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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爸爸怎么样称呼

时间:2023-05-30 09:27:10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爷爷的爸爸怎么样称呼,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第1篇

再有半个多月,爸爸就要去工作了。爸爸真舍不得离开你,心里想对你说的话很多。从哪里说起呢?就说说咱们父子俩的交情吧!

爸爸记得,你刚出生后躺在妈妈身旁,眼皮一抬一抬的,好像想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可是好不容易睁开了一只小眼睛,就被明亮的光线晃得立刻又闭上了。爸爸一直俯身看着你,等着你。当你终于勇敢地一下子睁开双眼时,你第一个看到的是爸爸!爸爸小心地展开了你紧握的小拳头,给你洗去手心里的小小泥卷儿,又剪去了一个个又尖又长的小指甲。

你两岁那年,妈妈去大学教学半年,你就跟着爸爸走南闯北去出差,坐飞机,乘火车,住旅店,咱俩同甘共苦。

你三岁时,爸爸开始教你游泳,你游累了就趴在爸爸背上,爸爸驮着你在水里游,就像大天鹅驮着小天鹅一样。

你四岁时,爸爸把着你的小手教你画画儿,你居然就成了一名酷爱画画儿的小画家,生活中形形的事情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你笔下的小连环画儿。到六岁时,你居然获得了全国少儿美术大赛的银奖!爸爸虽说自己画得并不出色,却是你这小画家的启蒙老师呢!

咱俩在一起度过了多少快乐的时光啊!下跳棋、军棋、象棋、围棋,爸爸由让你几步棋变成了稍不留神就输给你;拿着一张套票年卡参观了一个又一个博物馆;在院子里、公园里学滑旱冰;津津有味地逛官园花鸟虫鱼市场,不时买回个把小动物;像泥鳅似的在什刹海里钻来钻去,捉点小鱼小虾……如今,你已经号称“蝶仰蛙自”四项全能,游个一千多米不在话下!

孩子,和你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爸爸得到了多少快乐和幸福啊!你一天天长大了,一天天懂事起来。你是疼爱父母的好孩子。多少次,爸爸回家晚了时,你帮爸爸拿来拖鞋、盛上饭菜,或者递上水杯、送上水果;家里房间小,你一直坚持睡在早该替换的小床上,而给爸爸在宽敞的大床上铺好被褥……看着你忙前忙后的小身影,爸爸常常感动极了。当爸爸有不顺心的事情或身体不舒服时,你就会问寒问暖,显得那样忧心忡忡。是你让爸爸深深体会到了亲情的无限温暖,懂得了什么叫做父子连心。

不知从何时起,你直呼起爸爸的名字来了。常常有人看不惯,但是爸爸觉得没什么。只要我们父子情深似海,互相称呼什么又有何关系呢!

黄雪,爸爸将要在工作三年,帮助那儿的人们把建设得更好,让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像你一样幸福地生活和学习。爸爸走后,你要更加懂事,更加勇敢,多多孝敬姥姥老爷、爷爷奶奶,照顾好妈妈,还有小鹦鹉、小乌龟、热带鱼和几盆花儿。你要更加努力地学习、画画儿,坚持锻炼身体,做一个不怕困难的男子汉。

三年之后,爸爸回家时,你就是个十二岁的大小伙子啦!到那时候,咱俩再继续比赛游泳、滑冰、下棋、猜“脑筋急转弯儿”……怎么样

第2篇

他很有钱我要嫁给他

提问:你这件衣服真漂亮,谁帮你挑的?

回答:我自己挑的。你看上面画着两个人,女的是我,男的是陈××。(注:图案是两个卡通男女)

提问:陈××是谁?

回答:是我男朋友。

提问:男……朋友?你怎么会有男朋友了?

回答:陈××就是我男朋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以后要嫁给他。

提问:为什么?

回答:因为他很有钱。

提问:你怎么知道他很有钱?

回答:他平时都穿西装,家里有车,他爸爸总是开车送他。他家还有很大的房子,有楼上楼下两层,我去过。他的爷爷在美国。

提问:那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

回答:他跟我说的,他对我很温柔的,总是带很多好吃的给我,只给我一个人,从来不给别人。他说春节的时候他要到美国去,要带我一起去。

提问:那你去不去?

回答:当然去。

提问:你还有别的好朋友吗?

回答:王××也蛮好的,他长得很好看,不过他没钱。

上面这段对话不是发生在两个成人之间,而是发生在记者和一个5岁的女孩高芸之间。提问的是记者,回答的是高芸,她的“男朋友”陈××和另一个王××都是高芸幼儿园的同班同学。在场的还有高芸的母亲,一位35岁的公司出纳。边听女儿的回答边笑,一脸的慈母状。这个时候,女儿跑来依偎在母亲身上,用稚嫩的童音说:“妈妈,我已经和陈××讲好了,等我们结婚以后我会把你接到大房子里一起住,我会养你的。”听了这番话,记者瞠目结舌,做母亲的却因为5岁女儿“结婚”也不忘妈妈的一片“孝心”而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我是大人你不能小看我

宝宝是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宝宝的聪明在父母的亲朋好友里有口皆碑,听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鬼马小精灵”。

记者慕名前往,遇见了宝宝的妈妈刘女士,刘女士告知宝宝跟着爸爸去奶奶家了,过一会就会回来。

刘女士拿出给宝宝拍摄的DVD碟片放给记者看,碟片里除了宝宝,还有一个小姑娘,做妈妈的笑着说那是同事的女儿,和宝宝一般大,经常在一起玩。宝宝和小女孩互相称呼“帅哥”和“美女”,时不时在大人“美女帅哥要好要好”的语言提示和动作示范下,熟练地做出拥抱亲吻的动作,水平绝不亚于成人。4岁的宝宝甚至还有不少“开创性”的动作,比如让“美女”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作“小鸟依人”状或者是互相喂对方吃蛋糕。每每此时,宝宝就命令道:“妈妈,快拍。”

终于等到宝宝回来了,小家伙手里拿着一堆肯德基的小玩具兴高采烈地给妈妈看,妈妈问:“今天奶奶带你去吃肯德基了?”宝宝把小嘴一撇,用普通话奶声奶气地说:“这怎么可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从来都不会发生的。”记者听了目瞪口呆,做母亲的一脸得意,宝宝父亲齐先生满面尴尬,喝斥儿子:“你胡说什么?”儿子说:“我没胡说,这是事实嘛。”做妈地拉过儿子,对丈夫说:“你干吗这么凶,儿子又没说错!”

记者逗宝宝,指着墙壁上他刚出生时的照片问他这是谁,小家伙抬了一下头说:“噢,那是我小时侯。”记者说:“你现在才多大呀!”宝宝说:“我现在和爸爸妈妈一样是大人了,你不能小看我。”然后宝宝对着二十多岁的保姆喊:“小林,怎么不给客人倒冷饮?”立刻响起宝宝妈的笑声。

我长大了想……

佳佳6岁,2004年9月就要去上学了。在这个暑假里,佳佳每周的周末,都会出现在上海西南某新建住宅小区的会所里。和她在一起的还有2个女孩小星星和妮妮,1个男孩晟晟,都是她幼儿园时的同班同学,互相住得很近。四个孩子围着一张桌子坐在会所娱乐厅的一角,一人一杯饮料,煞有介事地在一起聊天。旁边的两张桌子分别坐着四个孩子的父母,妈妈们一桌,爸爸们一桌,一共两桌麻将!随着麻将的哗哗声,妈妈们在聊手上的钻戒和衣服美容,爸爸们则聊着经济,间或还有一、两句坊间“切口”。四个孩子的话题则丰富多彩,记者在7月底的一个周六参加了这样的聚会,坐在孩子的一桌,跟孩子们聊天。

记者:你们马上就要上学了,将来长大了想做什么呀?

佳佳:我要出国。

记者:为什么要出国?

佳佳:外国好。

记者:好在哪里?

佳佳:爸爸说现在我们只能买桑塔那,等我出国了,我们就能买好的汽车了。

记者:等你长大了,在上海也能买好汽车。

佳佳:爸爸说在上海只能买一部,出国了就能买两部,到外国去赚的钱多。我要买一部宝马和一部别克,宝马给我自己,别克给爸爸。

记者:那妈妈呢?

佳佳:给妈妈买一部自行车。因为妈妈赚的钱没有爸爸多。

小星星:我长大了要做个美女。

记者:为什么?

小星星:美女才会有很多人喜欢。

记者:谁说的?

小星星:妈妈说的。妈妈说就是因为她是美女,所以爸爸才会讨她做老婆,她不用去上班,让爸爸养。只有不好看的人才要去上班,很辛苦。

记者:那怎么样才算是美女?

小星星:……就是穿漂亮的衣服,打扮自己。

妮妮:我长大了要做电影明星。

记者:为什么?

妮妮:明星很有名还有很多钱,还有很多好看的名牌衣服,我现在穿的也是名牌。

记者:你知道什么叫“有名”?

妮妮:就是大家都知道我,都喜欢我。

记者:你怎么知道明星会很有钱和很有名呢?

妮妮:爸爸妈妈都这么说,他们说等我长大了就把我送到电影学院去。现在我已经拍过两个广告了。

晟晟:我长大了要做老板。

记者:为什么?

晟晟:因为我爸爸就是老板,他说我将来长大了也要和他一样。

记者:做老板有什么好?

晟晟:当然好的,可以买大房子买汽车,家里可以有佣人,可以过好日子。

聊完了“理想”,佳佳一本正经地说:“告诉你们,上个星期我家养了一条小狗。”三个孩子瞪大了眼睛说:“真的吗,你怎么不把它带来一起玩?”佳佳答非所问地说:“那条小狗叫小雪,因为它浑身长着像雪一样白的毛,还有两只大眼睛。小雪最喜欢我了,我每天都喂它吃饭,我走到哪里它都跟着我。”“可是,”佳佳突然黯然神伤,“昨天,我和爸爸妈妈晚上一起出去吃晚饭,小雪爬到窗户上,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我把它埋在楼下的花园里了。”三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听说“小雪”摔死了,三个孩子都叹了一口气,妮妮说:“小雪真可怜。”突然佳佳张大嘴,爆发出一阵大笑,说:“我骗你们的,你们真笨,哈哈哈哈。”佳佳的笑声吸引了旁边的父母,佳佳妈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妮妮委屈地说:“佳佳骗我们,她说你们家的小狗摔死了。”另外三个妈妈问怎么回事,佳佳妈笑着道出原委,原来“小雪”的故事在佳佳的嘴里已经有好几个版本了,其中一个版本是佳佳和父母出去旅游,骗她的外公,说家里有条小狗,让外公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去照顾一下,否则小狗要饿死。结果外公打车赶到佳佳家,不吃不喝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小狗,打电话问女儿女婿,才知道五十多岁的人硬是让5岁的小孩子骗了。

第3篇

头一盘,老贾指点老张三下五除二就战胜了老李。老张一边抽老李的烟,一边得意洋洋地说:“老李的棋也太不堪一击了!”老李生气地说:“下棋听风也算自己的能耐?”

第二盘换先,老贾又帮老李杀败了老张。老李一边抽老张的烟,一边得意忘形地说:“老张的棋太臭,也不是对手呀!”气得老张的紫脸拉得老长,直喊:“下棋全靠人家帮忙,也算得上是自己的真本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不休,最后商定:自力更生,不许听风!

第三盘决战,老贾刚要张嘴帮老张,老李忙把一支烟塞进老贾的嘴里。过了一阵子,老贾又要张嘴帮老李,老张也忙把一支烟塞进老贾的嘴里――说这是蹩马腿儿塞象眼儿!

即使这样,老贾还是觉得不说话痒痒,不时嘟囔几句。于是张李二人干脆甩掉拐棍――把棋盘搬到路灯下,说是要“夜战马超”决一雌雄。

老贾贵有自知之明,不能再跟过去讨没趣,只好拿着被人抛下的两个大半盒香烟回家睡觉去了。

睡梦中,老贾突然被“嘭嘭嘭”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面红耳赤的老张和老李。他们见了老贾,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快来看看,这马蹩腿吗?”

棋悟

孙光明

孩提时,每每茶余饭后爷爷总会带上我出去下象棋。也许是棋缘,我很快喜欢上了象棋。爷爷和他的棋友们每盘都杀得很激烈,都是双眉紧锁,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举足轻重,生怕自己有什么疏忽。爷爷的棋艺很高,结局总是爷爷说“走运,只是赢你一招半式”!其实我知道那是他的客气话,爷爷是有实力赢的!那时的我不知道什么,就知道看和记爷爷每一步怎么走。

慢慢地我长大了,开始和我的伙伴下,教他们怎么玩棋,但是我发现和他们玩的时候,我一点斗志都没有,于是我开始和爷爷的棋友下棋。起初我输的多赢的少,这主要是因为我的年少轻狂。后来我开始赢他们了,人们都说“有什么样的爷爷,就有什么样的孙子”,很羡慕地看爷爷和我。但是爷爷从来不夸我,他说我的棋有很多漏步,要我走好每一步,要做到战胜自己的心魔,获取最大的潜力,让人无机可乘。

当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开始走街串巷地下棋,我遇到过好多高人,才知道自己的渺小,爷爷的高大。我输的很多,但我也得到了很多,就像人生的路,风雨总是难免的,要摆正自己的心态去面对每一次失败,走好每一盘人生的棋!

上大学后,我担任院里的象棋协会主席,在那里结交了很多棋友,和他们谈了棋艺中蕴涵的人生哲理,感悟很深!人生其实就是一盘棋,开始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就看你怎么走你的路,开始的每一步就预示着你的结局会是怎么样。不能忽视每一步,成败的关键就在于此!

爷爷的良苦用心不仅仅带我看棋,而是在教我如何做人,如何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棋定良缘

崔英杰

我和我现在的妻子可以说是由象棋做的媒。回想起大学时相识的情景,至今我还很激动。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在大学里,象棋协会每年都举办几次象棋比赛,那时候我已经大四了,那次比赛是我大学中最后一次比赛,虽然被淘汰了,但我很高兴,因为如果那次我赢了,就不能娶到这样好的妻子了。

比赛那天是在下午,我作为夺魁的常客,早早地就坐在赛场里等待选手们的到来。两点三十分,比赛正式开始,我发现坐在我对面的是个面目清秀的姑娘。当时我心中好笑:举行了这么多次比赛,还头一次有女选手参赛。

我好奇地问:“抽签遇上我,怕吗?”(因为我自信在我们学校会下棋的人都知道我)

谁知人家竟然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怕你啊,今天既然来了,就要拿个第一给大家看看!”

我说:“好啊,只要你能杀败我包你能拿第一。”

比赛开始了,我被这个女孩的水平惊呆了,她好像能看出好几步棋,而且都很准确,我的圈套她一个也没进。我小心地和她下了二三十个回合,我看出来了,她的水平和我还是有一点距离的。这时我有一步炮打双车的棋,但转念一想:人家也不容易,第一轮就遇到我了,而且这些年来从没有一位女选手报名,她是第一个,可以看出是顶着压力来的,如果让我给淘汰出局了,多可惜啊!

望着她那张清秀的脸,我不由得怜香惜玉起来,于是买个破绽,让她赢了。

果不出我的所料;她过关斩将,一举夺魁!

自那以后,我慢慢地了解了一些关于她的情况,得知她和我是一届的,父亲、爷爷都是市里面的象棋好手,虎父无犬女,她自然也就是高手了。

后来我以和她研究棋艺为由和她接近,慢慢地便熟了起来,但是谈的最多的还是象棋。她有时还诙谐地说:“输给我你真的心服口服?”我回答:“确实是你技高一筹,我真的服!”谁让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和我有着同样爱好的姑娘了呢?

转眼间,短暂的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我惟一舍不得的就是她。那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表白,谁知人家竟然说:“想追本姑娘,除非你象棋赢了我!”我当时差点气乐了,这都哪跟哪啊,但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怎能不赢,最后我KO了她。

再后来,她就成了我的妻子,我们经常在一起下棋,还参加了不少比赛。有一天我把当年在比赛中的棋重新在她面前摆子一下,告诉她,那是我让着她的,谁知她竟然把我们私下定亲的那盘棋也摆了出来,告诉我:“这也是我让着你的!要不是你那么喜欢本小姐,早就把你赢了!”

现在,我们生活得很美满,这一切都要感谢我们的媒人――象棋,是象棋这一门艺术把我们两个人连在了一起,使我们结下了良缘!

教妻学弈

尚 海

吾妻虽说身居陋室,可谈笑既无“鸿儒”,往来则更少“白丁”,可以想像从千里之外的林海雪原,初嫁到我们这个偏僻小镇,除了我,她又能识得几人呢?白天工作倒还罢了,到了夜晚她就无处可去了,只得枯坐灯下,靠缺滋少味地读上几本闲书度日。这样时间一久,她自然烦躁起来。

我嗜棋如命,为了陪妻只得夜夜蛰伏于家中,来客即对弈,无人则打谱,乐在棋中,几至废寝忘食之地步。然而即使如此,我也是身在监狱心在棋呀,监狱就是我的简居。可监狱也不大好蹲,由于“管教”总是莫名地烦躁,我便连棋谱也没得打了。这绝对不行,我在心中暗道。可硬来吧,又必将伤及夫妻感情,无奈之下,我只好对其招降,每逢她烦躁不安时,我就劝她随我学下棋,并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的故事来引诱她,当然学棋的好处

也要说上许多。久而久之,我的劝降书终于起了作用,妻决定学棋了。

说起来容易,可教起来就难喽。妻虽说不笨,可她对象棋的了解,仅仅是识得棋子上面的字而已,这样我就只得从摆棋人手。为了便于妻记忆,我特地给棋子编了口诀:将帅中宫坐,士象两旁立;停车双边角,二马来拉车;兵卒驻兵站,摆炮炮台中。还真别说,这几句顺口溜真管用,不过十几分钟,妻便把十六个棋子摆放得准确无误了。

初战告捷,我信心倍增,于是趁热打铁开始实施我教棋计划的第二步:学习各棋子的走法。为了提高效率,我结合以往的成功经验继续用顺口溜教棋法。具体说来就是:马走日,象飞田,炮是隔山打,车走直线,士走斜,小卒一去不回还,同时对于各个棋子的吃子方法也逐一做了说明。不到一个小时,计划顺利实现,妻已能熟练地掌握各子的走法。

高,实在是高。我真的开始有些佩服我自己了。顺水推舟,下一步,实战,检验一下战果。于是我夫妇二人排兵布阵开始厮杀,可一学以致用问题就全出来喽。妻一上阵便用双炮轰吾双马,而且她的马简直就是麒麟,根本不蹩腿,两步就飞到了河口;小卒呢,她更是不管死活,就是一个劲地向前冲,可怜啊!全部是出战未捷身先死,即使这样她还振振有词:“小卒一去不回还,这不是你教的吗?”更可怕的是,她硬是让她的象过河参战,要不是棋盘上斜线太少,恐怕士也要杀过河了。乱了,全乱了。看着棋盘上乱七八糟的棋子,无奈之下我只得宣布:“今日教棋到此结束。”

为了争得外出下棋的权利,我当晚一夜未眠,翻阅了几本尘封已久的入门棋谱,次日卷土重来。先教例局引发妻之兴趣,然后再教中局、布局,几日下来,效果居然不凡,妻已基本掌握了残局的一些基本杀法,于是她便急着与我一战,以试其锋。对弈开始,妻架炮跳马,纵横捭阖,不可一世。可数步下来,她那些不争气的棋子,却个个壮烈牺牲了。局势至此,已无法挽回,妻却胡乱地拿个早已夭折的小卒,远隔万水千山飞到我的老帅的面前:“将!”面对此情此景,我只得苦笑地说道:“这棋我输了!”

