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5-30 09:37:50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我恨你爸爸,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像救世的英雄。
那天早上,茶蘼抓起衣服就胡乱往身上套,站在卫生间只用水漱了漱口,头也来不及梳,牛奶也没顾的上喝就背上书包,嘴里还像小狗一样叼着几块面包,手忙脚乱地下了楼。是个人都看得出今天的茶蘼上学即将迟到了,况且茶蘼还是一个走读生,一想到班主任那副恶狠狠的面孔,步伐不由得加快了。这时,一个女孩骑着自行车停在茶蘼面前说,“上车。”
茶蘼一脸疑惑,但最后还是坐上了车,自行车行驶了起来,茶蘼紧绷的神经也渐渐地松懈了下来,女孩身上有一股茶蘼迷恋的味道——薰衣草香。茶蘼就这么坐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车。后来的茶蘼知道了她的名字——花事。
……
天,挺蓝的!
(2)天,还蓝么?
后来,她们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她们一起去上学,她们一起在寒冷的冬天吃雪糕,她们一起在楼顶大唱情歌。后来的后来,她们都遗失了彼此。
那天傍晚下雨了,花事站在栏杆旁,冷冷地看着茶蘼,雨水无情地打在花事的身上,花事远远地冲茶蘼咆哮道:茶蘼,我恨你,我恨你妈,我恨你全家。你们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幸福?为什么?
花事,我知道你很难受,我爸妈离婚了,然后她逼着你爸妈离婚,最后她和你爸爸结婚了,还胁迫他放弃自己的女儿,那就是你——花事。
可是,花事,我该怎么办呢?你最恨的人就是我最爱的人。我们还小,以至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妈妈离我们远去。
茶蘼走上前去,想拉住花事,希望可以安慰花事。花事抬起头,狠狠地打了茶蘼一巴掌,说:“滚。”
茶蘼瞬间明白了什么,一个“滚”字结束了她们的友情,结束了她们的联系,结束了她们的亲情。
茶蘼转身,一步一步地消失在雨中。
……天,还蓝么?
(3)天,还蓝吧!
花事,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你叫花事,我叫茶蘼。你应该不知道茶蘼和花事的意思吧——茶蘼花开,花事茶蘼。一株佛家经典里孤独寂寞的彼岸花茶蘼是花季最后盛放的鲜花,茶蘼花开过后,人间再无芬芳,尽管我们愿望的最深处,并不希望你我茶蘼,并不希望看到悲伤的彼岸花,却依旧祈祷它发芽、绽放。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宁愿相信花开到尽头就是一片光明,但是为什么花开了你却没看到就走了?难道真的是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叶两不相见吗?所以就看不到,所以在花落的那刻便注定结束?
茶蘼不知道后来的花事怎么样了,只是她们都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谁也没再见过谁。
……
天,还蓝吧!
(4)天,好蓝啊!
几年过去了,茶蘼也大学毕业了,在师兄的帮组下进入了电台,起初在幕后干一些琐事。后来,边做边学,慢慢地争取到了主持人助理的名额,离主持人只差一步之遥了。当晚师兄和几个同事拉着茶蘼去庆祝,当同事们羡慕的问道:“你进步真快啊,有什么诀窍没?”
茶蘼认真地想了想,却用调侃的口吻回答道:“有,是亲情。”随后,大家哄堂大笑。
可其实这是真的,花事消失的几年里,茶蘼再没见过她,哪怕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她彻底消失不见。而茶蘼能做的只是充实地过好每一天。因为茶蘼始终觉得,彼此还会相见。可能是一年后,可能是五年后,可能是十年后,甚至更久。但无论如何,茶蘼都希望自己能让花事看到最好的一面。
……
天,好蓝啊!
(5)天,真的蓝!
又一年过去。
茶蘼成为了电台主持人,虽然只是主持一个凌晨的音乐主题寻人节目,但也非常满足了。放几首歌,再播一条寻人短信或者接一个听众打进来的电话,通常都是寻找那些失去联系的亲人的,或者只是纯粹发发牢骚的。
今天一如往常,凌晨的节目开始了。
“失去的曾经,转身不再回眸,不哭不闹的安静,谁懂?谁来珍惜?大家好,这里是XX电台的茶蘼寻人节目,我是主持人,茶蘼。”
两首歌过后,电话接进来。
“喂,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
“您好!请问您要找谁?”
“……”
过后,导播那边出现了挂断的手势。茶蘼正要进行,电话那端终于开口了。
“找到了”她说
茶蘼愣了一下,笑了。
……
昨天,爸爸买了一本名叫《感悟》的书。书一拿回来,我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书中感人的故事真多,有《女老师的47个吻》、《舍弃》、《让我流泪的香橡皮》……可让我最感动的还是《十八年的秘密像座山》这篇文章。
这篇文章讲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作者的亲生爸爸在一次战斗中为了救作者现在的爸爸(养父)而牺牲了,作者的养父为了报恩娶了恩人的妻子(当时已有了作者在肚里),那个恩人的妻子就是作者的妈妈,而生下来的女儿正是作者。本来作者的养父在西安的老家有了一个恋人,但是由于作者的养父为了报恩放弃了她,使她痛苦地去了美国。不知情详情的作者本以为当天自己看到的坐在酒吧的女人(作者养父以前的未婚妻)是爸爸现在的情人,生气之下误会了爸爸,使爸爸受了无数委屈,直到看了妈妈临终前写的信,作者才明白了背后的故事。读到这,我已经泪如雨下了,心想自己不也在让父母受委屈吗?
那一次,爸爸的朋友出差去了,就拜托爸爸照顾他的女 儿。她的女儿在我家住下了,一开始不觉得父母有什么变化。后来,我感觉到父母越来越偏心,那个女孩缺什么有什么,而我需要什么总是要拖几个星期才有。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对妈妈说:“你们偏心,你们再也不爱我了,只喜欢别人的孩子,我恨你们,恨你们!”妈妈把我拉到了书房,耐心地对我说:“瑶瑶,你长大了,不要不体贴别人。你静下心好好想想,你爸爸的朋友叫我们照顾他女儿,我们是不是不能有失于责任?再说你看小妹妹的爸爸妈妈出差一个月才能见一次,如果我们不多关心她,小妹妹就更伤心了,是吧?”我没有再说什么,可心中依然闷闷不乐。直到我读了这篇文章,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不懂事,才知道世间有一种爱是不需要说出来,那就是“亲情”,有一种爱是最珍贵的,那就是“友情”。我还小,许多感情我都不懂,但我知道一定要学会理解别人。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一定会听话,做一个懂得为人着想的孩子。
三年后,太太由洛杉矶飞到纽约,在餐馆打工,丈夫则升级成了工头。
日子愈过愈好了。太太再次怀孕,在美国生了二女儿。
二女儿来得真是时候,美国的经济繁荣,到处盖新房,我那朋友的收入大增,使太太辞了工,全心带孩子。
“每次带这个孩子,就想起家乡的大女儿,觉得真对不起她。”朋友的太太总这么说。
又隔四年,他们都拿到绿卡,把家乡的孩子也接了来。
大女儿来时已经有娘一般高了,却十分腼腆,十分怯懦,到哪儿去,都要拉着妈妈的手。
大概觉得亏欠,两口子从女儿下飞机那天,就买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似乎想一下子补足女儿十年的损失。
大女儿上了学,请了家教,由半句英文不会,到拿班上的第一名。亭亭玉立,愈长愈美,却变得愈来愈叛逆。总跟妹妹吵架,总扯着嗓子对爹娘吼:“我现在才知道,妹妹从小就过多么好的日子,可是你们把我丢给奶奶,我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你们害我受苦受了十三年,我恨你们,我也恨妹妹!”
一个住在南部的老同学,每隔一阵就要来台北,去看一个康复科的医生。原因是,她的肩膀痛,僵硬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台北这个医生比较神。”每次我笑她老远赶来,她都解释,“我每次来看上三天,回去能撑上一个月。”
有一天,她又来台北,我请她吃饭。
“其实也不是台北的医神。”她突然改口了,“是因为我那孙子太烦人。我只有离开他,一个人清静几天,病才能好点。”深深叹口气。“真倒霉啊!小时候给我爸爸做奴才,结婚之后给丈夫做奴才,生孩子之后给孩子当奴才,现在又给孙子做奴才。我是一辈子当奴才的命啊!”
说完,她掏出一沓孙子的照片,一张一张指给我看:“瞧!这小子多漂亮,他聪明极了!”
