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5-30 09:59:28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刘心武红楼梦,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这个标题并非原创,是我偷袭来的,原作者是张闳老师,前几年刘心武上《百家讲坛》讲秦可卿,独创了一门“秦学”,结果招致红学家胡文彬、蔡义江等人的批评,刘心武为自己委屈辩解,然后文学界有作家出头支持刘心武,两边对峙了一阵子,最后也不了了之,但估计从那结下了梁子。到年底的时候,张闳给南方都市报写文化年鉴盘点此事,就用了《刘心武演说石头记,红学家群殴班主任》。
我这个标题属于歪用加抄袭,当然,事情有点像,这次是刘心武老骥伏枥,更进一步,为《红楼梦》又续了二十八回,当然红学家们还没出手,坊间议论已经不少,刘心武倒是乱云飞渡仍淡定,不怕这次暴风雨来得更凶猛一些。
经过前几年“秦学”之战,大概刘心武也探清了对手的底细,以红学研究会为基地的红学家们,领着政府划拨的经费,可以左右一些事情,比如设置红学门槛,划分势力范围,但对刘心武这样自费研究的单干户,他们还真没太多办法。尤其刘心武又是公众人物,占据了传播制高点,而红学会所能凭仗的资源,并不足以使刘心武臣服。所以,刘心武并不惮于正面交锋。这次续写消息之后,红学家们其实并没有出手,―方面还没看到书,另―方面,上一阵有些无功而返,这次就慎之又慎了。
所以,这次嘲笑刘心武狗尾续貂的,反倒以民间各路杂家居多。但刘心武并不分散注意力,他知道靶子在哪儿,刘老师开言说道,“我是自费研究《红楼梦》。我不是红学研究会的,不是教授。干吗的?破老头。”言下之意,又不拿纳税人的钱,当然有写作的自由,红楼梦不是你红学会的,续写红楼梦就是天赋人权。
在一片冷嘲热讽中,又是周汝昌送去了温暖和关怀。周汝昌跟红学研究会一些大龙头也合不来,甚至还爆发过论战,他对刘心武研究一向支持有加,除了曾为他的书写序,这次更是赋诗两首,旗帜鲜明地站在刘心武这边。两首诗写得很有意思:《辛卯立春大节纪事二首贺刘心武续红楼梦竣工》。第一首:“贺岁得芳讯,壮哉勇士风。为芹收佚稿,何论异还同。”第二首:“淡交慕君子,何事互寻求。三节一通问,四时总顺流。彩牛迎渌酒,金免上红楼。胜业为芹献,源同云梦头。”
周汝昌在诗中把刘心武比作勇士,自己和刘心武是君子之交,相信会给刘心武的沧桑之心一阵暖流。如果仔细读,会发现他们俩的话里都有话,刘心武对红学研究会不感冒,周汝昌的“何论异还同”也点出了有人找茬的意思。如要细表,这就得重提往事了,在我听说过的红学家里,除了周汝昌,还有冯其庸、周思源、刘梦溪、胡文彬等大腕,以及青年红学家陈林等。这其中党内有党,派中有派,互相都有盘根错节的纠葛,有的因体制不同,有的是学术分歧,还有的是个人恩怨。
这些年红学家们打来打去,把红学研究搞成了挣地盘抢利益,教父们高高在上,打手们分列亮相,新学后进如果不服,就先来一通杀威棒招待。前几年陈林推出他的红学研究新著时,就曾遭到红学权威的冷落或批评,而红学家胡文彬站出来力挺陈林,并出席陈林的新书会以示支持。不要小看红学家的能量,李少红版的新《红楼梦》在拍摄过程中,几个红学家还真发挥了关键的把关作用,不从他们的肯定意见,这剧就没法进行。
李少红也牢骚满腹,但又吞吞吐吐不敢说明白。在一个杂志的报道里,我看到李少红搀着冯其庸老爷子也出席了活动。朋友告知,冯其庸是这部剧的“精神导师”。
其实红学家们争斗的理由一点都不复杂,考据派和索隐派一直在争,为了作者是谁续写者谁也在争论,甚至为了书中一个小分歧,就能够争得不可开交。刘心武续写红楼梦颠覆了后40回,对很多人的结局进行了改写,这么大的事,不引来讨伐那就怪了。
刘心武老师本是红学爱好者,但现在他也已经升级成了红学家,虽然是个体户,但书卖得好啊,又有发言权,有人不满意是必然的。等书正式上市之后,我想会有人开口说话的。且让我们静等下回分解。
关键词: 《红楼梦》 孝思想 真性情
一部《红楼梦》成就了“红学”,其内在文化意蕴显而易见是极其深厚、丰富的。在《红楼梦》第一回作者便自云:“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古人常将辜负父母养育、先生教导之恩视为不肖,作者既有如此之言,《红楼梦》中便可以说蕴涵着深厚的孝思想。“传统文化是每个中国家庭得天独厚的精神财富,孝敬父母是传统文化中最突出的特色,千古流传的圣贤教导,历代楷模树立的道德丰碑,脍炙人口的家庭和谐圆融的佳话,形成深厚的民族社会心理积淀,渗透到每个中国家庭,熏陶着亿万炎黄子孙”①。孝在中国传统伦理思想中有着首要的位置,是一切道德的根本。而在曹雪芹笔下的《红楼梦》中,作者刻画的主人公贾宝玉代表的是天性使然的真正“孝”。《红楼梦》的主线虽不是“孝”,但又蕴藏着对“孝”的深层次理解,以及作者所要阐释的“孝”。
《红楼梦》中涉及的人物数量非常多且关系复杂,主要人物有着非常鲜明的性格特点。贾宝玉这一人物形象,是被曹雪芹赋予了“灵性”的,他是赤瑕宫神瑛侍者下凡造历幻缘,又含玉而生,此玉更是女娲补天所剩,灵性已通。故在当时贾宝玉实乃与常人不同,在他的身上有着未被世俗污染的自然本性,他凭着自己的真性情生活在大观园中。在固守礼教的贾政眼中,宝玉不好读书只知玩耍,实在是不能成才,有负期望。实则正因为宝玉的真性情,使得“孝”在他的身上得以真正体现,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红楼梦》中有一节非常直接写出宝玉的孝,即第三十七回,秋纹说宝玉之孝:“自己园里的才开的新鲜花,不敢自己先顽,巴巴的把那一对瓶拿下来,亲自灌水插好了,叫个人拿着,亲自送一瓶进老太太,又进一瓶与太太。”宝玉确实素常是个细心体贴的人,秋纹开头一句是“提起瓶来,我又想起笑话”,说是一“笑话”,又用到“巴巴的”、“亲自”这类词语来叙述宝玉送花之事,可见在秋纹看来,宝玉这一举动亦是难得的孝心。贾宝玉的身上有一股自然灵性,从来都是凭着自己的真性情说话做事,却无他意,自己园中的花,亲自灌水插好,亲自送给老太太、太太,其中并无矫揉造作之态。宝玉能如此行事,说明他是把母亲和祖母放在心上的。要知道,贾宝玉是个非常在乎儿女情长的人,心里常装着的是那些个“女儿”,而这次,他没有把花送给林妹妹或宝姐姐,却是亲自送给老太太和太太。可想而知,他对于两位长辈是孝顺的,希望她们可以开心快乐,才会如此。正如《论语·为政》篇中提道:“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在此孔子揭示了“善事父母”以新的孝道内涵,要求子女对父母的孝,不仅是物质上的奉养,更要有精神上的赡养,即去关心父母真正需要的。《孟子·尽心上》亦有:“孟子曰:‘食而弗爱,豕交之也;爱而不敬,兽畜之也。’”当子女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才能真正照顾父母内心的所想所需,才能做到发自内心的敬爱。在贾家这样一个大富之家,自然是不缺财物,贾宝玉送花给祖母、母亲,正是用心给予两位长辈以精神情感上的关爱和尊敬。而这并不是特意或有企图而为之,是刚好园中的花开了,便自然而然地想到的,即这是宝玉的随意表现、真情流露,正切合孔子讲“孝”的根源性依据,即孝本人性之常态。宝玉显然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他的天分没有受到扭曲,待人待事皆是由自己的真性情,这在当时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又如第八十八回,宝玉知道老太太近来常失眠,便拿着蝈蝈儿给老太太解闷。这一处亦是略带过,但宝玉的孝心已可以看出,两个蝈蝈儿不算什么,只是小孩子的玩意,但宝玉却可以想到老太太。对于老太太来说花和蝈蝈平常自然是不在眼里的,但想必此刻也是满心欢喜,因为她需要的恰恰是来自晚辈的真心的关爱。而在第五十三回,贾珍贾琏二人为取悦贾母,暗自准备大簸箩的钱,只听贾母说“赏”,便命小厮往戏台上撒钱。这一举动与宝玉送花、送蝈蝈儿相比便显得尤为虚伪与粗拙,可见带有功利性的讨好与真心之孝是有天壤之别的。
随着历史的变迁,孝的内涵发生了一些改变,传统孝文化中的一些政治伦理内容遭到全盘的否定,回归到家庭伦理的本质上。而之所以会有此“回归”,是因为真心的孝才是构成家庭伦理的基础,我们需要发扬的亦是如此的真性情之孝、没有阶级之差的孝。“孝”应当是人人都具备的,没有什么贵贱等级之分,它是超越时空、永恒存在的,宝玉可以有真性情之“孝”。今天,我们需要发扬这样的孝文化,这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点,用心去敬养、关爱自己的父母,从而实现孝心和孝行的和谐统一。
注释:
①李祖扬,现代文明与孝伦理,道德与文明[J].2001(6),42.
参考文献:
[1]方程.传统孝道的历史嬗变与当代审视[D].西南大学应用伦理学,2008.
[2]余英时.《红楼梦》中的两个世界[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第1版),2006.
[3]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四卷)[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4]刘心武.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第二部)[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5.