“失败,真是失败。”面对这样的学生,我真是黔驴技穷了。可没想到妻倒是兴致极高,一天到晚捧着那几本人门棋谱学个不停,还不时纠缠我下上几盘,当然我从未赢过。

现在妻的棋已经下得中规中矩了,并且凭着一己之力在联众网上打到了五级棋士,不过她很少自己去下,每次都要我陪着,但不许我支着。一次我问她:“既然你当初不喜欢学棋,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妻笑而不答。后来一次酒后,她吐了真言:“象棋是你的挚爱,地位与我不相上下,平日里与我争宠。我学棋与棋手握手言和,只是想把棋悉数掌握后,岂不就三千宠爱集于一身了吗?那时你在家陪我,你就不会再说蹲监狱了。”看着心爱的妻子,我真地好感动,娶妻如此,夫复何求?这次我是真的认输了。

崔 刚

由黑龙江省体育局主办的省体育系统软式排球赛即将举行,这天一大早办公室孟主任就张罗众编辑报名,可这一召集不要紧,仅仅过了半个小时,报名者就多达40人,而比赛只需要20人(男女各10人)。先在社里进行两天的分组选拔赛,蔡副社长当机立断。

软式排球非同比赛用的排球,它的重量较轻,体积略大,而且比赛中又规定3米线以内不允许扣球,观赏性极强。

经过两天的选拔,棋艺编辑部只有老伟侥幸“混”了进去,不过他的发球确实有点绝活。“我把乒乓球的发球技术借鉴其中,具有强烈的旋转。”老伟曾经私下里向我泄了密。

几天后软式排球比赛正式开赛了,一共有20多个单位参加。小组赛中老伟果然有惊人的表现,轮到他发球时经常一口气连拿数分,就这样我们杂志社的男子队以全胜战绩顺利打进了四分之一决赛。

次日的比赛更是激烈异常,双方前两局打成1比1,这时一旁观战多时的主任对我透露道:“这场可是对省体校,不省心啊!”正说着,轮到老伟发球,老伟发了一个刁钻的上旋球,那边一位年近40岁的教练稳稳接起,紧接着一位年轻的球员从3米线外一记扣杀,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此后省体校越战越勇,战胜了我们。老伟刚刚走出赛场,主任便调侃道:“老伟,你的发球怎么不灵了?”“上回局里举办的乒乓比赛就是他(40岁的教练)淘汰的我,今天栽在他的手上并不意外。”老伟一脸无奈地说。

几天后,老伟领到了本次比赛的奖励――被罩,这对大家来说可是不小的刺激,于是“敛奖”狂潮悄然在编辑部内展开。主任要去参加乒乓球大奖赛,小鲍要参加牌技大赛,这不张弘也来“磨”我了:“哥们,网上要有什么象棋比赛,你可别瞒我,我要是得了奖金,保证分你一半!”

轻松地带

遗传问题

父亲:假如我也像你一样输棋,你会怎么说?

儿子:没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啊!

父亲:假如我还是输呢?

儿子:吸取教训呗,下回再赢啊!

父亲:假如我一盘也没赢过呢?

儿子: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你根本没这方面的天赋是遗传问题!

棋逢对手

阿毛第一次去女朋友家做客,女友知道阿毛喜欢下棋,而爸爸也喜欢下棋,就让他俩下。阿毛想,给未来的岳父留下个好印象吧,于是就想方设法地输棋,可是这未来的岳父棋下得实在太臭了,下了能有1个小时,才让岳父赢了。

第二天,女友对阿毛说:“我爸说你棋下得太臭,本来想让你赢的,可是怎么让你也赢不了。”

守约

老王和老张都70多岁了,两个人都喜欢下棋,经常在一起拼杀。突然老王住院了,老张前去看望,伤感地说:“这人啊,怎么这么不结实,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这以后还怎么下棋啊!”

老王看看老张说:“兄弟,你别急,我去那边摆好棋等你,很快咱俩又能下棋了!”

(崔英杰)

惨不忍睹

受我的影响,我的学生都迷上了象棋。有一次,一个学生向我借有关象棋的书,我随手拿了一本《象棋实用残局杀法》给他。

第二天,他早早地把书还给了我,我奇怪地问道:“这么厚的一本书,一天就看完了?你的记忆力太超常了,将来准能成为象棋大师!”不料他愁眉苦脸地说:“对不起老师,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每局都没剩几个子,杀得太惨了,都是惨局,还是换一本不惨的吧!”

残棋剩手

小李:问你个问题,你知道老一辈棋手中谁被称为“残棋圣手”吗?

小王:嗯……这个词听起来耳熟,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想不起来。

小李:告诉你吧,是大家对全国冠军杨官磷老前辈的尊称,他的残棋功力太深厚了。

小王:没什么了不起的,这称呼我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获得。

小李:真的假的,不是做梦吧,就凭你那几步臭棋!

小王:不就是到了残棋,子都被杀光了,老将也被揣兜里了,只剩下自己的手在棋盘上比比画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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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李来群那样

甲:每当象棋比赛时,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是特级大师李来群该多好啊,专捡对手的漏着赢棋。

乙:对于你的想法,我十分理解,也非常赞同,特别是咱俩对弈时,我迫切希望你像李来群那样,超时作负让我获胜。

英明决定

小孙参加象棋比赛,七轮全负,得了倒数第一名,其妻埋怨他说:“不让你来你偏来,棋又不行还不服气,结果40个人你得了第40名,真给我丢人。”

小孙刚想辩解,小李的妻子先不乐意了,批评孙妻说:“我认为,你的看法有问题,男人嘛,都有点争强好胜、自以为是、盲目乐观的毛病,比赛成绩不如人意主要原因当然在小孙,但是我们当妻子的,难道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难道我们就不应该为丈夫把把关,掌掌舵吗?”

第4篇

当天真遇到现实,两人的“再婚那些事儿”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但也在这斗嘴打趣中道出生活真谛。虽然说戏剧源于生活,但陈数称自己的生活还真没有这样的戏剧性。问她幸福的秘诀,她说没有,就是去做。她庆幸自己在忙碌工作的同时从未忽略过生活。

从黄依依、方艳芸、白流苏、陈白露、到简爱,这些“艺术”的角色,让陈数成了高知白领的不二人选。娱乐圈的新陈代谢异常残酷,只有做到独一无二才能永远拥有一席之地,这样看,陈数做到了,也是她成功的所在。记得早些年,她曾从电影《集结号》剧组中途退出,原因就是与角色的气质不契合。开始,很多人为她叹息,但她自己倒很坦然。够不上的角色演起来也会很别扭。

很多事,似乎是冥冥中注定。从这个电影退出后,陈数拍了孙周导演的电视剧《香樟树》,也是这时经孙周介绍,结识了赵胤胤,有了这段令人羡慕的姻缘。

有人说,再好的演员也未必做到千面人,所以,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最重要。当然,在适合的基础上去尝试也会发现自己的潜力。比如,陈数在接演《铁梨花》时,也拿不准自己是否可以胜任。但结果证明,这个角色不仅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面,也为她赢得了众多的奖项,可谓拿奖拿到手软。其中不乏,白玉兰奖最佳女主角,这样电视类很重要的奖项。

如果说转型,这应该是陈数跨出的一步。这两年,家庭伦理剧很热,陈数一度觉得这跟自己沾不上边。但去年那部《夫妻那些事》的热播,让她一下子成为这类剧的热门人选,当然她演的不是市井女性,而是跟她气质接近的知识女性。

戏路的开阔,让陈数在表演上尝到了甜头。放下,放松,尽量去表现生活,这让一向戏里“端着”的她解放了,于是在《夫妻那些事》里,我们看到了她和黄磊的对手戏火花四溅,生动真实,煞是好看。

而这部《天真遇到现实》,她在继续“接地气”的同时,又尝试了喜剧表演。都说,喜剧最考验演员的演技,其中分寸最重要,过犹不及都会让人看了不舒服。而在这个戏里,陈数把这个有点二、天然呆的杨天真,演得不温不火。“天真与现实这两个名字其实就表达了他们彼此的不同,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处事态度,这种价值观,希望能通过我的传达,让大家有所感触。”

问她表演的心得,她说她是个对生活很敏感的人,调动生活的感受让她很受益。生活中,她就要面临跟先生与前妻的孩子如何相处的问题,其中有许多细节和感受,都可以推及到角色上。

每次跟陈数聊起这方面的话题,都觉得她做的很多事让人刮目,也凸显了她的大气和知书达理。其实,家庭生活中的关系,往往是最难处理的,不是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吗?所以,能让各种家庭关系趋于和谐,一定要用心为之。

这次拍摄,先生赵胤胤专程给陈数送来午餐。而上一次拍摄快结束时,赵胤胤的儿子大象还来到摄影棚,等陈数收工,一家人一起去晚餐。看到大象和陈数在一起的亲昵,让人感动的同时,也看出陈数为此付出的努力。

她不否认自己很有小孩缘,拍摄《天真遇到现实》时,戏里7岁的女儿也很粘她,母女的戏很默契。“他们都会迅速接受我,不仅仅是七八岁的孩子,甚至包括一两岁的。看得出来他们很喜欢我。”

演员与角色的相遇,是种缘分。陈数说如果是早几年演这种家庭戏,她未必能演的这么自如。而这时当自己已走入婚姻,有了爱情和婚姻中的诸多体会,才会更好地与角色同呼吸。“感谢我与他们不早不晚的相遇!”陈数莞尔,平和而淡然。

Q = 《北京青年》周刊A =陈数

婚姻的质量无关时间有关接受

2011年陈数与赵胤胤在巴厘岛的婚礼温馨浪漫。婚后陈数生日那天,赵胤胤为爱妻办了一个其乐融融的生日PARTY,并深情表白:“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说到婚姻中的感受,陈数坦言,婚姻虽然因爱情而起,但难免琐碎,所以彼此习惯和配合很重要。前不久,他们又迎来了结婚一周年纪念,他们选择去巴黎旅行来庆祝。

Q:结婚一周年去法国庆祝,感觉上每年你们都会安排一起旅行?

A:我跟他都是特别喜欢旅行的,比如说欧洲有那么多美丽的地方,除了名胜古迹,我们还喜欢去看博物馆和演出,然后一起交流所见所闻。印象最深的是前年去佛罗伦萨的时候,正好遇到波切利在他的家乡比萨旁边的一个原野上举办露天的演唱会,包括卡雷拉斯都是嘉宾,意外的惊喜是我们买到两张退票,一般这样的票欧洲人要提前几个月来订票。有时我们也喜欢去一些小酒馆看演出,这些表演往往很特别。

Q:旅行中也会刻意安排一些有趣的事吗?

A:有一个很特别的,就是在巴塞罗帮胤胤安排了一堂学做西班牙饭的厨师课,请一个巴塞罗那非常棒的五星级主厨,教胤胤做西班牙海鲜饭。那天我们早上10点去菜市场买菜,是巴塞罗那最大的菜市场,买完菜之后去厨师家里做。人家还给胤胤换上了厨师服,我负责照相。看胤胤做得有模有样,那个厨师问他:“你应该很会做饭吧!”两人因此而打开话匣子,聊得特别开心。

Q:平时他经常会做饭吗?

A:当然,我们家都是他做饭。他说这两天找到了一个种植有机蔬菜的地方,那儿的蜜饯、胡萝卜很好吃!他对美食太热爱了,而且很有天赋,属于不断琢磨,乐此不疲的那种。

Q:除了注重吃的内容,他比较讲究形式吗?

A:朋友们反正都叫他设备控呗。比如他很爱红酒,喝红酒时杯子和氛围都比较讲究,反正他不管做什么,设备一定要像样子。他属于内容和形式都很在意的人。

Q:结婚一周年,你们互相有送什么特别的礼物吗?

A:严格来说,我没有送他礼物。(他送你什么了?)他这次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其实半年前就已经买好了,就是一块表,一块外形类似于60~70年代流行的表。一周年那天,我们先去的是勃艮第酒庄,然后又去了波尔多酒庄,在那里开了一个结婚一周年的庆祝酒会。

Q:之前他在你生日会上的表白很让人感动,这一次结婚一周年,他又有表白吗?

A:这一次我们请了一些参加过我们巴厘岛婚礼的朋友一同去了法国,住在一个乡村的庄园里头,包括Lana Marks夫妇,他们专程从英国来参加我们这个周年庆祝。我和胤胤最大的愿望就是照顾好朋友们。那个庄园有一个很大的厨房,他让厨师帮他打下手,亲自做了一顿中餐,也有一些中西结合的菜式。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白,但应大家的要求,他弹了钢琴。

Q:有人说让自己的老公爱上做饭,是一个女人最成功之处。

A:但是我经常没有底气,因为我不是很会做饭,所以不敢自诩是贤妻良母。

Q:但是生活中除了做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通常,他的衣服你会帮着买吗?

A:我不用操心这个,他的品位好得不得了,他自己心里有数,他是品质控。我们在法国的时候,我说我想买两件正装,他有时会帮我挑,但我常常否定,因为他选的都是品质特别好的,但未必很适合上镜或者实用性弱些。这一点,我也能理解,他的视角很注重细节,没办法容忍一些瑕疵。所以对我挑的一些只有效果,品质欠佳的衣物往往不能接受。

Q:之前你曾说结婚于你们的生活没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点,那结婚一周年呢,会发现生活跟之前有什么变化吗?

A:没有,真没有。我觉得生活没有什么改变,因为我们确定在一起时,就是朝着结婚的方向努力的,所以都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缺点,尽量去接受对方的所有。

不过将来的生活肯定会遇到一些问题,也许不是来自我们两个人的,可能是小朋友。比如小朋友学习怎么样,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小朋友的变化是很大的。

Q:在与胤胤的孩子相处的过程中,我觉得你做的很好。这一点,也是他最欣慰的吧……

A:反正我是女人,就该充当这样一个角色。

不相信只演生活的人 会演得很生活

陈数在《天真遇到现实》里扮演的杨天真是个单亲妈妈,要面临再婚和再就业等许多实际问题,这对生活中独立成功的陈数来说是一次新的尝试。好在她自认是个感受力特别强的人,加之生活中也有跟先生赵胤胤与前妻的孩子和谐相处的体验,刚好可以把自己的生活态度给予角色。她说不相信一个只是来演生活的人会演得很生活。

Q:现在儿子大象怎么称呼你,上次采访的时候,你说他有一次叫你妈妈……

A:对,我刚结婚的时候。爷爷奶奶都在那儿,大家就推他过来,大象也是很不好意思地叫我陈数妈妈。后来我跟他和爷爷奶奶说没关系,就叫我陈数阿姨就好了,我觉得称呼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是否尽到一个责任和义务,把孩子照顾好。

以前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些很具体的问题,但2012年大象过生日时,我遇到了一件事,让我有点措手不及。那天他请了几个同学来家里参加生日派对,吃了匹萨、生日面,还有蛋糕,玩得很开心。后来有同学的家长来接孩子,有一个妈妈来早了,她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就问我:你是大象的?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嗯了半天,我说我是他的阿姨。

后来我把这个事跟胤胤说了,他说你应该很坦然地跟那个孩子的妈妈说:我是大象的养母。后来我想,这个词用得很准确,事实上,是我在承担着对孩子的抚养。用养母这个词,的确比较坦然。

还有一次,我跟胤胤带着大象一起去朋友家过节,很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熟的,很热闹。看我跟大象在那儿玩,朋友的朋友问我还准备再生一个吗?我当时也有点语塞,就说我们以后还可以有一个孩子。她说:“哦,那我明白了”。人家可能明白了就不用再说了。

Q:呵呵,也正想问你呢,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今年会在日程上吗?

A:是,一定要做这些事情的。我父母也没有催,他们从来不问。反而是我公公会问我,我也会很坦然地请老人家稍微等一下,呵呵!

Q:你演杨天真时,是不是很自然地会把生活中的感受放到角色身上?

A:嗯,我喜欢调动一些生活感受。比方说生活当中突然小孩子调皮,让爸爸特别生气的时候,或者是爸爸由于工作会忽略他,那么在某个合适的时机再给他多一点爱,让他知道这是两回事。爸爸有时候会忘记,那我就只好冲过去,提醒他。或者说:你看,你今天晚上有事,那么我今天就不陪你了,去跟你的朋友聚会吧。我就在家里陪孩子吃个饭,吃完饭之后,我们看看电视,看会儿书,聊聊天。

也有时,爸爸头一天教训了孩子一顿,孩子可能想不通,有些道理就要沟通下,这时候我说比较合适。告诉他爸爸为什么这样要求他,实际上是为了他好,而非不爱他。但是你会发现,很多事情的道理我们都懂,但是真去做,你会觉得自己特别像心理医生,要观察,要找合适的时机。毕竟孩子都是很敏感的,所以每一次我想跟他说的时候都是让他先看看动画片,一起玩游戏啊什么的,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现在,大象还是很信任我的。

Q:现在胤胤是不是有点嫉妒大象跟你比跟他还好吧!

A:胤胤应该是很欣慰吧,他知道大象很喜欢我,也很认可。记得有一天,我们公司的人找我有点儿事,在我家客厅跟我聊天,大象在餐厅吃饭。我们正聊着呢,大象也过来了,突然站在后面把我抱住,我在想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抱我一下,他也没撒手。我知道他没什么事,就是想表达下,就跟他说我跟这个姐姐要说点事情,你先去做作业好了,然后他才走。后来我跟胤胤说,大象突然抱我一下,让我很意外。胤胤说这可能就是小孩子很真实的一种反应。

第5篇

我们不分彼此的过着同样的生活,在深刻的回忆之后寻觅下点点甜蜜。直到我们分了班,我在一班,最好的班级。她在三班。一个向左拐一个向右拐,就像我们无处可逃的友情,站在连我们也不清楚地隔阂前遥遥对望。

我固执的认为我们依旧会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我又回到了当初的处境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说话空气变的莫名的尴尬在洇洇之后连呼吸都变的困难。无形中黑暗勒紧了我的脖子恚恨的瞪着我,慢慢的慢慢的抽出我的脊柱,那是一种连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孤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害怕孤单,或许应该说是从什么开始明白孤单。一个一出生就失明和在经历许久才失明的人来说会更幸福。唯一幸福就是在黄昏的余悸看着她金色的笑容。

只是我忘记了时间是个可恨的东西在强迫你成长的同时生生的撕裂了原来的密切,还有什么是时间无法做的呢?在偶尔的独自下终于演变成了完整的孤寂。谁也不怨谁,只是我深刻的了解到瑶瑶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或许应该说从头到尾她都不只是属于我一个人,她只是她自己,只是我忘记了,妄想的以为世界就是那么点大,我的独占根本毫无救药。但是我一直一直以为只是时间分开了我们却不知道新的感情新鲜的事物会比时间来的更有效。

我比以前来的更加沉默,只是我的沉默已经发生了变化,我再也不是那个没有什么感觉,不懂感情的孩子,我在沉默与冷漠中尴尬摇曳,想要冲破牢笼,想要拿起钥匙打开那扇门。只是我忘记了那把钥匙是我自己扔在了门外苦苦的等待着愿意来给我开门的人。

雨潇说,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豪说,小九,真的不诚实啊……

楠说,小九什么都好,只是我们……

四.月见莞觅

新的班主任是个和蔼的女士,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我就把我紧紧地拥住,好像我在下一刻就会消失,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师会如此的喜欢我,或许应该说如此执着的爱我。她姓沈。

毕竟只是小城镇的学校所以学生都是两个人共用一张桌子的,每一个新班主任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安排座位。不知道是不是老师都是这么安排座位的,反正我所接触到的老师都是如此。让学生从高到矮的排起来,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我不算高也不算矮,站在中间的队伍刚刚好。其实有时候想什么东西都最好刚刚好适合就好,只是当时的我总是那么用力,那么鲁莽的想把自己的全部无论对方是否接受都要强制的压抑的毫不保留给对方,这种适度要经历许久才能找到,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适度。女生紧张的计算着男生排里和自己的同坐对象,其实小时候女生都很害怕男生因为在潜意识中男生就是暴力的代名词,只是大家忘记了男生也是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我不爱说话的缘故刚开始男生都爱找我的麻烦在知道我的无趣后都开始转移对象,其实答案就是那么简单,男孩子么就是爱玩,只要你不能达到他想要的反应他就觉得无趣。我不太担心根自己同桌的男生脾气是否强硬,因为我和上次同桌的男生就2年没有说过一句话,同桌什么的只是共用一张桌子的关系,所以我们之间也没有那么明确的三八线。看着躁乱的男生发现自己真的好羡慕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嬉笑,只是姗姗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姗姗是妈妈爸爸引以自豪的成熟孩子。原来我是那样依赖你啊,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又会怎么像以前那样自如的呼吸着和你同一片下的空气。你是否也是如此的思念着我,瑶瑶……

“姗姗,你和豪同桌,要好好相处啊。”老师像被编入程序的电脑,机械着和每个女生说着相同的话。其实我不知道老师在对别的孩子都只是说谁和谁同桌,都没有说那句貌似不痛不痒的’要好好相处啊‘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我依然如此明确深刻的记得那句话,有些时候记忆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在冥冥中总是记住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融如血液,流淌于灵魂中在夜深人静时婆娑走过。

突然发现这个班级中不少还有原来认识的同学。比如我的右手边的伪同桌,楠。我对楠的映象不是很深只是莫约的记得在以前的班级里是个很受欢迎的男孩子,也是女生愿意说话的男生。左手边的豪是我完全不认识的男生,我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师总是要把女生和男生一起安排坐,就算如此三八线依旧会存在。豪一看就是那种认真的孩子,言语少的可怜,我们两个的同桌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会说话除之外保持沉默,就像谁也不认识谁,对自己而言任何人都只是自己生命中匆匆过客而已,过多的投入感情总有一天会受伤,只是姗姗忘记了感情是双方的,在受伤的同时必将会得到回报。

五.九少?小九?

