时候,我总喜欢穿新衣服。”
方龙香目光闪动,道:“杀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喜欢换上套新衣服?”
白玉京笑了笑,淡淡道:“那就得看我要杀的是谁了。”
袁紫霞坐在床上,抱着棉被,道:“我们为什么不把酒拿上来,就在这屋里喝。”
白玉京微笑道:“喝酒有喝酒的地方,地方不对,好酒也拿变淡的。”
袁紫霞道:“这地方有什么不对?”
白玉京道:“这是睡觉的地方。”
衰紫霞道:“可是……楼下一定有很多人,我又没新衣服换,怎么下楼?”
白玉京道:“我就是你的新衣服。”
袁紫霞道:“你?”
白玉京道:“跟我在一起,你用不着换新衣服,别人也一样会看你。”
袁紫霞笑了,嫣然道:“你是不是一向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白玉京道:“通常都是的。”
袁紫霞道:“你有没有脸红过?”
白玉京道:“没有。”.
他忽然转身,道:“就在楼下等你。”
袁紫霞道:“为什么?”
白玉京道:“因为我现在已经脸红了,我脸红的时候,一向不愿被人看见的”。
袁紫霞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拿出套衣服。
衣服虽不是全新的,但却艳丽如彩霞。她喜欢彩色鲜艳的衣服,喜欢彩色鲜艳的人。
白玉京好像就是这种人。
他骄傲,任性,有时冲动得很像是个孩子,有时卸又深沉得像是条狐狸。
她知道这种男人不是好对付的,女人要想俘虏他,实在不容易。
可是她决心要试一试。
(四)
这里吃饭的地方并不大,但却很精致。
桌上是红木的,还镶着云石,墙上挂着适当的书画,架上摆着刚开的花,让人一走进来,就会觉得自
己能在这种地方吃饭是种荣幸。所以价钱就算比别的地方贵,也没有人在乎了。
青龙会的三个人,占据了靠门最近的一张桌子,眼睛还是盯着门。
他们显然还在等人。
朱大少的桌子靠近窗户,他已经开始大吃大喝,那黑衣人却还是影子般站在他身后。
“这位客官用不用饭?”
“他可以等我吃完了再吃。”
让人走在前面,等人吃完了再吃,这就是某种人自己选择的命运。
法事已做完了,那两个和尚居然也在这里吃饭,灯光照着他们的头,亮得就像是葫芦。
他们好像刚刮过了头。
风中隐隐还可以听到那位老太太的哭声,究竟是谁死了?她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
打破金鱼缸的人还没有露面?他为什么—直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
茶不错,酒也是好酒。
白玉京换上件宝蓝色的新衣服,喝了几杯酒,似乎已将所有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
方龙香却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酒喝得很少,菜也吃得不多。
袁紫霞嫣然道:“你吃起东西,怎么比小姑娘还秀气?”
方龙香苦笑道 :“因为我是自己吃自己的,总难免有些心疼。”
白玉京道:“我不心疼。”
他忽然拍手叫了个伙计过来,道:“替我送几样最好的酒菜到后面巷子里去,送给一个戴红樱帽的官
差和一个卖藕粉的。”
方龙香冷冷道:“还有个戴毡帽的呢?”
白玉京道:“据说他们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得到东西吃。”
方龙香道:“蜈蚣、壁虎、小蛇。”
袁紫霞脸色忽然苍白,像是已忍不住要呕吐。
屋子里每个人好像都在偷偷的看着她,甚至连那两个和尚都不例外。
他们的嘴吃素,眼睛并不吃素.
突听蹄声急响,健马长嘶,就停在门外。
青龙会的三个人立刻霍然飞身而起,脸上露出了喜色。
他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方龙香看了白玉京一跟,举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
白玉京道:“为什么忽然敬我?”
方龙香叹了口气,道:“我只怕再不敬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白玉京笑了笑,道:“你不妨先看看来的是谁,再敬我也不迟。”
用不着他说,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门口。
健马长嘶不绝,已有个人匆匆赶了进来。
一个青衣劲装的壮汉,满头大汗,大步而入。
青龙会的三个人看见他,面上又露出失望之色,有两个人已坐了下来。
来的显然并不是他们的人。
只见一个人迎了上去,皱眉道:“为什么。”
别人能听见只有这三个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如耳语。
刚进来的那个人声音更低,只说了几句话,就又匆匆而去。
青龙会的三个人对望了一眼,又坐下开始喝酒,脸上的焦躁
不安之色却已看不见了。
他们等的人虽然没有来,却显然已有了消息。是什么消息?
朱大少皱起眉,别人的焦躁不安,现在似已到了他脸上。
两个和尚忽然同时站起,合什道:“贫僧的帐,请记在郭老太太帐上。”
出家人专吃四方,当然是一毛不拔的。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白玉京总觉得这两个和尚看着不像出家人。
他眼睛里带着深思的表情,看着他们走出去,忽然笑道:“听说你天生有双比狐狸还厉害的眼睛,我
想考考你。”
方龙香道:“考什么?”