[5]俞平伯.《红楼梦》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
一、自读作品,初涉内容
小说每个章节各有侧重,又有联系,要理解课本内容,把握小说反封建的主题,一定要置身原著,全面解读小说内容。课文中宝黛初见时,林黛玉有“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的感觉,贾宝玉也觉得“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原著楔子“女娲补天” 的神话故事中有说,被贾母视为“命根子”的 “通灵宝玉”本是一块顽石。“木石前盟” 交代这块顽石与绛珠仙草的关系,这绛珠仙草就是林黛玉的前身。正因为这一段姻缘,他们初见时,就有了这般熟悉的感觉。“无材补天,幻形入世”的顽石随贾宝玉一起降生又被宝玉随身佩带,对贾宝玉的叛逆性格有隐喻的作用:一方面暗示他无“补天”之材,是个不符合封建社会要求的“蠢物”,另一方面他具有像从天而降的顽石一样的“顽劣”性,难以为世俗改变,暗示他与封建主义相对立的思想性格。如此看来,如果说本文的思想教育可以通过对人物形象的分析完成,那主要反映在贾宝玉这个人物身上,要全面把握某个人物形象,就要深入原著,因为有些精神内涵不是凭短短几节课的讲授就能让学生理解的,我更看重深文浅教。这是置身原著的第一境界,至此,学生对原著内容有了一定的了解。
二、专家解说,拓宽视野
《红楼梦》是一部“说不尽”的奇书,由它引发的“红学”已经是国际显学。百家讲坛《刘心武揭密“红楼梦”》系列节目讲解的红楼很有自己的特色,新颖的观点可以让准备读《红楼梦》的人有较强的兴趣阅读原著。刘心武从秦可卿身世之谜入手揭密 “曹家浮沉之谜”,又以清代康熙、雍正、乾隆时代的政治纠纷为背景,道出了这个封建贵族大家族在看似鼎盛,背后却隐藏着重重危机的王朝里必然覆灭的必然性,揭示了我国封建制度走向衰亡的历史趋势。刘心武对《红楼梦》的解说代表了索引派的观点,很多人,尤其是“红学”正统不太认可他的说法,说他对某些问题的解说理由过于牵强。我认为,刘心武的观点确实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性,但是这种侧重于人物背后隐藏的真实原型和现实背景探究的“新解”也别有一番风味,亦可引发听众的思考,知人论世,拓宽视野。
学生应以细品小说的思想内容和艺术技法来沉淀文化、提高艺术修养为主,作为评点派的领军人物――脂砚斋的批书是不该错过的。《红楼梦》问世以来,书名就叫《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封面上没有作者的名字,有人说这本书是曹雪芹和脂砚斋一起创作的(有观点表示脂砚斋就是作者)。在第一回中脂砚斋将曹雪芹的写作方法归纳为:草蛇灰线,空谷传声,一击两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些岂是普通读者能体会出的?脂砚斋相伴着曹雪芹著书,知道曹家和曹雪芹的很多旧事,所以,不读“脂批”就难解作者写书时的心理。
三、多方探究,小心求证
《林黛玉进贾府》中有很多关于反映封建社会面貌的建筑、饮食、服饰、风俗的描写。以王熙凤的服饰为例,她出场时的服饰装扮令人惊艳,“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教参中对这段服饰描写的理解是:“在服饰方面,作者选取头饰、裙饰和服装三个要点,极力铺陈王熙凤集珍珠宝玉于一身的装扮,暗示了她的贪婪与俗气,从侧面反映了她内心世界的空虚。”王熙凤在贾府可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她精明能干,玩弄权术,重视物质享受,是贾府的实际掌权人,曹雪芹在其性格的塑造上是不遗余力的。然而这身装扮是否就“暗示了她的贪婪与俗气”呢?
贾宝玉出场时,作者对他的描绘是“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换装后是“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其珍贵华美的细致程度和王熙凤不相上下,身为男孩子的贾宝玉虽不会佩戴过多的珠宝,服饰的精美华贵在荣府却是数一数二的,然而对他的评价也并没有“贪婪与俗气”之说。
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时,就差点把“遍身绫罗”的平儿当成是当家大奶奶,却不知道其只是个通房大丫头。贾府是官宦之家,衣着是贾府的门面,因此贾府上下,就连丫头们的服饰也用料讲究,何况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年轻少奶奶?初进贾府的黛玉一路走来,发现“所见的这几个三等的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身为掌有贾府权势的人物,如果王熙凤的装扮朴素,会客时只穿着普通衣裳,不仅不符合事实,也会显得有失身份。
作 家 档 案
刘心武,1942年生,四川成都人,笔名刘浏、赵壮汉等。1976年后任北京出版社编辑,参与创刊《十月》并任编辑。1979年起任中国作协理事、《人民文学》主编等职。1977年发表的短篇小说《班主任》,开“伤痕文学”之先声,被认为是新时期文学的发轫作。后又发表《爱情的位置》《醒来吧,弟弟》《我爱每一片绿叶》等小说。出版中篇小说《秦可卿之死》,纪实小说《公共汽车咏叹调》等。1985年发表的长篇小说《钟鼓楼》获第二届茅盾文学奖,标志着其创作的新高度。刘心武擅长青年题材,善于作理性的宏观把握,小说多具有社会思考的色彩。
作 品 选 读
给心房下一场雪
刘心武
人生途程,难免遭遇干旱,有炎夏的干旱,也有冷冬的干旱,相比而言,冬旱更令人气闷,会导致心房里淤塞着猬刺般的焦虑,这时候,你该自觉地,给自己心房下一场雪。
是的,人们都在说,现在进入了一个竞争的年代,每个人都该不畏竞争,勇于投入竞争,争取在竞争里成为赢家,跻身于所谓“成功人士”行列――这些话并没有说错,但说得并不全面,并不准确。全面而准确的说法,应该在强调竞争、奖励赢家的同时,还必须强调要建立起保障并非因为违反了竞争规则而成为弱者、输家的那些社会成员也能获得为人的尊严,并享有社会财富基本配额的权利。这是在竞争的旱季里,整个社会应该落下的透雨、飘飞的瑞雪。
但我们自己,不能只是消极地等待社会的雨雪,我们自己,要在心房里给自己下一场雪。那飘飞的雪花,以自知之明凝成,也就是,不要对自己苛求,不必在竞争中给自己定下那么高难的名次指标,需深深地懂得,冠军、亚军、季军固然可喜可贺,能跻身前八名也相当荣耀,而能在前100名里,亦足可自豪;就是仅仅及格,只要自己尽了心努了力,也无妨为自己干上一杯!
那心房里的雪花,如自然界的雪花一样,营造出一个洁白的世界,去掉嫉妒,摒弃狭隘,对他人的成功,只要那确是其努力的成果、才智的发挥,即使不必为之鼓掌欢呼,也大可一旁为其高兴。深知这世界不可能人人第一,个个拔尖,不可能一律成功,不可能统统获得等量的财富与名声,差别是永远存在的,层次是难以抹平的。我们所应感到义愤填膺、坚决反对的,是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开跑,是竞争规则的不合理,是竞争过程里的不公平裁决,是暗箱操作、违规乱来,而并不是冲过终点线有先有后,以及社会对先到者的奖励。这样的心房雪花,能使我们化解掉因落后而生出的焦虑,使我们经过一段拼搏后,能接受呈现于前的、不那么令我们满意的现实处境。
人生对于我们,只有一次。个体生命不能脱离群体而生存,而群体共存的较佳规则,是公平竞争,这是我们应该认同并投身其中的,人类的文明积累,也因此而日渐丰厚;但我们生存的意义并不仅仅局限于此,我们还应自觉地享受群体竞争之外的人生乐趣,那是超越名次地位,超越学历职称,超越金钱财富,超越所谓成功与失败的界定,超越他人的评价,并且也超越自我评估的。那至为宝贵的,属于自己的人生乐趣之一,也便是给自己的心房来一场白蝶飞舞般的瑞雪,那些雪花可能是亲情、友情、爱情的回味,可能是童年往事的追忆,可以是生命历程中许多琐屑却璀璨的闪光点,可以是唯有你自知自明,或者竟暧昧莫名的某些隐秘情愫……
不要喟叹人生途程中遭逢冬旱,快,快在自己心房里下一场滋润生命的瑞雪吧!
(节选自《心灵体操》)
秦可卿之死 (节选)
刘心武
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宁国府里的天香楼,被墨汁般的黑夜浸泡着,刮起了风,天香楼外的大槐树摇动着只剩残叶的枝条,把夜的黑波搅动得如同大海中的浊浪,天香楼便更像是一只遭遇海难的大船,任由命运将其无情地颠簸。
贾珍摒绝了所有仆人,一个人迤迤逦逦地朝天香楼而去。
从便门进入会芳园,风把残菊的衰香送至他的鼻孔,使本已心乱如麻的他,更有万箭穿心的难忍之痛。
这位世袭三品威烈将军,在贾氏一族中,是自视最高的:不仅因为他是长房的嫡传,不像荣国府的那位叔叔贾政其实是过继而来,更不像跟荣国府东边另院别住的那位贾赦――他虽是贾政的亲哥哥,可那地位何其尴尬。他贾珍确称得上是一表人才,贾政何其迂腐,贾赦何其猥琐,他呢,风流倜傥,潇洒自如,而且,文虽不敢夸口,武却骑射俱帅。贾氏的荣华富贵,他享之泰然,贾氏的进一步飞腾,他本胸有成竹……但在这个深秋的夜晚,伫立在会芳园的花径上,贾珍却黯然心悸。
他不由得回想起头年初秋,那些交织着巨大希望和不祥之兆的日子。
……那是绝对的秘密:他的儿媳妇秦可卿,明面上,算是营缮郎秦业的抱养女,其实,她那血脉,只差一步,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宣谕出来,令天下大吃一惊;而贾氏,特别是宁国府,又尤其是在父亲知难而退后毅然挑起重任的他,自然功不可没,那时候会得到怎样的褒赏啊!他将一一跪述:是如何瞒过了宗人府的严密查点注册,如何买通了养生堂,如何找到了恰恰年近五十还无子女的秦业,又如何挖空心思,设计出让秦业去养生堂抱出一个男婴时,“捎带脚”地又抱出了可卿的万全之计――倘单抱出一个女婴,必遭怀疑――而为了使可卿从小受到应有的贵族教养,他在老祖宗的进一步指示下,又费尽心机,从小把可卿以童养媳的名义收进府里,调理成如今这样的一个地道的国色天香……儿子贾蓉满了十五岁,老祖宗指示为他和可卿圆房,大面上也只好如此。但老祖宗只管一旁说什么“可儿是我重孙媳妇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她和荣国府的那一群其实是坐享其成!直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甘冒风险的,还不是我贾珍一人吗?……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养可卿何止千日,而那激动人心的一时,眼看近了、近了,却又突然延宕,还不仅是延宕,到头年中秋过后,情势竟恶化起来!
……记得那日从外面回来,本想即刻把要紧的消息告诉媳妇尤氏,偏有个外三路的金寡妇璜大奶奶坐在那里闲磨牙,烦不烦人!好容易那不知趣的娘儿们摇摇晃晃地走人了,这才把在冯紫英家见到张友士的事告诉了尤氏。张友士是可卿父亲从江南派来联络的,事关绝密,所以公开的身份,算是冯紫英幼时从学的先生,因上京为儿子捐官,暂住冯家,张友士到来之前,自己已得模糊消息:将有以太医身份出现的人物,来和可卿联络。可卿根据秘传下来的联络暗号,在接受一个又一个太医诊视时,总是不厌其烦地换上一件绣有黄花、白柳、红叶的衣裳,头插一支有黄莺叼蝉造型的八宝银簪,这暗号除了他贾珍和可卿知道,连尤氏亦不清楚,所以尤氏当着丫头们说可卿让太医们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四五遍来看脉,并且一日换四五遍衣裳、坐起来见大夫时,他便忙用话抹了过去――因为事关绝密,“鹦鹉前头不敢言”,即使尽为忠仆,也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一二啊!……闹了半天,那些太医中并无一个可卿所等之人,他们对那衣裳银簪熟视无睹、麻木不仁……
……张友士来为可卿“看病”了,他开出了那含有惊心动魄的暗语的药方“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并且爽性对贾蓉也挑明:“……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可卿父亲的殊死搏击,那明显是凶多吉少啊!
……但日子也还是只能照常地过,只可怜可卿她恹恹地一个人饱受煎熬;那日父亲的寿辰,天香楼竟依然是锣鼓喧天,太太们点的戏码,像“双官诰”什么的,倒还吉利,谁知凤姐儿怎么神使鬼差地点了一出“还魂”,一出“弹词”,“还魂”算是祈盼可卿他们家不仅起死回生,而且否极泰来吧,可“弹词”演的却是丧乱后的哀音,你说这是什么兆头,亏得我早领着一伙爷们带着打十番的到凝曦轩吃酒去了,没听那丧音!