“看得出来,你很疼他。”我说。
“当然,”她指指胸口,“疼到心里去了。”
前几年,母亲的一位老朋友来纽约,两位老太太躲在房里,关起门,嚼舌根。
两个人耳朵都背,以为在讲悄悄话,其实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我家那个老混蛋,居然说他下辈子还要娶我。我下辈子做猪,也不嫁给他,我啊,受够了。”来访的老太太喊。
可是一到晚上,她就念:“老头子该起床了,不晓得在干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用微波炉……”
去年,老先生死了。这老太太来电话,居然全是骂“早死早好!活着也没做好事。苦日子全是我陪他过的,这两年总算有点钱,他又老得不能动。我啊,冤死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到台北的朋友家做客。
他这些年很发,150平的大房子,两个佣人,三条狗,却只有—个女儿。
那天,他的岳母也在,一边喂小孙女吃饭,一边念经似的说:“你真好命,婆婆真羡慕你。你爸爸妈妈有知识,这么小,就知道控制你的胆固醇,不吃蛋黄,婆婆苦命!以前有蛋吃就不错了,老吃大肥肉,到现在胆固醇都降不下来,婆婆哪天死了,才冤呢!都怪你的公公,让我年轻的时候吃那么多苦。”
这话让一旁的公公听见了,不高兴地说:
“我什么地方让你吃苦了?是你掌勺,我胆固醇更高。我要是早死,才是被你害死的。”
这时女主人过来,拉着脸,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当真:“我才羡慕我女儿呢!有这么有钱的爸爸妈妈,让她含着银汤匙出生,又只生她一个,哪儿像我,生下来苦,还有一大堆弟弟妹妹……”
很奇怪,这些年来,四周的朋友愈过愈好,愈来愈发,却总听他们怨。
老的怨,中的怨,小的也怨。
使我想起以前,有一次我气喘,医生叫我买了几瓶非常名贵的药。
可是才用两次,我气喘就好了。
“要是早知道,何必买这么多瓶。”我对医生说。
“老天爷要是早知道你会怨,何必要你这么快好。”医生回答。
也想起一个大家常说的笑话一
孩子哭,说他的糖被人抢走了。
“不哭不哭。”大人再给他一块。
孩子笑了,但跟着又大哭起来:“要是没被抢走,现在就有两块了。”
我们不都是孩子吗?在“大得”的时候,怨“小失”。在升官的时候,怨事多。
你总说你是世界上最坏的爸爸。
好像是的,又好像不是。
你说你哪一天不在了,我一定要忘记你。
如果我还爱你的话,我想我会试着忘记你的。在那一片阳光下,你种的葵花发着亮,饱满舒畅。
01
“小薰啊,我去跑出租去了,你自己吃早饭啊。”
——爸爸留的纸条。
爸爸是跑出租的,每天很早就走了,很少留在家里。
妈妈经常在房间里潸然落泪,他也是不知道的。
记得在一个周末,爸爸好不容易留在家里,就在自家的阳台上——
“小薰,你们过得很辛苦吧?尤其是你妈妈。”他叹了一口气,摆弄着阳台上几台盆景,碧绿色的叶子尖稍发黄——我们家里的人都无心照料。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辛苦,妈妈应该会很辛苦吧。”我摆弄着辫子。
短暂的沉默。
“小薰,”他说,“爸爸,不是一个好爸爸。”
我曾想安慰他,但安慰并不是我的强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他宽大厚实的背影,透露着凄凉孤独。
“对,你是世界上最坏的爸爸了。”我点点头,对他说,“不过我最喜欢世界上最差的爸爸。”然后我露出微笑,轻轻注视着他,我觉得我说的这句话很成功。
他摇头,苦笑:“对不起啊。”
我忙说:“世界上最差的爸爸,还是我爸爸。”
他不再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怎样想的。
如果你是世界上最差的爸爸,那我就做世界上最好的女儿。
我在心里说。
02
爸爸的腿受伤了。
是被人砍伤的。
他曾很骄傲的告诉我,当时劫车的人手拿了两把刀,他都不怕,趁着歹徒张望搞不清方向的时候,他快速的把车开到了最近的一个警察局,他说当他看到“police”那个闪亮的英文的时候,心突然放宽松下来了。
“看来警察和医院对我还是有用的。”爸爸坐在轮椅上微笑。
听说这个伤要养半年呢,爸爸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就在我们家(一楼)下面种满了向日葵,每天照料。
“种葵花好啊,葵花漂亮,还能结瓜子。”他又微笑。
“为什么不种牡丹什么的?”我问他。
他摇头,“牡丹多俗气,不好,不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突然想起这句话,好笑起来。
爸爸也笑了,“以前,我父亲母亲,也就是你爷爷奶奶,在我们住的村子里头到处种满了葵花,摆龙门阵(聊天)就嗑瓜子,赏葵花,你奶奶听说茶,也想弄个葵花茶,结果爷爷一喝就吐了,那才叫好玩!”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我轻轻开口,“要是我们现在还在哪里就好咯,多清闲啊。”
他轻笑,“你忘了,那年子发大水,村子被淹了……”他突然哽咽了一下,没开口。
我明白了,差点忘记爷爷奶奶就是被淹死的呢。
突然觉得眼皮酸酸的,沉重,不是想哭的那种感觉,是很累才会那样。
“我也不是一个好儿子。”他又说,声音哑了。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眼圈通红。
我只是笑:“你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啦?你又不是穷摇乃乃!”
他叹叹气,抚摸着一株长得格外粗壮的葵花,“小薰,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会忘记我吗?”
我摇摇头,“我记性很好的,不会。”
要忘记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03
爸爸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又去开出租了,葵花我来照顾。
我每天都急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喷壶到那一片葵花里去了。
站在葵花里头,我仿佛被花海淹没了,那种感觉,是比独独欣赏我家那盆牡丹要好的多的。
前面一朵牡丹亭亭玉立,后面葵花早已花开成海。
“妈——”我轻轻叫道,然后声音停了。
妈妈正收拾准备些什么,“光靠你爸爸开出租那些钱,不够的,脆直接搬到新店里去住,店开他个通宵!”
妈妈开了一家饭馆,早上早餐,中午中餐,晚上供应中餐汤锅干锅火锅等,深夜就卖烧烤。
应该很少有这样一家店,生意应该比较好。
我家不算大,可现在就好像只剩我一个人一样了,空落落的。
“砰。”门轻轻关上了,有些昏暗的光线照进房间里来,这里的一切都像灰尘一样。
我向阳台跑去,花开成海的葵花冲我微笑。
那些葵花真是漂亮呀。
如果只剩一朵,那一朵肯定就活不下去了。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庸庸碌碌。
妈妈会偶尔回来看看,每次回来第一句话都是“爸爸在家吗?”
我总是说:“既然那么想见到爸爸干嘛不回来住?”
她摇头。
爸爸升职了,每天只用坐在办公室里登登记记,经常把我叫过去帮忙。
遇见我妈妈时,我总说“回来吧,爸爸的钱够我们一家生活了。”
她还是摇头,“我只是想让我们家富裕点,不好吗?”
我笑,“富裕不等于幸福嘛,一家团聚才幸福。”
“一家团聚?”妈妈轻轻哼了一声,无奈的摊摊手。
“小薰,”妈妈拿纸巾擦了擦眼睛,“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有出息。”
我逗笑似的看着她,“那你送我上‘艾利斯顿’吧!”
她显然是疑惑不解。
04
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好说歹说下,妈妈终于搬回来住了几天。
葵花愈加旺盛了,比其他种类的花更大的花芯上能看见几粒瓜子。
爸爸这里有一份出租登记表,一点半开会要用,本来是要我送过去的,就摆在客厅里。
我望着看电视的妈妈,“妈,我进房间睡会儿觉,一点半叫我。”
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这一觉睡得挺绵长的,我醒来已经两点了。
我蹬蹬蹬跑出房间:“妈!我跟你说了一点半叫我!”跑到客厅一看,摆在茶几上的登记表不见了。
妈妈见我来了,微笑着说:“刚才你爸爸回来过一趟了,拿走那东西了,我就没叫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妈妈眼中有些异样。
晚上,爸爸回来了,一踏进家门就气势汹汹的叫我:“小薰,你是怎么回事?”
“爸,怎么了?”我正在厨房忙活呢,丝毫不知道我到底做什么了。
“小薰,不是叫你给我送登记表来的吗?怎么回事?”
“我妈说你中午回来过了。”
“我什么时候回来过?”
妈妈正从卧室走出来,“啪”的把一沓纸放在茶几上,“某月份出租登记表”几个醒目的大字赫然立在纸上。
她不是说登记表被爸爸拿走了吗?
“妈!你是怎么回事!”我气愤的瞪着她。
“我怎么回事?”她冷哼一声,“自己的工作还要让女儿忙活,有没有出息!”
明显是妈妈和爸爸之间的矛盾。
“我的工作养活咱们一家子人,让女儿帮忙是把她当一家人,换你我心里还不踏实呢!”爸爸冲着妈妈咆哮,“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什么东西!”
“哎呀,爸,妈,别吵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妈不对,有什么好争的!”我实在忍不住了。
妈妈脸色越来越青,“小薰,怎么能这么跟你妈说话,什么叫我的错!”
“妈!”我使劲冲着她大吼,“你怎么还这样呢!这件事就是你不对——”
“啪!”妈妈的一个巴掌从我脸上挥过。
脸蛋有些发烫。
“爸,算了,别跟她计较,她就是这种人。”我把爸爸推进了卧室,我自己回了房间,不顾妈妈现在脸上那副狠毒的样子,狠狠的把房门关上了。
“小薰你还学会摔门了!我——”妈妈正要推门进来教训我,我马上把门锁上了,“真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妈妈。”
我一头扎到床上,把自己闷在被窝里,到晚饭时间也不出来。
气氛暂时平静了下来。
05
于是,我爸又只能每天开着出租在街上跑来跑去。
又是一个晴空的午后。
“小薰。”爸爸浑厚的声音从我后面响起。
“爸,今天怎么没去开出租?”我边浇花边问,顺便剥下几粒瓜子。
“那个,这些事情我想你更清楚一些,”爸爸顿了顿,“先问问你,你还恨你妈妈吗?”
我一段时间不想再说话,“恨,不过没办法,她还是我妈妈。”
“都是爸爸不好,”爸爸突然没了声音。
半晌,他还是开了口:“小薰,开出租车时死亡算不算工伤?”
“应该算吧,”我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你可不要——”
“哎,想哪去了,我们有个同事就死了,我是问问而已。”他连忙摆摆手,打断我的话。
“哦,那你可得小心啊,千万别死——啊不!出事。”我转过头去浇花。
“还有,你也不许有这个念头,要不然,我恨你一辈子!”我补充一句。
没察觉到他有一丝微笑。
今天周末,我去妈妈店里帮忙,虽然一句话都不说。
“小薰,把盘子洗一洗。”妈妈在厨房里吩咐。
“嗯。”我冷冰冰的搭理一声。
妈妈突然停下手,看着我,“小薰,过来。”
“没空。”
“妈妈有话跟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小薰。”妈妈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你还在恨妈妈?”