“小九,小九,小九……”楠今天没有一个劲的叫我姗姗而是莫名的叫小九,我没有理他,因为不确定他口中的小九是不是我,其实不介意他的聒噪反而有点喜欢因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眼角不经意的寂寞,我绝对不承认寂寞,瑶瑶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再属于我一个人,尽管我是如此依赖,原来一直以来我的信誓旦旦的保护都只是为了回报和挽留,原来最软弱,最依赖的那个人是自以为强势的我啊~可悲的姗姗啊~

“小九~”左边的豪喃喃语,但是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书本,嘴角微微扬起,在清晨的阳光投射下在书角边留下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可否认很好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那样的微笑似乎是一种嘲笑,他和楠一样是我所见过不多的浓眉男生。我可怜的感情已经分不清楚感觉。只是在许久的以后我不知道那个微笑根本不是嘲笑近乎是一种试探。

“小九我不可以这么叫么。”右边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小时候我很少会去注意别人,总是活在自己华丽单调空白寂寥的世界里,可悲的是等到我学会注意别人的时候变的更加痛苦,在无奈中莞尔中沉默中挣扎。我总是一个人看书,几乎想发呆的时候就会拿一本书直到睡去为止,在蒙蒙懂懂的醒来后发现深夜了,窗外的月亮很干净很唯满,在寂静的夜晚敲打着灵魂,震动着心弦,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想起原来我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看着窗,恩~原来又忘记吃饭了,恩~妈妈爸爸今天又没有回来啊。周围安静的窒息,可是我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到底要怎么证明我依旧活着。似乎是害怕一点微妙的空隙给自己孤单,我总是看书看书……

“小九?”我没有看他,只是将视线转回书本,挑眉示意我在听,我不讨厌楠或许有点喜欢楠的说话方式,因为这样就没有时间给我害怕,可笑的是原来我已经学会害怕的感觉。

“男生私底下都叫你九少,后来女生也这么称呼你了,你不知道么。”楠更加靠过来,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在这烦躁的夏天他身上的味道可以使人安静下来和他本人完全不同。他是一米阳光适合的刚刚好给人温暖不会炎热。他的身影投在了我的书本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毛躁的头发像慵懒猫咪,可以莫约的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体温,和我的不同。

“哦,是么,九少?”抬起头看着他,突然发现我是那么害怕楠,因为他的眸子可以清楚地看见我的身影,让我无处可逃……慌忙的低下头,将注意力又转向书本,男生,女生喜欢叫我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名字只是个代词就算叫我阿猫阿狗也没有关系因为我自始自终都只是姗姗。只是我没有发现我离朋友越来越近,朋友不是知己,不需要独自霸占,朋友只是朋友。

“但是我觉得小九更好听,毕竟姗姗是女孩子么。”他笑起来有4个小小的酒窝,甜美的就像夏天的冰激凌。或许这样的形容并不合适,因为楠绝对没有给人那种甜腻的小女生气息有的只是像阳光般的温暖,只是那时当时的我可以用来描叙他最高级的词语。这让算起来对他也算是公平的吧。

“小九~”豪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直直的看着我。算起来这算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我一直以为他会和我一直冷漠下去却不知道这是一场羁绊的开始。我不知道自己在许久的未来和九少或者是小九代替了原本的姗姗,我更加没有预算到在许久的未来这个名字成为我一生的幸福和羁绊。新的开始,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路还很远……

不知道我和妈妈爸爸是怎么分别的,也没有去想为什么妈妈只带走妹妹,就这样妈妈爸爸妹妹去了杭州而我被丢弃在了奶奶在家,那时候妈妈明确的不喜欢奶奶,奶奶狠狠地憎恨着妈妈,只是当时的我又毫不保留的不知道,突然发现孩子的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还来不及寂寞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背叛还是说对背叛已经变的麻木。清楚明白深刻的记得,那年我还是7岁,不在乎又被妈妈反锁在家而没有吃饭,只是知道我真的是饿了,但是身体的气力根本还拿不动热水瓶的重量,只能窝在房间里继续看着书。小时候妈妈只要出去而我刚好休息的日子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我反锁在那个我渐渐忘记吃饭习惯开始的地方。我没有去反抗,也没有去羡慕楼下传来嬉笑的声音,一切的一切我没有感觉,只是知道渐渐地我开始变得对什么也没有感觉生活只剩下学习和看书。累了就睡觉醒了就看书,不知道这样的来回多久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妈妈微笑的坐在我的床边,从我24个月的时候我就自己一个房间了,当时听妈妈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婴儿总是缠着父母抱抱但是我喜欢一个人呆着就连睡觉也要一个人这究竟是谁下的诅咒让我从一开始就要一个人。刚开始还是害怕我一个人睡后来24个月的时候也就放心了。

“姗姗醒来了。”妈妈笑着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知道那是下意识的动作就像人的本能要保护最重要的东西一样。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妈妈肚子很大,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将要带走我少的可怜的属于。

“恩,我……”本来想说我饿了,但是转眼一想似乎也不在乎那一顿的,看样子妈妈似乎有事情要和我说,应该和肚子又关系,难道是生病了么。就算看了很多书的我一些基本常识依旧不知道或许应该说只要是书本上没有的东西我就不知道只是软弱的活在那个卑微的盒子里细微着前行,直到现在的我依旧无法照顾自己,但是有一些是改变了,就像我知道女人肚子大了就是有宝宝了,可怜的是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傻傻的等着妈妈抚摸着我的脑袋只为那句“姗姗,妈妈回来了。”却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妈妈再不属于我一个人,其实我对其他的东西迟钝要死但是对于妈妈是鲁莽的强占也不明白是不是这个原因到了后来只要我在意的人我都要压抑的强占。

“姗姗,妈妈给你生个小弟弟好不好?”我终于等到妈妈的抚摸,但是等来的不再是那句我早已熟悉却无比期待的话,一切都变了,却不知变的东西才刚刚开始。

小弟弟???是多个人分担妈妈么,我绝对不允许这个事情发生,妈妈只可以属于我一个人。就算我一辈子被反锁在屋子里我都心甘情愿只要原本就少的可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不要再失去。

“不要,姗姗不要什么弟弟,姗姗只要妈妈,妈妈只可以爱姗姗一个人。”我激动地抓住妈妈的手,用力的抓住她,用我全部的力气,我可以表达的全部感情来证明我的绝对,可是却不知道一旦发生一旦存在就算我再怎么绝对再怎么用力结果都是无法改变因为我只是被剩下的那一个。

或许妈妈第一次看到我有反常冷漠的表情感到不知所措只是搂着我顺着我的背缓缓地说:“好,妈妈只要姗姗一个人,只有姗姗。”听着妈妈我自以为承诺般的话语被抽成一条条柔软的蚕丝将那颗激动的心慢慢抚平,我冷静下来更加用力的抓住妈妈的手,轻声的说;“姗姗,相信妈妈,姗姗只有妈妈了。”我明显感觉到妈妈背脊的抽搐她放开我无奈的笑着说:“什么只剩下妈妈一个人,你还有爸爸,姗姗以后还会有很多朋友,怎么会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呢?”是么,我还有爸爸。我垂下眼睑不说话。爸爸,那是怎么样的感觉……在我的记忆里爸爸几乎没有和我说过话只有看着以前的照片强烈的勉强的告诉自己爸爸曾经爱过我,我是被爸爸疼爱过的人,只是……

妈妈似乎想起了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其实妈妈根本不知道那时候我就知道妈妈身上不得不愿意承认的伤痕是爸爸造成的结果,我不是不心疼妈妈,只是连妈妈都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提及的伤痕我为什么还要去解开温柔妈妈的疤痕呢,只是妈妈啊~你千万要记住我等着你亲自告诉我这些伤痕的来源,千万等着我长大带你离开这里,你的忍耐总一天会来到,因为姗姗会考上大学带你离开。小小的我从大人那里依稀的顾忌的莫约出孩子只要能考上大学就能出人头地有好工作有了好工作就可以得到丰厚的工资然后我就有能带走妈妈,现在你只要等着我的长大就好,我会成为少年大学生,我的妈妈只属于我一个人。可笑可悲的事命运就是那么捉弄人,我自以为的成熟分析力没有去了解爸爸在妈妈怀孕的时候打妈妈不会只是单纯的原因,直到后来原因强迫我知道的时候却不知所措原来我的世界只是个光鲜可笑的幕布只有我这个傻瓜在那里静静的守护这个全部都是虚假的世界。

几天后……时间就是这么过分,连真的我少的可怜的属于都要早早拿走。

“姗姗这几天就在奶奶好不好,妈妈要去医院生宝宝。”妈妈嘴角的微笑还没有冷却就被我的眼神给凝固。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静的看着妈妈,为什么要骗我,我难道就那么不招人喜欢么,还是说一开始我的出现就只是个妈妈你痛苦的开始。

一路上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但是我知道妈妈看出来的我呆滞以前就算我再怎么不说话但是都不会那样呆滞,就好像……就好像真的只是个瘦小的人偶。我脑子全部都是妈妈那天的承诺,那天的阳光就照在我一直喜欢的微笑上,连微笑都那么清晰现在却要告诉我妈妈再也不会只对我一个人微笑妈妈的爱我将要和别人分享,妈妈再不需要我……

那天医院打来电话奶奶爷爷,我冲冲赶来医院我根本已经不在乎那个新生命的诞生因为她(他)的到来生生的夺走了少的可怜的感情。我只是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妄想的想让在第一眼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我而是那个可恶的新生命。所以完全忽略了奶奶在听到妈妈生下一名女孩子的时候就像当初我安静看着妈妈那天下午妈妈凝固在嘴角尴尬的微笑,接着奶奶拉着爷爷就这样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后来那个应该算是让我人格开始分裂的人的口中吧,不知道应不应该憎恨那个人,因为她让我信以为真的光鲜美丽的世界崩溃,因为她我开始真正的长大知道了人情世故。还是那句话一切的一切都才是刚刚开始。

之后妹妹的出现,大家自然地视线都转移到妹妹那里,爸爸也出现了我一直可悲可笑的幻想中的慈爱,或许我可以这么告诉自己其实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爸爸也曾经这样爱过我,恩,一定是这样……

我渐渐接受了妹妹的存在,其实早在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妹妹,因为妈妈的等待希望可以增加在许久的未来妈妈会多一个人来爱她。其实当时的我一直不知道对于爸爸的憎恨原来一直一直是个错误,爸爸其实是用自己全部的生命来爱妈妈,和我的爱有过之而不及,只是我发现的太迟,因为恨早已落地生根。

不知道是不是感情少的可怜的原因,我并没有过多的伤心,似乎妈妈爸爸的离开和我一点也没有关系。生活全部也由学习,决定馄饨还是大饼到了只剩下学习和大饼,连最后一项自由也没有,只剩下我开始觉醒的感情和感觉。刚开始我拼命地学习只是为了妈妈,无论是早点带她离开还是想妈妈爸爸出去可以有炫耀的理由却不知道在后来学习变成我就像饿了要吃饭的本能。刚开始奶奶只是负责我的生活饮食,我们也不怎么说话,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只是计算了一元一次方程,准备着明天要演讲的稿件。

“小九今天又没有梳头么~“楠看着我那乱糟糟根鸡窝没有分别得头发喃喃。恩,我全部时间都用来学习和看书,梳头这种东西一直以来都是妈妈在做现在妈妈不在了,我也没有怎么在意。

“恩,我不会梳头发。”继续整理着书包,恩,等一会要大会演讲要不要再看一遍。老师说这次要脱离稿件,昨天看的差不多应该没有问题。

“九少要不我给你梳吧。”是个叫雨潇的女孩子是我们最高的女生,我还不是很习惯别人叫我九少,还是个第一次说话的人。九少是我一直不清楚为什么男生会这么叫我,而且连女生也这么说我,只是在许久的未来等我知道九少真正的含义是我才发现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个可笑的羁绊啊~我是永远都逃不开的网罩,我永远都只是一个人。

“头发?”我木讷看着自己的头发,恩,上次妈妈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梳过了,好像有一个星期了,“恩,我明天会梳的。”看来还是剪掉好了,看着自己满载瑶瑶回忆的头发突然有点不忍心,是不是剪掉了头发我就和瑶瑶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而且妈妈似乎一直喜欢我养着头发,等到剪掉的时候妈妈还会记得我么,似乎这几天妈妈都有打电话虽然都是每天机械重复的话语却依旧可以明确的感觉到里面浓浓的思念。

“九少……”雨潇看着我,似乎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我突然发现她是在这班级里第一个和我说话的女生。她也是我们原来班级的,好像似乎和她不是第一次说话恩,具体是不是呢?

突然楠不知道一下子按住我,淡淡的薄荷充斥了我的全身,这还是除了瑶瑶和妈妈第一个接触到我的人,我不抵触别人的接触因为我没有感觉。却在楠按住我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愤怒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雨潇,动手吧,九少不会动的。”我不断的扭动身体,鼻尖的薄荷像是绽开在我的身边,我的鼻尖是满满的薄荷香。楠的头发在男生中算是长的,发丝掠到我的眼睛和我的眉毛交合,他身上的体温更加肆无忌惮的融化着我的肩膀那处最后以至全身在莫约的以后才知道原来是在那次开始那温度就到了心底,却在发觉时生生离开最后只剩下更加冰冷的我。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看着雨潇靠近我猛然的发现雨潇竟然是短头发,死定了,其实雨潇在我原来班级里就是很受女孩子和男孩子欢迎的女生,她开朗的她的恰到好处的温柔都是我没有的。看着自己现在整齐的辫子我的怒火生生的别在心里,忿恨的瞪着楠。现在突然发现其实直到现在我的感情依旧少的可怜不是恨就是爱。

“头发,干净了……”豪来了,雨潇站起来让豪走进来。“啧啧,不是干净了,是我把九少的头发重新梳过了。”她斜靠在我的桌子上眯着眼竖一根手指,似乎分外得意。但是我明确的感觉带那里面还带有一份侥幸。

“这是你第一次梳头发吧。”

“饿,这个,但是,那个,我是铁有经验的。对了,九少我明天再给你梳头发。”这似乎是个肯定句。只是到我们成为好朋友的后来我才知道她口中信誓旦旦的经验就是给她心爱的小狗整理头发,只是当时的我依旧不知道,我们的莫名的羁绊也从这里开始。

第6篇

埋头在书堆中,桌面被密密麻麻的复习资料覆盖得严严实实的,不漏一丝的缝隙。低垂着脑袋,手肘搁在书上,拿着笔的手不曾停止书写的动作,在草稿演算一遍后,再把得到的答案写进题目空格处,最后检查,校正答案。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好久,很不舒服,却已无暇顾及。

下课的铃声终于响起,我像个得到赦免的万恶大盗,如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停下正在挥动的笔,微眯一下酸涩不堪的眼睛,缓冲一下疲累。我抬起头来,推了推滑落下来的眼镜,望了一下四周,压力又排山倒海向我涌来,想要休息一会儿的想法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教室里很是安静,并没有因为铃声而改变一分一毫。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着,往日还有一些悄悄的说话声或者走动声,如今皆是水笔触及纸张而发出的“沙沙”声。我叹了口气,这就是高三实验班的学习生活,争分夺秒地学习着,生怕一停下就有成千上万的人追赶上来。在这里,时间就是生命,多做一题便是多一天的寿命,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空去聊着八卦,和相好甜蜜蜜?

中考与高考,同是命运的转折点,只可惜,角度不同,力度也不同。不能不承认,跨过了中考的这道坎的我,此时却对高考的鸿沟怯懦了。

压了压不断上升直欲淹没我的负面情绪,深深地呼吸着,一大口空气灌入我的胸腔,逼退涌上的烦躁,随着我的吐气,带走蠢蠢欲动的自卑。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成功!随后又一头扎进题海里。

?

放学回家,毫不意外妈妈早已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我却没有了食欲。最近的每一天,总是在同样的时间点,重复同样的动作,像一直回放的电影,无论多精彩,看久了,也会厌烦,何况还是一部沉闷不已的纪录片。

径直放下书包,瞥了一眼桌上丰盛的菜色,糖醋鱼、红烧肉、白灼虾……满满的都是肉,都是我爱吃的菜。故意忽略妈妈的好意,我淡淡说了一句:“妈,我回房间看书了。”

“你又不吃?这怎么可以?”

“没事,我肚子不饿。”

“不行,那也得吃几口,不然肚子会坏掉!”

“你烦不烦?我说不吃就不吃,我还要学习呢!”

发完脾气,我头也不回就往房间跑,我知道我这是在迁怒,真的,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如果理智能战胜情绪,这世上就没有迁怒这个词了。关上房门,楼下没有传来妈妈以往的唠叨声,我有些不习惯,但终是没有打开门一探究竟。我在恐惧,害怕看到妈妈失望的脸,虽然那只是我的想象;我也在逃避,我清楚知道,我的压力,大部分因为妈妈,虽然那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施压。

妈妈,我想满足你那小小的虚荣心,让你能够在他人面前炫耀你有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女儿。

妈妈,我想尽自己微薄的能力,让你能够在生活的重担下依然笑靥如花。

妈妈,我想代替逝去的爸爸照顾你,告诉你说不用担心,还有我陪你。

妈妈,妈妈,我只是想成为你矢志不渝的骄傲。

?

高考进入倒计时的日子里,我更是把自己虐了千百遍,整整瘦了10斤!

后来我妈实在看不下去了,拿着鸡毛掸子冲进我的房间,揪住我的耳朵就吼:“死丫头,你再不下去玩信不信我抽你?!”