……算起来,凤姐儿倒是我们荣宁两府里的一个巾帼英雄,可卿的秘事,连贾琏也混沌无知,凤姐儿后来却门儿清,这一来是老祖宗让我给她交底,二来偏那可卿跟她好得令人生妒。最后凤姐连那秘传下来的《园中秋景令》都能倒背如流了……
……熬过了一冬,到了春分,战战兢兢地等那雌雄分明的时刻,居然更趋混沌……正以为无妨高乐、以逸待劳之时,却不想今日忽然月黑天高、风声鹤唳!
贾珍不知不觉中已经又移步向前,他本能地背诵着那首《园中秋景令》:
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
他心想,可卿确是来自“若耶”溪的“西施”,而他不消说便是“范蠡”,但那“复越”之期,为何迟迟不临?那“天台”之路,如今更不仅无从接上,不仅从此断绝,而且杀机四伏,前途凶险,这可如何是好!但一种心理惯性使然,他边走边继续默诵下去:
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
他心头感叹:是呀,是“篱落飘香”啊!原来对可卿的兴趣,实在只不过是一次豪气冲天的赌博,没想到这女子长大成人,确是出落得国色天香!为她盖一座华美无比的天香楼,也就不仅是下赌注,而是心甘情愿的事了!……为什么这小令里没有“天香云外飘”的句子哩?他真想添进去!……不由得又往下背:
西风怎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笠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他惊叹这小令对每次阴谋的实施都确定在秋天的暗示,一再得到证实;而且那在东南凭借“依山之榭”,在西北暗结“临水之轩”的誓言,也都有所兑现;只是那最后两句意味着欢庆胜利、可卿荣归的卜辞,现在看来竟然是全盘落空!他下意识地重复着“别有幽情”一句,他知道那句里原来并无他体味出的甜蜜和酸楚,但他一时先撂下了那赌输的懊丧,任心中那股幽情泛出狂波,使灵魂瑟瑟战栗……
转过那太湖石堆积的假山,天香楼便在眼前;这时天幕似被撕开了一条裂隙,泻下惨白的月光,勾勒出天香楼骷髅般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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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武谈“心灵体操”
《心灵体操》全书共分五辑,分别从不同侧面对心灵面临的诸如烦恼、空虚、焦虑、嫉妒等问题进行深刻的探讨,让面临心灵危机的人们通过阅读这些文字,仿佛做一套保健体操,以此达到调节心理,化解焦虑,涤清内心污垢的目的。
与大家一样,我的内心深处同样有着大块的灰色地带。比如我在50岁以前,有嫉妒同辈作家之心,害怕他们超过自己;60岁后又羡慕青年一代作家的才情,恐慌他们盖过了我们这代作家的风头。好在我这些年及时“做操”,才驱散了郁积在心里的阴影,心态变得健康明媚起来。在我看来,身体是一个看得见的实体,心灵其实也是一个实在的东西,只是不能直接看清楚罢了。一个人的身体与心灵应该是融会在一起、不可剥离的,把陶冶、净化、提升心灵的过程比喻为做心灵体操,未尝不可。相对于时下一些颇为流行的类似“心灵鸡汤”的文字,这些随笔超越了“心灵鸡汤”的窠臼,在滋补的同时提升、净化了心灵。
关键词:文学翻译;定本;红楼梦
1.引言
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是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自其两百年多前诞生于曹雪芹之笔下,业界对其的争辩讨论就从未停止过。从评书批注的脂砚斋和畸笏叟开始,《红楼梦》从国内慢慢走向世界,先后被翻译成近二十种外文、六十余种译本。此外,各门类的艺术家以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来诠释《红楼梦》,形成一种其他文学作品所无法比拟的、独特的文化现象。可以这样讲,每一个研究《红楼梦》的学者和对《红楼梦》有一定理解的读者也都有一本“自己”的《红楼梦》,社会上对这部经典之作的理解呈现复杂的多元化的态势。
如此一来,对于《红楼梦》这部著作的翻译就变得很棘手了。不同的译者对其有着不同的理解。对于《红楼梦》的翻译,它是一种创造性的艺术劳动。作为原作生命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延伸和扩展,其本身却又不可能是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不朽。任何一个译者,由于受自身学识、文化素质修养等方面的制约,对《红楼梦》的理解定会有所不同。我们可以从它的多元性对它进行分析。
2.《红楼梦》的主流学派看文学翻译定本
正如鲁迅先生在《迅全集-集外集拾遗补编<绛洞花主>小引》上所作出的概述:“《红楼梦》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这名目的书。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作为一科专门之学,“红学”自然会有学术争议,因此自它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有了门户,有了派系。诸如现当代的,周汝昌,刘心武,周岭等人,红楼梦的主流学派可谓层出不穷。
由此可见,不同学派对其原著本身的理解不同,学者和读者相互之间也很难达成共识。历史在不断发展,不同时代的读者接受了不同时代的文化熏陶,呈现出不同的意识形态。即使是原著的理解都如此难以存在“定本”,那更何况是翻译的“定本”呢?
3.从《红楼梦》译本来看文学翻译定本
由于《红楼梦》是一部博大精深的古典文学作品。首先理解上就有诸多难点,这也是至今通行中西方的《红楼梦》全译本寥寥可数的原因。大体上来说,较为著名的当属杨宪益与戴乃迭夫妇的译本和霍克斯的译本。不过两位译者所处的文化背景并不相同。杨宪益先生虽然曾在英国留学,但毕竟还属于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对传统文化有着根深蒂固的情感。尽管有英国出生的妻子戴乃迭陪伴,共同翻译,但杨宪益先生是主译。霍克斯先生虽然对《红楼梦》有着强烈的兴趣,但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大背景显然不如杨宪益先生浓厚。土生土长的原因使霍克斯先生对英语的驾驭能力较强,同时也受到英国翻译规范的影响,使其在语言运用上较为灵活。尽管霍克思是著名的汉学家,通晓中国文化,但极少有译者将两种语言和文化都运用到他对母语和母文化同样熟练的程度,母语和母文化在译者的心目中一直占主导地位,对其翻译策略的选择影响也最大。因此霍克斯更多地采取了归化的翻译,这种翻译最大限度地迎合了西方读者的文化口味和习惯。
因此,任何译本都只是尽可能的接近原作,不可能一劳永逸,尽善尽美地再现原作全部价值。再者,由于时代的变化、文化的变化和语言的变化,不同时代的读者的接受意识是有所不同的,任何文学译作都不可能有永久的生命力。文学翻译,是把一种语言所表达的思维内容和体现的风格特色,用另一种语言忠实、准确地重新表达出来的语言活动。
4.《红楼梦》的多元性对文学翻译定本的影响
正如王蒙在他的《红楼启示录》里说的,“红楼梦是一部我永远也读不完,永远可以读的书,从哪一页开始都可以读。”译者,首先是原作的读者,他的首要任务是理解、挖掘原作的潜在意义和审美价值,尽可能地接近原作。但是,每个译者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去理解《红楼梦》,挖掘《红楼梦》的潜在意义。不同的译者在阅读相同版本的《红楼梦》时,都有自己的审美习惯和价值取向。处于不同时代的译者又由于各自历史背景和文化背景的差异,以及个人的生活经历、文化修养、审美情趣也存在差异,所以他们理解和挖掘的对于原作的潜在意义也不可避免地存在差异。如果要客观地接近原作,就需要一代又一代的译者不懈地去认识和发掘。如果《红楼梦》的价值是一成不变的,如果《红楼梦》的潜在意义不可能被某一个译者全部发掘,如果他所理解和挖掘的原作的意义不是唯一正确的,那么怎么可能存在“定本”呢?《红楼梦》就是这样以自身为例给我们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文学翻译无定本。
关键词:迎春;沉默;乏爱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0)17-0009-02
若论《红楼梦》中最值得人同情的人物,笔者认为非二小姐贾迎春莫属,她乏爱的人生经历,温柔与沉默懦弱的性格直接导致了她的悲剧结局,这无疑是对封建礼教、道家无为思想的有力批判。
迎春是贾府中荣国府大老爷贾赦与其妾所生,贾琏的妹妹,她是贾府小姐中最为懦弱的一个,是个老好人,也是四姐妹中最没主见的一个,作者对她“沉默”懦弱性格的描述贯穿始终。
迎春最初出现在读者面前,是在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时,透过黛玉的眼睛展示出来的,书中描写迎春“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之后便无一言,看来雪芹先生从书之伊始,就要告诉读者,迎春的性格是“温柔沉默”。
迎春第二次出现是在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见到的画(一恶狼追一美女)、册子上的判词(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听到的《红楼梦》曲子《喜冤家》(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贪欢媾。窥着那,侯门艳质如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 一载荡悠悠。)这是对迎春的婚姻和命运做了预示,暗示迎春将嫁给一个中山狼一样的丈夫,且婚后一年就被折磨虐待而死。
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宫花时,对迎春的描述只有一句话,“只见迎春、探春二人正在窗下围棋”,之后的章节中也有不少次提到迎春下棋。我们知道,在《红楼梦》中,雪芹先生常用丫鬟的名字来暗示小姐的才艺,贾府四个小姐的丫鬟名字:抱琴、司棋、侍书、入画,正对应着我国古代才女的衡量标准“琴棋书画”,迎春的大丫鬟名叫司棋,看来,迎春的最大爱好就是下围棋,而下棋之人总不会咋咋呼呼,相反却是沉默思考,这个爱好就再一次强调了迎春的“沉默”的性格特征。
第十八回元妃省亲时,曾命诸人作诗,当时迎春做了一首“旷性怡情”的诗:“园成景物特精奇,奉命羞题额旷怡。谁信世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此诗写得平淡无奇,丝毫没有文采,足以说明迎春的诗才平平,但从她的诗里面,我们也不难看出,她的生活理想是十分单纯的,她只要求踏踏实实、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能“畅神思”就非常满足了。
第二十二回写元春偶发兴致,做了灯谜传出给大家猜,结果只有迎春和贾环猜得不对,迎春也不在意,她也做了一首灯谜(天运无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因为阴阳数不通),谜底为算盘,我们知道,算珠一动,满盘皆乱,暗示她的生活将出现乖讹,隐示迎春夫妻生活的不安宁。
第三十七回探春发帖创建海棠诗社,每个人的诗号都很有讲究,可是迎春的呢?只因她住在紫菱洲,宝钗就随意给她起了个“菱洲”的雅号,她也无可无不可,默然接受。同一章节我们也知道,虽然她不善作诗,还是被李纨赋予副社长的职务,负责限韵,而她限韵的过程,也是很随意的――用抓阄的方式来完成。这就告诉我们,迎春是个很随遇而安,缺乏主见的女性,她居然把一切交付给“抓阄”式的偶然性、或然率,碰上什么算什么,完全不能把握自己的人生命运。
第六十五回中兴儿向尤二姐和尤三姐介绍贾府小姐时,说二姑娘的诨名是“二木头,戳一针也不知道哎哟一声”,虽是说她生性本分、老实,更说明了迎春的沉默、懦弱与忍耐力非常人可比。
第七十三回中贾母听说园中有人斗牌赌博,十分震怒,查出了三个大聚头,其中一个就是迎春的乳母。贾母命令将她们打“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在座的林黛玉、薛宝钗、探春等都求贾母“看二姐姐面上,饶他这次”,可贾母并没有答应;当时迎春也在座,可她只是“觉没意思”,却一言不发。乳母获罪,迎春自然“心中不自在”,而当邢夫人责备她“你也不说说他”时,迎春听了半晌回答说:“我说他两次,他不听也无法。况且他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没有我说他的。”可见迎春之懦弱。之后丫鬟绣橘又发现小姐的珍贵发饰“攒珠累丝金凤”被乳母偷出去换钱赌博,玉柱媳妇以迎春求凤姐放回婆婆为要挟,还说自从邢岫烟来后,她们倒贴了迎春不少钱,绣橘要追究讨要,迎春却立刻制止说:“罢,罢,罢,你不能拿了金凤来,不要牵三扯四乱嚷。我也不要那金凤了,便是太太们问时,我说丢了,也妨碍不着你什么的,出去歇息歇息倒好。”看来,迎春是抱定息事宁人的主张,不置可否。倒是探春机灵,请来了平儿,问明原委,当平儿向迎春讨主意发落时,她却只顾看《太上感应篇》,毫无主见,黛玉笑她“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 迎春懦弱与息事宁人的性格由此一览无余。而这一回的章目为“懦小姐不问累金凤”,不知雪芹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态冠以她这一“懦”字的。