“关你什么事。”我扭过头。
“上次的事情,妈妈跟你道歉,以后妈妈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妈妈诚恳的望着我,浅浅的眉毛不自主往下低落。
“可你干嘛要这么做,你不知道你犯了一个多大的错吗?”我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我——我还不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嘛。”
“你——到底是气我爸什么?”
“气他因为工作而不理我们母女两了呗。”
“真的?”我转头看她。
“真的。”她没有半点欺瞒的意思。
“那你要跟爸爸道歉。”
“好。”她脸上重新露出微笑。
可我们何曾知道,爸爸再也收不到这个道歉了。
06
出事的时候,整个城市华灯初上,傍晚时分。
我和妈妈赶到医院,手术室里亮起了白炽灯。
“小薰——”妈妈握住我的手,身体颤抖,“爸爸他一定会没事的。”
我害怕,但我不会发抖,也不会流泪,“放心,他会很安全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时针不知转了几圈,手术室的门开了。
走出几个医生护士,额头上还挂着汗水,后面的推车出来了,床上的人蒙着白布。
妈妈惊慌的跑过去,揭开白布,爸爸安详的躺在上面,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结,衣衫破烂。
“不——不可以——”她喃喃低语着,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我还没向你道歉呢——你不要这么死掉——”
我很少流泪的,但现在眼眶泛出一点晶莹。
“小薰,开出租车时死亡算不算工伤?”——这是他说过的话。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又好像更加迷茫。
果然,事后我们获得公司赔偿,以及爸爸在出事前去买保险的公司的保险金。
爸爸的葬礼并不会很豪华,因为我们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他以前住的地方——现在已是一片荒野。
“老叶——你怎么就这么离开我了呢——我还没和你道歉呢——”我和妈妈站在这片荒野中,对着爸爸的坟,她又开始流起了泪,喃喃自语。
“妈——人经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都是正常的,别这么不争气好不好——”我用劲捶打着妈妈的背,让她打起精神来。
“小薰!”她转过头又一把抱住了我,轻轻抽泣。
我的泪也不自觉往下流。
爸,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尾声
牡丹已经枯萎,葵花依旧灿烂。
将车子推到车室的时候,发现车室的车已经被塞得满满的了,夏漫将车停在一旁,费力地搬移着其它车子,努力留出一个空隙。
“夏漫。”身后一个声音。
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缓慢转身,撂了一下自己拂下的头发。是他。
凌夜正指着一个他身后的空车位,含笑望着她。
夏漫迟疑了一下,转过车头,放进那个车位。
很自然的,夏漫和凌夜并肩向学校楼上走。他是有男生风度的,不易察觉地在女生右边,而且尽量靠得女生远一点。夏漫不想回头,这样只会破坏两人默不作声的和谐气氛,瞥眼,依然可以望见他衣衫的扣子少了一颗。
在临近教室的时候,夏漫还是出了声,“你衣服的扣子少了一颗。”
凌夜轻轻笑着:“是要送给喜欢的女孩的。”说着将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手心上有一颗和他衣服上许多扣子一样的扣子,他示意了一下,又将手缩回去,还是笑了一下。
夏漫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跨入了教室。
夏漫拉开椅子,坐下。
身后的人还是轻拿轻放,夏漫表情舒缓了些,她天生就是喜欢安静的。
杜笑笑是班长,她正捧着一大叠本子含笑走过夏漫身边,正对着凌夜走去。“夜,交作业。”
听着称呼,夏漫就觉得胃液里泛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然后那女生特有的纤细的手指随意拍了拍她的肩,“夏漫,交作业。”
连忙将手伸进书包里,方才发现作业本忘在家里的书桌上,昨天被夏母骂得不知所为了。转过身,正碰上杜笑笑无懈可击的笑容。
“我没带。”
杜笑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哦,我知道了。”然后小心地将凌夜干净的本子叠在上面,长顺的头发一甩,走出了教室。
马上要上课了,结果又发现笔盒忘在车的车篮里,夏漫小跑着将笔盒拿上来,走过老黑的办公室门口,正好看见杜笑笑在交全班的作业本,老黑赞许的目光,正要走过去,突然一个声音……
——老师,夏漫没交,她说她忘带了,可是真实度,我可就不知道了。
就那么不经意地飘进了耳朵里。
好听的声音似乎正在向别人暗暗透露着某些东西,不留痕迹。
夏漫顿了顿,小跑着继续向前,钻进教室。
老黑镜框下的小眼睛在讲台上俯视每一个人。“我们月考刚刚考完,大家不应该放松,可就有那么一些同学,作业不交,理由是没带,我不知道那些同学究竟是没带,还是根本没做。”
夏漫动也不动地盯着书面,似乎可以看见身后含笑的杜笑笑。
“杜笑笑,今天没交作业的是谁啊。”老黑清清嗓子。
“夏漫。”
全班全部开始骚动起来,身旁的男生又是嫌恶地将身子离自己更远一点儿。
“你看你夏漫,成绩已经成了这样了,你还不做作业,你可是个高中生,不是什么小学生了。”
“老师,我放在佳丽了,下午会带来的。”夏漫抬起头。
“做学生要诚实,你这种学生我见多了,还不是回家将作业本做完了再带到学校来!”老黑唾沫腾飞。
“我真的做完了。”
“你还这样说!”
“我做完了。”
老黑的大肚皮气得一股一股,大步流星地走下来,扯出夏漫桌里的书包,手抓住书包底,开始将书抖出来,哗啦一声,书散得桌上地上四处都是,可依然没有作业本。忽然一条银白色的链子掉了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落在桌上。是一条项链。
夏漫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焦急过,可手才刚伸到项链边上,另一只手就已经将项链拾起来,夏漫看着老黑。
“夏漫,难怪你成绩会下降了,你看,你居然有心思做这个。”老黑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老师,这是我爸给我的,请你将它还给我。”夏漫捏着手指。
突然身旁的一个女声,“天哪,这不是我的吗?”
是杜笑笑。
夏漫看着她。
“这是我的,我有一次带到学校来,结果不见了,怎么会在这儿?”杜笑笑的确有那么一条盒这条一样的项链,夏漫深吸了一口气。
“夏漫,你怎么偷……”
“我没有,这真是我爸给我的。”夏漫几乎眼睛都不眨地怒视着老黑,“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这真的真的是我的,叫千年链,是我爸爸送给我的。”
不知道那声音是解释还是恳求了。
杜笑笑在一旁委屈地嘀咕,“可我也是这样的啊。”
那时,似乎已经很遥远了,夏江还没有离开,那天杜笑笑就拿出了和这种项链在班级中吹耀。夏漫也很喜欢,赶紧跑回去跟夏江说。
“爸爸,今天杜笑笑在班里吹耀一条项链,我也好喜欢哦!”
夏江笑着,“小漫也喜欢啊,那好!我们也去买一条来!”
“好哎!”夏漫开心地欢呼雀跃。
……
“爸爸,我觉得这项链上刻着的千年很特别哎,我想就叫它千年链好不好?”
“好啊。”
……
“夏漫,你可要知道,你爸爸是学校里的教务处处长,把他叫来,就知道所有了,从小就有偷窃的行为,可不对啊。“
“我没有!”夏漫挺起头,“把我爸叫来啊,我是清白的。”说着,扫视了一下杜笑笑。
老黑摇了摇头,“去吧教务处长叫来。”点了一个同学的名字,那个人就飞一样地跑去了。不过一会儿,夏江就呼哧呼哧地奔来,知识后面还有一个人——方妮。
“什么事啊,老黑,我准备和老婆回家呢。”夏江没有看见发呆的夏漫。
“是夏漫的事情,”老黑指了指站着的夏漫,“从夏漫书包里发现了一条和杜笑笑一样的项链,夏漫说事教导你送的,老江,你看看,这是你给夏漫的吗?”老黑的手指上掉着银白色的项链,链子还在摇晃。
夏江盯着;项链看了几秒,开口,从嘴型看,是要发出“是”的读音,夏江的眼睛闪了闪,但夏江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女人,那女人正皱着眉头,瞪着夏江。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送夏漫这个呢?好象没有吧。”夏江是对着女人说的,仿佛是在告诉女人而不是在对老黑说话。
夏漫看着赔笑的夏江,眼泪因为过度的惊讶都不知到哪里去了。她猛地推开一旁含笑的杜笑笑,夺过老黑指间的项链,站在夏江面前。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仅仅有的,只是疯狂!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小偷喽!夏江,你是在告诉别人我是个小偷对吗?”
夏江显然被夏漫的眼神吓了一跳。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只有离他最近的夏漫才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在说“你放过我吧”。
“我就是问你,爸,爸,”夏漫的眼泪叮地落在地上,“你是在告诉别人你的女儿,是个小偷是吗?”
旁边的方妮厌恶地扫了她一眼。
“放过你?为什么!既然要找别的女人,就不要和妈妈在一起,干吗还要我!妮不配做我的父亲!夏江,我恨你!”疯狂地拉着手中的项链,叮地一声,项链断了,“夏江,只要有一天,我有机会能让你像今天的妈妈一样痛苦,我一定会去尝试,你听见了吗?”断成两半的项链摔到夏江脸上。
不过几秒,夏江就一言不发地拉着方妮走了,女人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着。
老黑仿佛有些仓皇不安。
“老师,满意了吗?遂了你的愿,我成了小偷。”夏漫深吸了一口气,“我回家把作业本带来。”
冲出了教室后,才发现天已经下起了大滴大滴的雨。
同学们都一副看够好戏的表情,依旧也有几个同学仿佛意犹未尽。
这时,又是一个人影冲了出去,凌夜的位子空了。
夏漫已经到了楼梯口,雨下得真大啊,几乎一滴雨就可以沾湿一大片的衣服。眼泪这时才尽情流泻了出来,哭得自己都没力气了,就靠在墙壁上哭。
——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
——多么希望会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力量
——自己永远都是孤单的
不管了,反正夜没人管,还是快点回去拿作业本。忙站起身,身体才刚进入雨帘,就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
“你干吗!下雨了,没看到啊!”凌夜少有的怒气出现在俊秀的脸上,手指指着雨中。
“那又怎么样,我生病了也没有人会在乎我,淋雨又怎样,反正我还不一直是孤单一人?”