说还能淡定学习肯定是骗人的,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实在忍不住放了一个屁,很响,所幸不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吃地瓜了!

妈妈终于反应过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狂笑不止,说:“你个死丫头终于像正常人了。”

我已经无力吐槽。

妈妈也不管我的反应,扔下鸡毛掸子就拖着我出去,说是再不放松一下,她女儿就要学傻了。

我拗不过她,就遂了她的意思。

走到半路,看到有人在卖成功人士演讲的门票,我扯扯妈妈的衣角,说:“我们也去看看?”

“不看。”

“为什么?”

“我不想你真的成了傻子,以后还靠你养呢!”

“那更应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学得了人家的态度,学不了人家的心智。心态可以改变一些事情,但绝对不是全部。况且成功的原因有千千万万,失败的却只有几个,只要你成功了,你说的就是对的。”

须臾间,我脑子一道光闪过,混混沌沌的脑袋好像明白了什么。

妈妈继续小声唠叨着:“其实我不要求你什么,尽力就好,这世上不可能人人都成功。”

妈妈的一席话,引起了我深深的反思。试想曾经听过无数的励志成功故事,是否真的要完全相信?然后模仿成功人士的做法?

爱迪生13个月的艰苦奋斗,试用了6000多种材料,试验了7000多次,才成功发明了电灯泡;肯德基爷爷的1009次失败;汉尼马收藏《布吕特芬风车磨坊》,被世人嘲笑长达35年之久,才得以证明是凡・高的作品……这些,无不在说明一个道理:成功只不过是我坚持了,而你没有。

我们一直埋头苦读,争分夺秒在书海里做着练习,这不也是一种坚持?

我们一直努力着,都在向同一个方向奔去,义无反顾,这不也是一种坚持?

我们为了3天的高考,为了这个命运的转折点,整整学习了12年,24个学期,其中还不包括留级、补习的时间,这不也是一种坚持?

那么为什么还会有“明明很努力,学习分数仍不提高”的苦恼?

为什么还会有因高考失败而郁郁寡欢甚至跳楼跳河各种死法的例子出现 ?

为什么还会出现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情况?

这说明了一个事实,我们只看到了成功的一面――成功需要坚持,却没有看到成功的另一面――成功也需要放弃。坚持不等于成功。坚持只是成功的必要工具之一,放弃也是成功的必要工具。

需要坚持的是结果,而不是方式。

想通了这些,自然是海阔天空,不再把自己往死里逼,一定要夙兴夜寐地写着练习,追赶着那些走在高处的人,追逐着名牌大学。

当我疲惫,那就歇息;当我苦恼,那就哭泣;当我快乐,那就小小的忘乎所以。过着快乐的小日子,高考算什么,那只是成功的一种方式,没必要刻意去征服,我要征服的,是脚下的路,是生活,是自己。在学习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在成功!随后再一头扎进题海里。

?

高考来临的时候,妈妈特别淡定,她不像别的父母一样嘘寒问暖,又是接送,又是递水,又是擦汗的。她还是在工作与家务事之间奔波忙碌,但家里的饭桌永远都摆放着为我准备好的饭菜,热腾腾的,很是温馨。她不曾问我考得好不好,顺不顺利,也不说一些安慰我、鼓励我的话,甚至还会在晚上穿着漂亮的裙子去跳广场舞时,扭头邀请我:“臭丫头,要不要跟我去跳舞?”

我一想起广场那些大妈们挥动着双臂,扭着屁股跳来跳去的样子,一个恶寒,使劲摇摇头,说:“算了,我看书,看书,呵呵。”

“好吧,考完试教你跳双人舞?”

我眼前又晃过以前妈妈和一位阿姨跳舞的场面,两个人,在一大群大妈间转来转去,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如此循环,不止不休。我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不用,真的不用,要不你带我旅游吧,刚好放松一下下。”

妈妈回眸一笑:“好啊,土豪,你出钱吧!”

“土豪妈你才是真正的金主!”

“不不,土豪你妈只是好大一只土鳖。”

“那我就是小土鳖……”

“你基因变异,早就不正常了!”

有妈如此,想让我不以平常心对待高考,比给人家钱还难。

?

三天时光就这么过去,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交上去的几张卷子,对每个人的影响力是不同的,有人明媚有人忧伤,有人欢喜有人忧。但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在分数下来前,我们都可以暂时当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提前回到家,惊讶地发现原来母亲一直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神情迷离,恍惚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一个念头涌起,难道之前母亲一直是坐在这里等待我的归来?

“妈,我回来了。”我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惊吓到她,这样的妈妈,让我感到陌生。

妈妈似受了惊吓的小兽,猛地转过头来,发现是我后,又恢复平静。我在她的眼神中,读到了她的不安,我实在想知道,有什么能让那个顶天立地能当男人用的妈妈感到不安?

“丫头,我们去旅游?”

丫头,丫头……妈妈绝对不正常。妈妈平时会叫我臭丫头;若是生气就骂我死丫头;真的愤怒到了极点,她会很沉默,以平稳的声调叫出我的名字。而丫头这个称呼,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永远只有在我伤心她怕刺激我才叫。记忆中她就叫了我两次丫头,一次是由于她的隐瞒,害我来不及见上爸爸最后一面;一次是我暗恋未遂,被男神以一句“学妹,你像猪一样,很可爱啊”给终结掉的时候。

我从头到尾,又从上到下看了看自己,嗯,除了又长回了一些肉,没多大问题啊!不过一想到可以旅游,我就不顾及那么多了。

?

疯了两个星期后,拖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归来时,遇上隔壁的李大妈。大妈遇上我妈,叽叽喳喳就开启八卦模式。就在我忍不住想说我先回家的时候,大妈发现了我,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先是大叫一声“啊”,然后围着我转了一圈,又拉着我左看看,右看看,活像买童养媳的的地主婆!在我各种腹诽的时候,她来了这么一句:“八戒,你去非洲啦?”

我说:“没有,没有,只是去游泳了。”不好意思,我外号是叫八戒,但我不承认我去了非洲。

大妈又大叫:“游泳?不是说游泳能减肥?之前瘦了一点都能看见腰了,现在又不见了!”

“呵呵,最近吃得有点多。”

“这可不行,又成大胖子了!”

“伯母……”

“啊?”

“是小胖子。”

“大胖子和小胖子不都是胖子?!”

……我无语。

“现在还黑乎乎的,八戒,你以后改叫‘熊二’得了。”

我求救地看向一旁的妈妈,她倒是一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样子,还冲我笑了一下,用甜糯糯的声音说:“熊二。”

我气急,却只能干瞪着眼。

随后大妈又问了我高考成绩怎么样,想去哪里读之类的话,这时候,妈妈不再说话,脸上也没有了笑容。

一路沉默,我好像隐约明白了妈妈一反常态的原因。

?

回到家里,妈妈一头钻进厨房为我张罗好吃的,我则坐在沙发上思忖要怎样化解妈妈心中的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知道,当初我的反常,再加上或多或少总会听闻某某高考落榜的考生选择了封闭、自暴自弃、自杀等极端方式的报道,吓坏了她。

那个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的妈妈,就怕她的女儿想不开。

咬着筷子苦思冥想着,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抚妈妈的不安。

妈妈敏感地以为方才我在路上受刺激了,夹着一大堆菜放进我的碗里,说:“多吃点,你这样最健康,别听她们瞎说。”

“嗯……高考,你不要太注重,尽力就好啊。”

“实在不行,我买几只猪让你养,现在不是也有大学生养猪致富的例子嘛。”

……

我仰起头,把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退回去,放下筷子,抱住妈妈的小蛮腰,使劲克制住哽咽声,阻止掉妈妈毫无头绪的胡言乱语,说:“妈,我没事,看成绩的时候,陪我一起去?”

浓浓的鼻音是无法忽略掉的,妈妈体贴地想要回避掉这个尴尬的场面,她站起来,把我从她身上扯下来,说了一句好啊,我去上个厕所,就走开了去。

第7篇

都说明星难当,许多偶像想尽办法隐婚,誓死捍卫“单身”权利,不过娱乐圈也有这么一群美女帅哥,大胆公开已婚,大谈相夫教子、爱妻疼女、家庭事业兼顾之道。新婚两年、刚受封大马拿汀的胡静时不时晒甜蜜;生了3个女儿的性感娇妻钟丽缇,对男人仍有致命吸引力;曾经的影后靓靓,也华丽转身当星妈;还有年过五十仍很型男的任达华,说起女儿立刻成话痨;而不羁的陈小春也愿为应采儿做“煮夫”……明星也是人,有些人领悟得透彻,那些银幕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并不可爱,反而像老百姓一样结婚生子,才能甜蜜起来。

最新受封的大马“省长”太太

胡静:我只是沾了老公的光

在大马,胡静说自己是绝对的贤妻良母;在中国,则是老公朱兆祥妇唱夫随。那边先生和她刚在吉隆坡苏丹皇宫受封拿督和拿汀,这边胡静的新电影《爱情维修站》在中国上映,拿督朱先生也要马上赶到,呼朋唤友包场看电影。难怪结婚两年的胡静能自信满满地说,他俩的爱情没任何问题,依然甜蜜,不需维修。

大马的贤妻良母

“我不是名媛,只是一个男人的太太”

南都娱乐:先恭喜你!拿督夫人。

胡静:呵呵,那是我先生,正好我是这个拿督的太太,就叫拿汀,要说有荣誉的话,也不是我的,是他的,我只是沾了老公的光,要继续努力,不会有什么压力,倒是有更多动力。因为他能有这个拿督的头衔,也不是他自己要的,而是苏丹给予的,也是因为他家这么多年一直在做慈善事业。有了这个荣誉也挺好的,能让我想一想今后在这方面能帮他做些什么。

南都娱乐:你除了做好演员工作外,是不是身上担子会更重,以拿汀身份参与公共事务?

胡静:对我来说,这部分没太大压力,最重要的还是怎么去平衡做一个好妈妈,能分多少时间给孩子,因为他现在长大了,开始很紧张你,观察你什么时候出门,一直盯着你,不像小时候,可以用其他东西分散他的注意力。

南都娱乐:老公做了拿督,会提醒你要一起参与更多应酬了吧?

胡静:不用他说,在马来西亚时一定会陪他去,我在那就是一个男人的太太,没任何工作。能做一些传统文化的推广特别荣幸。

南都娱乐:感觉你在那边过的是名媛生活。

胡静:我不是名媛,我就是个演员!我也不知道名媛是什么定义。

南都娱乐:大马生活有什么要适应的吗?

胡静:要学习,学英文跟马来文。另外,马来西亚阶级地位还是比较明显,我的家婆是拿汀,家里不可以称呼她名字,都是叫她拿汀,像我跟老公,有时叫她妈咪,有时叫她拿汀。这是一个头衔,家人、外人都要尊重。

为人妻为人母后的演艺事业

“激情戏我会非常慎重”

南都娱乐:这次拍的电影叫《爱情维修站》,你跟老公之间有需要维修的部分吗?

胡静:老实说爱情需要保鲜,不过我俩还没过保鲜期,没太大问题。但爱情确实需要经营。拍这电影,我总结的经营之道就是嫁个“三从四德”的老公最好,哈哈,什么都可以让着自己。当然我老公不是这样的,所以还是需要互相理解,多多包容。

南都娱乐:现在社会身份转变,会在选择角色方面多些限制么?

胡静:碰到好剧本、想尝试的角色一定会去演。说实在,我也不是一线演员,我不希望儿子长大了说妈妈当演员没有一个作品是喜欢的。我还是需要把一个母亲的事业努力建设好。虽然老公没限制我,很理解我的工作,很开明,不过我自己有个原则,毕竟为人妻为人母,要顾及他们的感受,涉及激情戏肯定会非常慎重。

南都娱乐:这样飞来飞去的工作状态,如何兼顾孩子?

胡静:像我这次回北京工作,时间比较长,有10天,我就把孩子带过来了,他已经11个月了,开始发展自己的想法、性格,我希望他多在北京住一住,以后的教育能在中国完成。

南都娱乐:爷爷奶奶没有意见吗?

胡静:家婆挺理解的,老人家还是希望落叶归根,他们的根其实是在中国,所以孙子在中国接受教育,是一件很

好的事。

3个女儿的性感辣妈

钟丽缇:我不会再追生儿子了

都叫她性感辣妈,的确,不嫁富豪,还生了三胎的钟丽缇实属女星中的另类,一直为爱敢作敢为,生第一个BB,最红时半隐退演艺圈;现在又因热爱电影,带着5个月的小女儿在《李小龙》剧组同吃同住。她说女人永远是多角色的,但家庭始终第一位,说这话时她感性十足,和银幕性感女神形象不谋而合。

有了小孩更要关注老公

“我俩每周安排单独约会一次”

南都娱乐:大家都觉得你的家庭很幸福,透露下夫妻的相处之道吧。

钟丽缇:有孩子必须更关注夫妻呀,要自己找时间约会,因为有三个宝宝有时会很难,必须要平衡时间,我俩每周安排单独约会一次。

南都娱乐:今年生了第三胎,和第一次做妈妈相比,有什么不同?

钟丽缇:第一个紧张,什么都不懂;第二个很兴奋,时间太远了,我等了十年;第三个比较轻松。三个宝宝是不同经验,都很感动很期待,尤其她们在肚子里动,老三个子大感觉特明显。

南都娱乐:孩子犯错会怎么对待?

钟丽缇:我和老公一个温柔一个严厉,我对孩子比较温和,她们知道妈妈疼她们嘛,老公比较严格,她们会怕爸爸。

女儿要有个性

“宝贝想做什么我都百分百支持”

南都娱乐:看着宝贝一天天长大,跟小时候不同吧?

钟丽缇:有新的表情、说不同的话啊,老二老三模仿能力特别强,老大快13岁了特别懂事,她们都有自己的个性,我蛮骄傲的。她们健康、开心我就很满足,没必要让她们做第一、做演员,宝贝想做什么我都百分百支持。

南都娱乐:平日也会有严厉的一面吗?

钟丽缇:都有,基本上女人有很多角色,有时候好像水,有时候是冷热并存⋯⋯每一天都很温柔,有时也会很霸气,有时很浪漫,有时很可爱,必须做好妈妈、好老婆、摩登女人。

南都娱乐:最红的时候突然结婚生小孩,你是不是很感性、以家庭爱情为重?

钟丽缇:那时真的想养个孩子,没想退休,停工九个月而已。女人结婚有家庭是件非常伟大的事,当然会有得失。现代女人能配合工作和家庭蛮重要的,这会让自己感觉幸福。

南都娱乐:现在家里三个女儿加你四个女生,先生就一个男生,会不会比较女权?

钟丽缇:对对,他说不追男孩了,自己一个男孩很好很满足。我不会再生下一胎,三个够啦,太多孩子会没时间陪,孩子也会不开心。

南都娱乐:生了三个孩子身材依旧窈窕。

钟丽缇:我什么运动都做,打网球还很专业。我刚带老大去三亚滑板,皮肤都黑了。我也比较喜欢谈些可以打的片子。还有每天喝2000毫升水,晚上7点按时吃饭,少吃多餐。

港姐影后变身严厉星妈

袁咏仪:生了小孩就像重新做人

在袁咏仪和张智霖还没结婚时,他们会谈论“如果以后分开了会怎么样”,但彼此相信一定是最好的朋友。婚后他们很少吵架,“不是说很恩爱,但就算生气也会很好地沟通。”这对如挚友的情侣,一直爱得很真。而在宝贝魔童面前,性子慢的张智霖唱红脸,急性子的靓靓唱白脸,典型慈父严母。

丈夫如挚友

“无论何时张智霖都是我的英雄”

南都娱乐:和张智霖在一起这么久,相处之道是什么?

袁咏仪:最重要是坦白,以前拍拖时秘密比较多,现在结了婚生了小孩,就不可以太多了,因为想或做一件事都跟这个家有关,对小孩可能会有影响,我们会很坦诚把看法讲出来;还有,要有空间。比如张智霖跟朋友出去玩或吃饭,我很多时候不会去,他需要空间去把自己的事跟朋友说,有时我也会约女性朋友吃饭。

南都娱乐:在你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

袁咏仪:Work hard、 play hard的大男孩。大男孩,但工作又很努力,突然那种男人的感觉又出来,我蛮欣赏的。有时候玩得没他投入,我会比较认真,他是很乐观去看待事物。

南都娱乐:你一般都听他的?

袁咏仪:不是说我特别听他的,但我觉得他EQ比我高,他很奇怪,看起来很小孩,但思想蛮成熟。有时我一发飙,他会很安静,让我先发,发完再说清楚。无论何时他都是我的英雄,总会出来保护我,经常在我还没做错事时先救了我。很难说他是否很温柔,只是他更会处理我们的关系。我之前觉得他做人不够主动,不会去跟一些导演吃饭争取角色。但现在经过一些事情,我发觉他那种性格很好,金融风暴时,大家都亏钱了,我会很痛很痛,但他不会,无所谓,世界都是这样的,更努力工作吧,不要太伤心,可能很快就世界末日,要很快乐地过每一天。以前我觉得他浪费时间,现在我觉得他心态更健康。

南都娱乐:就是遇大事他心态很淡然?

袁咏仪: 对呀,我俩互补,我很急他很慢。

南都娱乐:他当了爸爸后有变化吗?

袁咏仪:他以前可能对计划的执行力很差,当了爸爸后,有些东西会很认真地去做,因为他觉得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儿子。他用自己的方法对待小孩,我是警察世家长大的嘛,判断事情总是可或不可,但张智霖有时会说试试其他啊。我跟儿子有时是硬碰硬,但他会随着儿子思路去教。

为儿子变耐心

“当母亲蛮考验的,尽量不做错误示范”

南都娱乐:生孩子有没影响你接新片?

袁咏仪:我一直都在不停探寻,但因为小孩这阶段还需要妈妈,才3岁多,很多地方在懂和不懂间,暂时也还没碰到可以把他留在家去拍戏的剧本。

南都娱乐:有再生一胎的打算吗?

袁咏仪:其实也有,毕竟不小了,我有个计划,就是再过一段时间还没办法有Baby就会放弃,因为不想太冒险,到了一定年纪,体力上真有点不一样。

南都娱乐:觉得自己当妈妈以后有转变吗?

袁咏仪:有很大改变,脾气变好、有耐性。对小孩来说,发脾气没用,他不懂,要学着慢慢沟通。生了小孩,我也好像重新做人,我做什么他都学,所以要注意我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我当然会有错啦,好像儿子有时拿东西很“粗”,就是我有时拿东西很快,儿子学了,但这个我真没法改,就尽量不要做错误示范给他,所以当一个母亲,是蛮考验的。

南都娱乐:平日在家是什么状态?

袁咏仪:有时是我看着俩男孩,有时是老爸看着一男一女俩小孩;有时在吵或抢东西,比如iPad,我在玩儿子在抢,抢来抢去,老爸出来,好啦,你们放手,给我。在家很开心,有时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所以经纪人问拍不拍戏时很舍不得放下,可能再过几年小孩有自己生活就不会再这样,所以老公常说现在要多抱他,很快就不让你抱了,要到外面跑。

南都娱乐:魔童是什么性格呢?

袁咏仪:他是天蝎,很有天蝎特质,很独立,很有自己看法。我外甥比他大10个月,但怎么看我儿子更像他表哥。他会主动想一件事去做,然后外甥就跟着他去做,魔童很有主见。

55岁的型男老公

任达华:我赚钱,鼓励琦琦逛街

任达华和琦琦结婚后堪称香港娱乐圈的模范夫妻,2005年有了爱女任晴佳(Ella),更成为好爸爸典范。如今任家有女初长成,5岁Ella可爱无敌,任爸更是有女万事足。

疼女之道

“女儿让我买马或当马骑,我都答应”

南都娱乐:女儿大了,在爸爸眼里是怎样的?