白玉景道:“两件事。”
方龙香叹了口气,道:“考吧。”
白玉京道:“你看刚才那两个和尚,身上少了样什么?”
袁紫霞正觉得奇怪,这两个和尚五官俱全,又不是残废。怎么会少了样东西?
方龙香却连想都没有想,就已脱口道:“香疤。”
袁紫霞忍不住叹道:“你们的眼睛果然厉害,他们头上好像真的没有香疤。”白玉京道:“连一个都
没有。”
袁紫霞道:“他们....他们难道不是真的和尚?”
白玉京笑了笑,道:“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真真假假,何必认真?”
袁紫霞抿嘴一笑,道:“你几时也变成和尚的?怎么打机锋了?”
方龙香道:“他不但跟和尚一样会打机锋,而且也会白吃。”
他不让白玉京开口,又道:“你已考过了一样,还有一样呢?”
白玉京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青龙会究竟在等谁?”
方龙香摇摇头。
白玉京道:“他们在等卫天鹰 !”
方龙香立刻皱起了眉。道:“卫天鹰?‘魔刀’卫天鹰?”
白玉京点点头。
方龙香动容道:“这人岂非已经被仇家逼到东藏扶桑去了?”
白玉京道:“扶桑不是地狱,去了还可以再回来的。”
方龙香眉皱得更紧,道:“据说这人不但刀法可怕,而且还学会了扶桑的‘忍术’,他既已人了青龙
会,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青龙十二煞’其中之一。”
白玉京淡淡道:“想必是的.”
袁紫霞瞪着眼,道:“什么叫忍术?”
白玉京道:“忍术就是种专门教你怎么去偷偷摸摸害人的武功,你最好还是不要听的好。”
袁紫霞道:“可是我想听。”
白玉京道:“想听我也不能说。”
袁紫霞道:“为什么?”
白玉京道:“因为我也不懂。”
其实他当然并不是真的不懂。
忍术传自久米仙人,到了幕府德川时,叉经当代的名人“猿飞佐助”和“雾隐才藏”发扬光大,而雄
霸扶桑武林。
这种武功传说虽神秘,其实也不过是轻功,易容,气功,潜水--这些武功的变形而已。比较特别的,是
他们能利用天上地下的各种禽兽器物,来躲避敌人的追踪,其中又分为七派。伊贺、甲贺、芥川、根来、
那黑、武田、秋叶。甲贺善于用猫,伊贺善于用鼠。
这些事白玉京虽然懂,却懒得说,因为说起来实在太麻烦了。你若想跟女人解释一件很麻烦的事,那
么不是太有耐性,就是太笨。
方龙香沉思着,忽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等的是卫天鹰?”
白玉京道:“刚才他们自己说的。”
方龙香道:“他们说的话你能听见?”
白玉京道:“听不见,却看得见。”
袁紫霞又不懂了,忍不住问道:“说话也能看见?怎么看?”
白玉京道:“看他们的嘴唇。”
袁紫霞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白玉京道:“你怕我?”
袁紫霞道:“嗯。”
白玉京道:“你怕我,是不是就应该听我的话?”
袁紫霞笑了,这句话正是她问过白玉京的,她轻轻笑着道:“你真不是个好人。”
朱大少已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在这里吃,吃完了立刻就回去。”
黑衣人匆匆扒了碗饭,就真的要匆匆赶回去。
白玉京忽然道:“朋友等一等!”.
黑衣人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白玉京笑道:“这里的酒不错,为何不过来共饮三杯?”
黑衣人终于慢慢曲转过身,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目中的悲哀之色却更深邃。
他的双拳已握紧,一字字道:“我也很想喝酒,只可惜我家里还有八个人要吃饭。”
这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其中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沉痛之意。”
白玉京道:“你伯朱大少叫你走?”
黑衣人的回答更简单:“我怕。”
白玉京道:“你不想做别的事?”
黑衣人道:“我只会武功,我本来也是在江湖中混的,但现在----" 他垂下头,黯然道:“我虽已老
了,但却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白玉京道:“所以你才跟着朱大少?”
黑衣人道:“是的。”
白玉京道:“你跟着他,并不是为他保护他,而是为了要他保护你!”
他说的话就和他的目光同样尖锐。
黑衣人仿佛突然被人迎面掴了一掌,跟跄后退,转身冲了出去。
袁紫霞咬着嘴唇,道:“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伤人的心?”
白玉京目中也露出了哀痛之色,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一声,道:“因为我本就不是个好人……”
没有人能听清他说的这句话,因为就在这时,寂静夜中忽然发出一声惨呼。
一种令人血液凝结曲惨呼。
呼声好像是从大门外传来的,方龙香一个箭步窜出,铁钩急挥,“砰”的,击碎了窗户。
大门上的灯光,冷清清照着空旷的院落,棺材已被抬进屋里。
(五)
院子里中来没有人,但这时却忽然有个人疯狂般自大门奔入。
一个和尚。
冷清清的灯光,照在他没有香疤的光头上。
没有香疤,却有血!