夏漫被硬扳了回来。“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会没人在乎你,你妈呢?我呢?你自己呢?”
“你说什么啊,你就只知道说这些表面文字,你懂我的生活吗?你的家庭那么幸福,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是个停留在嘴边的富家子!”
“你甘心吗?你就被那个人这样打垮了?”
“可是我能做什么?”夏漫望着他,雨里他的身影旁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你……”
“爸爸妈妈他们怎么那么自私,为什么他们都只顾及他们自己的感情?我呢?我的感情呢?我恨他们,我恨!”夏漫的泪水终于混着雨水流下,凌夜愣在那里,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有雨声着地有声。
凌夜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脱下了身上的单薄的衬衫,披在浑身湿透的女孩身上,“我呢?最起码你还有我。”
夏漫忍不住地抽泣。
“我帮你回去拿。”凌夜拉着她来到走廊上,不一会凌夜已经消失在茫茫雨帘之中。只有那臂上的温暖依旧,夏漫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啊,最起码我还有他。
——什么都快没有了,但我还有他。
——还有一个人真心关心我。
“夏漫!”远处的一个男生叫着,男生特有的刚劲的身形,在雨中因为湿透的衣服而紧贴着显示出来。
夏漫朝他挥了挥手,他拎着个塑料袋,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几本作业本。
男生抬头看见了发愣的夏漫,抬起右手,在头顶上那里摇着,仿佛看到了分别已久的好友。
晶亮的雨珠在男生的额头,四周还有团团水雾。
夏漫好象听见心中某一处的门“啪”打开了。
放学时,夏漫从总务室拿来一块毛巾,递给凌夜。“擦擦吧。”
凌夜卷起衣服,轻轻拂开还粘在身上的水珠。
“要不要去我家擦一下?”
“哦,不用了。”凌夜向夏漫笑了笑,突然又回头来:“我去你家的时候,好象你家里又很多人啊,对了,今天你爸和他身边的女人也在。”
夏漫的脸瞬间煞白,表情冻结在脸上。
“没事吧?”身旁,凌夜轻轻问。
夏漫缓缓摇头。“不知道,我先走了啊。”
说完,她推着自行车奔了出去。
原地的男生看着她远去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闪光的东西。近看,是一枚精致的戒指。
著名小品演员宋丹丹在剧中扮演了一个名叫“紫霞”、有点神奇的老太太,她生活独立、时髦,不依赖子女。有意思的是,宋丹丹还将自己的儿子英巴图拽进剧里,扮演“紫霞”的孙子,跟自己演对手戏。母子俩在戏中对话幽默,台词俨然相声,他们的戏也成了整部剧中少有的温情段落。
其实,英巴图小时候曾发过长大后决不当演员的誓言,还曾对父母所从事的演艺事业“切齿痛恨”,认为是父母的演艺事业拆散了他们那原本幸福的家。谁知如今长大的他,却一头扎进剧组,成了戏痴。
作为离异家庭的孩子,英巴图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身为名人宋丹丹和英达的儿子,他又是如何子承母业的?
切齿痛恨:演艺事业“疏离”了父母的感情
著名小品演员宋丹丹和著名导演英达曾经是演艺圈中的一对模范夫妻,令人艳羡,当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不会白头到老。然而,1996年底,他们的婚姻却最终生隙,渐至名存实亡。
1997年1月,宋丹丹与英达办理了离婚手续,八年的婚姻生活画上了痛苦的句号。多年的辛勤哺育,让他们都与时年7岁的儿子英巴图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离婚之时,他们谁都想要儿子,希望能与儿子在一起享受天伦。但最终,在婚姻生活里一直迁就英达的宋丹丹作出了让步,放弃了对英巴图的抚养权。当宋丹丹拎着行李伤感地走出家门时,英巴图泪如泉涌,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妈妈,你不要离开我和爸爸!”虽然年幼,英巴图已经懵懂地知道父母离婚对他意味着什么。
离婚后宋丹丹飞往美国旧金山度假。在美国期间她发现自己犯了一生最大的错误,她心如刀绞地思念儿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懊悔。她还从美国寄给英巴图两张照片和一个漂亮的贺卡:我最心爱的儿子,我的宝贝:
妈妈简直没法形容有多么想念你。美国的天气特别好,蓝极了,云彩特别白。但是妈妈无心在这里待,因为妈妈只想尽快回去,马上见你、抱住你。回去以后妈妈会带你过周末,睡一个被窝儿,给你讲故事……
永远爱你的妈妈1997.3.10
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宋丹丹的感情生活跌入了低谷,她不仅拒绝拍戏,拒绝演小品,还时常将自己锁在屋里,锁在回忆之中。
那段时间英达也非常苦,他经常在拍戏时将儿子带在身边,又当爹又当妈,但英巴图的性格却依然变化很大,以前爱笑爱说的他变得忧郁、内向起来,眼角还时常挂着晶莹的泪花;有时候,英达又见儿子翻出宋丹丹的照片,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或者在梦里哭着喊“我要妈妈”;有时候还会给母亲写小日记:“上个星期天跟妈妈在一起玩,好开心啊!这个星期快点过去吧,我还要到妈妈那边去,我想妈妈啊!”“妈妈,你能听到吗?我在悄悄呼喊你啊!妈妈,你能感受得到吗?你的儿子心里全装着苦瓜。妈妈,我想你,妈妈……”有时候写着写着就睡着了,梦中也有泪水滴落在本子上。
宋丹丹看到儿子的这些短短的日记后,禁不住大哭起来。她觉得离婚对大人倒没什么,但对孩子却打击太大了,甚至是一场灾难。
作为单身父亲,英达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但英巴图依然忧伤沉郁,英达束手无策。有一天,英达突然明白,孩子是母亲的身体孕育的,吃着母亲的乳汁长大,对母亲有着天然的依恋,母爱的细腻和柔情是深沉父爱无法替代的。如果继续把儿子留在身边,会在儿子的心灵上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影响他的健康成长。
英达决定把英巴图“还给”宋丹丹,让母爱沐浴儿子成长。英达作出这个决定后,英巴图高兴得又蹦又跳:“我能天天和妈妈在一起了!”而饱受思子之苦的宋丹丹更是喜极而泣。
重新跟儿子一起生活后,宋丹丹开心了许多,情绪也好了许多。回到妈妈身边后,英巴图又渐渐阳光起来。但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英巴图却又阴郁起来。宋丹丹特地抽出时间,想开导开导英巴图,化解他心中的阴云:“儿子,你心里难受就对妈妈说吧,是不是妈妈跟你爸爸离婚后,你觉得不开心啊?”
巴图泪眼模糊:“妈妈,你能跟爸爸重新在一起吗?我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重新在一起啊!”
“这个不能啊!妈妈要能与你爸爸好好生活,就不会走出家门了!不过,即使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爸爸妈妈也会跟以前一样爱你的啊!”
看到英巴图听了她的话后不停地流泪,宋丹丹的心碎了,无边的苦闷困扰着她。
过后的一天,当宋丹丹再次与儿子谈心时,巴图抽泣着不搭理她。过了好一会儿,巴图又对她说:“妈妈,那你能不能不去演出啊?”
“不去演出?为什么?”
“当初就是你与爸爸各忙各的演出,感情出了问题,导致你与爸爸分开。我怕你继续演出,又会与我感情出现问题,最后也与我分开啊!”
宋丹丹无奈地说:“妈妈要养你啊,不演出怎么挣钱啊?”
巴图哭着说:“妈妈,我不希望你继续当演员了!我恨你与爸爸因为热爱这个工作而拆散了我们幸福的家!”英巴图的话让一向能言善辩的宋丹丹顿时语塞,自己热爱演艺事业,但更爱儿子。她想了想说:“那妈妈少演出一些,慢慢转行,好不?”
从妈妈的话中听出了含义,聪明的巴图便幽怨地说:“我今后长大了决不当演员!”
儿子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为了多一些时间跟儿子待在一起,也为了“尊重”儿子,宋丹丹的演出便少了许多。她发现,当自己演出少了以后,英巴图果然开心了不少。
然而,好景不长。之后不久,宋丹丹发现儿子的情绪又有了波动。通过了解才得知,原来是英达与梁天的妹妹梁欢结婚了,而且梁欢也给巴图怀了弟弟或妹妹。在巴图单纯的意识里,他认为父亲当初将他送给母亲,就是为了自己有一个新家,是抛弃他。他不仅对英达充满冷漠与敌意,也再次变得阴郁起来。
儿子的变化让宋丹丹非常着急。为了化解英巴图对英达的怨恨,她常对英巴图讲述他小时候是如何被英达疼爱和呵护的。为了改变儿子的观点,英达也对英巴图更好于从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英巴图才相信爸爸对自己的爱是没有改变的。
泪中反思:演艺事业支撑了母亲孤寂的灵魂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英巴图渐渐接受父亲再婚的现实后,他又突然对母亲宋丹丹冷漠了。从某一天起,当宋丹丹从外面回来后,英巴图不是耷拉着脑袋不看她,就是抬头用眼里的寒光刺她,宋丹丹跟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的。
宋丹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如既往地爱着儿子,儿子为什么却对自己如此态度?她难过极了:“巴图,妈妈什么事没做好,让你这么生气呢?”英巴图愤愤地说:“你一直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最爱的人,可我现在才知道,你在撒谎!”