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周瑞家的从司棋箱中搜出男人的物件、情书,司棋将要被重处,她也曾“求了迎春,实指望迎春能死保赦下的”, 而可她侍奉多年的二小姐迎春,一则“语言迟慢,耳软心活,不能做主”,二则“事关风化,无可如何”,终于不发一言,眼看着司棋被强逐出大观园,终与情郎潘又安双双赴死。可见迎春既不敢站在正义的立场反抗强权,又不敢挺直腰杆维护下属的利益,只是一味的胆小怕事,只知退让躲避。
第七十九回“贾迎春误嫁中山狼”中,尽管贾政看不上孙绍祖,迎春还是被她的父亲贾赦嫁给了中山狼孙绍祖,直接导致了她的悲剧结局。
第一百零九回“还孽债迎女返真元”,做新嫁娘不到一年的迎春,忍耐了丈夫的种种不堪,虽偶有反抗,终至沉默,被虐待而死,而她死时,偏又正值贾母病重,竟被孙家草草下葬。
记得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迎春在《红楼梦》中默默无闻,甘居人后的表现就验证了这一点。那么,迎春为什么会如此沉默呢?笔者认为其懦弱的性格固然是导致沉默的本因,而乏爱的人生历程也是造成她沉默的不可或缺的因素。
一个人的童年生活往往会影响她的一生。一个健康的人在生活中是不会缺少爱和被爱的。然而迎春的人生却是乏爱的人生。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觉得有以下几点:
一、缺少父母的疼爱
1、缺少母爱。迎春的生母在书中并没有出现,我们只能从邢夫人的嘴里知道,她的母亲应该是贾赦的一个姨娘,后来曾经被扶正了,但又过早去世了。因此,迎春并没有享受到亲生母亲的爱怜。迎春的继母邢夫人,性格怪癖,平时对迎春是不闻不问,等到有事的时候,只知道责备迎春心软,说迎春不争气。可见,迎春也没有从继母身上享受到真正的母爱。
2、缺少父爱。迎春的父亲贾赦,是个好色贪财之徒,对亲生女儿的生活从没有关心过,整本书中,没有记载一次贾赦跟迎春的谈话,甚至是问候,迎春从小跟着她的婶娘王夫人一起生活,更有甚者,在迎春的终身大事上,他为了五千两银子,不顾贾政等人的劝阻,竟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中山狼孙绍祖,导致迎春因受虐待,婚后仅一年就被折磨而死的悲惨结局。迎春也就成为大观园中封建包办婚姻的牺牲品的一个典型代表。
二、缺少兄弟姐妹的关爱
迎春有个同胞哥哥,就是贾琏,这也是一个好色之徒,用贾母的话说,不管香的、臭的都往自己身边拉,书中也看不出他对这个妹妹有一丝一毫的关心,而长嫂王熙凤更是抱着从不在意的态度,在抄检大观园时,发现司棋偷藏男人的物品,她也不考虑迎春的感受,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就是最多情的宝玉,看到宝琴等人到来后,就急着要开诗社,把迎春在病中忘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说“二姐姐又不作诗的,”少了她也无所谓。在成立诗社的时候,个人的名号都有个讲究,而迎春的别号则是薛宝钗因她住在紫菱洲,就胡乱给她起了菱洲的称号,迎春也没说二话就用了这个号。如果说贾琏夫妇是个见风使舵的,那宝玉和宝钗则是人人都说能体下情的,可偏偏这俩人对迎春的感觉都是可有可无的,你说迎春能享受到兄弟姐妹的友情吗?那是不可能的。
三、缺少丈夫的怜爱
迎春到了婚配年龄,由父亲贾赦做主许给了孙绍祖。《红楼梦》并没有正面描写此人,但通过迎春新婚数月后向王夫人的哭诉和跟嫁婆婆们回到贾府时的描述,我们不难看出孙绍祖“中山狼”的面目。他混淆视听,公然歪曲贾孙两家的关系基础。还在提亲的时候,“为人端方正直”的贾政就说“虽是世交,当年不过是彼祖希慕宁荣之势,有不能解之事,才拜在门下的”,因此不同意与之结亲,但到了孙绍祖嘴里,却变成贾家当日“希翼”孙家“富贵”,“赶着相与的”,全然一副流氓无赖嘴脸。他已然做了贾赦的女婿,却硬说自己本来与岳父“同辈”,说迎春“压着”了他的“头”,以此迎春。再者,孙绍祖生活糜烂,作风暴虐,“一味好色,好赌,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遍”,迎春略劝,便被指骂:“你老子使了我五千两银子,把你准折卖给我的。好不好,打你一顿,撵到下房里睡去!”大家看看,跟这样的禽兽相处有什么道理可讲,他连起码的道德都不懂,何况“怜香惜玉”?娇滴滴的迎春只跟他过了一年,就被虐待致死了。
回想迎春的一生,尽管她运途多舛,缺乏他人的怜爱,但她还是遵从封建礼教和道家思想的教育,总是想着息事宁人,大家相安无事,从不与人争锋,她尊敬自己的长辈,从不反抗僭越长辈,她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诲,本着道家无为的思想而生活,这是多么善良的姑娘呀,封建社会不是说善有善报吗?那么,迎春善得恶报的悲惨结局又算是什么呢?封建礼教、道家思想又怎样去自圆其说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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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确是一场大梦,清嘉庆年间,有位叫得硕亭的,写了《草珠一串》,又名《京都竹枝词》,其中一首里面有两句:闲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可见很早的时候,谈论《红楼梦》就已是一种社会时尚了。即便经过这么多年,人们对“红楼”的热情依然不减。书籍是最原始的考证,渐渐地,随着时代的进步,《红楼梦》也转化成了其他各种的艺术形式,泥塑,瓷雕,戏曲等等,其中最广泛流传的还属电影和电视剧,1987电视剧版的《红楼梦》曾创下荧屏上的经典。在中国,每个人心中也都有一个“红楼梦”,怀着一种崇敬,又有一些的忐忑,轻轻地触摸一下“红楼”,这也是很多电影电视人的梦想,导演陈凯歌就曾表达过这样的愿望。也许正是这样的一种情怀,十多年后,人们依旧还在重温那些经典之时,新版《红楼梦》开始“敲锣打鼓”地开拍了……
争议:“梅耶荷德定律”
曾有网友评论说,“筹拍新版《红楼梦》发生的现实故事,比曹公笔下的《红楼梦》更加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尽管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新版《红楼梦》从筹备到开拍,话题确是一直不断。不论是声势浩大的“红楼选秀”风波,还是矛盾升级的“导演替换”事件都能让人乐道一番。然而这些都还不算什么,自新版红楼里的人物一一亮相于观众面前,这才叫真正的“哗然一片”。截至目前,主要演员的定妆照基本完毕,无论是最开始亮相的“宝黛钗”还是较晚出场的“王夫人刘姥姥”,都在观众网友中炸开了锅,大致意见不是“妖气太重”,就是“戏曲味太浓”,似乎很是接受不了。不知是导演意图“另类化”,还是该剧美术指导叶锦添的“国际化”;也不知是人们太印记于87版的人物,还是东西方文化对《红楼梦》文化本来就有着根深的固守和尊崇,这几方面的碰撞,于是便引发了诸多争议。
对于电视剧拍摄来说,似乎有争议总比没争议来得好。一部剧,悄无声息地拍,悄无声息地播,最终淹没在五彩斑斓的银幕中。可是有争议就不一样,有争议在,关注的人就会多。新版《红楼梦》是投资过亿的大手笔制作,自然要有点噱头,要吸引足够的眼球,这样才不至于让投资方做赔本生意。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苏联著名的戏剧家梅耶荷德曾提出这样一个观点:一个作品出来,如果所有人都说你好,那么你是彻底地失败了;如果所有的人都说你坏,那么你当然也是失败,不过这说明你总算还有自己的某些特点;如果反响强烈,形成的局面是一部分人喜欢得要命,而另一部分人恨不得把你撕成两半,那么,你就是获得真正的成功了!后来有人夸张地将他的这一观点称之“梅耶荷德定律”。如果按照这个定律,新版《红楼梦》应该算是成功了一半,仅仅一个定妆照的,就有这么大的动静,不论导演还是投资方现在应该都在偷笑吧。
造型:古典与时尚的接触
关于《红楼梦》,曹雪芹曾言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一个“味”字给世人留下了太多的悬念和猜测,然而对于其各方面的“争论不休”有了作者自己的注解,似乎也合情合理了许多。
人们普遍都认为,87版《红楼梦》汇集了当时红学界的权威,拍摄的时候尊重并体现原著精髓,87版的《红楼梦》真实而生动地再现了曹老的“其中味”,在很多观众心中“87红楼”不可超越。新版《红楼梦》的开拍,似乎要摆脱旧版的影子。剧情安排先不说,首先在人物形象上就打破人们的固有印象,把梦中最主要的宝钗和黛玉定妆成了“好像是白蛇和青蛇”,“戏曲味道的造型把大观园变成了戏班子”,绝大多数的观众,都对这些人物定妆感到莫名其妙。这部剧的美术指导叶锦添曾经表示过,要让古典和时尚在新“红楼”里都有体现a理解这句话,就是让中国传统和中西方的现代相合,尽管导演李少红说古典也可以时尚。女角的“铜钱头”“额妆”都是造型上的一大“亮点”,新版红楼里宝黛钗的衣服都很华丽,有西方礼服的味道,不论是黛钗的“青白蛇”还是四春的“王菲妆”亦或晴雯的“羽毛顶”都有“综合”的感觉。红学家邓遂夫就表示:我尊重新版《红楼梦》的创新,但是从个人审美上来说,不太喜欢这些新造型,这些造型是在向戏剧化靠拢,而《红楼梦》里写的是平淡生活中的琐碎,更接近鸡毛蒜皮的小纠结。按惯例,《红楼梦》的造型应以明代装束为主,适当加上一些清代元素,比如小排扣,这些书里都有描写。此外圆片、铜钱妆显得土不土、洋不洋、中不中、西不西的很不耐看,尤其是黛玉和宝钗。仔细来看,87版的宝黛钗和新版里的差别的确很大,不知是先入为主,或是87版、的造型本身就更靠近原著,大多数人乐于接受的还是老版中的人物。
回应:海水与火焰
看过“红楼”定妆照,相信很多人的心中都会存有疑问,这种造型究竟用意何在?是否尊重了原著?是创新?是“恶搞”?……面对这些问题,媒体和网络的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方面那些“红人”成了媒体追逐的焦点,另一方面网络也给各种身份的人提供了说话的平台。在媒体或网络上,一部分人似海水,有包容,一部分人似火焰,很猛烈。
此时,我们最想听到的就是该剧美术指导叶锦添的声音,被媒体追逐,被网友抨击,却发出“让他们死心,我不会更改造型”的豪言。关于“造型”叶锦添曾对媒体做过解释:《红楼梦》是属于很多人的,它是一个既深入又不完整的梦,每个人都有一种填补它的空间。我拉了昆曲最浮面的那一层皮、那一层美感,来做《红楼梦》。昆曲下面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都不要,只要那一层皮,就美得不得了,那种美感有点华丽,连绵不断的图案和色彩,都是很柔和的,有很深的色彩学,那是来自中国文化的深处。我参考了国际时尚化的年轻人服饰,深入了古代的剪裁里,其中贾宝玉、王熙凤渗入的时尚元素最多。我觉得《红楼梦》就是一个时尚的集合体,只是发生在一个文学家的眼里,把古典的东西变成最先锋的,每个人都在等待这一天。基本上书里明确点到的服饰,都还是按照原著去做。
叶锦添的造型一向很注重色彩,注重图案,注重一些美学方面的基础,“华丽,时尚,色调强烈”似乎是他一贯的手法。“美”是他创作的灵魂,似乎这些有点凌驾于曹老的“原著”之上,硬憋着尊重原著,又放弃不了自己心中的“美”。这样的造型,叶锦添也有点为难吧。
和叶锦添合作过多次的该剧导演李少红,对叶锦添可谓“百分百信任”,俗话说得好“信任是合作的基础。”争议一出,李少红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叶锦添站在同一战线,“这个想法叶锦添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很震惊,但后来开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而且这个想法也不是我们独家提出来的。事实上我们还是从
网上得到的讯息。在这一点上,网民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他们做了各种各样的调查,提了很多意见,希望我们能看到。而且他们对巧额和片子来历的研究,资料收集得非常详尽。所以我们的创意并不是闭门造车的突发奇想,也并非是单纯的猎奇。我们甚至请教过专家来鉴定和确认。”巧额和片子实际上是古代中国的贵族小姐在日常生活中常用的装扮,它最早的作用是修正脸型,有一定美感和装饰作用,后来经过简化被昆曲、京剧所沿用,流传至今。“宝黛钗等主演采用额妆的目的,是区别不同社会阶层女性的身份,其他不同等级的人物造型并非这样,如此设计是有意与世俗文化拉开距离。”
不论叶锦添还是李少红,都是当事人,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只是“原因”,而“对不对”的判断,就需要专家来解答。
中国服饰权威专家黄能馥接受某家媒体采访时说:“新版电视剧《红楼梦》中的服装做得非常好,尤其是官服很气派,总体而言,服装的材料、质地,都很能显露当时大家的风范。颜色方面也很考究。新版电视剧《红楼梦》中的‘额妆’头饰造型,可能现代观众看第一眼时会有些别扭,但从美学和戏剧的角度来,这一尝试非常成功。至于头饰中的戴花,明朝多以绢花、绒花为主,我看这次新版电视剧《红楼梦》是遵循了这一点。曹雪芹是清代人,他记忆中留有明朝服装的印迹是很正常的事,我觉得《红楼梦》中的服装多是明朝的款式,但一些具体图案什么的描写又带出清代的特点。可能当时的文字狱也很厉害,曹雪芹不太敢写得太露,所以故意模糊了时间背景。朱元璋率军赶走蒙古民族建立明朝后,社会全面恢复儒家体制和传统,服装方面也是回归汉代服装的一些特点,但是又有所不同。清代的服装也因少数民族的融合,使得款式及颜色更加多样和鲜艳。”
她究竟是怎么死亡的?