任达华:很乐观,和我一样,平时喜欢在家里跑来跑去,很活泼。

南都娱乐:她有什么爱好?

任达华:女儿喜欢的玩具我都喜欢,她爱吃的东西我也喜欢,现在她带动我买很多卡通书了。她很喜欢马,现在说爸爸你给我当马吧,她还要我买马送给她,我就答应了。(会不会有点溺爱?)她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等她大了要让她学马术,她很喜欢骑马。

南都娱乐:她犯错误会舍得对她凶吗?

任达华:不会啊,爸爸对女儿永远是爱护的。(那琦琦呢?)她有时会,妈妈比较严肃嘛。除了在电影,我从没打过人,即使年少轻狂时,根本没法对小孩子动怒。我以前以为可以当严父,结果不是,琦琦只好做严母了。

南都娱乐:你对幸福的定义是?

任达华:我运气比较好,做了喜欢的工作,拍戏可以看很多东西,每个阶段有不同感受,很多机会让我飞来飞去;家庭让我感到很幸福很温暖,有安定感。

爱妻之道

“鼓励老婆逛街来保持身材”

南都娱乐:工作那么忙,会不会很少和家人一起?

任达华:放心,不会啦。有飞机,现在出行很方便,比如前两天我在澳门拍戏,完了之后就安排她们来看表演,住好的酒店。我比较能把握时间,控制时间。我身材那么好就是因为会把握时间在酒店做运动,和家人相处也是,会把握时间在适合地点碰面,我能把家庭、工作和休闲娱乐都安排得很好。

南都娱乐:琦琦和你一样热爱运动吗?

任达华:哪有?比如大闸蟹,我老婆能吃8个,我呢?是零,不吃的原因是胆固醇高,我很注意保养。(琦琦吃那么多不会胖?)她不会,我有其他办法帮她保持身材,老婆吃很多、不去健身房,但我鼓励她买东西,每天逛街,上上下下,拎好多东西,就好像我们打球打了半天一样,那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让她做运动。所以男人应该多鼓励女友、老婆去买东西。

南都娱乐:会不会花费很多?

任达华:应该花,赚了钱不花又有什么用?开心最重要,有时觉得我和她每天都像新婚。

南都娱乐:出道以来有没遇到什么诱惑?

任达华:也不是没有,但男人有了家庭就会有责任感,如果连这个责任感都没有,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我和琦琦也是在“七年之痒”时有了宝宝的。

古惑仔甘愿当“家庭煮夫”

陈小春:我在学习煲汤给太太喝

自今年情人节陈小春与应采儿注册结婚后,陈小春便像变了个人,嘴里心里无时不洋溢着柔情,难怪他会说自己心里其实很女人,与应采儿修成正果后,他直言才了解家的分量。

11月补办酒席

“全凭太太说了算”

南都娱乐:11月的婚礼筹备得怎样?

陈小春:这次补办酒席主要是太太负责,她说我只要到时不迟到就好!有她这么愿意费心,我也乐得轻松,可说心里话,我真的很紧张,比女人还紧张,现在很怕那天到来,几百人大场面,很怕哪里疏忽做不好,让人家笑。

南都娱乐:之前应采儿说想办环保婚礼?

陈小春:我们一直想办一个节俭而热闹的婚礼,考虑在婚宴上取消鱼翅这道菜,但会有鱼有肉有酒喝,大家放心。

南都娱乐:之前参加吴彦祖婚礼说是去观摩学习,有参考吗?

陈小春:说心里话,真是越观摩越头痛,因为第一次抱着学习的态度去人家婚礼,留意到许多细节,原来要注意那么多,好复杂,就像谁和谁在同一张桌都要考虑,好费精力。

南都娱乐:现在轮到你,最头痛是什么?

陈小春:邀请宾客,真怕会漏请谁,如果把一些重要的人漏掉,后果蛮严重。虽然我知道大家会理解办婚礼事多可能疏忽,但毕竟是人生大事,不想有不完美,也不想惹人家不开心。

南都娱乐:名单定了?请哪些圈中朋友?

陈小春:七七八八!许多圈中好友都请,但具体名单还没确定,因为他们的工作关系,我会体谅他们时间,不过很希望都可以出席。

南都娱乐:会到哪里度蜜月?

陈小春:我太太是超级浪漫的人,之前提过想去西班牙,这方面我绝对会尊重她的想法。我们现在也都推掉一些工作,希望能有个相对长一点的假期,好好过过二人世界。

婚后的“家庭煮夫”

“普通家事难不倒我”

南都娱乐:有太太后,不会像以前那么爱泡夜店了吧?

陈小春:是,我不再是单身汉了,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对方感受才可以啊!我太太觉得夜店太吵,我就会在一边心理暗示那真的好吵,不去了吧,现在不去也没觉得怎样。

南都娱乐:婚后没了单身汉的自由吧?

陈小春:一定会不同,毕竟不是一个人生活了,但好在我们个性很互补,她内心很男人,我内心很女人,都不是喜欢缠人的个性,以前觉得结不结婚无所谓,现在觉得两个人生活真的比一个人快乐许多,无论何时都有一个人需要你挂念,这种感觉很好。

南都娱乐:现在愿意说自己是个小男人?

陈小春:身为男人一定要做的事我会去做,但有些事情我真的很怕,以前怕打针,现在怕太太,如果大家觉得我不Man,无所谓啦!

南都娱乐:太太习惯你的洁癖吗?

陈小春:其实我也不算太有洁癖,不过是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也是洗澡,这样才能开始新一天嘛,我太太只会觉得我有点浪费水,不会烦啦。

南都娱乐:对生子有计划吗?

陈小春:顺其自然!有就生,不会强求。

南都娱乐:你讲过想主内,让太太主外?

陈小春:其实我还没太想好,我如果能在家主内也不差,像带小孩、煲汤、等太太回家也不会觉得无聊,我是那种和自己也能玩得很开心的人,实在无聊可以找帮朋友来家里开Party。况且我现在也真的在学习如何煲汤给太太喝,简单的家事都难不倒我。

南都娱乐:婚后工作方面有特别安排吗?

陈小春:希望能有更多时间顾及家庭,我知道有个人在家等我,不可以再当拼命三郎。

第8篇

下面介绍一位在中国生活了5年多的美国人对中外育儿的差异及优劣的感想和一位在加拿大生子育子的中国人的体会,这对已经扮演着父母角色和即将成为年轻父母的朋友一定会有启发。

编者

一个美国人对中美育儿异同的感想

晓石

我前后已在中国生活了五年半,并花了大量时间和中国朋友及他们的家庭打交道。通过这样频繁的接触,我逐渐意识到,中国父母和美国父母在很多方面具有共同之处,但中美两国的父母在表达感情以及抚养子女等方面还是存在着很大差异。

美国父母常对孩子说一声“我爱你”

在用语言表达对孩子的爱的方式上,中国父母和美国父母采取了不同的做法。中国父母的表达方式含蓄、间接,很少听到他们对孩子说一句“我爱你”或“我想念你”之类的话。比较而言,美国父母经常会告诉孩子,他们有多爱他(她)、有多关心他(她)。总体来讲,美国父母不仅通过行动,同时也通过语言来表达自己的爱,而且几乎天天如此。

同样,和美国父母相比,中国的父母也不太习惯通过身体的接触,如用拥抱或亲吻来表达对小孩子或成年子女的关心。但是,这类表达方式在美国父母看来,却是非常普通的事情。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晚安之吻”可以说是美国一直延续下来的传统,即使孩子成年后也是如此。这是中美两国父母在抚养子女方面的第一个不同。

中国父母鼓励孩子成为“现实主义者”

除了这些表面上的差异外,我注意到中国父母和美国父母还有很多更深层次的区别。一般来说,中国父母不像美国父母那样热情洋溢地称赞孩子。比如说,我经常会听到美国父亲这样夸奖自己的女儿:“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漂亮的小姑娘。”而同样的话从中国父母嘴里说出来,就会令他们感觉很不舒服。在我看来,不情愿以这样“不谦虚”的方式赞美孩子,也与中国几千年延续下来的、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有关。

由上述差异自然而然就引出中国父母和美国父母在教育孩子方面存在的另外一种区别,那就是中国父母倾向于鼓励孩子成为“现实主义者”;而美国父母则鼓励孩子当一个“梦想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中国父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的功课上,而美国父母则经常通过课外活动,强调孩子的未来发展。

美国父母培养孩子的个性

在对孩子家庭角色的定位上,中美两国父母也向下一代灌输了不同的观念。一般来说,中国父母更强调家庭是一个整体,而美国父母则注重培养孩子更强的自我意识。举例来说,在中国,父母通常都不鼓励孩子直呼兄弟姐妹的名字,而是称呼其在家庭中所处的长幼顺序,如哥哥、姐姐等。这种叫法意味着:孩子在家庭中所处的辈分是由他人来决定的。当然了,这种关系也明确了家庭责任。而在美国,父母一般不希望孩子称呼兄弟姐妹的“头衔”,而是直呼其名。虽然他们当然也认为孩子是家庭的一份子,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在更大程度上培养孩子的个性。这是一种相当微妙,但又确实存在的差异。

中国父母愿意给孩子准备好一切

我还观察到,中国父母――尤其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以后――比美国父母更容易娇惯孩子,因此社会上才会产生“小皇帝”或“小公主”。中国父母愿意给孩子准备好一切,而美国父母更倾向于教育孩子为自己做些事情,并通过这种方式培养他们的独立性。比如说,一个很小的孩子走路时摔倒,中国父母马上就会去抱他(她),而美国父母如果发现孩子没事,就会让他(她)自己爬起来。再比如说,在孩子很小的时候,美国父母就让他们在家庭中承担更大的责任。

随着孩子长大离开家,他们和父母之间关系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这对中美两国来说都是如此,但如何处理新的关系,两国父母之间还是存在着明显的不同。中国的父母都倾向于鼓励孩子长大后也不要远走高飞,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中国父母传统上都依靠子女赡养,而子女表达孝心的方式之一也是在物质上和感情上帮助父母安度晚年;第二个原因是,中国父母希望就近照顾子女的孩子,也就是他们的(外)孙子或(外)孙女。比较而言,美国父母更鼓励孩子成人后“展翅飞翔”,即使这意味着子女为了工作或跟随男女朋友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或州,甚至跑到国外。

看来,虽然中国父母和美国父母都深爱着自己的子女,但在教育方式上确实有很多不同。我在这里还想说明一点,我上面阐述的普遍的文化差异只能一概而论,客观上确实存在一些例外。显而易见,北京和上海的城市居民在抚养子女的方式上,肯定与宁夏和江西的农民不同。在大多数情况下,我的上述比较都是以北京为标准的,而不是宁夏。

虽然上面谈了很多差异,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中美两国父母的共同之处:他们都深爱着自己的子女,都愿意为子女的幸福做出牺牲,同时也都热切地盼望子女过得更好!

我在加拿大生孩子

――一个中国女性的经历

张振中

一个小围兜――洋富姐送来的贵重贺礼

我出生在中原名城郑州市,3年前从清华大学取得博士学位后,在“洋老公”的反复邀请下移民到了加拿大。

在首都渥太华下飞机后,先生和一帮朋友都来接机,没有特别的感觉,除了凉爽潮湿的海风外,繁华热闹的都市景象跟郑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然而车到多伦多,停在他事先租好的公寓门口时,我的心一阵狂喜――还未下车,已经闻到一股极其清新的、混合着青草香气的味道。这是一栋掩映在绿树丛中的二层小别墅,院里种满了迷人的花草。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像漫游奇境的“花仙子”一样,感受着这个宁静城市给我带来的震撼,每天都有惊喜,每天都有发现。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是一个叫Borders的书店,不算太大,但书很全,里面有一个咖啡馆,一进门就能闻见书香混合着咖啡香味的醉人气息,脚下铺着柔软雅致的地毯,舒适的沙发和座椅随处可见,星期六的晚上还有本地音乐家的现场演出。我常常会在那里听听音乐,翻翻杂志,或者买上一杯绿茶,坐在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看来来往往,形形的过往路人,把自己浸在一种异国的氛围当中,体验着优雅、精致的幸福。

半年后的一天,从医院回家,我顾不得喘口气,就急忙掏出护士给的一大包资料研究起来,妊娠指南,孕妇食谱,体验手册……尽管怀孕的基本知识已经都在其中,我仍不太自信,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怀孕,又在异国他乡,心情难免有些紧张。

这个时候,芮娜过来敲门了。芮娜是我的邻居,有个6岁的儿子,现在即将生第二胎。她抱歉地告诉我说,今天找了工人来为她即将出生的女儿装饰房间,希望没有影响到我。我微笑着摇摇头并愉快地接受她的邀请,去参观她家的房子。

芮娜告诉我,在加拿大,医生通常会在产前告诉准父母们孩子的性别,以方便父母提前为孩子起名字、布置房间。而孩子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属于各自性别的颜色里。男孩的颜色是蓝色,女孩的颜色是粉红色。父母们按这个原则为未出世的孩子准备房间和用品,亲戚朋友们也照此准备礼物。如果事先不愿意知道孩子的性别,选择黄色就没错了。

当我走进芮娜6岁儿子的房间,便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蓝色是理所当然的主角,墙壁、床单、装饰品……一片深深浅浅的湛蓝。点睛之笔却是金色的月亮壁灯,朦胧的橙色星球,疏落的星星,再加上窗边的天文望远镜和床边的地球仪,整个就是一微型的太空站。而芮娜为即将出生的女儿准备的房间虽未完工,但已经贴上了粉红色的壁纸,还用油漆喷上了她为女儿起的名字――“SOFIA”。洁白的婴儿床上,粉红的围幔,粉红的窗罩,温馨无比。可以想见,这其中融进了多少母亲的柔情。

看着可爱的婴儿房,我忍不住悄悄地告诉芮娜自己也怀孕了。这位拥有两家公司的千万富姐,听后十分高兴,用手比划着说要我等她一会儿,然后便钻进房间里摸索好一会儿才出来,硬是往我兜里塞了两件小礼物:一个婴儿用的围兜,一个可以抓在手里玩的小熊。说实话,接过礼物的那一刻我有些吃惊――围兜已经洗得发白了,小熊的熊掌处还用线缝过――但我实在不好拒绝这位女董事长的善意。

我一直以为,送人的婴儿用品总归得要全新的吧,可是老外却有不同的习惯。他们认为,自己孩子用过的东西,别人也一定会需要。所以,当有朋友准备迎接小生命时,他们会仔细地从家中的储藏室里翻出自己孩子用旧的东西,转赠给别人。这些东西可以是衣服袜子,可以是各种玩具,也可以是洗澡盆、婴儿床等用品。

送东西时,送的人会拿着每件东西津津乐道一番,甚至讲几个与之有关的小故事,丝毫不觉得送别人旧东西显得寒碜没面子;而收的人会衷心感谢对方的慷慨馈赠,并表示很乐意自己的孩子与别人的孩子拥有同样的回忆,也绝对不会嫌弃礼物破旧。

除了朋友间的馈赠,芮娜还告诉我可以去二手商店买婴儿用品。在每个二手商店里,都会有个儿童用品区,其中包括服装、玩具,床上用品等等,不管家里是初生的婴儿还是十几岁的孩子,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合适的东西。这些用品全都经过清洗和高温消毒,非常干净,其中不乏名牌,而价钱却仅是新货的二成到三成,非常划算!听了她的话真让人目瞪口呆,要知道,她可是位身价千万的洋富婆!

特殊的Party与“母子分居”

没有怀孕的时候,从来也没有留意过跟小孩子有关的事情,怀孕以后,才突然发现这里是一个如此适合养孩子的地方。书店里关于怀孕、生产、哺乳、培养和教育孩子的书刊、杂志多如牛毛,社区里有许多给准妈妈办的学习班,教给她们怎样应付人生角色的这一全新转变。

更有意思的是,在加拿大,父亲的角色并不是在孩子出生后才扮演的。从妻子怀孕开始,准爸爸就得陪同参加各种育儿培训班,学习相关知识。指导老师更会鼓励准爸爸们进行胎教,如抚摩妻子的肚子,与胎儿交谈等等,培养对孩子的感情,让孩子熟悉爸爸的声音。挺有趣儿吧?

对于孩子,似乎每个人都充满了关爱和热情。我挺着肚子在公园散步的时候,常常会有不相识的人冲我微笑致意,一些女性甚至会过来问长问短,摸摸我的肚皮向我道贺。有时碰到在路边抽烟的男士,看我过来,远远就把香烟藏在身后。有一次散步时肚子有些疼,就一边按着肚子一边慢慢走,结果迎面一辆“尼桑”开过来掉个头停在我的身边,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是否到了该去医院的时间。

商场里关于小孩子的用品更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纸尿布、布尿布,用纸尿布有专门为防止尿布散发气味而处理尿布的垃圾桶,用布尿布有各种相配的安全别针,防漏塑料内裤,还有专门清洗尿布的服务。小宝宝跟大宝宝有设计不同的汽车座椅、安慰小宝宝的奶嘴,给小宝宝看的色彩鲜艳的布做图书,宝宝大一点,能到处爬动了,又要考虑宝宝的安全,于是有锁马桶盖的锁、堵住电源插孔的塑料盖、下面做成浅盘状的学步车,挡住楼梯口和厨房入口的小门,等等……更不要说各种各样,适合各个年龄段的益智玩具了。公共场所的卫生间里大多设有给小宝宝换尿布的台子,餐馆里有专门给宝宝坐的安全椅。

不知道国内是怎么一种情形,这里生孩子前孕妇的亲戚朋友会给她举行一个聚会叫做Baby shower,参加的人都会给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准备一份礼物,衣服、鞋帽、玩具、奶嘴,甚至还有摇椅小床之类的,差不多小宝宝需要的一切就基本就绪了。之前我对此是闻所未闻,预产期前一个月的一个周末,老公忽然说要带我去一个朋友家看录像,我高高兴兴跟上他就走,连他带上摄像机、照相机这样的重大细节都未放在心上。去了之后发现小小的客厅里挨挨挤挤地已有十几个人,我一进去就被朋友引领到厨房,餐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蛋糕,大家齐说:Surprise!

朋友解释了一番,我才明白这是一个为我准备的派对,更确切地说,是为腹中的宝宝准备的派对。当我坐在椅子上,在众人的拥围和笑脸中一件一件拆看着礼物时,忍不住想对宝宝说:“快出来吧,这么多的笑脸和礼物在等着你。”

宝宝很沉得住气,预产期过了一周多还没什么动静。生产计划早跟医生谈妥了,这边可以有各种选择:站着生,在水里生,或躺在产床上生。我选了在产床上生,并跟先生约好等我第三次要药时再给我用止痛药,因为我想尽可能自然地把孩子生下来。

终于到了瓜熟蒂落的这一天了,进了产房,疼得无可奈何,一小时一小时地捱着,医生、护士不时进来检查进度,温言软语,轻笑盈盈,在我听来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疼得实在难以忍受时,医生就把我扶进沐浴室,里面有防滑座椅,趴坐在椅子上,让热热的水流冲击着腰部,疼痛马上缓解了许多。折腾了一夜,中午时分,总算可以用力了,医生、护士、先生还有几个好友围在产床边上,不时给我加油打气,“看见头发了!”“你真能干!”“用力,呼气!”那情形让我想起中学时参加越野赛临近终点时的场景。

“砰”的一声,像是香槟酒瓶盖开启的声音,随着大家的欢呼声,我知道我已经到达终点了。先生在医生指点下剪断脐带,护士抱出去洗澡量身高体重,而我一直沉浸在一种疲倦的满足和甜蜜中。

出人意料的是,回到家的当天晚上,先生就提出让宝宝去婴儿房睡觉。我愣住了:“什么?你是说让出生才一天的婴儿单独睡?难道你脑子出了毛病?”我真有些恼怒。“不是的,我脑子很正常,亲爱的,在我们国家婴儿从出生之日起就在他自己的房间睡,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洋老公继续说:“我知道在你们中国,孩子长到五六岁还被妈妈搂着睡,那样并不好,别人说你们中国独生子女有依赖性,缺乏独立生活能力,这与他们挨着妈妈睡的习惯是有因果联系的。”他的一番高谈阔论让我冷静了下来,不得不承认丈夫的话不无道理。

过去在国内接触过的大学生中,确实有不少同学缺乏独立生活能力。中国学生考试成绩比西方国家的学生强,创造性却不如对方的现象曾令我感到困惑。此刻,自己忽然意识到,西方孩子与中国孩子的差异,或许是从孩子一出生就开始形成的。

没想到,这一夜儿子没有妈妈陪伴照样睡得很香,并没有出现自己担心的啼哭、吵闹情况。先生得意地说:“怎么样,我们的小男子汉够坚强吧?”