英巴图的话让宋丹丹听得如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儿子这是怎么了?妈妈什么事撒谎了啊?你能告诉妈妈吗?宋丹丹问了英巴图好一阵,才得知其中缘由:原来,在此之前的一天,有好心人给宋丹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英巴图听说后,心里倍感失落!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宋丹丹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只是碍于面子与别人吃了一顿饭,正式交往都算不上啊!她原本想等自己心里权衡和观察之后,觉得可以交往了再告诉巴图的,没想到这小家伙却预先知道了,还为此生起闷气来。
于是她耐心地解释说:“巴图,妈妈一直都是最爱你的,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但是妈妈为了养你要工作,肯定要与社会上的人交往,你不要生闷气啊!如果妈妈真有什么打算了,会在第一时间跟你商量的。在妈妈的婚姻这件事上,巴图的决定才是妈妈的决定!”
宋丹丹的话音刚落,英巴图便哭了,他扑进宋丹丹的怀里,泪眼婆娑地说:“妈妈,巴图不是在生闷气,更不是在恨妈妈。巴图话少的原因是害怕妈妈哪天喜欢上别人,不爱巴图了!现在爸爸跟梁阿姨结婚了,如果妈妈再跟别人结婚,那巴图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了!”
听了巴图的话后,宋丹丹又对巴图说,他爸爸也是永远都爱他的,他在爸爸心中的位置也是别人永远取代不了的!
但是在那之后不久,英巴图的举动却又让宋丹丹大吃一惊,且感动不已:宋丹丹和现在的丈夫赵玉吉,以恋爱时间仅为28天的“闪婚”方式走到一起。而决定他们婚姻的人竟然是英巴图。
宋丹丹与赵玉吉结识以后,有一天他们路过宋丹丹的姐姐家,英巴图那时正住在姨妈家。宋丹丹想看看赵玉吉对英巴图的态度怎么样,于是就进姐姐家去了。没想到,见了面,英巴图却对赵玉吉不反感,之后还一起去饭店吃饭。
更令宋丹丹开心的是,那天晚上,英巴图竟然对她说,如果让赵玉吉做他的爸爸就好了。自己与赵玉吉恋爱才28天,可以说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草草结婚呢?
但是受儿子的鼓励,她又转念一想,自己和英达相爱很多年后结婚,结婚后彼此又相处好几年,可最后不也分手了吗?因而时间不能说明一切。同时,她也很怕自己失去机会,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拖着个孩子,能有人看上自己就不错了。于是,她便与赵玉吉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宋丹丹无意中看到了儿子那段时间写的日记:“我发现离婚后的妈妈变了。以前的妈妈那么爱笑,一边做家务还一边哼着歌曲。现在的妈妈沉默寡言,脸上写满了忧愁,有时夜晚,我甚至被妈妈的哭声惊醒,在她的哭声中睁着眼睛到天亮……妈妈,你怎么了呀?是不是巴图惹你生气了?”“妈妈,我错了,我不该反对你交男朋友,我现在才明白,妈妈开心,巴图才能开心!妈妈,只要你开心,你怎么做巴图都支持你!”“我现在终于再次看到妈妈的微笑了,我好开心啊!看来我支持妈妈与赵爸爸结婚的决定是多么正确啊……”
这是多么乖的孩子啊!宋丹丹心头一热,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子承母业:爱上演艺事业他与母亲同台飙戏
宋丹丹与赵玉吉结婚之后,巴图变得更乖了,他常常充当宋丹丹与赵玉吉之间的“电灯泡”,比如在他们散步时,他便一只胳膊搂住宋丹丹,另一只胳膊搂住赵玉吉,亲热无比。
赵玉吉也对英巴图视如己出,英巴图平时在家里喜欢光着脚,赵玉吉担心大理石地板容易着凉,便把家里的地板换成木地板;英巴图身体素质一般,为了让英巴图强身健体,他又经常领着英巴图去游泳,去博物馆,听音乐会,上学校。
看到儿子和赵玉吉像亲生父子一样有说有笑,而且很自然地叫赵玉吉“爸爸”,宋丹丹就很开心。
宋丹丹跟赵玉吉的女儿也亲如母女,女儿有些悄悄话甚至不愿意对生母说,却愿意跟宋丹丹说。
那段时间,宋丹丹主演的都市情景喜剧《家有儿女》在全国引起轰动。看到这部剧不仅国内观众喜欢,在美国“试水”后,反响也很大时,英巴图也更进一步地理解了妈妈,同时也更加支持妈妈的演艺事业了。
英巴图去美国后,母子俩分隔在东西两个半球,见一次面更加难了,只能偶尔通过越洋电话诉说彼此的思念之情。令宋丹丹开心的是,儿子到美国后变得更懂事了,也渐渐理解了父母的不容易,因而每次打电话时,他都要叮嘱宋丹丹:“妈妈,你工作不要太累,虽然我很喜欢你拍的影视剧,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拍那么多戏,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我知道你赚钱不容易,我在这边不会乱花钱的……”热泪盈眶的宋丹丹为儿子的贴心和懂事而骄傲,她哽咽着告诉英巴图:“孩子,谢谢你对妈妈的关心!妈妈听你的!”
那之后,英巴图对影视剧的演出和制作也越来越感兴趣了,他甚至不止一次开玩笑地责怪宋丹丹,为什么她当初在遴选《家有儿女》的小演员时,不考虑选自己?比如说让自己扮演“刘星”?
宋丹丹说:“你不是曾对妈妈说过,这辈子决不当演员吗?妈妈可不想强迫你做什么事!再说了,我们要的‘刘星’年龄要比你小呀!”
英巴图有些难堪地说:“小时候说的话也能算数啊?再说了,一个人认识事情得有个过程啊!我挺想干这行的,这是个不错的谋生手段,比我小时候当保安的理想职业好多了。”英巴图小时候的理想职业是保安,因为他总和小区的保安一起玩游戏机,听说保安一个月能挣600块钱,心想又能玩游戏又能挣钱,挺好的。但长大后他才发现,原来当演员比当保安挣得要多多了。
宋丹丹哈哈大笑:“那选演员时也要避亲啊,除非你确是演艺之才!”
英巴图也很俏皮:“哪能没才?遗传基因是个科学的东西,你都那么强,我能差到哪去?”
宋丹丹在出演了电视连续剧《马文的战争》后,又与原班人马一起组成《老牛家的战争》剧组。当她发现剧中有一个从美国留学回国度暑假的大男孩角色时,就想起英巴图希望能够被她“提携”的愿望,于是便举贤不避亲地向制片方推荐了英巴图。
《老牛家的战争》播出之后,收视率奇高,反响很好,观众尤其对她和英巴图的表演赞不绝口。宋丹丹为此很开心。
几乎所有大明星最初都反对子女入演艺圈,可宋丹丹的态度却是努力促成,虽然儿子学的并非表演专业,但在被问到是否会支持儿子进入娱乐圈时,她却开心地说:“我肯定支持,因为我觉得他很适合这个行当,我会尽可能把自己所会的全教给他。”
宋丹丹对儿子的表演也不吝褒奖之词:“巴图确实是我见过的初次演戏最放松、最自然的人,我现在虽看不清他将来要干什么,但他目前确实在表演上展现了很高的天赋,我认为他适合干表演!”