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流过他的额角,流过他的眼睛,流入他眼角的皱纹,在夜色灯光下看来,这张
脸真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他冲入院子,看到窗口的方龙香,跟跄奔过来,指着大门外,像是说什么?
他眼睛里充满了惊惧悲愤之色,嘴角不停的抽动,又象有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扯伤了他的嘴角。
方龙香一掠出窗,沉声道:“是谁?谁下的毒手?”
这和尚喉咙里格格的响,嘶声道:“青……青……青…”
方龙香道:“青什么?”
这和尚第二个字还未说出,四肢突然一阵痉挛,跳起半尺,扑地倒下!
方龙香皱着眉,喃喃道:“青什么?…青龙?”
他慢慢的转过头,青龙会的三个人一排站在檐下,神色看来也很吃惊。
鲜血慢慢的从头顶流下,渐渐凝固,露出了一点金光闪动,方龙香立刻蹲下去,将他的头摆到灯光照
来的一边。他立刻看到了一枚金环。直径七寸的金环,竞巳完全嵌在头壳里,只留一点边。
方龙香终于明白这和尚刚才为何那么疯狂,那么恐惧,一枚直径七寸的金环,无论嵌入任何人的头壳
里,这人都立刻会变得疯狂的。
白玉京皱着眉,道:“赤发帮的金环?”
方龙香点点头,站起来,眼圈盯着对面的第三个门,喃喃自语:“他为什么要杀这和尚?”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去?”
说话的人是朱大少。
他显然也被惨呼声惊动,匆匆赶出,正背负着双手,站在灯下。
那黑衣人又影子般贴在他身后。
方龙香看着他,淡淡道:“万金堂是几时和赤发帮结下深仇的?”
朱大少道:“深仇?谁说万金堂跟他们那些红头发的怪物有仇?”
方龙香道:“金鱼缸是怎么破的?”
朱大少笑了笑,道:“也许他们跟金鱼有仇……你为什么不问他去?”
方龙香道:“你想要我问他?”
朱大少道:“随便你。”
方龙香冷笑着,突然走过去。
第三个门一直是关着的,但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亮起了灯光。
方龙香没有敲门,门就开了。
一个人站在门口,耳上的两枚金环在风中“叮叮”的响,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着。
方龙香看着他耳上的金环道:“苗峒主?”
苗烧天沉着脸,道:“方老板果然好眼力。”
方龙香道:“刚才……”,
苗烧天道:“刚才我在吃饭,我吃饭的时候从不杀人的。”
桌上果然摆着个金盘,盘子里还有半条褪了皮的蛇。
苗烧天嘴角仿佛还留着血迹。
方龙香忽然觉得胃部一阵收缩,就好像被条毒蛇缠住。
苗烧天用眼角瞟着院子里的朱大少,冷冷道:“莫忘记只要是有金子的人,就可以扔金环,只要有手
的人,就可以用金环杀人?”
白玉京笑了笑,道:“也许他们都是为了你而来的。”
袁紫霞脸色更苍白,道:“为了我?”
白玉京道:“越可怕的人,越喜欢好看的女人。”
袁紫霞笑了,展颜道:“你呢?你岂非也是个很可怕的人?”
白玉京道:“我…”
他忽然发现袁紫霞的房门是开着的,他记得他们下楼时曾经关上门,而且还留着一盏灯。
袁紫霞随手带的箱子,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些女人不该让
男人看到的东西,散落一地。
袁紫霞又羞,又急,又害怕,失声道:“有……有贼。”
白玉京的手推开隔壁的窗子,他的屋里更乱。
袁紫霞不让他再看,已拉着他奔人自己的屋里,先将一些最不能让男人看的东在被里,连耳根都
红了。
白玉京道:“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
袁紫霞红着脸,道:“我......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好让贼偷的。”
白玉京冷笑道:“来的也许不是贼。”
袁紫霞道:“不是贼为什么要闯进别人屋里来乱翻东西?”
白玉京道:“看来他们果然是来找我的。”
袁紫霞道:“找你?谁?为什么要找你!
白玉京没有回答,走过去推开后窗。
阴沉沉的小巷子里,已没有人。
要饭的、卖藕粉的、戴红樱帽的官差,已全都不知到哪里去了。
白玉京道:“我出去看看。”
他刚转身,袁紫霞已冲过来拉住他的手,道:“你……千万不要走,我……我……我死也不敢一个人
留在这屋子里。”
白玉京叹了口气,道:“可是我……”
袁紫霞道:“求求你,求求你,现在我真的怕得要命。”
她的脸苍白如纸,丰满坚实的胸膛起伏不停。
白玉京看着她,目光渐渐柔和,道:“现在你真的怕得要命?”
袁紫霞道:“嗯。”
白玉京道:“刚才呢?”
袁紫霞垂下头,道:“刚才…刚才我还有点假装的。”
白玉京道:“为什么要假装?”