《红楼梦》后四十回续书作者高鹗对第一女主角林黛玉的最终死亡做了如下的安排:在贾家不断败落之后,为了给处于疯癫状态的贾宝玉冲喜,贾母弃林黛玉于不顾,采用王熙凤设计出的调包计,安排贾宝玉与薛宝钗成婚。林黛玉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迎娶了薛宝钗,于是,“焚稿断痴情”,最终悲愤而死。这样的安排是否符合作者曹雪芹的原笔原意?
小说里面,它对宝玉和黛玉的身份是有一个特殊的设定的,宝玉和黛玉原来都在天界。宝玉是天界赤瑕宫的神瑛侍者,黛玉原来是天上一棵绛珠仙草,为报答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绛珠仙草修炼成女身,下凡以后成为林黛玉.她要把一生的眼泪还给神瑛侍者,也就是下凡之后的贾宝玉。
黛玉最终会“泪尽而去”
[旁白]报答灌溉之恩究竟意味着什么,报了恩之后,林黛玉的生命是不是也走到尽头了呢?
林黛玉每次和贾宝玉闹别扭,都要流泪。根据第一回的假设,她都是在还灌溉之恩。书里面有没有一回写到林黛玉的眼泪还得差不多了呀?是有的,这就是在第四十九回。黛玉对贾宝玉说:“近来我只觉心酸,眼泪却像比旧年少了些似的。心里只管酸痛,眼泪却不多。”读者读到这儿心里就明白了,就是说她的总泪量应该基本等于在天上神瑛侍者灌溉她的那个总量,这个量不断减少,最后就接近于零,它在走向零,因此实际上也就预示了林黛玉的还泪之旅是有终点的。
“葬花”与“沉湖”都是林黛玉的行为艺术
[旁白]前八十回《红楼梦》中,最能够体现林黛玉生活状态与精神气质的是黛玉葬花,这个《红楼梦》里面最美丽的画面之一,究竟体现出林黛玉怎样的生命特点?而这与她最终的死亡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黛玉有一个特点,就是诗意生存。她的生活是诗化的生活,而且林黛玉的生活是充分地艺术化的,黛玉葬花是一次完整的行为艺术。
“行为艺术”这个概念在西方是近一百年来,乃至于近五十年来才出现和热闹起来的,但是我们的老祖宗曹雪芹在二百多年前,他就在他的小说里面写了林黛玉的行为艺术。这我绝不是夸张,你想她葬花是不是行为艺术啊?
首先,她有道具。那天,她扛着花锄,花锄上还有花囊,她这手里还拿着花帚;她葬花有路线。在大观园她已事先踏勘好,从她的潇湘馆出来,沿着什么什么样地方,比如过了沁芳闸,再怎么怎么样,最后到达一个角落里,一个花冢。她有路线,有终点;而这整个过程当中,她吟唱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葬花词,她这个行为艺术是有声行为艺术.还不是无声的,这就是林黛玉。你想曹雪芹在那个时代能想象出这样一个场景,塑造这样一个人物,让她有这样的一个完整的艺术化的行为,这很了不起。
所以,林黛玉她是诗意的生存,林黛玉一旦泪尽,要离开这个世界,她一定也会诗意地消逝。至于为什么是沉湖而死,我们下面再讲。
贾母迫害了林黛玉吗
[旁白]尽管高鹗为林黛玉安排了“焚稿断痴情”这样一个悲剧性的结局,在最基本的思路上符合曹雪芹的构思,但在林黛玉的死亡时间、死亡原因、死亡方式等方面的处理上,都不符合曹雪芹的原有意图,那么,林黛玉的真实结局是什么呢?
我个人认为,黛玉之死首先应该是在贾母死亡之后。
实际上,只要你仔细阅读《红楼梦》的前八十回就不难发现,贾母从一开始就愿意宝玉和黛玉婚配,即只要贾母活一天,贾母就要为林黛玉护航一天,所以到了后四十回,贾母不可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同意一个调包计,甚至于不顾林黛玉的悲苦生死,她就拉下脸来绝情,这不符合曹雪芹前面的有关贾母和林黛玉关系的描写。所以,林黛玉她离开人世,首先应该是在贾母去世之后。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王夫人和薛姨妈她们促成金玉姻缘最大的障碍就没有了,形势就明朗了。从前八十回的描写和脂砚斋的批语中我们可以推断出后四十回的发展脉络――赵姨娘、贾环等痛恨宝玉的利益集团,开始下毒手很可能就通过贾菖和贾菱配药,使林黛玉慢性中毒,而赵姨娘又向贾政告发了所谓林黛玉和宝玉之间的不轨行为。赵姨娘你不能说她完全造谣,第五十二回,她小步子进潇湘馆内室,腾就冲进去了,一下子看见贾宝玉正挨近林黛玉身子说话呢,因此,当她向贾政告这个状的时候,她甚至还心安理得,我亲眼所见嘛!然后,她可以满世界夸张渲染,甚至于造谣诬蔑。所以,林黛玉的处境就非常地糟糕。
而最关键的还在于,林黛玉她到人间来是为了还泪,而她的眼泪基本上已经哭干了。所以,是她回到天上的时候了。人间的黛玉在这个情况下,就会主动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冷月葬花魂”的诗谶
[旁白]刘心武先生认为,林黛玉的死亡将是一种诗意的死亡,那么,这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死亡方式?
根据我的研究判断,在曹雪芹笔下,八十回后,林黛玉最后的死亡形式,应该是一次比葬花更优美的行为艺术。她所采取的方式.我个人认为就是沉湖。
为什么我说她沉湖?在前八十回里,有很多伏笔。
第七十六回就写到在中秋节,黛玉和湘云两个人就很寂寞地在湖畔联诗。联来联去,联到最后,联出两句,这两句惊心动魄,湘云那句是“寒塘渡鹤影”,林黛玉那句是“冷月葬花魂”。“花魂”在《红楼梦》里面不是一个陡然出现的语汇,早在这一回之前多次出现了“花魂”这样的语汇。比如说,第二十六回就有两句,叫做:“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就有“花魂”这个字眼。在林黛玉的葬花词里面,“花魂”出现的次数就很多,比如说:“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冷月葬花魂”,就是说在一个凄清的中秋之夜,湖面上倒映着中秋的满月,湖波荡漾,而这个情况下,花魂就默默地、一步一步地沉进去了,就埋葬在里面了。所以,这一句联诗,就是林黛玉沉湖的一个暗示,就是一个伏笔。
还有,书里写到,在大观园里面,成立了诗社。第三十七回.就出现了海棠社。组织海棠社以后,大家说当诗翁嘛,就都要有一个别号。最后,林黛玉的别号就是“潇湘妃子”。
潇湘妃子,什么意思7远古传说中的舜,他有两个妃子,一位叫做娥皇,一位叫做女英。舜外出巡查,不幸死于苍梧。娥皇、女英就去寻找他,就很悲痛,娥皇、女英的泪水洒到竹子上,就使得这个竹子上面出现了斑痕,这就是所谓的斑竹、潇湘竹,“潇湘妃子”这个别号就来源于此。娥皇、女英最后怎么死的呀7“泪尽入水”。因此,“潇湘妃子”这个别号本身,实际上也在暗示林黛玉是沉湖而死。
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是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其中解读名著占了相当的分量。《史记》、《论语》、《庄子》、《红楼梦》、《三国演义》等名著,通过大师们对语言障碍的清除,对精微之处的剔挖,为我们展示了全新的面目,洞开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正因为此,《百家讲坛》成了当今影响最大的电视节目之一。
毫无疑问,最大的受益者可能就是中学生了。中学生渴求知识的天性和理解能力的受限,使他们自觉地亲近了《百家讲坛》。午休时间,子夜时分,他们都醉心于电视面前,沉迷于经典之中。这样一来,就给中学教师,尤其是中学语文教师提供了一个新的教学机遇。它本身就富含多种营养,若能利用好这个节目,正确引导,合理扬弃,认真消化吸收,我们的三尺讲台必将有新的活力,我们的学生必将受到更为深刻的影响。那么,该从哪些方面引导呢?