村子里到处飘着一股股贼人的甜味时,我们都知道那时村长家的桑椹又熟了一些。村长家的桑树又高又大,挤满了他家的小半个院子;结的桑椹又大又饱满,一到成熟的五月,像挂着满树的紫水晶,馋得人直淌涎水。
那些招人怜爱的紫红桑椹大多时候只出现在我们夜晚的梦里。桑椹成熟的五月,我每天晚上不止一次梦见自己变成一个飞人,在黑暗中煽动着一对翅膀,悄无声息地飞落在村长家的桑树上,将那些馋人的紫红桑椹装满了身上的所有的口袋,然后满载而归地逃离了村长家的桑树。
村长家的院墙高不可攀。白天,我们三五成群地在村长家附近别有用心地游荡着,不时地望着村长家难以逾越的高墙发呆。那些紫红的桑椹高挂在树上,一串一串地簇拥着,让人又爱又恨。我们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熟透的桑椹,只能使劲地咽口水。有时嘴角的涎水不知不觉地挂下来,沾着肮脏的尘土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慢慢地 进黑得发亮的灶里。有时我们对着高大的桑树故意使劲咂着嘴巴,像大口大口永不知足地嚼着甜甜的桑椹。多数时候,我们会在村长家的院墙外一字排开,望着紫红的桑椹,一齐津津有味地咂着嘴巴,像比赛似的看谁咂得最响亮。这时,我们的嘴巴发出一阵阵吧嗒吧嗒的声音,像密集的机关枪在扫射着,然后我们傻乎乎地互相对望着,一脸满足的憨相,一起吃吃地笑着。
桑椹成熟的五月,反正不用去上学了,我天天都要去村长家附近溜达上一阵。村里的小学时一处有着上百年历史破败的祠堂改成的,年久失修,不久前一个深夜在一场暴雨中轰然倒塌了。村里的孩子都放假在家,等新的学校盖好了才能去上学。我远远地避在一边,冷眼看着伙伴们对着桑椹咂着嘴巴。我从不加入他们的队伍,一看到他们咂嘴我就在心里跺着脚骂他们没出息。实在好没出息。
村长女人王铁梅高兴的时候,会哐啷一声拉开沉沉的铁门,蓬头垢面地突现在我们面前。他们立即争先恐后地涌过去,巴结地围着王铁梅亲热地叫着大婶、王大婶。殷勤地喊叫声此起彼伏,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王铁梅的目光眯眯地在一张张脸上滑过,原本就小的眼睛挤成了一线亮光光的隙缝。村长女人王铁梅饶有兴趣地说小馋鬼们,王大婶刚起床,想解解闷,就听听你们咂嘴巴的声音,王大婶倒要看看你们谁咂得最响。他们互相望了望,一个个都很卖力地砸起嘴巴,砸得比平日更响,吧嗒吧嗒的声音一阵紧过一阵。王铁梅脸上的肌肉拧成了几堆,紧张地颤动了几下,突然间又爆开了。王铁梅开心地大笑着,笑得弯下了腰,撅着一个圆滚滚的大屁股。王铁梅哎哟哎哟快活地喊着肚子疼,哎哟——哎哟,王铁梅的声音有些粘人。
笑够了,王铁梅才霍地直起腰,喘着气说,小馋鬼们,别再逗王大婶了。王铁梅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我并未跟着他们一起咂嘴,王铁梅手指一点我,立即阴着脸不高兴地说,点点,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道咂嘴?伙伴们立马讨好地抢着答道,点点从不跟我们一样咂嘴,王大婶,你不给他桑椹吃,他就会咂嘴了。王铁梅奇怪地剜了我一眼说,你真的从不跟他们一样咂嘴?我有些倔强地点了点头。王铁梅扫了我一眼说,好,小馋鬼们,王大婶听你们的,王大婶不给点点桑椹吃。王大婶这就给你们发桑椹。
村长女人王铁梅颠着身子进到了院子里,似乎在屋子里没有逗留就端着 出来了。伙伴们立马两眼放光,缠上了 你盛着的紫红桑椹。他们早早地伸出手,王铁梅在他们有些脏的掌心上放上三颗桑椹,一人三颗。王铁梅边发边说,小馋鬼们,这下解馋了吧!瞧你们这一张张嘴巴,吃什么都是天下最好吃的。
我知道没我的份了,转身就走。王铁梅喊了一声,点点,你等等,我没桑椹给你,但我有话要问你。我有些不情愿地站住了,不知王铁梅要问我什么话。
好了,小馋鬼们,快去给程婆婆抬水扫地去,谁要是偷懒明天的桑椹就没谁的份。王铁梅在轰他们走。
他们欢呼了一声,雀跃着往程婆婆家涌去。程婆婆无儿无女,男人又死得早,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再加上一双小得不能再小的三寸金莲,程婆婆平日极需别人帮着照顾。王铁梅常过去照料程婆婆。就因为这件事,村长女人王铁梅在村里的口碑一直不错,许多人在背后一提王铁梅就赞赏地竖起大拇指,说王铁梅天生一副菩萨心肠。程婆婆更是逢人就夸王铁梅,把王铁梅说成是天上派下来渡人苦难的观世音菩萨。
在五月桑椹成熟的季节,村长女人王铁梅就用桑椹打发孩子们去给程婆婆做些家务活。
伙伴们走得一个不剩时,王铁梅突然盯着我问,点点,你为啥不跟他们一起咂嘴?
我看了王铁梅一眼,迟疑了一下,有些怯生生地说,我觉得他们好没出息,靠咂嘴巴来解馋,又吃不了桑椹。
王铁梅认真地看着我,突然就笑了,说,点点,你想的很有出息,光靠咂嘴巴是吃不到桑椹的。
我不解地望着王铁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王铁梅温和地笑了笑,说,点点,你这孩子有出息,王大婶就喜欢有出息的孩子。
见王铁梅夸我,我难为情地摇了摇头,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王铁梅又笑了笑,用肥厚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小脑袋说,王大婶就喜欢有骨头的孩子,有骨头的孩子才会有出息。点点,你等着。王铁梅突然扭身进了院子,不大一会,就用 装着桑椹走了出来。
点点,给你的,快拿上。王铁梅笑吟吟地说。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王铁梅,没想到她突然会变得大方起来,她给我的桑椹差不多和给伙伴们的一样多。我简直不敢奢望她会给我桑椹。我迟疑着不敢要。
快拿着,王大婶就喜欢你这样子,不像那些讨厌鬼。点点,这事别让那些小馋鬼们知道了。王铁梅像一眼望穿了我的心思,一脸诚意地催促说。
我激动得双手抖动着,有些猴急地去抓 里的桑椹。像村里人说的一样,王铁梅这人真的很不错。
先吃吧!点点,吃吧!这 里的桑椹都是你的,谁也抱不走。王铁梅笑吟吟地说。
我小心翼翼地拾起一只桑椹,放进嘴巴里,用舌尖将它一点点软化着,让一丝丝的甘甜润进身心里。
吃吧!别磨蹭蹭地急死人。王铁梅说。
我还是慢腾腾地将桑椹含下肚去。剩下的我再也舍不得吃了。得把它们拿回去全都交给可可。可可最喜欢吃桑椹,但心高气傲加上斯文的可可是不会来向王铁梅讨桑椹吃的。我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干干净净的画手帕,展开了漂亮的手帕。
王铁梅咦了一声,说点点,你这手帕好漂亮的,是谁送给你的?
我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万分不情愿地低低地说,可可送的。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王铁梅还是听见了我的话,她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朵桃花,好像羞的是她一样。她眉开眼笑地说,好哇!和韩若笑的丫头好上了。点点,你出息不小啊!
我的脸颊顿时火烧火烧的,王铁梅像是在上面点了一把火。我觉得王铁梅有点大惊小怪的,我和可可两家走得很近村里许多人都知道,王铁梅应该不会不知道。王铁梅就是想取笑我。我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王铁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 里的桑椹倒在我展开的花手帕上。花手帕顿时被 湿成紫红的一片。
你就不怕弄脏了手帕,可可会怪你。王铁梅提醒说。
我没有再接王铁梅的话,抓着围起的手帕转身就跑。我撒开了双腿想越快越好。
点点,有出息的孩子,明天还来呀。王铁梅的声音在身后撵上来。
桑椹成熟的五月,我天天去村长家附近溜达一阵。村长女人王铁梅打发走村里的那些小馋鬼们,重视悄悄地给上我一大把桑椹。我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包好,然后在王铁梅的取笑声里熟透了脸飞奔离去。那块漂亮的花手帕早已被桑椹的汁水染成了紫红色的手帕。
我迫不及待地飞跑着去找可可。
这时候不管可可在哪里,我都能找到她,突然在她面前冒了出来。可可扬着眉梢一脸惊喜地叫了声,点点哥。可可像好久没见面似的。其实,我和她分开还不到一个时辰。我连蹦带跳地窜到了可可身边。可可故意捂着胸口嗔怪道,点点哥,你想吓死我啊!
给!我把手帕包着的桑椹深深地交给可可。
王铁梅给你的?可可接过手帕,一脸凝重地问。
是王铁梅给的。我点了点头说。
王铁梅咋对你这么好?
王铁梅看我有出息嘛!能和一个叫可可得丫头好上了。
点点哥,瞧你还敢乱说,满嘴的不正经。可可笑着扑过来追着打我。
我躲闪着,和可可兜着圈子玩着捉迷藏。最后我还是乖乖地被可可逮住了,成了可可的俘虏。可可的小拳头雨点般地轻轻飘落在我身上。
五月,桑椹熟了的日子,我和可可每天都乐此不疲地玩类似的游戏。这些游戏给我和可可带来了真正的快乐。
闹腾了一阵,可可突然扔下我,一溜烟地往家跑。我一心紧跟在可可身后。
妈妈,妈。可可人未进屋声音就先飞了进去。可可扑进屋里,热热地叫着妈。可可将花手帕展开,一颗颗紫红的桑椹顿时现了出来。
妈妈,你吃呀!可可挑了一刻又大又甜的桑椹,送到妈妈的唇边。
可可妈妈一脸病容,老是按着胸口不停地咳漱,有时还大口大口地吐血。村里人背地里都说可可妈妈得的是痨病,一种会传染的病。村里人一般都不和可可家往来,也不怎么接近可可妈,许多人都有些害怕她。可可妈妈从不到热闹的人群中去,偶尔会在村子里四处晃一晃,见见生疏的日光。我和可可寸步不离地紧跟在她身后。
多数时候,可可妈妈是一个异常安静的女人。她成天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子里,除了不停地咳漱声,让人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你只要看了她一眼,你就一辈子再也忘不了她。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可可妈妈。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像可可妈妈那样安静的女人,一张不见喧嚣的异常安静地面孔。
可可,哪来的桑椹呀?可可妈妈轻声细语地问。
每次可可的妈妈都要这样问。
王铁梅给的。给点点哥的。可可大声地说。
可可,又没礼貌了。记住,以后要叫王大婶。可可妈细声细气地叮嘱。
恩,记住了。可可点头说。
可可总是一转身就忘了,下次又叫王大婶王铁梅。下次可可妈又叮咛一遍,说过后还轻轻摇了摇头说,可可,你这孩子,就是不长记性。
妈,你吃。可可静静望着妈说。
可可妈将桑椹含在了嘴里,说可可,妈不馋,你和点点去吃呀。可可转过身望着我说,点点,可可要是再让你去王大婶那讨桑椹,你可别再依着她。这多不好呀!可可这丫头就是嘴馋。可可,你要是像你点点哥那样懂事就好了。可可,你和点点都要离妈远点,不要靠得太近,不然妈会把病传给你的。你们都还小呢,一辈子都不要叫病缠上了。好了,可可,妈该吃药了。
可可家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药瓶,那些药瓶里装着各种颜色的大大小小的药丸。
可可闻声跑过去拿药,可可知道妈妈什么时候该吃哪种药瓶里的药丸。
我看着可可,又看了看安安静静的可可妈,我就觉得自己也突然变得安安静静的。可可跑前跑后给妈妈拿药时,我在一旁什么也帮不上,我总记不住那些大大小小的药丸,那些药丸在我眼里似乎都是一个样。
吃过了药,可可妈安静地看着我,含笑说,点点,你和可可出去玩吧!别由着可可使性子。可可妈总不让我们在屋里多呆,不一会儿就撵我们出去。
我懂事地点点头,朝可可丢了一个眼色,两人手拉手出了屋子。
可可妈一直在身后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们。
出了屋子,我侧着身子问可可去哪里玩?我一向听可可的话。我妈妈常哭着对我说,点点,你要记着,可可是妹妹,做哥哥的什么事都得听妹妹的,更不许对妹妹使坏欺负可可。我妈妈笑起来就有点使坏的意思,我脸上顿时烫烫的,像搁了一块烧红的铁块。我还是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这些天我天天和可可呆在一起。
点点哥,你忘啦,去给桑树浇水呀!