袁紫霞道:“因为我…”
她苍白的脸又红了,忽然用力捶他的胸,道:“你为什么一定
逼着人家说出来?你真不是好人。”
白玉京道:“我既然不是好人,你还敢让我留在屋子里?”
袁紫霞的脸更红,道:“我……我可以把床给你睡,我睡在地下。
白玉京道:“我怎么忍心让你睡在地上?”
袁紫霞咬着嘴唇,道:“没关系,只要你肯留下来,什么都没关系。”
白玉京道:“还是你睡床。”
袁紫霞道:“不……”
(六)
袁紫霞睡在床上。
白玉京也睡在床上。
他们都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只脱了鞋子,其余的衣服却还穿得整整齐齐的。
过了很久,袁紫霞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真没有想到你是个这样的人。”
白玉京道:“我也没有想到。”
衰紫霞道:“你·…是不是怕有人闯进来?”
白玉京道:“不完全是。”
袁紫霞道:“不完全是?”
白玉京道:“我虽然不是君子,却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手。柔声道:“也许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不愿意你害怕的时候欺负你,
何况这种情况根本就是我造成的。”
袁紫霞瞪着眼,道:“你难道故意叫那些人来吓我?”
白玉京苦笑道:“那倒不是,但他们却的确是来找我的。”
袁紫霞道:“为什么来找你?”
白玉京道:“因为我身上有样东西,是他们很想要的东西。”
袁紫霞眼波流功,道:“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为了想要那样东西,才来找你的?”
白玉京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袁紫霞道:“假如我也是呢?”
白玉京道:“那么我就给你。”
袁紫霞道:“把那样东西给我?”
白玉京道:“嗯。”
袁紫霞道:“那样东西既然如此珍贵,你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肯给我呢?”
白玉京道:“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你开口,立刻就给你。”
袁紫霞道:“真的?”’
白玉京道:“我现在就给你。”
他真的已伸手到怀里。
袁紫霞却忽然翻过身,紧紧的抱住他。
她全身都充满了感情,柔声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陪着我。。。”
她声音哽咽,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白玉京道:“你在哭?”‘
袁紫霞点点头,道:“因为我太高兴了。”
她在白主京脸上,擦干了她自己脸上的眼泪,道,“可我也有些话要先告诉你。”
白玉京道:“你说,我听。”
袁紫霞道:“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因为我母亲要逼我嫁给个有钱的老头子。”
这是个很平凡,也很俗的故事。
可是在这一类的故事里,却不知包含着多少人的辛酸眼泪.
只要这世上还有贪财的母亲,好色的老头子,这一类的故事就永无都会继续发生。
袁紫霞道:“我跑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一点点首饰,现在却已经快全卖光了。”
白玉京在听着。
袁紫霞道:“我自己又没有攒钱的本事,所以·...所以就想找个男人。”
女人在活不下去的时候,通常都一定会想找个男人。
这种事也是永远不会改变。
袁紫霞道:“我找到你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只不过因为我觉得你好像很能干,一定可以养
得活我。”
白玉京在笑,苦笑。
袁紫霞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可是现在不同了。”
白玉京道:“有什么不同?”
他的声音还是有点发苦。
袁紫霞柔声道:“现在我才知道,我永远再也不会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我能找到你,实在是我的运
气,我...我实在太高兴。”
她的泪又流下,紧拥着他,道:“只要你肯要我,我什么都给你,一辈子不离开你…。”
白玉京情不自禁,也紧紧抱住她,柔声道:“我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
袁紫露破涕为笑,道:“你肯带我走?”
白玉京道:“从今以后,无论我到哪里,都一定带你去。”
袁紫霞道:“真的?”
她不让白玉京开口,又掩住他的嘴,道:“我知道你是真的我只求你不要再去跟那些人怄气,我们可
以不理他们,可以偷偷的走。”
白主京轻吻着她脸上的泪痕,道:“我答应你,我绝不再去跟他们争气。”
袁紫霞道:“我们现在就走?”