首先,引导学生将讲坛知识与日常所学相结合,对课本进行重新解读。读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同学们除对字句的理解外,还可以感受到陶潜对于田园生活的热爱,淡泊名利的高洁志趣,甚至会发现这种“乐天知命”思想的消极一面。而于丹的《〈论语〉心得》却指出:“陶渊明的意义,不在于在诗中构置了一个虚拟的田园,更重要的是,它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开出了一片乐土 。”于丹接着指出:“越是竞争激烈,越是需要调整心态,并且调整与他人的关系。”这样来理解课文,显然就深了一层。又如,“以德报怨”这一成语同学们耳熟能详,它讲的是宽恕、包容。但《〈论语〉心得》却说:以德报怨同样不可取,如果以德报怨,那么以何报德呢?孔子的回答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用你的公正,用你的率直,用你的耿介,用你的磊落,也就是说,用自己高尚的人格,坦然面对这一切”。这样理解,就更全面了。
其次,引导学生培养良好的读书习惯、思维习惯,提高其认识水平。中学生心目中的曹操就是一个奸雄,令人唾弃;但易中天先生经过分析却认为,曹操本来是想做英雄的,可惜那样的社会条件却不容许他去做英雄,另外他的奸雄也有可爱的一面。易中天读出了史书背后的东西,其思维的大胆、论证的精密对我们深有启发。都觉得《庄子》深不可测,但于丹讲评时将经典回归现实的思路,会让学生对名著产生一种亲和感,让学生思考问题时会有一种“事不同而理同”的顿悟。《红楼梦》“正因写史,转成新鲜”的创作特点,会让同学们误认为贾宝玉就是曹雪芹,刘心武先生严肃指出这种想法的错误,但又指出其合理性,它可以让我们借助贾宝玉的故事来探索曹雪芹的经历。这样的见识显然就高了一筹,它显然可以指导我们将此道理运用到对其他名著的阅读上。
第三,引导学生去感受语言的魅力,提高语言运用能力。语言的运用变幻莫测,奥妙无穷。《百家讲坛》众流派给我们提供了各式语言范例:易中天的亦庄亦谐,刘心武的亲切朴实,于丹的新鲜明净,马瑞芳的亲和严谨,都最大限度地对学生诠释着语言的魅力。请看学生作文:“大千世界,如此华丽。生命的多彩,正在于对心灵的乐土的追寻,‘舟摇摇以轻飏’,智者善于把自己心灵的小船摆渡到了生命的彼岸,找到了那片乐土。而生活中却有太多的人迷失在这一岸,永远失去了对岸的精彩。”点播到位,使得这段文字的语言运用简直可以和于丹乱真。
第四,在古诗词的欣赏中,提高学生对生活的感悟能力。 我们古代所创作的那么多的诗,我们怎么样来鉴赏呢。这个鉴赏,是实事求是的,是谨慎谦虚的“鉴”,而不是狂妄的,我们学古人的东西,不要死在他句下,要活,要体会他所说的是什么,归结一句话,形式上写的像诗的,不一定是诗,会写诗的人不一定是真诗人。 我们有一句成语叫“多愁善感”,多愁者多情,这是讲诗人的感受能力,感觉敏锐。如果不多情善感,他也做不了圣贤。举一个例子,孔子《论语》里两句最简单的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他看到水的流动想到了时间的消失,这是诗人的感受。还有一个例子,杜甫有一句话,他说“一片飞花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诗人从一片飞花的飘落,感受到春天的流逝。如果诗人不敏感,他能够从一片落花来落笔吗。周汝昌鉴赏唐宋诗词给我们的启发是:现在我们鉴赏古人的诗词,我们一定要活,一定要用脑去感悟。
第五,学生们最大的感受可能还在于主讲人本身。主讲人渊博的知识,喷涌的才华,个性的谈吐,独特的人格,对于中学生来说具有强烈的吸引力。从此出发,我们可以引导学生去了解主讲人的求学经历,比如:易中天坐拥书城二十年才有了今日的学术辉煌,王力群潜心钻研四十载才赢得了今日的厚积薄发。名人的成功绝非偶然,他们一样要付出时间,经得住寂寞,这实际上是对学生求学态度的再教育。还有,“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刘心武虽没进入名牌大学,没能受到正规的学术训练,但能够自强不息,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他的经历,实际上启发我们,每朵花都有开放的权利和能力。这样的事实才最有说服力。
此外,《百家讲坛》对同学们的影响还可以有更多方面。比如人生观、价值观的影响。比如心灵的陶冶,对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的感悟及民族自豪感的培养等。刘向说:“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只要引导得法,《百家讲坛》完全可以借助名著的桥梁走进三尺讲台。
当然,物皆有法、有度。虽然北大的孔庆东教授说:“百家讲坛,坛坛都是好酒。”但像有的同学受其影响,放弃课本去专攻古典的做法就应该予以严厉制止,他们注目于一点却忽视了基础课程的作用。还有女同学发出嫁人必嫁某一位主讲人的誓言,这更是崇拜到了另一极端,这尤其需要老师的正确引导。
一、教学重点
汉语言文学传统的教学重点一般放在知人论世,详解作者的生平以及时代背景、重点还在于作品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并重点强调作家作品在文学史中的地位,并以此来理解文学史的演变过程。而在新闻与广告专业古代文学教学中,应该结合新闻学广告学的理论知识,把教学研讨的重点放在二者相结合的地方。首先,在古代文学作品中看到新闻传播广告的内容。例如《西厢记》教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教学重点一般放在反封建的思想、浪漫主义的艺术特征等等。而对于新闻与广告专业来说,教学的重点不妨放在由元稹《莺莺传》到王实甫《西厢记》的演变过程,用传播学的理论解释其中的原因。元稹的《莺莺传》张生对莺莺始乱终弃,并受到时人的称赞。《莺莺传》的思想观念是唐朝门第观念和门阀制度的婚姻观念下的产物。而王实甫的《西厢记》创作于元代,城市经济繁荣、市民阶层日益壮大的情况下,尊重个人意愿、感情乃至欲望,开始成为人们自觉的追求。所以产生了以“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为主题的《西厢记》。从中可以看到,对于作品的改编也是一个接受的过程,与时代的影响息息相关。同样,还可以引述后人对于王实甫《西厢记》的评价,启发学生思考《西厢记》的传播。同样,在《梧桐雨》教学中可以介绍引述《汉书》等资料,联系王安石《和王介甫明妃曲》等昭君题材的作品分析梳理昭君故事的演变过程,结合传播学理论分析不同时代的读者对于昭君的不同理解。其次,在新闻广告专业古代文学教学中,还应该重点培养学生的新闻广告素养。现有的古代文学教育多反映的主流思维,大学生尤其是新闻学、广告学的大学生,不仅需要文化基础知识,而且要培养他们的创新思维。其中重要的一个方面是培养学生观察问题的角度,对同一件事的不同看法。换句话说要培养学生的发散性思维。还以《西厢记》为例。主流观点认为该部作品具有反封建的意义。在选读王安石的《答司马谏议书》的时候,不妨让学生提前读一读司马光给王安石的来信《与王介甫书》。司马光曾说当时朝廷上下对于变法的态度是“士夫沸腾,黎民骚动”(《赐参政知事王安石不允断来章批答》)。并给王安石写了一封长信,即《与王介甫书》,来反对变法。王安石在回信中言:“盘庚不为怨者故改其度,度义而后动,是而不可见悔故也。”说明王安石决定抛开其他各方面的不同意见,坚持推行自己的既定方针。结果,变法还是失败了。关于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原因,后人从各个方面进行了深刻的讨论。而对于新闻传播与广告方面的学生来说,不妨从舆论舆情的方面讨论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原因。
二、教材引申
面对新闻与广告专业的学生,除了让他们了解一些文学史的基本知识以外,还应该关注古代文学作品中的新闻广告元素,对此要发挥引申。例如讲《诗经•卫风•氓》,可以讲讲“氓之蚩蚩,抱布贸丝”中包含的古代实物交易中的广告元素:实物广告。讲白居易《曲江》“细草岸西东,酒旗摇水风”的时候,可以结合张籍《江南行》“长干午日沽春酒,高高酒旗悬江口”、李中《江边吟》“闪闪酒旗招醉客,深深绿树隐啼莺”,谈谈其中的酒旗文化,谈谈古代的招牌广告。关于教材的引申发挥,教师可以启发引导学生发现现代新闻广告对于古代文学的运用。例如讲杜甫时。可以联系《杜甫很忙》事件。杜甫很忙是2012年3月发生在新浪微博上的一个涂鸦、恶搞语文课本插图《杜甫像》的网络活动、话题,“杜甫很忙”成为3月末中国互联网的热词之一,并被商业广告利用。某公关团队和新浪微博先后声称此次网络行销为其策划。从传播的角度看,可以看到现代网络对于经典的解构,反映了当下人们的解构心态。此后。“杜甫很忙”事件继续发酵。众多商业人士继续演绎“杜甫很忙”的创作,推出各种各样的广告。例如:2012年4月2日,杭州市,街头出现了“杜甫很忙”的广告。被恶搞的杜甫推着一辆购物车,旁边配着文字称:“杜甫很忙,现在买钻流行去卖场。”4月,在京东商城首页,杜甫成为三星笔记本的“代言人”。沈阳华邑世纪城的房地产广告打着杜甫很忙的图片,配着“安得广厦千万间,买到现房才欢颜”。除此之外,长春中冶蓝城、重庆金悦城、重庆中房千寻等项目也运用了杜甫形象进行宣传炒作。尽管,这种恶搞的经典人物的方式有待商榷,但至少说明了古代文学与现代广告的结合。再如讲白居易《长恨歌》的时候,可以引申发挥到西安华清池的大型历史实景山水歌舞剧《长恨歌》。该剧斥资5000万元,打造具有亚洲唯一的全天候折叠式全色真彩LED软屏、国内首创水中机械组合多变式立体活动舞台和户外演出设施全隐蔽式设计,成为中国最大的水上舞台,并请来了国内一流的音、舞美、灯光、音响、服装、道具大师和阵容庞大的专业演出团体,倾力打造这美的演出。该剧以骊山山体为背景,以华清池九龙湖做舞台,以亭、榭、廊、殿、垂柳、湖水为舞台组合元素,以白氏《长恨歌》为歌舞剧情节线索。集历史文化之韵、山水自然之美与科技之奇为一体;将历史与现实、自然与文化、人间与仙境、传统与时尚交融一起,较好地演绎了该诗主旨,给人无限遐思。由此,可以启发学生引申思考当代旅游业与中国古典文学、古典文化的结合:随着张艺谋发展了中国第一台实景演出《印象刘三姐》以后,中国各大景区都对当地古典文化资源进行了开发利用。比如三峡艺术团的《盛世三峡》,张家界的《天门狐仙》《魅力湘西》,西安的《大唐芙蓉园》《梦回大唐》等。启发学生把古典文学与广告结合,经典的古典文学本身已经为人所熟知,广告在古典文学与文化的基础上创作发挥,自然达到事半功倍的传播效果。在讲《西游记》的时候,可以联系近年来对于《西游记》的影视剧改编。1982年,用六年时间拍成了25集电视连续剧《西游记》,轰动一时。上世纪90年代,香港TVB电视台分别拍出了《西游记》(1996)和《西游记2》(1999)。到了2002年,台湾电视台与香港中天公司联合投资,再次拍摄了《齐天大圣孙悟空》。接着刘镇伟和周星驰合作了《大话西游》系列。
2010年,浙江永乐影视制作公司制作了《西游记》。在讲《红楼梦》的时候,可以联系87版的经典《红楼梦》,也联系当下出现的红楼梦热潮,百家讲坛的《刘心武揭秘红楼梦》以及由韩三平担任总制片人,李少红担任总导演的电视剧新版《红楼梦》。启发学生分析在光电媒体下中国古代经典的传播的优劣得失和当代人对于古代经典的接受心理,进而鼓励学生研究在新的技术下、当下的社会环境中传播古代经典的对策。以上从三个方面谈了为新闻传播与广告专业学生讲授《古代文学》的教学策略。其实,还可以运用设置思考题,推荐课外阅读书目等方法,引导学生把两个专业的知识融合在一起。只要教师主动了解一些新闻传播与广告专业的知识,结合古代文学的知识,用心思考,总是可以发现两个专业的知识结合点,给新闻传播与广告专业的学生以更多的古代文学知识、学习方法和思维方式的启发。
作者:李黎 单位:贵州财经大学
关键词:想象;水;美;女性化;死亡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0751(2012)03―0183―05
中西的神话、传说及原始哲学中都有将世界解释为几种基本本原之说,水是其中之一。比如,五行是中国古代的原始物质观,认为大自然由金、木、水、火、土五种要素构成;古代希腊也有类似的说法,认为世界由水、气、火等物质本原衍生而出。虽在今日看来,物质本原说仅是现代哲学、科学的“童年玩具”,但原始物质观强调整体概念,试图描绘万物的结构关系和运动形式,是一种原始的普通系统论。而且,物质本原说对人类的影响不可忽略,尤其在精神领域,比如文艺作品的创作与欣赏。具体说来,凭借其不同特质,不同的物质本原带给人类迥异的感受、想象及衍生想象。这种感受与想象在文艺作品中不断变形、生发、积累、沉淀,成为类似李泽厚所说的“有意味的形式”。
文艺作品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关于死亡的各种虚构、描写,而不同的物质本原带给人的不同内心感受决定着创作者创作迥然不同的死亡类型。“人所选择的死亡的方式,不管是现实生活中的人选择自杀,还是在想象作品中主人公自杀,事实上从来不是出自偶然,而是,在每次情况中,总是精神因素决定的。”①也就是说,设计死亡方式的文艺创作者,必须有一种对物质本原的基于情感的内在审美嗜好,才会选择建构这样或那样的“死亡”方式。“水中的死亡”是文艺作品中众多死亡方式的一种,被称为是最女性化、最具美感的生命结束方式。关于水,历来有各种美好的吟咏、言说、比喻、象征,似乎水是与美感最接近的物质本原。赫拉克利特说,“对于灵魂而言,死就是变成水”(《赫拉克利特》片断68);伍尔芙也说,“水本身就是死亡的召唤”②。这里,水、美感与绝望、死亡密不可分,成为一种“女性化”的极致叙事。这是为什么?