忘啦!点点哥真的忘啦。我故意拍了拍后脑勺说。
反正有我给你记下啦!可可一脸兴奋地说。
桑树是今年春天栽下的。桑树苗是过年时我从几十里外的姑姑家讨来的。我一共向姑姑讨了6棵树苗,3棵栽在那可可家屋前,还有3棵栽在那我家门前。
五月桑椹熟了的季节,吃着王铁梅家的桑椹,我和可可天天都在给幼小的桑树浇水。我和可可一心盼望着桑树怪怪长大,结出又甜又大的桑椹。我们就再也不用去吃王铁梅家的桑椹那。
我和可可去路边的池塘抬水。抬水的时候,我和可可发生了少有的争吵。可可要将水桶放在扁担的中间,起肩时,我偷偷地将扁担往前移了移,没想到被可可发觉了。可可生气地嘟着嘴,说我老是瞧不起她,还欺负她。
我拗不过可可,只好依了她。起肩时我还是耍个心眼,我的肩膀悄悄地前移了不少,这样属于可可的总量自然就落到了我的肩上。
哈哈,这小不点儿都知道疼媳妇了。路边一个傻里傻气的声音撞了过来。
我和可可都吓了一敲,回头一看,是王铁梅的傻儿子吴昌国。
我的脸上又像贴了烧红的铁块,可可的脸也红扑扑地像熟了的苹果。我和可可都扭过头去,谁都不愿意搭理王铁梅的半傻儿子。不过,王铁梅的儿子说这些话好像一点也不傻。
哈哈,小不点儿也知道害羞了,心里一定有鬼。吴昌国得意地笑着。
我和可可加快了步子,都想离吴昌国远远的。
王铁梅养了两个半傻不傻的儿子,村里人都说村长家的房子落在一块死地上,是种不出好瓜结不出好果的。村里只有可可得房子盖在活地上,可可的大伯、二叔、三叔、四叔,还有可爸,一个个全都吃国家饭的,都在北京、广州、上海、重庆那些大地方做着体面的事。
我和可可一时都不说话,村子里静静的,我们都听得见各自的心跳。
可可,你在想什么呀?和吴昌国隔得远了,我悄声问。
我在想爸爸,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可可说。
爸爸会回来的。我安慰可可说。
每年不到桑椹熟了的日子,可可的爸爸都会从遥远的地方赶回来,在家里呆上十天半月的。那时可可的快乐天天花一样绽放着。
今年,都到了桑椹熟了的季节,还不见可可的爸爸回来。
村长女人王铁梅突然当着村里一大群孩子的面给了我一大把桑椹。王铁梅亲热得让人眼红地说,点点,你跟王大婶就是亲,王大婶对你就是舍得。
我一时僵住了。伙伴们也呆呆地盯着我,眼里喷出的是嫉妒的目光。
吃吧。吃完了王大婶再给你呢!王铁梅在一旁催促说。
我一转身跑开了。
这件事王铁梅让我不告诉别的孩子,现在她却公开了这个秘密。我猜想王铁梅的记性不好,总是记不住自己说过的话。
我飞跑着去找可可。
王铁梅在对一大群孩子说,你们这些小馋鬼别再眼红啦!点点就是比你们都要有出息,他能和韩若笑的丫头好。
这个王铁梅真爱多管闲事,我有些怪她。村里的孩子都很嫉妒我和可可好,常一起取笑我们。除了我,可可就是和其他的孩子亲热不到一块,有时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跟别人说。
我急着去见可可。我和可可相约着一起去村口。
见过了可可妈,我和可可一前一后往村口走去。我和可可去村口是瞒着可可妈的。我撒谎说让可可去我家玩,然后两人一起去村里的代销店买盐巴。是可可让我撒谎的。
可可妈真好!她信任地朝我含笑点头。我心里一阵慌张,觉得不应该对可可妈说谎,我差点脱口说了实话。可可过来拉了我的手,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走在去村口的路上,我突然悄悄地扯住可可说,下次,我再也不对你妈撒谎了。
可可口气坚定地说,只要爸不回来,你就得天天对妈撒谎。撒谎也是为妈好,妈要是知道我俩去村口盼爸早点回来心里会更念着爸的。
我看了看可可,似乎懂得了什么,说,可可,那我就撒谎撒到你爸回来吧。
可可高兴得跳了起来,说点点哥真好!可可突然靠近我,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点点哥,他们都说我长大了会给你做媳妇呢。
我飞快的瞥了可可一眼,两人的脸都腾地燃了起来。
可可,桂林离咱们家到底有多远啊。我没话找话。可可的爸在桂林工作。
好远好远的。可可做了一个双臂张开的手势说。她想了一下说,我悄悄地问过爸,爸说有两千多里,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还要坐一天一夜的船。
真的好远好远。我吐了吐舌头说。两千多里,远得让人想不出到底有多远。
可可,你会不会和妈妈一起跟着爸爸去桂林呀?我有些不安地问。我叫妈妈私下里对爸爸说过,可可的爸爸一直想让可可和妈妈一起去桂林,可可妈说自己去几千里外陌生的地方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她一身子又是病恹恹的,有一天要是不在了,抛下可可孤零零的一个人怪可怜的。可可妈一直不肯带着可可去桂林。
我妈一有空就去可可家,陪可可妈闲聊,村里人这两年很少去可可家,都怕被染上了可可妈那种病。我妈一点不怕可可妈的病,成了可可家的常客,帮着照料可可妈。我妈不止一次一脸赞叹地对我爸赞叹,可可妈真的不容易,身子又不好,男人又常年不在身边,换了别人怕是早熬不下日子了。我妈还特别喜欢可可,见了可可就亲。我妈喜欢女孩子。我妈有了大哥、二哥后,怀上我时,就认定我一准是个女孩,生下来后才知道是个傻小子。我妈很失望。我妈是真心疼爱可可,把可可当成了亲闺女,有时让我都看着眼热。
有一次,我听到我妈和可可妈闲聊时说,他二姨,你和可可终究要去桂林的,不然会耽误可可的。
可可妈泪水闪闪地说,哪一天我不在了,可可爸给可可取了个后妈,可可就真的没人疼了。这孩子到了桂林有是人生地不熟的。唉,这孩子命太苦了,又摊上了我这么一个病恹恹的妈。
我妈忙说,他二姨,不会的,你身子不是好好的嘛!不就是这点小病。他二姨,你一定会把可可疼大的。
可可妈突然盯着我妈说,她大姨,要是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能把可可当闺女一眼待吗?
我妈有些慌乱地说,他二姨,瞧你都说到哪去了。你这身子不是好好的,定会疼大可可得。我妈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会把可可当成亲闺女一样疼。可可这孩子特别招人疼的。
可可妈有些凄凉,笑了笑说,他大姨,有你这句话,我死都闭眼了。
可可望了我一眼大声地说,我不去桂林,我给你妈当闺女,长大了就做哥哥的媳妇。
我想了想还是说,可可,你还是去桂林吧!这样就能天天跟爸爸在一起了。
可可摇了摇头说,我不去桂林,可可又盯了我一眼说,要去咱俩一起去桂林,你给我爸当儿子。
我在心里热热地叫了一声可可。
来到了离村六七里的村口,我和可可安安静静地站在村口的老榆树下,伸长着脖子顺着通向山外的山路向远处眺望着。桂林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仿佛看到了桂林,看见可可得爸爸向我们走来。
不知不觉间,夕阳在山头上打了个滚,就逃得没了踪影。田野上晃动着晚归的身影,村子里件件静寂无声了。可可痴痴地眺望着远方。
可可,该回家了。我在一旁不忍提醒说。
可可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远处,开始往回走。黄昏的余辉映衬着我和可可弱小的身影。
可可,明天还来吗?
来,明天爸爸会回来的。每天可可都这样看着我充满希望地说。
桑椹正熟的季节,可可得爸爸突然意想不到地回来了。
我和可可飞跑着回家看妈妈时,突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可可呆了一下,手中的手帕浑然不觉地滑到了地上。可可怯怯地叫了声爸,整个身子就猛投了过去。
可可在爸爸的怀里不知不觉地哭了,又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怯生生地上前叫了声韩叔叔。
可可爸看了看我,点头说,是点点吧?!长高了,叔叔差点认不出了。
可可妈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们无声地笑。
可可爸从身边一只黑色的皮箱里掏出一只花花绿绿的饭盒,纸盒装着好吃的糕点。可可爸递给我说,点点,这是叔叔送给你的一点小礼物。
我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退,双手挡开了可可爸递来的糕点。我看了看可可,可可一脸幸福快乐,我就觉得可可的幸福快乐也是我的。可可爸的回家给可可带来了幸福快乐,这是可可爸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可可拿着糕点塞到我的手里,说,点点哥,给。我爸的也是我的,是我给你的。
我小声地嘟囔说,可可,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呀,这东西还是留着分给村里的孩子吧!