两个月后,先生的父母结束旅游从首都回到了多伦多。他们到家来看还未见过面的孙子。两位老人不停地亲吻,抚摸着襁褓中的宝宝,还煞有介事地对小家伙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我觉得很好笑,两个月大的婴儿能听懂什么呢?然而,先生却颇有兴致地观察儿子听老人讲话时的反应。他告诉我,新生儿在加国从一开始就被看成是一个能接受语言信息的个体,而不是一个只需要吃奶的孩子。

也许是儿子对爷爷奶奶充满关爱的语言听得很舒服,当我按规定时间给他喂奶时,一向吃奶很乖的小宝宝竟哇哇大哭起来,小家伙左右扭动着脑袋就是不肯吃。看见我硬性将塞进孩子嘴里,一旁的洋婆婆显得很惊讶:“为什么要这样?孩子不愿意吃,为什么要强迫他呢?”听婆婆责备自己“强迫”儿子吃奶,我心中顿感不快。没想到婆婆又继续说:“听说在你们国家,父母总是在孩子后面追着,哄着他们吃饭,是这样的吗?”我一时语塞。

见我面露尴尬,公公在一旁语气委婉地解释道:“我想,我们的意思是,孩子不想吃就不要强迫他吃,他饿了自己就会吃。强迫孩子按照家长的意愿去做,孩子会产生逆反心理……”

带着幼儿畅游欧洲

我的婆婆颇有贵族气质,一双动人的蓝眼睛,与高挺的鼻梁完美相称,目光深邃而有神。她是位留美物理学博士,退休前在渥太华一所著名大学任教。加拿大老太太同法国女性一样,多爱浓妆艳抹,仿佛人老了就得靠外加的色彩提神。而婆婆的蓝眼睛和她那灿烂的笑脸胜过世间任何装饰,除了一只戒指,她不戴其他首饰,但她举手投足间的平和与自然令她具备优雅的气质。她的话不多,可一开口,那柔和的声音会吸引在场的所有人。

我和她在一起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一起驱车游览乡村葡萄园,一起参观博物馆,一起听教堂音乐,一起在古堡下榻。

儿子满半岁时,她又邀我去商场给小家伙挑选玩具。我发现从婆婆挑选玩具这个细节,也能充分体现出中西文化的差异。中国家长给孩子买玩具,通常会考虑玩具对孩子哪方面的智力开发有益,目的性较强;西方人在购买玩具的时候更在意孩子是否喜欢。婆婆认为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曾有一位在加拿大读书的中国朋友,他的儿子喜欢上一套化学实验仪器,但是他认为儿子才6岁,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实验,买了也是白费。后来,他的教授把这套仪器当生日礼物送给了他的儿子。令他惊奇的是,儿子在他不经意的指点和自己的摸索下,竟然自己学会了用甘油制造出肥皂!也许若干年后,当他的儿子在化学方面有所成就的时候,他应该对这套仪器深怀感激:孩子天分的发挥,竟然就来自那套他认为完全不必要的“玩具”!

2004年8月24日是儿子一周岁的生日,我本来打算驾车到渥太华,把公公、婆婆接到家中小住,并请亲友共同为小家伙开个生日Party。但先生却别出心裁地提出休一个月的长假,带着我和孩子畅游欧洲。还说欧洲不仅有众多的文化古迹、风景如画,又是观光的天堂,儿子应该去那儿度过他的周岁生日!

经历过太多惊讶的我这次不再质疑儿子去欧洲的必要性了,我知道自己丈夫、甚至许许多多的西方父母都认为婴儿从一出生起就有能力观察世界,而旅游无疑是让孩子认识世界的重要途径。只是担心儿子才刚刚一岁,如此稚嫩的生命能适应长途飞行吗?洋老公得知我的顾虑后笑道:“我已经向医生咨询过了,小家伙没有心脏病,只要在飞机起飞和降落时让他咬吸奶瓶嘴就行了。”

在渥太华机场,我发现自己的担心确实是多余的。时值金秋旅游旺季,带宝宝坐飞机旅游的加拿大家长随处可见。在候机大厅里,不时可以看见蹒跚学步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走着,那些老外父母则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甚至孩子摔倒了也不急于上前,孩子只有自己爬起来。

当我抱着小家伙走向飞机舷梯时,儿子显然对眼前这只长着巨大翅膀的“鸟”惊讶不已,他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玩过的飞机模型,嘴里发出兴奋的“呀呀”声,我赶紧用汉语教儿子:“这是飞机、飞机。”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小家伙也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飞――机。”先生则赶紧对儿子说:“PIane!Plane!”

第9篇

关键词:乡村秩序 暴力犯罪 国家法 民间法 豪强化

一、研究背景与理论探讨

近代以来,伴随着来自西方的压力和现代化的浪潮,建立现代民族国家成为中国必须面对的现实。在此背景下,基层社会的构造成为研究者着力处理的难题:一方面,不理解基层社会构造及其治理方式,就无法顺利实现对传统社会的整体改造;另一方面,深入理解中国帝国政府的基层治理方式,也成为当代中国在西方化之外探索另一种可能的现代化路径的前提。

关于中国传统基层社会构造的关键,大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判断:一种观点认为,作为基层社会基本形态的乡村社会是一盘散沙,以一家一户分散生产的农业经济为主要组织形式,“家”构成社会的基本生产和生活单位,各家各村之间缺少内在的经济文化联系,必须依赖于不同形式的帝政控制将“家”统合起来,形成皇权控制下的“编户”(萧公权,1960;杜正胜,1990),而帝政控制能力的缺乏和控制手段的低效,又直接导致乡村秩序在事实上的分散性(萧公权,1960:82—83;瞿同祖,[1962]2003:255;徐勇,2002);另一种观点指出,中国帝国政治的特点是政权高度放任,地方高度自治。虽然国家权力的基层渗透力很差,但这不意味中国没有整合的乡村社会(,1999:368;张静,2000:18)。至于整合力量的来源,学者们亦有不同见解,但乡绅和地方精英在公共事务和地方治理中的重要角色,受到格外的关注(、,[1948]1988;张仲礼,[1955]1991)。

历史维度的讨论直接关乎对整个中国社会结构的理解,而关于现代基层秩序的讨论则直接将问题推进到当代中国治理模式的探索与选择。无论是松散论还是地方自治说都不会否认,近代以来中国社会最重大的变化之一是国家权力深入社会基层(郑卫东,2005)。国家的正式制度在进入社会基层的过程中,不但结束了乡族自治的传统,而且逐渐地影响、改变和控制民间的非正式制度(杜赞奇,[1991]1996:194-200)。那么,对比中国基层治理的前现代模式,现代乡村秩序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今天的国家基层治理有怎样的意义?此类疑问已成为现代中国研究的关键问题。而在基层治理方式现代化的过程中涌现出来的种种问题与弊端,也使得寻找现代国家下沉这一基层治理模式的替代性方案成为学术界的热门话题。

因此,除了对基层社会结构的历史性回顾和研究,现代国家建设背景下的乡村秩序也成为学界讨论的热点。其中,作为现代国家基本治理手段的国家法的意义与遭遇,以及国家法与民间法的关系,尤为关键,其学术价值超出法学范畴,成为整个中国基层社会研究的重要领域。

强调法律多元的学者,主张民间法生长于民间社会,与普通民众日常生活秩序密切相关,即使在政体变更、国家法被彻底改写之后,它仍然可能长久地支配人心,维系民间社会的秩序(梁治平,1996)。也有学者把关注点放在国家法渗入乡村日常生活的具体方式,讨论其如何确立自身在乡村秩序中的地位,达到国家改造基层社会的目标(强世功,1997:488-514)。

随着研究的深入,更多学者试图跳出简单的二元论范畴,发掘国家法与民间法互动的多元关系,以阐发在国家建设过程中乡村秩序的复杂性。黄宗智([1993]1999:430-431)提出“第三领域”的概念,以凸显实践中的法律包括“带有成文法典和官家法庭的正式司法体制,由通过宗族/社区调解解决争端的根深蒂固的习惯法构成的非正式司法体系,以及在两者之间的第三领域”。在他看来,这种三分法不但适用于清代司法,也是理解中国基层社会和司法状况的基本框架:“过去的调解者是因事而定,此时的政府却要求专设官员负责调解事务,并由社区干部组成的半正式的调解委员会配合其工作。这种农村调解组织构成了中国司法中一种新型的第三领域。这种第三领域虽然已经制度化,但既不完全属于正式政府,也不完全属于民间社会,依其结构,它同时包括了两方面的影响因素”(同上:437)。强世功(2001:131)透过“法律的治理化”概念,强调在全能主义国家政权建设进程中,司法实践实际上消弥了国家法与民间法的明确界线,“国家法在民间社会确立合法化的过程既是国家法改造民间法的过程,同时也是国家法向民间法妥协让步的过程”。通过这一过程,国家打通了社会治理的通道,但同时也使得“法律无法建立独立于政治、道德和经济的自身逻辑,无法确立其内在的自主性,而这种自主性恰恰是现代法治的必须条件。……法律与道德、政策和习惯之间并没有泾渭分明的分界线。与此同时,法官与干部、村长、村中有威望的人也没有根本的不同,……由此导致‘司法的政党化’和‘法律的惩罚化’构成了当代中国法律治理化的两个重要主题。”(同上:256-257)

虽然都是为了超越基于西方历史社会背景的国家/社会二元划分,以更真切地刻画中国当前基层秩序的历史和现状,但黄宗智和强世功各自的努力之间还是隐藏着价值判断的对立。强世功在指出国家法和民间法界限日益模糊的同时,强调“法律的治理化”与“现代法治精神的价值内核是不相符的”(同上:256-257),在国家法向民间法妥协让步的过程中,“对调解的过分强调给国家法也带来不良的影响”(同上:131)。不难看出,这里所指的国家法,浸染着传统国家/社会二元框架中“市民社会”和“公共领域”的理想因素(张佩国,2005)。黄宗智(2008:10-29)则认为,这样的价值预设是伴随近代制度建立而移植到中国的法律形式主义理想,脱离了中国的实践历史,带来了错误的政策和严重的社会影响。因此,他强调发挥第三领域“集权的简约治理”的优势(黄宗智,2008:18-21)。由此可见,强世功所批评和忧虑的“模糊”和“不良影响”,对于黄宗智(2008:25)而言则正是中国特有的“半正式行政方法以及国家发起结合社会参与的模式”,在中国“追求自身特色的政治现代性中扮演一个角色”。

反过来看,上述两种价值立场又共享一个基本的假设:以政府为代表的国家权力所面对的是一个相对自治的民间社会。强世功假设在这个民间社会层面上,国家法与民间法相互影响,最终形成了一个与现代法治不相符合的社会背景;黄宗智则相信民间社会和政府的互动,可以通过在第三领域的合作达到治理效果。那么,后续的研究应当追问:是否真的(仍然)存在这个相对独立自治的民间秩序?如果存在,其内在整合机制是什么?如果不存在,国家法深入基层社会所造成的影响究竟如何?

二、研究案例的背景与方法说明

笔者所在的课题组于2009年4月在东北某市的四所监狱实地调查时发现的现象对于回答上述问题或许具有特别的意义。这次调查以“民事转刑事”案件的纠纷解决机制与过程为研究对象,以所有在押犯人为总体,以“纠纷是否发生于农村”和“纠纷是否发生于熟人之间”为条件进行排查,符合条件的犯人共312名,调查人员向在场的所有犯人发放问卷290份,回收率100%,其中有效问卷272份,有效率93.8%。问卷内容主要包括个人信息、家乡的社会情况和纠纷的解决过程。个人信息主要涉及被调查者判刑时的年龄、学历、职业、收入、社会网络等;家乡的社会情况包括家乡的纠纷情况、邻里关系、社会风气、纠纷解决的常用途径、司法部门的状况与作用等;纠纷解决过程包括纠纷的性质、纠纷双方的基本情况、双方在纠纷解决过程中各自寻求的帮助、产生的效果等。在问卷调查基础上,调查人员根据“纠纷是否长期存在”排查出66名犯人,并随机抽取12人进行结构性访谈,详细询问他们的基本情况(个人、家庭、村庄)、案情陈述(纠纷本身、自身、对方、村里其他人)、判刑之后对于自身处境的反思与感受以及其他一些在问卷中无法获得深入了解的问题。通过访谈以及访谈过程中的观察和沟通,调查人员获得了关于具体受访者的更为丰富连贯的知识。

在前期研究中,通过对问卷数据和结构性访谈的分析,我们发现了一类在既往的纠纷解决机制的理论分析中长期被忽视的纠纷,它们无法被例行化的纠纷解决机制所消化和解决,最终“溢出”纠纷解决机制,成为国家暴力治理的对象,以一种激烈而悲剧的形式重新进入国家法的视野(储卉娟,2010)。

这一发现对国家法和民间法争论的意义在于:第一,这类现象的广泛存在,标志着民间秩序整合力量在特定情境下的失败;第二,它也没有被国家法系统处理和吸收。在这一发现基础上,本文通过对结构性访谈中7个案例的详细剖解,在乡村暴力犯罪的语境下,继续深入探讨在民间秩序整合失败的极端情况下国家法秩序扮演的角色,以及民间秩序和国家法治理双双失败后现实乡村秩序的可能图景。

受限于访谈对象的独特性,本文不能勾勒出所涉及的各个案例的全貌,也不可能对受访者述说的具体环节的真实性做出辨别和判断。或许会有学者因此批评本文所援引的材料只是来自于对服刑人员的访谈,难免片面和失真。但本文的研究目标并非是对相关案件的是非曲直做出“裁决”,而是想通过对受访者关于整个纠纷过程的叙述、行为的选择及理由的陈述,来挖掘个人关于国家法秩序的观念。换言之,经由对受访者所讲述的故事背后的整个意义结构的发掘,我们可以探知在这些人的观念里,国家法究竟意味着什么;进一步,透过这些受访者的讲述,洞悉国家法的背后隐藏着的世界图景的样态;以这样的世界图景反观现实的乡村秩序,将会获得什么样的一条线索?

三、法:异乡人的保护机制

【案例1】赘婿的故事

Q,东北人,37岁。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无期徒刑。在入狱之前,他曾被某村一名富有的寡妇招为上门女婿,摆了酒,但是没领结婚证。三年后,由于生活琐事双方发生争执,感情破裂,他被女方赶出门。Q并未试图挽回这段婚姻,但希望可以拿回一些共同的财产,多次上门讨要,女方坚决不答应。最后一次讨要时,女方的亲戚朋友不断恶言嘲笑,还出手殴打他。Q抄起院子里的锄头,挥舞自卫,导致其中一人重伤不治。当场死亡。

女方是本村人,家族势力较大,且家境富有,Q是一文不名的外来户,几乎没有任何社会支持,甚至连婚姻的法律保障也不曾得到。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但Q从未放弃争取各种权威的支持:他曾找过村里的老人,但大家都说别人家里的事,不方便管;他也曾希望获得村干部的支持,村干部虽然很同情他,却也表示无能为力,劝他去找派出所和法院;派出所则告诉他,没有合法婚姻关系,拿回财产是不可能的。

在与Q的访谈中,印象最深的便是他不断地重复同一句话:“我就亏在不懂法”。在回想自己做过的各种努力时,他显得无可奈何但又很温和。村里的老人、村干部、当时的媒人、派出所工作人员,甚至经常嘲笑殴打他的女方家人对他的态度和行动,在Q看来,都是可以理解的,“他们都是自家人”,“我一外来的”,得不到这些人的同情和帮助,也没什么可埋怨的,“怪就怪自己不懂法”。Q在入狱之后,在与狱友的交流中得知,摆酒三年后,按照国家婚姻法,其实已经可以被看成是事实婚姻,并可以依据这一法律关系提出财产分割要求。“我吧,没文化,不懂法,就不知道机会。只能去她家里要”,“要是早知道这个,我就不去找她了,也就不会打死人了”。

在这个案子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与乡土社会迥然不同的场景。乡土社会的人口流动率低,“乡村里的人口似乎是附着在土上的,一代一代的下去,不太有变动”,是一个“富于地方性的”、“没有陌生人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社会秩序主要倚靠老人的权威、教化以及乡民对于社区中规矩的熟悉和对传统的服膺来保证(,[1948]1998:7-11)。Q的故事所表现出的乡土社会,是一个虽然已经开始流动,但依然基于“熟人”关系而运作的、排外的社会,其逻辑是帮亲不帮理。Q作为一个外来者,显然不是这个“熟人社会”的成员。尽管大家私下都同情他,但Q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就是这个乡土社会的“陌生人”或者“他者”,无人愿意为他做任何调解或者疏通的工作。他们的这种选择,不仅被他们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也被Q视为理所当然。那么,Q如何实现他的正义?