白玉京叹道:“现在他们只怕还不肯就这样让我们走,但只要等到明天早上,我一定有法子带你走的,
以后谁也不会再来麻烦我们。”
袁紫霞嫣然一笑,目光中充满了喜悦,也充满了对未来的幸福的憧憬。
令人惊悸的凶案
事情回放到2007年9月3日,广西壮族自治区,河池市城区解放东路东巷的一出租屋,惊现惨不忍睹的场面:被人挖掉了双眼的半女尸倒挂,腐臭四溢。顿时,市民惊愕,谣言满天。然而,神勇警方仅用19天便揭开了悬念――
9月22日18时许,两辆沾满尘土的越野警车“嘎”的一声,停在了金城江公安分局院内,几名刑警押着一个小个子男青年走出车门。至此,轰动一时的金城江无名女尸案被警方侦破,驱散了市民心头笼罩了半个多月的阴影。
9月3日下午3时,两名女青年回到河池城区解放东路东巷的租屋,一股浓烈的异味扑鼻而来。其实前一天,她们就发现有了这样的臭味,但并不在意,猜想可能是房东撒放鼠药发出的臭味。今天可不同了,异味越发浓烈,熏得人几乎窒息。
两人打开房门,用毛巾捂住鼻子跑到一楼,找来房东一同寻找那怪味的源头。三人一上到三楼,怪味愈发浓烈,房东肯定地说这不是老鼠药的味道,很快她们的目光停留在三楼平时堆放废旧货物的墙角。
两名女青年小心翼翼将压在废纸箱上的几块木板挪开,当掀开那堆得有一人多高的废纸箱时,一双紫色的小腿在眼前,两人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转回头,飞也似的跑下一楼……
河北派出所所长韦顺庭最先赶到现场,一看心里便有了谱。他不敢怠慢,赶紧拨打了河池市公安局副局长兼金城江分局局长匡伯彪的电话。分局政委罗国壮、副局长韦众志带着刑警5分钟后也来到了现场,刑警韦明岸、韩梦上前搬开那些废纸箱,一幅令人恐怖的画面映入眼帘,一具半裸的女尸头朝下倒挂着,更让这些久经沙场的侦查员惊愕的是,女尸的双眼竟然被残忍地挖掉了……
现场勘查工作随即展开,顺着楼道上的血迹,侦查员打开了四楼的那间单人房。只见房间内摆设整洁,看不出任何与案件有关的痕迹,但从血迹的走向看,此屋应是案发第一现场。
经尸检,民警初步确定了案件性质为他杀,案发时间大约在三天前,死者为窒息而死,抛尸现场的扶手上留有几处杂乱不全的指纹。
案发后,整个解放东路的居民一时陷入了恐慌,晚上的小巷变得异常冷清。
天涯擒凶
鉴于案情重大,金城江公安分局随即成立了“9・3”案件专案组,局长匡伯彪亲任组长,抽调了近20名民警对案件展开了调查。
尸体被挖掉双眼,头肿胀得像只小桶,房东一时难以确认就是租住在四楼的女青年谭彩月。据房东介绍,谭彩月是三个月前来租房的,小个子的她只有二十来岁,是环江县人,在一家粉厂打工,最近一段时间,常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青年来找她……
专案组对案情重新进行分析和梳理,并及时将目标重点定在谭彩月身上。
9月3日下午5时,环江调查组反馈回消息,洛阳镇的谭彩月在金城江打工,几天前已和家人失去联系。很快,韦明岸中队长也传来消息,在粉厂上班的谭彩月已旷工几天……
经家属辨认,死者正是失踪几天的谭彩月。家属回忆说,谭彩月前些日子回家说刚处了一名男朋友,是都安县拉仁乡的,姓韦,已三十多岁了,由于年龄悬殊,家人没有同意这门亲事。案件有了头绪,可面对谭彩月韦姓男朋友的调查却是一波三折。
从9月3日下午5时开始,匡伯彪又增派了三十多名民警加入调查组,但一直忙到晚上11时,数百人的排查接触,夜以继日的查问奔波,始终没有韦某的确切消息。
当晚12时,刑警韩梦和兰勇捕捉到了韦某的信息。据谭彩月的一位老乡透露,谭彩月的男朋友叫韦建威,因为一同吃过几次饭,三天前自己在金城江汽车总站还和韦建威打了个照面,见他行色匆匆地登上了开往柳州的客车……
9月4日凌晨5时,韦众志带领侦查员追往柳州。经一天的调查,得知韦建威已逃往海南省海口市,9月5日,追捕组赶往海口。探听得韦建威曾在海口打工的消息后,追捕组立即秘密前往韦建威曾经待过的几个落脚点,以便将其抓捕归案,但是,偌大的一个海口,要找到韦建威谈何容易?9月8日,河池市公安局副局长谭勇强率增援部队赶到海口,六个侦查小组重点对西秀区进行地毯式的搜查。由于是异地办案,人生地不熟,又听不懂海口话,寻找工作难度非常大,案件再度陷入了困境。谭勇强决定先撤回部分人马,留下韩梦、杨新雄等民警在海口,引蛇出洞,然后杀个“回马枪”。
大部队刚回到河池,海口便传来消息,韦建威就在海口市西秀区的砖厂一带活动。9月11日,韦众志率抓捕组二下海口,随即展开排查工作。西秀区大大小小的石场、砖厂上千家,出租房近万间,排查四五天下来,大家早已身心疲惫,可依然坚持不懈。心急如焚时,韩梦从一都安籍民工口中了解到了韦建威三次到“金利砖厂”找工作的信息。此时,查找韦建威的工作已处于半公开的状态,稍有不慎或风吹草动,韦就会溜掉。