在既有文献中,只有法国思想家加斯东・巴什拉(Gaston Bachelard,1884―1963)系统梳理过水及其想象、派生想象的关系,却也并未专门结合水与死亡间的想象渊源,探讨水中的死亡何以成为一种极致叙事。事实上,文艺作品中的水中的死亡,不但与女性人物涉及甚多,也是对死亡的最诗意化的想象。究其因,与水的特质及人类进化史中缓慢形成的对水的无意识设定、想象有关,也与终极美感与死亡间的关系有关。水意象的“女性化”特征
水,是自然界的基本物质与存在之一。《管子・水地》中认为“万物之本原”是水:“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也,诸生之宗室也,美恶贤不肖愚俊之所产也。”希腊早期哲学家泰勒斯也说,世界万物是由水而生,最后又复归于水,水是世界万物的本原。
古今中外皆有对水的吟哦与赞美。孔子的人生理想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庄子则从水中悟到“物之生也,若子聚若驰,无动而无不变,无时而无不移。何为乎,何不为乎?夫固将自化”(《庄子・秋水》)。P・E・威尔赖特在解释“洗礼”的意义时曾赞美说:“水既是洁净的媒介,又是生命的维持者,因为水既象征着纯洁,又象征着新生命。”③
水也被解释为各种颇具深意的原型、意象或象征。弗洛伊德认为,水是一种原型,象征着母性特质或女性气质,是爱的起源。对伍尔芙来说,水代表的不是僵固的、理性的、矛盾的、暂时的男性世界,而是流动的、诗意的、和谐的、永恒的女性世界。④
水是各种远古神话、传说或宗教仪式的重要背景、媒介。在中外神话中,水域是神灵的居所,是仙境与凡世的交界,也是人类与神灵交往的通道。人在水中可以治疗身体创伤,提升精神境界,传说中的伊甸园即是被水环绕。在《圣经・新约》中,耶路撒冷及犹太全地的人纷纷到约翰那里,承认他们的罪,接受约翰的洗礼。后来约翰也为耶稣施洗。当耶稣从水里出来时,天忽然开了,圣灵自天而降,像鸽子一样,落在耶稣身上。天空中传下声音:“你是我的爱子,我喜悦你!”(《圣经・新约・路加福音》)
水是物质世界的要素,和人类生活息息相关,自然也就成为古今中外文艺作品中不可或缺的构成。《楚辞・九歌》写湘君、湘夫人临远相眺,观流水而横涕,实是诉男女情思。《红楼梦》中,“女儿是水做的骨肉”,以水形容女性的气质、灵气,才情之于水的体现相当直观,与古人“智者近水”说一脉相连。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中,女性是缺席的,而其实其中的“海”就是一个激情四溢的女性象征,老人圣地亚哥的情人,时刻陪伴在老人身旁。海是否愿意给人恩惠,完全随性而为,犹如一位任性的美丽女人。老人与海的关系是互动的,他要在大海身上证明自己的力量,同时又在大海的怀抱中寻求慰藉。《荒原》是艾略特的著名长诗,由《死者的葬仪》、《对弈》、《火诫》、《水里的死亡》、《雷霆的话》五部分组成。全诗用典繁复、语言晦涩,且表现出结构上的跳跃、非连贯性及语义上的非逻辑性,而水的意象却贯穿始终。
文艺作品(包括神话、传说)对水的运用中,“水中的死亡”是一种不可忽略的死亡方式。中国古代神话中,除河伯之外,似乎再无其他男神是因溺水而死;而女性们却一个接一个溺死于水中,死后化为江河之神:娥皇、女英是尧的两个女儿,同时嫁给舜为妻。舜在巡狩途中死于苍梧,二妃便沉江而死,死后成为湘水之神。宓妃,宓羲氏之女,溺死洛水后成为洛水女神。奇相,震蒙氏之女,窃黄帝宝珠,沉江而死,成为江渎神。还有女娃、女尸、瑶姬(巫山神女)、嫦娥、女桑(织女)等,帝女之死均与水有关,死后化为或竹或草或冤鸟或蟾蜍,尔后在无尽的时空里呈现一种化石性的永恒存在。希腊神话中,希腊人在远征特洛伊前,主帅阿伽门农得罪了女神阿尔忒弥斯。女神让海面没有一丝风浪,舰船无法起航。阿伽门农在海边以亲生女儿献祭,才平息了神怒。类似以少女作为给神的献祭的习俗在许多民族的神话中也都出现过。古代墨西哥天旱求雨时,要选美貌少女投于井中。《一千零一夜》的开篇,以故事的形式记录了古代阿拉伯人杀少女祭祀的风俗。中国也有为河伯娶妇的传说。斯特拉文斯基的名曲《春之祭》也表现了古代海边民族在春天到来之时以少女祭祀的情景。刘心武认为,高鹗对《红楼梦》后四十回的续写很多是违背曹雪芹初衷的,林黛玉之死就是其中之一。他认为,黛玉并非焚稿吐血而死,而是沉湖而亡。莎士比亚名著《哈姆雷特》中的女主人公奥菲莉娅也是在水中溺亡。就连现实中的女作家伍尔芙也是选择在水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文艺作品中的死亡毕竟不同于现实生活,它能将死的各种可能的形象展示出来,并往往带有酝酿、设计的性质,“像一种漫长的内在很深的命运那样酝酿着”⑤,给予受众关于死的各种丰富的感受。其中,“水中的死亡”最具诗性美。探其因,与水千百年来慢慢积淀于人类内心或潜意识中的形象及其带来的想象有关。换句话说,文艺作品中的“水中的死亡”是想象使然,其诗化美来自水、美感、死亡之间的想象关系。那么,想象何以使上述三者产生关系?荣格认为,人类心灵最深处都拥有一个文化和意识的共同基底,这个基底就是集体无意识。一切意识和无意识现象都从集体无意识中生发出来。⑥李泽厚在其人类学本体论哲学中提出“积淀说”,认为人的精神世界的生成是一个历史性的动态过程,哲学和美学的任务之一就是寻找、发现由历史所形成的人类共同的文化―心理结构。⑦这也可部分解释这种源于某种物质的特性而随人类文化史不断发展而积累的想象现象。巴什拉则在其“想象哲学”中强调,在诗或艺术作品的创造中,物质原型或本原与人的想象力之间是一种相互唤醒和相互生成的关系。⑧
那么,作为一种虚拟死亡方式,为何水中的死亡是文艺作品中最具诗性美的?因为水的特质清透、波动、柔滑而又沉静。因而,在想象中,水具有女性化的温柔,美感也由此而生。
水之三种极致美感
水有三个明显的特质:光亮清透,波动荡漾,以及内敛沉静。自然界中,相当一部分水明艳照人。水面让人想起镜子,随之而来唤起的就是极度迷恋自己水中倒影而溺亡的美少年那喀索斯的形象。于是,水面因光彩照人的美丽而成为文艺作品中描绘或暗示“自恋”的工具:“凄切的花朵独自绽放/别无激情,除了水中身影/任凭滞呆的目光凝视”(马拉美《希罗底》),“甚至有许多人淹死在镜子里”⑨。这是水的一种美的极致。
在各种本原中,只有水会摇荡,这是一种唤起人潜意识中某种性感欲念的女性特征。水的波动性使人想起水中的沐浴搅起的涟漪。这里,对水的想象就开始出现欲望及性的感受:褪去衣衫、进入水中,裸身,浴女、天鹅等等,以及各种故事与传说。水是一种本原,也像一种萌芽,形象从本原中出现,想象与衍生想象接二连三而至。水的妙不可言的柔滑,如细软的肌肤紧贴着“他”,于是,水在同人的接触中有了身躯。这时,水是一种女性化了的液质。文艺作品中,伴随着水,还会出现水的衍生想象――天鹅。“天鹅是裸女的替代物。这是被许可的,是纯洁无辜的白色,但又是毫无掩饰的。至少,天鹅让人看它!酷爱天鹅的人就会渴望浴女。”⑩希腊神话中,宙斯化为天鹅接近洗浴的勒达,说明天鹅的形象在文艺传统中是两性体的:在静观明亮的水时是柔美的雌性,而在欲望的主动进攻中是喷薄费洛蒙的雄性。而无论文艺作品中的天鹅是雌是雄,在水的环境中,“天鹅之歌”并非感叹创作者最后一次作品完美的用语,而是转而成为性感的欲念之歌――
无论从习俗的角度或从现实的角度,天鹅之歌的隐喻都是不可解释的。正如对其他各种隐喻那样,应当在无意识中去寻找解释的原因。如果说我们对倒影的一般解释是准确的话,那“天鹅”的形象便始终是一种欲念。正是从此时起,它唱出的是一种欲念。然而,只有一种欲念在死亡中歌唱,在歌唱中死去,这就是性的欲念。天鹅之歌便是达到自身巅峰的性的欲念。
也就是说,此时,水中的天鹅之歌并非意味着临死前的绝唱,而是某时某刻的暂时性死亡:“在欢快海洋的/微波荡漾中/在芬香波涛的/响亮拍打中/在天地颤动的/轻轻摇晃中/吞没了――毫无意识地淹没了/――至高无上的!”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死亡,而是某个晚上的“死亡”,是欲望的满足。性感,是水的第二种美的极致。
水是摇荡、欲望的,也可以是寂静而默然的。埃德加・爱伦・坡作品中的水便很少有轻快的格调,即使有几条欢快的小溪,汇成河流后便低沉下来,变成一片静穆,与起初的轻快判若两物。倘若有响动在对水面诉说,那是风,是回声,是水畔的树木或花的幽灵在低声喘息。即使是沿河岸好几英里长的美丽的花丛,也是苍白的,一副向天空伸着鬼魂般长颈脖的形象,它们在孤寂中的叹息声好似地下沉闷的暗流。在《仙女岛》中,在谈到独自观看水的纯净的映像时,坡指出了纯净之水的静默与孤独:“我颇有兴趣地静观许多清澈见底的湖泊中的天空,这种兴趣大大地增长了,因为我想到……我独自一人在静观。”纯净的映像,因纯净而产生极度静谧感,因而也是孤独的映像,这是水的又一特质。在这种深入的静观中,主体也意识到了自己内心的孤寂。这种静观并非一种过多的移情、无节制的融入,而更多的是一种与外部世界保持距离。这是深水、静水带给人的感受,沉默、寂静、沉重,甚至让人联想到人类莫测、浩瀚的心灵。“我不敢再看它(水)”,“心灵也同样是一种如此伟大的物质!我们不敢正视它”;“跳入大海(深水)……是人们能够体验到的跳入未知中的惟(唯)一准确的、合理的形象……跳入未知中就是跳入水中”。由水的深沉、静寂之美体会到莫测、未知甚至恐惧,也是一种极致。