或者说,Q构成了民间秩序讨论的盲点。学者们在讨论民间秩序对乡村社会的规范力量以及对国家力量渗透的抵抗时,并未将Q这样的外来人考虑在内。然而,我们必须看到的是,随着整个中国流动性的加强,乡村社会早已不是人口流动性低、人们都附着于土地的世界,而是“村庄边界日益开放,流动性大大增加,使得人们的生活面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董磊明、陈柏峰、聂良波,2008)的社会,农村里像Q这样的外来人越来越多,乡土社会的陌生人化倾向日益加强。在这种背景下,一方面,乡土社会的“特殊性”逻辑没有因为人口流动而发生本质的变化,仍然构成乡村日常生活的底色,熟人间发生的纠纷和案件往往表现出与国家法逻辑格格不入的“本土文化特征”,这一点也构成了民间法学者的主要关注点和现实依据;但另一方面,以Q这样的陌生人为当事人的案件则暴露出这个被假设具有道德感和秩序感的前现代民间法体系面对陌生人时的封闭和规范上的无力:规则的构成和使用因人而异,内部的道德化以对外人的去道德化为前提。陌生人的问题无法在这个秩序内得到解决,从而埋下尖锐冲突的种子。

【案例2】家务事没人管

L,东北人,47岁。故意伤害罪,有期徒刑3年。早年当过十年大队队长,后来外出谋生,四处收古董,收入可观。离家期间听说妻子有外遇,回家后多方打听,基本证实。L提出离婚,并保证财产大部分归妻子。但妻子坚决不同意,声称要好好过日子。事情暂时平息。L某次中途回家,发现房门紧闭,再后来看见传说中的姘头从房内出来。围绕外遇的纠纷再次出现。妻子不能断绝与情人的联系,却死活不肯离婚。事情一拖再拖。直到某一天L在家里遇见姘头男,双方扭打起来,L将对方打成重伤。

“我挺好一个人,怎么就陷在这里了?”叙述过程中,L显得非常困惑,并反复提到“咱关键是不懂法”。在详细追问之后,我们才明白,他所谓的“不懂法”,不是说不该打人,而是追悔当年没有直接向法院离婚。对于一个事业有成、在当地享有威望的中年男人,面对老婆这件事情,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启动的纠纷解决机制:与妻子协商离婚,“成全他们”,但妻子坚决不同意;能不能靠村委会或者村里的其他人调解呢?做生意之后,家“搬到市里。……就脱离村里很远了,从x×店坐车回××(镇),得40分钟。从起我就没有什么来往,给我安排了工作,我没干,我搞单干,养车,各方面,开个小煤矿。当地人都知道咱,都有名的。就这么样呢,我脱离他们很远。”“眼前只能靠朋友,你说我能不能跟朋友说这些事呢?”好事没问题,但是“你说这个事儿,丢咱自己脸面。不好说。”在同乡人印象中属于勤奋、努力一类人的他,在这个时候却无计可施。至于兄弟姐妹,家里人劝和不劝离,“力度不大”。

在回忆了当年的走投无路后,L有了Q那样的感慨:现在知道了,一定要懂法,懂法就能解决当年解决不了的纠纷,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在L看来,法是一种拉大社会距离的力量。无论是双方协商,还是本村干部、同乡、朋友、父母亲戚,大家都关系太近了,没法插手家务事,只能看着他束手无策。但司法机关不一样,“因为他们懂法,能把这个事情从头到尾……他们也不会外出去告‘谁谁谁,他们家什么个情况’,都很保密的。调解起来。”

L是另一种意义上的Q。他虽然是乡村社会土生土长的人,甚至曾经属于乡村精英,但后来住到了城里,逐渐远离了原来的世界,跟乡村世界“没了来往”,变成了那个“熟人社会”的“陌生人”。在生活顺利时,他感觉不到这种自我陌生人化,一旦出现生活上的波折时,他就发现,虽然还是用“朋友”、“兄弟姐妹”等称谓来彼此称呼,但其内涵已经完全不同于传统的家族亲友关系,曾经附着于这个熟人社会之中的各种“社会性”关系,早已在不经意间演变成纯粹的个体之间的关系:跟朋友交往在乎的是“面子”,兄弟姐妹则宛如陌生人,人们虽然在劝和不劝离,但没有人在乎他是否受到亏欠,是否需要补偿,他日常生活中的正义是否需要重新实现。一言以蔽之,他曾经依附的民间秩序不再是他可以倚靠的、为他主持正义的当然途径。

研究者曾孜孜不倦地探讨人们为什么规避国家法(苏力,1996a,1996b)。法律多元视角则在探讨民间法和国家法的关系时形成了如下观点:民间纠纷解决机制依据的是乡土社会日常生活的内在逻辑,是乡民们所了解、熟习、接受乃至于视为理所当然的知识;相反,通过宣传和普及等方式自上而下灌输给乡民的国家法,则没有变成乡民自己的知识,无法指导他们的生活和解决他们的问题。在没有陌生人的社区共同体当中,成员基本上拥有同一种知识,受制于同一种生活逻辑。对乡民而言,国家法所代表的是另一种知识,而且往往是一种异己的、难以理解的、压制性的知识。

但在以上两个案例里,我们看到了相反的情形:Q作为外来人,被以乡土社会差序格局为基础的各种纠纷解决机制拒之门外;L则在法律之外的各种纠纷解决机制里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以及怨恨解决的可能性,这些机制虽然可以被启动,但不能真正发挥效力。换言之,乡村社会的成员虽然拥有同一种知识,受制于同一种生活逻辑,但他们之间发生纠纷时并不必然意味着乡村秩序会自然而然地发挥调解作用。这样,民间法研究者的“民间法的动力自然孕育于乡土社会的共享知识之中”的假设就变成了一种“美好的想象”。L的故事充分证成了这一点:“我肯讲理,性格善良,不善良我也不会跟我对象拖延这么长时间。我就寻思能成一家人还是成一家人吧,孩子都那么大了。走一家进一家也不容易,都不容易。谁也没想到这次还是这样。……如果当时要懂法,各方面,找派出所也好……就不会发生,到我今天这个地步来。”

民间法系统失效的原因我们在前文中已有所涉及,这里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做进一步探讨。正如萧凤霞、包弼得等人(2007)观察到的,在历经解放后几十年的基层建设运动之后,农村里原本存在的一层层的市场、寺庙、宗族、社群等组合和网络都消失了,或者虽然在形式上有不同程度的保留,但其背后的由很多跨区域想象(translocal imagination)和制度关联(institutional linkages)一层层地构成的农村却消隐了,乡村社会演变成革命和国家建设的场所。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整体社会流动性的增强,陌生人成为乡村社会不可回避的现象,而改造后的所谓民间秩序,已经丧失了原有的丰富性和弹性,蜕变成一个完全本地化的秩序。“差序格局”原本可以借由跨区域想象而荡漾开来的余波被切断,保留下来的只是从“个人”或“家庭”向外有限延伸的“熟人”逻辑。这种狭窄逼仄的圈子逻辑无法应对一个流动性不断加强的乡村社会的秩序维持要求。在此背景下,无论是真正外来的陌生人,还是由于斩断了社区生活的联系而陌生化的个人,要想实现个人的正义,都无法从这一强调特殊性的民间法系统获取支持。可能的情况是,纠纷解决只能够依赖于一个建立在陌生人基础之上的制度与价值体系。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国家法对于乡土社会的积极意义。国家法律确实代表的是另一种知识,一种异己的知识,但这种知识并非时时处于日常生活的对立面,以至于不能很好地解决农民的需要和问题。对于乡土社会中的“陌生人”,这种不依赖于任何本地秩序而存在的、以原子化的个人为对象的知识系统,可能构成了他们唯一可以诉诸的秩序。在这里,我们看到现代社会作为整体力量对人的塑造,以及这一塑造背后牵连的整体社会问题。当以“非地方性”的公民为成员的现代国家秩序建立起来并成为中国人首要的“最具合法性”的身份认同之后,以陌生人为对象的国家法系统就成了人们的另一个选择。或许很多乡民还没意识自己身边存在这样的选择,但处于囚牢中的L和Q显然是终于知道了。在回溯性的评论中,他们都表示,唯一有效的机制可能就是“粗暴”的国家法,而阻碍他们获得这种机制帮助的最大障碍则是对法律的无知。

四、法:为什么没有用

【案例3】邻居家的狗死了

X,东北人,36岁。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无期徒刑。X的媳妇精神不大好。某日邻居家的狗死了,邻居推断一定是X的媳妇下药毒死的,要求X家赔偿2 000元。X觉得自己的媳妇虽然精神有些问题,也不至于去毒狗,更何况家里没有毒药,他媳妇也没有能力购买,所以坚决不赔。为此双方僵持不下,邻居屡次索要赔偿,毁坏X的菜地,直到有一天拿着斧子来X家闹事,被X夺下,混乱中反被X砍中,重伤死亡。X投案自首。

在诉说经历的时候,X异常激动,“为了条狗我这下半生就毁在这里边儿了”,并且一直强调自己“从来没被派出所罚过款没被派出所拘留过,完了也没跟别人打过架,跟邻居之间也都挺和谐,就是个老实人,靠干活儿为生,不偷也不抢,我就这么个人”。不管X的诉说是否属实,起码说明X认为,像他这样的老实人不应该遭受这种荒谬的无妄之灾。在他的观念里,这场荒谬悲剧的根源就是受害人太跋扈。“平时就挺称霸,我要说这意思是什么呢,你要说他老实,也不会没看见就说是我媳妇儿药死的。这家人啊就是不讲理,骂你也没有事儿,打你也没有事儿,他们就是这么想,平常跟其他人也这样。”X还专门提到,他虽然平常讨厌这家人的霸道,但还是顾及邻居应有的情分,逢年过节的礼数都不缺,“他们家盖房子我们还都去送过礼钱呢,送了20块钱,农村啊邻居之间虽然没有太大的来往,但有事儿不能袖手旁观哪,面儿上还得送,逢年过节的咱们也到他屋里去坐一会儿,拜个年啥的,咱们也就这么个人。有时候家里菜吃不了,倒了也白瞎了,我就说你们吃吧,……跟邻居之间还做到这种程度”。也就是说,在X的叙述和观念里,被害人及其家庭才是乡村秩序真正的破坏者。

为什么对方不讲理、破坏乡村秩序,进监狱的反而是自认为谨守规矩的老实人呢?在访谈的时候,我们曾留意到如下的问题:是否因为对方很有权势或者特别有钱,以至于可以有别的力量作为倚仗才无理由地欺负X及其家人?X的回答是否定的:“他家呢就是,钱还没有,就是打下那个底儿了……称王称霸那个底儿,他敢跟你打,敢跟你干,也敢跟你纠缠。他家三口人,爷俩,都挺厉害,谁也不敢得罪”。面对这样没什么特别背景的蛮横家庭,为什么研究者们假设的乡村纠纷解决机制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呢?X的解释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个答案。X最初提出找村干部来解决纠纷,被害人同意其建议,并主动找来治安主任,但这个治安主任“是他妹妹的(干)哥哥”。X只好去找村长,但由于自己“就是在家靠干活儿,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那个治保主任呢就是……跟我这个被害他们是亲属关系,完了他俩(指治安主任和村长)一串通,到那儿就让我赔。谁去都让我赔,村长去也让我赔,那个治安主任也让我赔”,“都没看着就让你赔偿,还不让我上班”。X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要求把案子提交到派出所,“我说这案子你们上交给派出所,我这么告诉他他们也没解决,也没管”。不仅如此,X还被堵在家里不能去上班,一出门就被打。整个过程没有任何邻居过来劝解,“打的时候也没有,都不想得罪人,因为又没打着你,谁都不上前,都瞅着。这家人打人狠,大家都上不了前,上去也说不了话,也只能不吱声。到后来我就躲,躲他就打不着了”。

(为什么不找法律途径解决?)“那阵我就以为……不是我造成的,也不是我家的错,说什么我也不会赔偿,所以也没多想”。无论X给出的理由是否是他当时的愿意,但就这桩事件本身来看,即使他诉诸法律,也很难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在抽象的以“权利”为核心的法律推理领域,这样的故事无疑涉及到众多法律问题,例如“诬陷”、“损毁财产”、“骚扰”,从而产生众多可诉诸的法律权利。但在实际的法律系统当中,仅仅有合法合理的权利主张并非国家法启动的充分条件,“效率”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决定性因素。法律运行本身是一个建立在成本收益基础上的社会控制系统,即使在作为法治“模板”的美国司法系统中,成本考量和效率也通常是影响普通人获得法律服务和正义分配的关键因素(梅丽,[1990]2007)。在本案所涉及的中国基层社会情境当中,司法服务“供给”上的不足,导致了国家法系统不可能以“权利”为首要价值,而只能以解决问题为第一任务。

与以上国家法系统相匹配的是一个基本的预设,即社会自发调节能力的存在。抽象地谈论国家法系统对于整个乡村原有秩序的摧毁和无孔不入,往往会造成误解。事实上,国家法系统的根本特征之一便是关于法律调整范围的确定。任何一个社会事件进入国家法系统之前,必须经过立案这一步骤,这就意味着,必然存在一个界限,在这个界限以内,是国家法接管的世界,在此之外,则是社会或国家行政权力的范畴。

首先,在X的故事里,我们看到了派出所的“失灵”。“派出所有时候就下来看看,调查一下怎么回事儿就走了,都解决不了”。在乡村社会,虽然派出所担负着国家行政权力和治安权力末梢的重要使命,但在很多基层社会,它作为外来机构,只是一个偶尔出现的权力的影子,没有进入整个乡村生活的语境,其权力的行使依赖于更基层的机构提供的信息。其次,村长、治安主任和其他村干部也无法担任中立的判断者或者正义执行者的角色。在x的讲述里,他们更接近于拥有权力的普通村民,其立场的选择完全基于个人与具体事件、当事人的关系。再者,是否存在一个纯民间社会的调节力量?至少在这个故事里,这一点是不得而知的。

也就说,X所描述的乡村社会不再是一个由地方权威、精英、乡绅领导起来的自治共同体,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个个个体,包括不讲理的个人,作为亲戚的村干部,作为前者的朋友或者同类的其他村干部,不敢说话的其他人。

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发现的国家法的“没用”,与一般的民间法研究中所呈现的情形完全不同:国家法系统并不意味着对社会自治性的取消,相反,它预设了国家/社会两分格局的存在。在这个意义上,所谓的国家/社会视角是内在于国家法秩序之内的,因此国家法系统作用的充分发挥,必须以“社会”的存在和运转为前提。而国家法秩序面对乡村社会所表现出来的无力,有可能并非来自于民间秩序的抵抗,而是源于民间秩序的“缺席”。

【案例4】冯沟村世仇

F,东北人,25岁。故意伤害罪,有期徒刑8年。F与被害人是远房亲戚,但自爷爷辈开始便因分房而结下怨仇,几十年间两家矛盾不断,时有冲突。F小学一年级时,父亲曾在与对方家庭的打斗中失去四个手指。后经法院调解,对方赔偿9000元结案。这次F的母亲与被害人的妻子由于琐事发生争执,被痛打,F就跑去找被害人打架,互殴中将对方打成重伤。

这是一个典型的纠纷解决失效的故事。F与被害人的世仇起因于几十年前的“占道”纠纷,F的父亲拿到一套房子,但进出的某条通道被被害人的父亲给堵了,后者在通道上盖起了小院。从F的叙述里,F的姥姥家和大爷分别担任过村里的大小干部,例如村长、队长,都曾为此事找过被害人的父亲。F本人当时尚未出生,关于这个世仇的知识都源于家庭和邻里的诉说,不清楚细节,我们对于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也是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即过去几十年里两家为此冲突不断,直到今天,纠纷还是没能解决。

国家法曾在两个时间点上介入这一案件,第一次是十几年前F的父亲失去四个手指时,第二次是导致F入狱的事件发生后。但国家法对这两次事件的处理方式大相径庭。无论按照哪一个版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造成受害者四指残废的行为都毋庸置疑地触犯了刑律,但当时的处理方式是调解,施害者赔偿F的父亲9 000元人民币了事。这在民间法研究当中可以被看作是经典的“刑事转民事”案件(梁治平,1997:432-449),体现了国家法面对民间惯习、为了“社会效果”而采取的司法实践上的折中和妥协(同上:442)。

那么,这样的处理究竟有无达到“社会效果”呢?很显然,在F家的故事里,事情并未像民间法学者所想象的那样终结:首先,矛盾和冲突此后继续频繁发生,没有减缓的迹象;其次,据F转述,“听我爸说就是不满意还能怎么样,我爸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你这么听起来还是不太满意,是吧?)“对”。既然无论在主观满意度还是客观效果上,这种对“社会效果”妥协的司法实践都未能达成其目标,那么问题的症结究竟在哪里呢?

当我们假设“刑事转民事”可以起到缓和社会矛盾的效果时,其实预设了社会矛盾在国家法不介入的情况下自行缓和的可能性。在这种假设下,虽然同样是国家权力的行使,但不同行使方式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刑事案件意味着国家权力直接介入社会关系,将一方定义为犯罪人,另一方定义为受害人,其结果指向的不是这个关系本身,而是更为抽象或者说更宏观的非地方性的秩序,即刑罚本身的“报应”性特点,一次性地抚平了抽象的社会关系由于刑事犯罪行为而出现的裂痕,至于具体当事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则不在考虑之列;刑事转民事的效果(或者说优势)则在于维续原有的社会关系,此一犯罪行为不构成从地方共同体领域向以国家为背景的抽象领域的飞跃。这种设想无疑有其合理性,但它们能否在实践中实现自身的初衷,却不能骤下结论。

如果社会仍然拥有自行修复社会关系的能力,即矛盾可以通过基层社会非诉讼纠纷解决机制逐渐被吸收或者彻底解决,则刑事转民事的做法无疑是有益的,这也构成民间法学者的基本看法。但是,他们错误地将这一预设看成是民间社会秩序的题中应有之义。正如前一个案例所分析的,基层社会并不一定蕴含这样的力量。同样的逻辑,在F的访谈中,我们几乎可以看到完整的再现:(1)“没有,从来没有。农村里…嗯…这么说吧,恨不得没有这个…一年到头没有这样的事啊,他都觉得没意思,都喜欢看热闹”,“从来没人管过。就是…这次我打人的时候他哥哥,他对象的哥哥,然后就是我婶,就他们俩拦着,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毕竟是亲戚嘛,再就没有了。”(2)“被害他的父亲以前就是在村上干过,可能跟上面的乡里什么领导都有些关系吧,应该是的。”(3)派出所根本没有出现在F所列的可被选择的纠纷解决机制当中,只是在提及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时,说到“我这个被害啊,他弟弟还是表弟的在派出所,我们市的”。

这个案例表明,单靠国家法无法修复受损的社会关系。但与民间法逻辑不同的是,这并不能推导出“修复社会关系”属于民间社会的范畴,应当回归到由民间法来支配。因为这样的假设忽略了在以上两个案例、甚至所有案例中都或多或少体现出的民间秩序的缺位。与通常的理解不同,这种缺位并非加强而是在根本上制约了国家法系统作为一整套生活安排和行为规范的效果和作用。

【案例5】杀私奔妻

D,东北人,52岁。故意杀人罪,无期徒刑。D一直以既漂亮又有高中学历的老婆为荣,后来老婆开了个洗头房,招了四个小姐,时常与流氓地痞来往,D也不以为意。某日,老婆跟当地的黑社会人士C私奔,D大为惊诧。之后曾努力挽回,请儿子的老师、亲戚、痞子朋友去劝说,希望老婆回心转意,全无效果。后来D亲自找到老婆,想劝她回家,结果反被黑社会打成重伤。在老婆私奔后的第九个月,D决定杀死她。事后,D投案自首。

除了民间秩序的缺席导致国家法的无力之外,D的故事向我们展示了国家法在人们的意义系统中的另一种面相。

D的悲剧的起因与L相同,都是妻子的外遇;然而D与L不同,他一开始就想到利用国家法来解决自身的问题。“我怕磕碜你知道吗,你媳妇儿跟人跑了,多窝火儿啊,多磕碜。(所以谁都没跟说?)谁也不知道啊,家里也不知道啊”。后来他去找老婆被流氓打,“三次被打,不敢说呀,跟谁说啊,说了还挨谁笑话,又帮不了忙,不磕碜事儿嘛,媳妇儿跟人跑,完了还叫人打了,啥好事儿啊。我本身在家还大一点儿,叫弟弟妹妹们咋看待啊”。他特别说到,直到他杀人为止,他的生活圈子里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四个人。在这种背景下,他首先想到的是找司法机关,除了“法治”的意识形态力量之外,国家法系统所代表的陌生化世界与现实熟人世界的区别,D一定深有体会。

国家法系统眼看就要发挥L在后来的追悔中所盼望发挥的功能,但D选择了放弃。原因是他通过一桩事件感知到了对方的势力,“在潘井又开一个理发店儿,他俩跑到潘井又开一个理发店儿,没见着人。开业的时候去了好多人,剪彩啊啥的,她二哥也去了,她二哥是潘山天秀公司的一个书记。开业那天他们就被潘山市公安局给抓过去了,因为他没有合法手续,把他俩都给抓走了,他们家(C)大哥和侄儿一个电话就给放了,他大哥在司法局上班,他侄儿,他大哥的大儿子,在检察院上班。所以为啥我就不敢相信这个司法部门呢,人家都有,那小子,那男的都有直系亲属在里边上班,你说我他妈能上哪儿告去啊,我能告得了吗,我一个小穷工人……就只能……实在是没办法了。”