转眼到了9月19日下午,焦急的韦众志迫不得已采取了冒险措施,在部分已知情的河池民工中悬赏提供韦建威的信息。这一招还真灵,当天下午6时左右,韦明岸中队长就收到了三条韦建威的信息,而更让民警们兴奋的是,晚上10时20分,一条确切的信息再次反馈到韦明岸手里:韦建威正在金利砖厂与两名老乡喝酒。20日凌晨0时15分,韦众志带上韩梦、杨新雄、陈世军等六名民警直赴砖厂,发现有三人正在饮酒作乐,一个穿黑色T恤衫的小个子男青年就坐在窗口对面。“砰”的一声,只见韦众志一个手势,韩梦飞跃进屋里,用高大的身躯堵住后窗。就在三个人惊愕之余,民警早已把他们分离开来。一查问,穿黑色T恤衫的男青年正是韦建威。
电话“奇缘”
说到谭彩月,韦建威的双眼释放出光彩。与她的相识,完全缘于那个陌生的电话。34岁的韦建威经历了第一次恋爱失败后,对爱情的渴望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2007年5月17日下午,躺在床上的韦建威突然被手机吵醒,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他懒洋洋地抓起了手机。“喂!你好!”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飘进了韦建威的耳里,他心里一动,马上来了精神,笑眯眯和那姑娘聊了起来。说到最后,那姑娘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打错了电话。
这次电话“奇缘”,韦建威就像丢了魂一样,他存下那个陌生号码,紧紧抓住“机遇”,每隔三五天就给那姑娘拨打一次电话。渐渐地,两人越聊越投机,姑娘告诉他,自己叫谭彩月,在金城江打工,韦建威也把他的一切告诉了谭彩月。两人约定,抽个时间在金城江见面。
6月16日,两人终于在金城江见面了。温柔妩媚的谭彩月,深深地吸引住了韦建威,干练、颇会关心人的韦建威也打动了谭彩月。两人携手在金城江玩了几天,感受着花前月下的温存。一次缠绵后,谭彩月动情地对韦建威说:“我不希望快乐是短暂的,你来金城江打工吧!”看到恋人如此痴迷自己,韦建威心花怒放,他动员谭彩月在解放东路租了间房,两人过起了同居生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农历七月十四。“鬼节”的当天,两人拥抱后即各自回家。第二天,原本计划还在家待几天的韦建威突然接到谭彩月的电话,让他火速到金城江,有急事。原来,谭彩月此次回家,与家人说了婚恋一事,却遭到了反对。想想韦建威的一些缺点,三思后的谭彩月决定放弃这段情感。
突如其来的感情变卦如晴天霹雳,韦建威怎么也接受不了,想想自己在她的情网中越陷越深,甚至走向癫狂,如今却要承受失恋的痛苦。但任凭韦建威怎么哀求、解释、发誓,谭彩月失去了往日的妩媚与温柔。接下来的日子里,韦建威如坐针毡,度日如年。谭彩月死都不愿见他,此时他才真正领教了女人的负心与绝情。8月30日下午,当他正准备离开伤心的金城江时,谭彩月突然来电说要回出租屋取衣服,让他留门。等到深夜12时,谭彩月才出现,两人为感情争吵一番后又睡在一起。31日凌晨3时许,睡梦中的韦建威感到有人用东西蒙自己的头,醒后发现是谭彩月正用毛巾套在他颈脖上。“你还想杀我?”韦建威跳起来将谭彩月推倒在地上,然后用手勒住她脖子,咬牙瞪眼却又心中矛盾难以下手。谭彩月使劲反抗,他就使劲勒,脑子里反复在想:既然我得不到你,也不让别人得到你。就这样,他勒住她的脖子一直僵持了半个钟头,才发觉她的身子已软了。
筋疲力尽的韦建威拉开电灯,发现谭彩月已气绝身亡,他心慌了,第一反应就是逃离现场。但当她看到谭彩月那双曾带给他无限快乐与慰藉的大眼睛时,他就狠下心来,还敢这样看我!“让你看!让你看!”他一边叨念一边用小刀挖出那双大眼睛,然后将尸体抱到三楼拐弯处,丢进那堆废纸箱里,压上木板,才回到房间,冲洗好地板,整理好床铺,在天微亮时逃出出租屋。
车上人不多,春潮的脚步还是有一点慌乱,为了掩饰这种慌乱,春潮紧紧抓住了车内的吊环,眼睛看着窗外。窗外的街道毫无章法地热闹着,各家商店促销的喇叭声带着欲望尖锐地冲进耳朵,街道的色彩生动着,斑斓着,像一页页快速翻动的彩纸在春潮面前跳动。这些色彩春潮在电视上见过,但是从没有今天这样生动热烈。
售票员提醒春潮后面有座呢,然后自顾自飞速地嗑着瓜子。
春潮发现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是站着的,后面还有空位。春潮落座时感觉车厢里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但他们的脸却很漠然,眼神也很空洞。春潮猛然发现自己进城以来,几乎还没有发现一张笑脸,是不是自己也不会笑了呢?春潮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木木的。他突然停住了,发现了一只龙虾在车厢地板上爬行。