无论动、静亦或性感、女性化特质,毫无疑问,水是美丽的,甚至是极度诱人的。而这所有的水之美感为何最终指向死亡?这就要考察极致美感与死亡间的关系:美丽/美感/美的终极指向就是、也只能是死亡。或者说,死亡就是终极的诗性美,反之亦然。
美之极致何去何从:水中的死亡
当美到极致,要何去何从?或者这样发问:美到极致,它又能何去何从?当美发展到极致,唯有戛然终结它,才能保存它的美丽。如若目睹它在现实中继续存在、衰落,无疑减损它的感染力,回复到一种庸常的境况中,美也就不复有惊艳的力量。因此,在文艺作品的审美中,美到极致,除了绝望、断绝,只有死去。或者说,只有死,才能“收留”、“保存”极致之美。正如基尔克果所说:“每一种美的生活观都是绝望的,每一个按审美方式生活的人,无论他知道与否,都处于绝望与死亡之中。”
以《红楼梦》中至情至性的黛玉为例,她是曹雪芹塑造的至美的女性形象。但当代学者刘心武指出,根据曹雪芹的原意,黛玉之死,不该焚稿吐血般难堪,而应是一种与葬花一样诗意的方式,水中溺亡。原因之一就是,《红楼梦》在塑造黛玉形象时用了“水芙蓉”这一意象,“实际的莲花具有两种特别激发东方人想象力的特征――它朴素纯洁的美和它神秘的水中诞生”。于是,水与黛玉有一种割舍不断的关系。水芙蓉代表她从神秘的水中诞生,神瑛侍者的甘露是其生命的内质;一旦泪尽,生命之水干涸,生命便会枯萎;而作为黛玉原型之一的湘水女神则表明,黛玉在耗干生命之泪后又要回归于水中;而且黛玉的神话前身绛珠仙草长于西方灵河岸边,河同样具有神秘色彩,是永恒的母体,孕育着生命的原初,黛玉在这里被创生,又回到这里。借助水,黛玉的生与死结合起来,成为一种轮回。而轮回,是生、死界限的模糊。界限的模糊,就适合作为极致之美的归宿了:“死”,是死,却又可以是一种“开始”,并非现实意义上的开始,而是对极致之美的永恒保存的“开始”:
死亡难道不是第一位航行者吗?……棺材并不是最后之舟。它是第一只船。死亡也非最后的旅行。它是首次旅行。对于一些深沉的遐想者来说,死亡是首次真正的旅行。……死,这确实是动身走,只有顺水而行,沿着宽阔江水而下才会走好,勇敢地,明朗地走出。各条大河都通死者之河。只有这种死亡才是神奇的。只有这种动身才是一种奇遇。
之所以如此,荣格解释说:“这是因为死亡的阴暗之水变为生命之水,……正像大海那样,它把太阳吞没了,却又使太阳在它的深处再生……”
以此逻辑,死亡并非最后的结局,而是“开始”;死亡收留极致之美,也召唤极致之美,一如坡所认为,美的代价是死亡。换句话说,美通向死亡。坡的诗《睡美人》中,隐秘的死者睡在“神秘的月下……在包罗万象的山谷里”,“迷迭香向坟墓致敬/百合花在水上漂着/废墟中薄雾缭绕/它蜷缩在静息中/瞧,湖泊好像忘川/在品尝清醒的睡眠/它不会苏醒/美在沉睡”。在坡的作品中,山谷和水流的死亡并非落叶或季节所致,而是因为极致的美丽,“水是死亡的真正的物质载体,……唯有水才能保持着美而睡去,唯有水能静止地保持着倒影而死去”。《哈姆雷特》第三幕第一场中,从哈姆雷特与奥菲莉娅见面起,哈姆雷特就像一位预言者那样,以他深深的遐想嘟囔道:“且慢!美丽的奥菲莉娅!――女神,在你的祈祷中,不要忘记替我忏悔我的罪孽。”从此时起,奥菲莉娅就必将为他人的罪过而死,并死在河里,静静地。因为冥冥之中,哈姆雷特已感觉到,只有死亡才能收留奥菲莉娅不属于凡间的女神般的美丽。奥菲莉娅的死不仅是女性自杀的典型,更是美的极致。因为水是年轻、貌美的死亡,是极致美丽的归宿,奥菲莉娅在水中的死亡中又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本原”。正如马拉美所说,奥菲莉娅在水中溺亡后,她的美反而是永存的,她是从不曾淹死的奥菲莉娅,死亡之后丝毫无损的瑰宝。几个世纪中,奥菲莉娅的形象不断出现在诗人的作品里:美丽的水面上,鲜花,她的秀发散开在水波上――水、女性、美丽与死亡的综合形象是无法分开的。
简言之,当人有过对水这种物质本原的深度遐想时,随着想象,她/他最终会理解赫拉克利特变动论的意义、外延,以及由此带来的美感与恐惧:水是一种不断在改变着自身存在形式的物质本原与实体,“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人在自身深处就具有流水般的命运,水每时每刻都很美丽,每时每刻都在前行、流去,其实就是每时每刻都在死去。
当然,水、极致美感与死亡的关系只存在于文艺的想象世界中。关于“想象”及其派生物,也许会招致各种实用主义的质疑,甚至被认为荒诞、无用。而实际上,某种程度上说,人始终生活于自己所设的精神世界中。所谓“有用的”知识,并非仅指现实中理性化的规则、原则、认知;只承认现实中的理性知识,无疑是理性的堕落。卓越的艺术,是人类精神世界的一部分,虽多是虚拟、想象,却是人认识世界的一种诗性的方式,它能通过一个强化的和有意味的物质本原,比如水,让我们体验作品中之人、之物,并最终体会到我们自己:想象创造人自身。
这是一本故事书,里面的故事荒诞不经,离奇而可笑;这是一本不过百余页的书,所展现的仅仅是一个小女孩在一个漫长的下午遇见的各种不可能存在的动物和人;这也是一本即使在童话书中都显得极其普通的书,故事中的所有角色都会说话,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与任何一个童话故事相比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本书,居然成了风靡全球的儿童读物。一位作家说,自己在第一次看《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时候“笑得那么厉害,弄得妈妈最后不得不走出来看,到底是谁在给我讲笑话”。一本普通的童话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呢?我带着疑问,轻轻打开书的扉页,来到了属于爱丽丝的世界:那梦中的仙境。
从头至尾,整个故事都是那样的奇怪。爱丽丝一直莫名其妙地变大变小,以至于差点被自己的眼泪淹死;她见到了很多动物和很多人,试着和他们聊天说话,只是他们都完全不正常,而且并不友好;她一直不停地问这问那,但是对方——不管是谁都不会给她一个合乎常理的答案,可是爱丽丝居然还会相信!这一切都让我如此地哭笑不得。当爱丽丝梦游的时候,我好像也在梦游。看着一堆错误赫然摆在眼前,而我,却束手无策:这就是所谓的“仙境”吗?
但是当整本书看完了以后,我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直到走出“仙境”的一瞬间,我才恍然察觉到,原来那里,真的是一个仙境啊。
首先,那里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虽然他有些时候会在诸如猫到底吃不吃蝙蝠这样的问题上犹豫不定,但这对她的可爱并无妨碍。爱丽丝是勇敢的,她不畏惧任何陌生的地方和任何足以让其他人低头的威仪。她敢对那个动不动就要砍下别人脑袋的皇后说:“谁会在乎你呢!你只是一副扑克牌!除此以外你什么都不是!”她敢和任何陌生人打招呼,敢跟任何人争辩,敢提任何问题。当然,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都有着基本的礼貌,不管旁人是多么的粗鲁。作为一个小女孩儿,爱丽丝有一个孩子该有的一切,同时也没有一个孩子不该拥有的任何东西。从她的身上,我终于知道了一个正常的孩子应该是怎样的;从她的言行中,我似乎又找回了我过早丢失的童年,和一个孩子该有的纯真。
其次,那是一个纯净的世界。那里面没有心机也没有较量,爱丽丝耍的小诡计尽管极其明显却根本无人察觉。纯净和荒谬,这两个看似相距甚远的词却在这里达到了统一。或许,这是因为荒谬所以才会纯净?还是因为纯净所以才会显得不符合“常规”?抑或是,本来就没有什么,本来就很正常;只是我想得太多了?想得太深了?
是的,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很怕我想深了或者想多了。因为这本书只是为了满足读者“阅读的乐趣”而创作的,仅此而已。所以这也就成了我喜欢它的第三个原因:这是多么单纯,没有任何“深层含义”的写作啊。想想我们现在,有时读一句话需要反复地咀嚼,需要翻来覆去地品味……当然我们要考试,我们所读到的文章也绝不是这种写给孩子们看的“小儿科”,而是老师们精挑细选出来经典之作,品味自然是应当的。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我会像刘心武先生那样去看《红楼梦》里的每一个不起眼的场景,“从字缝里看出字来”。当然人家是在探佚,是在做研究,和我仅仅喜欢《红楼梦》的情节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人家自也感到一番乐趣在其中。只是我觉得,这似乎是以牺牲另一种乐趣为代价的:那就是阅读的乐趣。
爱丽丝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最后一觉醒来,她还在那棵大树下,马上就该去喝下午茶了(当然杯盘是干净的)。而我在凌晨时分看完这个故事之后,也要入睡了。希望,我可以在梦中沿着爱丽丝的足迹,来到那个仙境——哦不,不一定是那个仙境,只要是一个纯净的地方,一个可以与只属于孩子们的单纯相适应的地方就可以。我不敢说我会像爱丽斯那样无所畏惧,但是我会试着去做,做回到从前,做回到一个小女孩儿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