可可固执地说,这是给你的,也是给我自己的。
可可爸、妈看着我们一起笑了。
这两个孩子像对小兄妹一样亲。可可妈笑着说。
可可爸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
手帕?可可突然叫了一声。我拾起了落在地上的手帕。可可摊开了手帕,挑了一只又甜又大的桑椹,轻轻地送到爸爸的嘴边说,爸,你吃,这是王铁梅给点点哥的。
可可爸突然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看着女儿送到唇边的桑椹,可可爸还是使劲将桑椹咽了下去。
我的心咯噔沉了下去。
可可,和点点哥去外面玩吧!别老缠着爸爸了。爸爸刚从桂林回来,一路上很累人的,可可,让爸爸多歇歇吧!可可妈轻声地说。
可可懂事地和我一起出了屋子。爸爸妈妈有一年多没在一起了,一定有许多大人间的事要商量。
出门时,可可还扭过头看了爸爸一眼。
来到了屋外的阳光下,可可静静地站在阳光里,望着一地碎碎的金黄的阳光。
可可,干什么去呀?我不安地问。
给桑树浇水呀,让小桑树怪怪长大,结出最好吃的桑椹,明年爸爸回来时就能吃着我们栽的桑椹了。可可愣了一下,突然说。
周,这就去给桑树浇水。我大声地应了一声。
我和可可去路边的水塘抬水,重复着每天给桑树浇水的那些熟悉的内容。我将扁担往前移了一些,这次可可竟毫无觉察。
给桑树浇水时,可可第一次心不在焉,不停地朝屋子张望着。
可可爸的说话身影从屋里时高时低地传出来,模模糊糊的让人听不清到底说些什么,似乎正和可可妈争执着什么。
可可有些不安地望了我一眼。
可可爸在家总共呆了三天,第四天就突然坚决地走了。
我和可可一起站在村口,来村口接可可爸的车子卷起了一股漫天的灰尘。可可和我都裹在灰尘之中,目送着可可爸渐行渐远,一直到车子消失在远处山间拐弯抹角处。可可突然发疯般地跑起来,向远方扬着手,撕心般地喊,爸,爸,爸……可可的喊声被静静地传送着,在远方,在村子的上空。
我紧紧地随着可可。远方再也觅不到可可爸留下的一点踪迹了,我赶上可可,扯住了可可说,爸爸会回来的,可可,我们回家吧!
可可有些不情愿地止住了步子,她回头泪流满面地说,点点哥,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可可扑倒在我的身上伤心地哭了,她汹涌的泪水跑进我的胸膛里,在那里安家着。
往回走的路上,可可告诉我,这次爸爸回来,一定要带她和妈妈去桂林。妈妈不情愿带着她离开村子,去一个一张熟悉的面孔也见不着的陌生地方。爸爸很生气,虎着脸成天不说一句话,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如果妈妈坚持不去桂林的话,他和妈妈之间就剩下离婚这条路了。可可还说,妈妈宁愿和爸爸离婚,也不愿带着她去桂林。
我挺了挺胸脯,我恨可可爸竟狠心抛下可可和妈妈。我仿佛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我对可可嗡嗡地说,可可,别害怕,我会像你爸爸一眼疼爱你和妈妈的。可可,真的,我用力地握住了可可的小手。可可的手在我手中微微抖动着。
点点哥,你真好。可可也用手握住了我的手,看着我笑了。在可可得笑声里我泪如雨下。
我和可可一路走一路傻乎乎地笑着,一路走一路落泪。
远远地望见可可家时,可可擦了擦眼泪说,点点哥,到家了。
可可爸不声不响地走后,可可家成了村里人挂在嘴边的一个话题。村里一时说什么话的都有。我妈一再叮嘱我多陪陪可可和妈妈。我妈更是殷勤地去可可家走动着,小心地陪着可可妈说话。
可可妈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两样,还是轻声细语地说话,还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还是亲亲切切地笑着。见可可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妈也悄悄松了口气。我妈暗地里对我爸说,可可妈身子有病,还能受得住这些事,可可妈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站在可可妈面前,我像做错了事地低着头,不敢看可可妈。我隐隐约约地觉得,可可妈不愿去桂林,是为了可可,也是为了我。可可是真心希望我能疼爱可可一生。
点点,过来。当着可可的面,可可妈向我招了招手,笑着喊我过去。
我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害怕,低着头磨蹭到了可可妈旁边。
点点,抬起头,让二姨好好看看你。可可妈说。
我抬起了头,扔不敢看可可妈,心中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可可妈上上下下地细看着我。可可妈从未这样看过我。我隐约地感到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可可也在一旁疑惑地眨着眼睛。
点点,你是个好孩子,二姨是看着你过来的。二姨还从未看错过人。点点,二姨只问你一句话,你会一辈子把可可当作妹妹,疼爱可可吗?
在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真的长大了,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我迎着可可妈的目光笔直地站着,努力地点着头,说,二姨,我会一辈子疼可可得。我一边说一边落泪。
可可妈叫了一声好孩子,就什么话也不说,让我们去屋外面玩。
可可愣愣地看着妈妈,有看看我。
和可可离开了屋子,我一时有些懵懵懂懂的,好像在害怕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我和可可在菜地里给豆角搭架时,一大群村里的孩子冲到了我面前,朝我嘻嘻哈哈地叫着,点点,死不要脸,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点点,你说你看见了可可妈的鬼魂了,你快说说看,这到底是么回事?
我一下子傻得像根死木头,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这到底是么回事?我从未说我看见可可妈的鬼魂了。
可可一脸惊诧地望着我,好像在说,点点哥,你怎么咒我妈早死呀。
点点,快说,可可妈的鬼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村子里的孩子一齐冲我喊着。
我没有说,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结结巴巴绝望地说。
点点,这么快你就抵赖了,你当着王大婶的面说的,我们都在场听得真真切切的,点点,你说了就说了,当着可可得面不敢承认是吧!村子里的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怎么会对人说我看见可可妈的鬼魂!我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可可一脸呆呆的,目光疑惑地罩在我身上。
点点,说过的事呢都不敢承认。我们来替你讲,可可家的事你都一五一十对王大婶说,王大婶才那么喜欢你,王大婶才给你一大把桑椹的,村里的孩子们众口一词地说。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可可,你不要信他们的话。我简直发疯了,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着。
点点,你竟咒我妈早死,把我家的事都透给王铁梅。点点,你真不要脸,我妈真是白疼你了。可可突然哭着跑开了。
点点,你竟敢咒可可妈早点死,可可这下不和你好了。活该!真是活该!寻自立的孩子们一起快活地拍着我。
可可,可可,你要相信,我真的什么也没说。我冲着可可得身影撕心裂肺地喊。我再也留不住可可奔跑的身影和脚步了。
我的身体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怪叫,心中狼烟四起,我朝村子里的孩子们猛扑过去,我真的发疯了,像条疯狗一样想四处咬人。我和村里的孩子混乱地扭打在一起。
我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地去找可可。我不敢去可可家,我怕见可可妈,真的像是对可可妈做了亏心事一样。我藏在可可家附近大丛大丛的超棵你那些蚂蚁虫子一心想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我一动不动。
可可闷闷不乐地走出家门时,我跃出了草棵,突然堵在她面前。
一见是我,可可居然高昂着头,扭过去不看我一眼。可可冷得很,我心中不由打了个冷颤,结结巴巴地压低声音乞求说,可可,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可可突然用力推开我,骂了声,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可可突然撒腿跑开了。可可一句也听不进我的话了。
我仰着头看着天空,什么也没想。天空上有几朵白云在自在地飘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只有去找可可。一路上,那些路边的草只要被我双脚踩过,就再也起不来了。
临近可可家时,我突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妈——妈妈……是可可的哭喊声。
我心往下一沉,眼前一片黑漆漆的。我一下子站立不住了,双腿一软,浑身无力地跪在路边的草丛里。我挣扎着向前爬了几步,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吃力地撞进可可家。
可可妈离开了人世,安静地闭着眼睛走了。
我想哭却哭不出声音,我呆呆地看着可可妈,可可妈也正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笑着。我喃喃地说,可可,二姨不是没走嘛!二姨正看着我笑呢!你哭个什么呀?
都是你咒死了我妈妈!我恨你,恨死你。可可的小拳头雨点般敲在我身上。
我呆呆地,什么也没想,又感到了可可妈正看着我安静地笑着。
可可妈是服了大量的安眠药一去不回地走了。可可妈留下了遗书,让可可做我爸我妈的女儿。我妈闻讯赶来时,可可一见我妈立即转过身去,却转身扑倒在村长女人王铁梅的怀里。
我妈什么也没说,在一旁无声地落泪。她蹲在可可妈的身边突然昏了过去。
村长和王铁梅热心地张罗着可可妈的后事,并将可可接去了他们家。
可可爸从遥远的桂林赶了回来,处理完可可妈的后事。可可爸就要带着可可离开村子去远方的桂林了。可可爸很感激村长一家的帮助,将房子很便宜地卖给了王铁梅。
我妈望着我深深地叹气说,我对不起死去的可可妈。我再疼爱不到可可了。我妈再也没提可可妈遗嘱的事。
村里谁也没在可可爸面前提起这事,像压根儿就没发生一样。
可可和爸爸离开村子时,一村子人都停下了农活去送他们。我妈看着傻呆呆的我说,点点,你也去送送可可,你们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面了。
我点了点头,我的脑子里又晃着可可妈安静地对我笑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