那只龙虾很粗壮,在它的家族里最起码也是个将军。长长的螯像两把张牙舞爪的剪刀,身体推土机似的向前挪动。这只龙虾空洞地爬着,早已失去了在臭水沟里劈波斩浪的威风,两只大爪子无奈地扑打着空气。龙虾正从地板中间仄仄地爬向车门,后面是一条亮亮的水迹。与一只龙虾在城里的公共汽车上相逢,春潮感到非常亲切。但是,它爬到门边,爬出车厢,也许只要一只脚就会让它变成一滩水。龙虾的命在水族里是最硬的,即使出水半天也不会死;而且只要有水,它就会一团一团地繁殖,在水盆里会看着它的子慢慢变成一只只虾,像一朵礼花在空中突然迸裂。这只龙虾的命运实际上已经定了,但它还在为了生存而挣扎。
车到站了,那只龙虾也顺利地躲在一张椅子下面,春潮为它松了一口气,临别时看了它一眼,有点恋恋不舍,甚至是内疚。
哗啦――车门开了,春潮像一片瓜子壳被公共汽车毫不留情地吐了出来。
爸爸的工厂其实只是一家修理铺。春潮想不到爸爸呆的地方如此肮脏,油污和杂乱是这里的主题。春潮心里的工厂绝对不是这样的。工厂应该有流水线,成排的灌木,花圃里的花在阳光下灿烂开放。春潮无数次从电视里看到这些。穿着整洁的工人在流水线上优雅地装配螺丝钉,他们的手像按动琴键一样轻盈地舞动。而父亲的双手沾满油污,何止是手,衣服也是脏得看不出布纹了。
除了爸爸,小海也是这里的工人。爸爸说:小海跟你一样大,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小海亮亮的眼睛欣喜地看着春潮,然后叮叮当当地敲一个被撞瘪了的汽车凹坑。
小海,你咋不读书呢?
穷,没钱;笨,学不进。
小海回答得很简洁。
汽车拆开来是一堆呆头呆脑的零件,很粗笨,甚至是丑陋,绝对不像庄稼那样生气勃勃。春潮站在庄稼地里可以听到它们显而易见的快乐与忧伤。汽车就不一样了,它们冷漠地趴着,爸爸和小海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一堆沉默的家伙变成可以大声说话的,可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耀武扬威的将军;当然,它们有的会像交际花一样穿着华丽的衣服,画着优美的弧线在街头跳舞。那都是爸爸那双手呀,修理铺那些汽车会重新唱歌和轻盈跳舞的时候,这双沾满油污的手就可以抓到钱了,然后爸爸会把这些钱一点点地积攒起来,寄回家,换成春潮和妈妈的快乐。
爸爸的手像两把老虎钳,布满大大小小的裂口,这些裂口被油污填满了,所以布满粗粗的黑线,这样的粗线同样布满小海的手心,它们像蚯蚓一样纵横交织。
小海说:你的手多嫩呀。
春潮的手心是白的。春潮藏起手说:你都能养活自己了,你都挣钱了,我还是寄生虫呢。
爸爸说,小海的手艺学得不错了。小海搓搓手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吴师傅您可别这么说,老板对我不满意着呢。
老板是铺子的主人,小海和爸爸一样是打工仔。“仔”在粗通文墨的春潮想来应该是像小海这样的小伙子,四十多岁的爸爸怎么能是“仔”呢?可爸爸就是打工仔。
爸爸一直都在忙碌着,没有时间陪春潮。春潮只能坐在门前,看着穿着光鲜衣服骑着车匆匆而过的人群,或是各式各样的汽车一路驰过,每一辆车都用黑黑的太阳膜贴得严严实实。在小海看来,这些车都是些自由游动的鱼,小海知道,里面坐着操纵它们的人,他们坐在舒服的驾驶座上,目空一切。
下午爸爸跟老板打电话请假,老板说,你出去,生意怎么办?
老板最终还是勉强同意爸爸带春潮上街走一走。爸爸说,我们到瘦西湖去。
瘦西湖,春潮从小就知道扬州有个瘦西湖,瘦西湖里有白塔,有五亭桥,那桥自然和乡下的水泥桥不一样,那座桥雕梁画栋,并且生出五座凉亭,它们像荷花一样不败地开在瘦西湖的四季里。春潮对即将到来的瘦西湖之行充满期望。是的,老板一句话,春潮就能走进瘦西湖了,老板的嘴就是一座与快乐有关的城门――它开了,快乐就会进来;它关上,快乐连影子也看不到。
但是,还有一道关卡阻住了春潮迈向瘦西湖的脚――门票,瘦西湖的门票80元,3个人就是240元,春潮看着那“80”的字样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爸爸看着春潮说,你和小海进去吧,我在外面等,我玩过瘦西湖的。
春潮不说话,小海盯着春潮的脚,发现春潮凉鞋的搭袢已经掉了,春潮用细细的铅丝牵了起来,甚至还做出了一朵小花。爱好文学的春潮脑子里想着一句诗:“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春潮望着公园大门内的景致就笑了,不错,不错,果然是两堤花柳全依水,“多情最是扬州柳”,乡下的水沟垂柳有的是,但是那种不经意的栽植,形不成风景。
“天地本无私,春花秋月尽我留连,得闲便是主人,且莫问平泉花木;湖山信多丽,杰阁幽亭凭谁点缀,到处别开生面,真不减清画图”。
春潮终于把瘦西湖正门这副对联读完了,好像一口气都没了似的。然后,春潮说:瘦西湖,我来过了。
是的,人们忙着进进出出,其实楹联是园林的一双眼睛,可又有谁停下来细细读完楹联呢?