D通过这次事件见识了C的家庭的关系网和能耐,认为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法律途径来制约有多个亲属占据各司法部门要职的C。在D的这种想象中,国家法不是一个高高矗立于乡村社会之外给予陌生人保护的体系,而是一个与基层政治权力结构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系统。至少在D的观念里,国家法对于个体的有效性取决于这个人拥有、分享和能动员的政治权力。C作为众多权力人士的亲属,在D看来,相比于自己,自然具有极大的优势。

然而D没有立刻完全放弃对国家法的诉诸。“我就再找朋友,那朋友好像管点事儿吧,也没起作用。”(那朋友是干嘛的呢?)“我那朋友是,台安县有宾馆,宾馆里的…就像派出所那样的,那…那个系统的,那叫什么的,派出所吧啊,宾馆里面那叫派出所还是啥的啊,他就像所长那性质的,是个小头头,管治安的。(是保安吗?)哎,对,好像就是叫这个。(你们什么关系呢?)我们是亲戚,是……我妈那头的亲戚,怎么个关系我也整不清楚呢,因为我上我舅舅家串门儿,过年时串门,正好他也去看我舅舅,他叫我舅舅叫姐夫,说他在宾馆上班,说有啥事儿找他去,就再没见过,这回有事儿我就找他去了。”粗看起来也许很可笑,他居然找了个只有一面之缘且拐弯抹角的亲戚,甚至连对方的职业都没弄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当时我寻思他这个管治安的,好像懂法律这方面还是啥的,公安局也好啊各方面可能认识点人儿,也能点拨点拔,我又不会说”。可见,D还是渴望通过司法途径来解决老婆的问题,可能也是出于同样的“陌生化”理由,他找了一个跟自己的生活圈子几乎毫无交集的人,期望他能够增加自己与国家法系统的联系,从而对抗C的优势。

结果可想而知。他跟保安朋友“溜达去了,人家根本没把他放眼里,把门锁了,面儿都没见着”。至此,D决定放弃对国家法的期望,认为这不是自己有能力利用的纠纷解决机制。这一判断甚至影响到他后来被暴打之后的行为选择,“我不敢相信公安局啊,他们家有人在司法局上班,有在检察院上班的。因为他本身…那个…他俩在那儿租房被公安局抓住了完了当天就给放了,打个电话就给放了,于是我就不敢相信他们(公安局)”。

在D的观念里,国家法系统表现出对基层政治现实极强的依赖性。它不像一些学者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以强力的和孤绝的姿态进入基层社会的“异质性”系统,它的运行必须以乡村社会的政治力量为基础。尽管作为“法治”建设的主角,国家法总是被宣传为一套保护公民权利与义务的抽象实体规范,然则不可忽视的是,法律永远都是作为一整套制度出现的,一桩刑事犯罪所牵涉的部门包括派出所、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甚至还有司法局,每个部分都是现实的政治体,充满各色行动者出于各种利益诉求而进行的行动。中国整体司法制度的行政化运作,更是让国家法的这一特质得到更充分的发育。

在这个意义上,D的观念与其说来自社会底层对权威的变形想象,毋宁说更为真实地反映了他所面对的乡村社会和国家法。L的故事告诉我们国家法面对新的乡村社会时所可能具有的意义;而在D这里,现实更为复杂,他要面对的,并非国家法强行镇压活泼的民间秩序,或是国家法自然填补民间秩序缺位造成的空白,而是本文开头就强调的,是二者都无法解决其需求的真空状态。

那么,摆脱了对国家法和民间法关系的诸多假设与描述,直接进入这一真空本身,我们又会看到一个怎样的世界呢?五、法!我懂法

【案例6】乡村霸王

T,东北人,25岁。故意伤害罪,有期徒刑4年。当时村里有两块闲置土地,被害人Y想通过T的父亲(现任村长)接手那两块地,被拒绝,Y当时抱怨了几句。几天后,刚刚回乡的T得知此事,赶到Y家扇了他两巴掌,给予警告。两个月后,被害人Y酒醉后在小卖店遇到T的父亲,争执之下用啤酒瓶打了T父亲的头部,造成轻微伤口。T知道后,堵在被害人Y回家的路上,在大量村民的围观下殴打被害人Y长达两个小时之久,造成Y终身残废。T出外躲了几天,后投案自首。

在所有的访谈对象里,T的事迹最符合日常生活中所建构的“罪犯”形象,但坐在访谈人员面前的他既乐观又活泼,全然没有想象中的暴戾和阴沉。他所洋溢的“主流感”同其他犯人的边缘感形成极大的反差,让访谈者一直陷于震惊之中。在某种意义上,他所扮演的就是本文引用的所有访谈材料中都出现的那个“霸道不讲理”的角色,区别仅仅在于,他是“犯人”,而非其他材料中的“被害人”。

T无疑构成了乡村秩序中的暴力因子。“我从小就打架,打大的”,“敢打我爸,我打死他”。他还反过来告诫访谈者,“有人要打你爸,你也得打他,不然养你干什么的”。这种暴力分子,某一次没能控制住拳脚的轻重,将别人打成重伤,于是被刑事制裁,进入国家暴力机关,受到国家法的制裁。仅从表面上看,从T的故事中我们可以得出如上结论。

但现实要复杂得多。首先,T是村长的儿子以及前任村长的孙子。这一点他本人也不讳言,“我爷爷,我爸爸都是村长”,“从小我就在街上打架,没人敢管我”。这让我们联想到几乎所有案例里都存在的跟基层干部有着或现实或想象的联系的“恶霸”。T用自己的成长经历说明其他人的这种“想象”是有现实依据的。Y与T父之间的纠纷说明,村长握有的权力是实质性的,可以分配闲置土地。但与通常的想象不同的是,村长并非传统秩序中具有权威性的分配者,如“地方精英”、“乡绅”;从Y的反应看,村长的分配权与其说来自权威,不如说来自体制。村长拒绝Y的请求时,Y可以当面抱怨甚至谩骂村长几句,且不会招致体制的惩罚,惹来的却是T的巴掌和警告。Y的后续反应说明,明显他害怕T要远远胜过害怕T的村长父亲。他仗着酒醉拿酒瓶敲了村长的头,事后害怕地让所有目击者做见证,“说以后要是被我打了,做个见证”(T转述)。T在回忆自己打Y的情节时,神色镇定,仿佛在描述别人的经历。据T说,他在殴打Y的现场,来往人极多,但人们只是在充当看客的角色,即使Y被踢得奄奄一息,也没有一个人敢报警。究竟T凭借什么样的力量在当地造成了如此恐怖的气氛?单凭个人的蛮横霸道,似乎不足以有这样的杀伤力,若将之归结为“村长的儿子”,又难以解释为什么村民害怕T要远胜害怕村长本人。在这里,我们能隐约看到“村长的儿子”和“从小打架的恶霸”这两种形象的叠加。这才是解释T在乡间横行无忌的关键。那么,这种叠加又意味着什么呢?

T自己的叙述提供了一条线索,“谁敢报警?派出所都是我兄弟,敢报警我下一个就打死他”。爷爷和爸爸都是村长,对于T来说,这意味着“从小就在街上打架,没人敢管我”。T虽然屡次被关进派出所,但凭借他父辈的关系每一次都“没事就出来了”。久而久之,村里人就对T的“派出所都是我兄弟”要不然是亲戚的诳言深信不疑了。他在将Y踢到动弹不得、生死不明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现场,走之前还威胁在场的人不准报警。三个小时后,他自己觉得可能要出事,才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等救护车赶到现场,Y还躺在那里。Y被送到医院之后,T在派出所的“兄弟”一直跟T电话联系,告知他Y的抢救情况,“反正他要不行了,我就跑路。杀人不行,这个事情大了”。T在外地躲避了三天后,派出所的人打电话给他,说Y可能不会死,顶多变成植物人。T决定回来自首,“可以减刑嘛”,同时安排家人去跟Y的家人谈判,警告他们不要去告状,只能接受私底下的赔偿。这个案件的处理结果是,受害人家属接受私下赔偿,T以自首论,并积极抢救受害人,“家里人也费了老力气了”,判了四年。

T犯事的整个过程简直就是D的噩梦。D所忧心恐惧的一整套机制都在现实地运转,并且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派出所的个别工作人员负责给T望风,提供信息咨询,他们的私人关系也是T借以恐吓乡邻的力量,这使得T获得了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充裕时间,来判断下一步要怎样行动。同时,T家的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也为他用金钱赔偿换取受害人家庭的私下和解创造了条件。在整个国家法的核心裁决过程中,T的家人是否动用了“公权力”,T说不清楚,但如果不是“家里人也费了老力气”,很难想象他只需要面对四年的刑期。

荒谬的是,T在被问及对法律的认知时,爽朗地说,“关键就是我懂法啊”,而他最后悔的则是“我不该自己去打啊,找个人去打他,查都查不出来”。T是否有暴力倾向或者是否是“犯罪人格”,本文不做评论,但倒推他与Y的纠纷的整个过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悲剧:Y和X一样,遭遇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对手。如果说X的对手还只是依靠蛮横以及与村干部的“可能”的关系,那么Y就要更加悲惨,他所直面的是一个“地方土豪”。Y在愤怒时敢当面谩骂村长,是因为“乡权”已然不存在了,但当面对与基层权力、国家法的整个运行机制结合在一起的强力人士时,他彻底沦为一个得不到任何保护的个体,生死不明地躺在人来人往处,整整五个小时无人理会。

更为荒谬的是,正是这种“地方土豪”,成为乡村社会中所谓纠纷解决机制的实际启动力量。T首先是一个无赖少年,但他的力量来自于与父辈掌握的基层权力的结合,更来自于他与国家法秩序代表的更强大的“权力”的结合,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发动任何一种纠纷解决机制来对付他的敌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六、法?忍忍算了

【案例7】他上面有人

W,东北人,59岁。故意伤害罪,致人伤残,刑期9年。在访谈过程中,他一直重复申明自己的委屈。言谈和举止间显示出他性格中的软弱。在他的讲述中,被害人本是他的邻居,试图抢占他的宅基地,多次挑衅,更公然在W的后院种阴宅树。W一直忍气吞声,最激烈的反抗也只不过是站在家里对着窗外咒骂几句。直到案发当日,被害人持刀闯入W的家里,当面侮辱谩骂并出手打他。W忍无可忍,与之厮打起来。结果两败俱伤,W折断了被害人的手指并造成筋脉不可恢复的伤害,被认定为重伤;被害人砍伤W的额头,伤口长7 cm,未达轻伤标准,不予刑事追究。

这个案例的意义在于给以T为代表的“地方土豪”提供了一个活生生的注脚。

在这个故事的所有转折点,都存在同一个问题:W有没有尝试找人调解,或者找政府、派出所来解决,为什么不这样做?W的回答很一贯:“忍忍算了,他上面有人。”至于对方上面有什么人,究竟这个人有多大的权力,可以让他肆无忌惮地仗势欺人,W一直说不清楚。“是村里的”、“派出所都是他的人”、“他上面有人,在市里”,在不同的阶段,他都会主动给对方换一个靠山。甚至到了诉讼阶段,他虽然质疑验伤报告,但没有胆量要求复验,原因仍然是“他上面有人”。“为什么觉得他上面有人?”在访谈者的反复追问下,W给出的证据仅仅是“他进过派出所,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

不管受害人实际上有没有手眼通天无处不在的靠山,至少在W的观念里,在纠纷发展的任何一个阶段,自己都处于弱势地位。这种心理认知导致他一直回避同权威发生关系的任何可能性。他不敢去找村干部,因为担心W上面有人,也不会去找派出所,因为相信派出所不敢把对方怎么样,“只好放出来”。当纠纷升级成恶性事件,从乡村社会转移到县法院,他仍然不敢主动提出任何要求。

在这个故事里,与其说地位较高的一方是“土豪”,获得了权威更多的支持,因而在纠纷过程当中占尽上风,不如说是地位较低的一方由于对“土豪”的想象和恐惧,主动放弃了所有让权威介入纠纷解决的机会,甚至主动放弃了维护自身权利的所有可能性。

在T与W的故事所勾勒的世界里,我们看到的是强大的地方势力与毫无凭依的弱小个体之间的对峙。当然,现实并非永远如此残酷。但在以T和W为两极的连续谱上,我们看到的却是国家权力、国家法都集中于少数强力者手中,弱者则退回到国家权力之下的“”生命的状态,他们唯一的选择是忍耐,或者忍无可忍。

与此相应的是,在国家法与民间法讨论中所涉及的现代国家作为公权力与民间秩序作为公权力的对抗或妥协的二元对立,在上述案例中却变成了如下情况:无论是民间秩序还是国家法秩序,在基层生活实践中,都难以保持自身的纯粹性和公共性,而蜕变为各种形态的“私权”。在人们的想象中,这些“私权”被同一种人操控,彼此关联,互相依存。它们不是可以被学者进行比较和选择的不同性质的“公共”秩序,而是基于同一个源头的强大压迫。

当然,这种图景并非随时随地都在发生,但它作为“偶尔”出现的现实,作为人们对政治和日常权力世界的印象,确实正在生产和再生产着难以估计的破坏作用。至此,我们或许可以更好地理解通过本次调查所得到的若干数据信息(储卉娟,2010):

特征1:在纠纷发生之后,大多数当事人希望以“私了”的方式解决纠纷,即“忍”和“双方自行解决”占到61.8%,其他的纠纷解决方式仅占不到三成。

特征2:被调查的这些纠纷大部分发生在“相对经济地位较低”的服刑人员和“相对经济地位较高”的受害者之间。

特征3:卷入这些纠纷的行动者对于制度性纠纷解决机制的功能,同时存在普遍的不信任和较低的关注度(高达77%)。

七、“豪强化”的危险:总结与讨论

一直以来,国家法与民间法的关系是透视现代中国基层社会秩序的重要视角。基于东北四所监狱的“民事转刑事”案件中的犯人的问卷调查和结构性访谈,我们发现,在现代乡村社会,存在着一类既标志着民间秩序整合力量在某类情境下的失败又没有被国家法系统处理和吸收的特殊纠纷。通过对结构性访谈中7个案例的详细剖解,本文检视了在民间秩序整合失败的极端情况下国家法秩序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在民间秩序和国家法治理双双失败的背后乡村秩序的可能图景。

透过“赘婿的故事”和“家务事没人管”这两个案例,我们看到,与传统民间法理论的预设相反,国家法构成了现代乡村社会的备选秩序,这个秩序对于民间秩序而言不见得一定是破坏性、压迫性的,在某种程度上,国家法秩序的“异己性”和“外来性”决定了它是地方性社会中的“陌生人”获得保护的唯一途径。

然而,国家法并非一种超然的、仅以国家强制力为保证的力量,它的行使依赖于基层政治运作,它的功能取决于民间秩序的配合,这是由国家法本身所预设的国家/社会二元性决定的。在目前的基层社会,正如“邻居家的狗死了”与“冯沟村世仇”两个案例所体现的,“社会”的缺席加剧了国家法的危机:它被迫直接面对个人,由此必然产生的无力或失效又会降低其合法性。“杀私奔妻”案例则透视出国家法系统作为一套实践机制,是如何与基层政权的运作紧密联系在一起,或者干脆被想象成同一种东西的。

“乡村霸王”和“忍忍算了”作为两个极端性案例,向我们展示了乡村社会的强力人士基于对基层政治权力的控制和分享,获得了一定的减弱/增强国家法作用的力量。这种现象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瓦解了国家法与民间法理论探讨的意义:问题的症结可能并不在于国家法秩序和民间法秩序作为两种公共权力/权威的对抗,而是在不同的场景下公权力的日益“私人化”。那么,无论这两种公权力如何消长,落实到生活世界的层面,我们看到的,都是“强力人士”在乡村权力结构中的凸显和对权力的垄断。

有必要重提本次调查和分析的局限性。诚如前文所述,本研究不是对整个中国基层乡村结构变迁现状的完整分析,而是在国家法和民间法同时失效的极端案例中,探讨一种现实存在的危险性。至少在这些受访者的日常生活中,无论是国家法秩序,还是法社会学者寄予厚望的民间法及其所维系的社会秩序,都付之阙如。或许他们只是乡村秩序病态化的产物。但正是通过对病态的考察,我们才能更深刻地了解“常态”生活中蕴含的风险,以及怎样才能避免或者降低风险现实化的可能性。

秉持这一基本取向,我们发现,在民间秩序和国家法系统都无法对此类纠纷进行调节和吸收的情况下,传统的国家法/民间法分析视角很容易走向两个隐含价值判断的结论:(1)民间秩序的失败意味着国家法系统对传统地方秩序的瓦解,国家力量将进驻民间秩序撤退的地方,实现基层社会的进一步“国家化”;(2)国家法系统的失效意味着民间秩序依然起作用,移植自西方现代国家/社会背景下的国家法系统面临来自本土传统社会和生活方式的抵抗。但从上述七个案例来看,这两个结论都无法容纳一个正在发生的现实:民间秩序的衰弱和国家法系统的无力可以同时存在,且在某种程度上二者相互关联。

回到本文开始时提出的两种判断:现代中国基层结构是一盘散沙,还是有内在整合力量的自治领域?答案是,很难说现代中国基层仍是一盘散沙,无论是基层政权建设,还是以国家法系统为手段的整体国家法律,都已经实现了国家权力在体制和实践上的下沉,至少在制度和权力运作层面上,中国的基层已然被纳入现代国家系统。其次,这是否意味着国家或者国家与社会合作/融合的机制已经成为基层社会的整合力量?从民间纠纷解决机制的选择和实际作用来看,似乎也不能做此判断。理想中的纠纷解决过程假设,村庄内日常生活中的纠纷可以经由“村长调解村委会调解驻村干部乡镇司法所乡镇政府派出所乡镇政府乡镇法庭”这一制度化路径被层层解决,但在我们的调查范围内,这样的纠纷解决链条往往是不能正常运转的。无论是“法律的治理化”还是“第三领域”,都没有显现出学者们在理论分析中呈现的“胜利”和“实践作用”。再者,是否可以就此否认国家权力下沉的合法性,回退到对传统民间秩序的“寻找”和“重建”中?本文分析的种种败象清楚说明,此种路线在很多时候已无事实基础。相反,我们在上述案例分析中逐渐清晰地呈现出了一种人物形象:“强力人士”。这一形象在传统的国家法/民间法秩序中一直被遮蔽。“强力人士”完全不同于传统乡村秩序中的“士绅”或“地方精英”,几乎不具有任何社会阶层上的共性,来源高度多样化,既有村长的儿子,亦有地方黑社会的小头目,还有穷困潦倒的底层人士;也不具备任何传统、品行、法理上的权威,不能被视为地方共同体秩序的化身或代言人。换言之,这一在民间秩序与国家法系统的中间地带崛起的关键角色既不是通常所说的国家权力拥有者(村干部),也不是乡村秩序代表者(地方权威),更不是“第三领域”,而以强悍为突出特征,其共性是“无赖”、“霸道”、“狠”。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增渊龙夫刻画的“豪强”秩序。与一般的理解不同,增渊龙夫(1993:556-557)特别强调“任侠”和“豪强秩序”的意义,强调在中国社会中一直存在以人与人之间联接为特征的个别秩序。在现实中,这种个别秩序的群小世界大量并存,群小世界间起支配作用的规则是弱肉强食,构成各种群小世界的中心力量是土豪、豪侠与豪族。根据这一看法,这类个别秩序虽然在汉代以后消失于史书记载,但作为秩序构造本身却一直存留于中国帝国体制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