父亲捏着钱,看春潮。春潮说:回。
小海有点狡猾地说:我们可以游别人无法游到的地方。
于是,三个人围着瘦西湖的走了一圈。
小海问:春潮,一共走了多少步?
春潮说:一双鞋的生命走掉了。
春潮另一只鞋的袢子也掉了。
扬州城的大街小巷被烧龙虾的味道充斥着。爸爸说吃龙虾,在扬州是时髦呢,城里人都在吃龙虾。春潮不知道龙虾有什么好吃的,龙虾都是生活在阴沟里,甚至臭水沟里,龙虾能吃吗?这几年,河沟里、池塘里到处都是,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它们像强盗一样,把沟沟渠渠的驳岸拱出一个个大麻坑,然后那些松土就坍塌了――原来龙虾是城里人的一道菜,怪不得村里人挖掉稻田养龙虾,乡下人把龙虾贩进城,换回砌房造屋的人民币。
爸爸说,我们今天也吃盘龙虾尝尝味。
“春风醉”的龙虾最好吃,小海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修车的人讲的。别看的是卖力气的话,接触的可都是有钱人,小海调皮地眨一下眼睛,所以嘛,消息还是蛮灵通的。
你知道那“春风醉”老板是什么人?本也是一个打工仔啊,现在成了这座城市呼风唤雨的人呀。谁是城市的主人?你别看我现在连上瘦西湖的钱都没有,你下次来,我不仅要请你到瘦西湖坐龙船,还要请你到“春风醉”吃最好的龙虾!春潮看到小海神采飞扬。
三人走进一家龙虾馆,虽然谈不上灯火辉煌,但在春潮眼里已够奢侈的了。
一盘龙虾的价格抵春潮一身衣服,大份100元,中份60元,小份30元。春潮说来盘小份。爸爸说来盘大份。服务员有点不耐烦了,皱着眉。
春潮说,这东西没啥稀奇,水沟里有的是。小份。
一小份龙虾上来,爸爸只剥了两只,剩下的春潮和小海毫不客气地干掉了。
春潮说:城里人真会烧菜,臭龙虾也能烧出螃蟹味来。
小海咂巴咂巴嘴问:龙虾啥最好吃?
春潮说:龙虾汤。
春潮就着龙虾汤干掉了一大碗饭。
小海说:春潮你是饭桶。
第二天早上,春潮的梦被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敲破了。爸爸和小海的早晨是从敲打声开始的。
春潮从临时搭的阁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一位城里阿姨。
城里阿姨一副干练的样子,裙子裹着的身体凹凸有致,阿姨微笑着,问春潮:
你是学徒的?
不,不是。春潮看一眼爸爸,爸爸木然地拿着一只木棰,局促地左顾右盼,春潮好生奇怪,爸爸何时认识这样一个时髦的阿姨。
那你――?
我进城看我爸。
爸爸干干地笑着点点头,阿姨也点点头。
你今年多大呀?
虚岁15。
阿姨怎么像查户口的?春潮有点不自在。
那么他呢?
阿姨眼光看着小海,小海正撅着屁股在车底下拧螺丝呢,像只受了委屈的龙虾。
和我一样大,虚岁15。
阿姨突然收敛了笑容,问:谁是老板?爸爸摸摸头,说老板不在。
叫他来,你们非法使用童工,要罚款!阿姨提高了嗓门,并且从好看的包里掏出了一沓纸。
我是劳动局的,阿姨补充道,并且出示了一个卡片大小的硬本本。
春潮呆住了。
谁叫你乱说?
爸爸抱怨春潮。老板咆哮着命令父亲,你儿子哪里来回哪去!春潮本想在城里再玩几天,这下不行了。春潮感到有点委屈,那位城里阿姨多和蔼呀,多亲切呀,怎能对一个亲切的城里阿姨说谎?小海确实是15岁嘛。
但是,春潮对想成为城市主人的小海还是充满歉意。春潮说:对不起,小海,我……
小海打断春潮:没啥,来城里半年,我还真想着回家读书呢。你说这修汽车,我连电路图都看不懂,要想有大出息,难啊――
小海捧出一堆修理书,春潮对那些蚯蚓一样的线路图也是似懂非懂,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小海说:人家外国的汽车已经可以无人驾驶了,靠的是什么?一块芯片!小海比划着说,像块巧克力。
似乎有一种叫力量的东西在春潮心中涌动,春潮看到小海的眼睛很亮。
两双黑白分明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4路公交车来了。
爸爸对春潮说,上车吧,回家打个电话来。
春潮点点头。
爸爸,我下次给你钓一桶龙虾来。春潮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