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欢迎来到学术之家,期刊咨询:400-888-7501  订阅咨询:400-888-7502  股权代码  102064
0
首页 精品范文 去年的夏天

去年的夏天

时间:2023-05-31 09:10:08

第1篇

夏,还是那条小路,还是那几株桃树,还是飞沙的球场,还是那苍老的教学楼,连白云也没有变,一切好像就静止在了那年的夏天,一动不动了。毕业了,是啊,我毕业了,大家都毕业了,这些景物像是一幅画卷一样,收藏在我日记本里。说熟悉,却又显得那么陌生,因为那条小路上再也看不见我亲爱的同学,桃树下再也不会有他们亲切的笑声,飞沙球场上再也不会有像我们那样激情的加油,苍老的教学楼里再也不会给我们一间教室。白云?当然,它们也不会和我过来搭讪,一切都陌生了。我于是只能轻轻地回想那一张张富有活力的面孔,那一声声充满快乐的笑声,那一个个曾经不被注意的动作,那……我,我想这一切只能成为回忆吧,就像破旧的船慢慢沉向海底,在无边无际的海平面上再也看不到,只有在大海深处成为一种永恒,我不知道这永恒属于什么,也许是小学六年的感情太深了吧,深得比大海还要深。夏,又是一个夏天,今年的夏天或是明年的夏天,朋友们,你们还记得我吗?一定会的,因为那永恒已经藏在每个人心底的深处了……

第2篇

冬天和夏天是好朋友,可是这对好朋友从来没有见过面。

冬天托春风给夏天捎信说:“亲爱的朋友,我这里白雪消融,小河解冻,天气渐渐变暖,我要离开了。等你的信哦。”

夏天把信写在秋叶上,请她交给冬天。“亲爱的朋友,树叶马上就要变黄,果实都要成熟了,我却要离开了,明年,我还期待你的来信。”

一年又一年,冬天和夏天只能收到对方的来信,就是见不上面。“得想个办法。”冬天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夏天相见。

春天按时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一开始,冬天躲在树下,树枝从发芽到长叶,树荫(yīn)变大了,可还是躲不下。后来,他躲进屋子里,可是春天从窗户钻进来,屋里也很暖。冬天实在坚持不住了,正要离开呢,突然发现了冰箱,于是,他就藏进了冰箱。

春天慢悠悠地走了,夏天终于来了。可是她不知道冬天还没走,冬天也不知道夏天已经到了。

夏天没有收到冬天的信,就没了精神,这个夏天总是让人捉摸不定,不是热得要命,就是雷雨阵阵。大人们都说:“今年夏天是怎么了?不正常哎。”

小孩可不管这些,他们照样去游泳,去看荷花,去听青蛙和知了比赛唱歌,热了渴了,他们照样要去吃冷饮。

有个小孩渴极了,他呼啦一下打开冰箱门,把睡在里面的冬天给惊醒了。醒了的冬天一下子看到夏天了!

夏天也看到了冬天,他们总算见上面啦!

趁着有人开冰箱门的时候,夏天和冬天总能说上几句。这种感觉,比读信可痛快多了。“除了太热,夏天还是不错的吧?”夏天笑嘻嘻地问冬天。

冬天吐着舌头说:“是啊,就是热了点儿。不过,要是你能到冬天来看看我的威风,就好了。”

夏天怎么不想呢?秋天真的到了,夏天赖着不走,人们都很烦躁(zào)地说:“哎呀,这是秋老虎呀,比夏天还热。”秋风生气了,他呼呼地吹,把夏天赶得到处跑。

外面待不住了,夏天也躲进屋子里。树叶落了,天越来越冷,夏天还没找好藏身的地方,再这样下去,她会冻坏的。

怕冷的老爷爷早早生起了壁炉里的火,屋子里变得暖烘烘的,夏天一下子就藏进了壁炉里。哈,这下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耐心地等着冬天来了。

“下雪了,下雪了!”老爷爷拍着双手向老婆婆报告好消息。夏天被吵醒了,她知道,好朋友冬天来了。

老婆婆开窗户透气的时候,冬天钻进来遛(liù)一圈,他在壁炉的火光中看到了夏天的笑脸。

“嗨,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夏天依然笑嘻嘻地说。

“是啊,又见面真好,我知道你是为我留下的。”冬天感动地说。

第3篇

2011我的夏天2011的夏天,这意味着什么?以前一到夏天就很开心,因为夏天就意味着放暑假。而今年的夏天,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放假,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暑假过后,我们就是初中三年里的最后一年了,我们就快要中考了,我们就快要毕业了!2011的夏天,我思虑很多:我的目标,我的计划,我的去向。2011的夏天,去公园散步,到处都十分热闹,知了停在树梢上不知疲倦地叫着、叫着,人们拿着蒲扇不停地扇着、扇着,这热闹的场景在我看来却是心烦,我不知道这十个月要如何去奋斗,又要如何去珍惜。我心里是矛盾的,我很想好好享受最后的一年,但这一年是辛苦的,当这一年来到的时候,会想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思考了很久,突然发现天早已黑了,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也许上学期是我不够努力,这一年我一定会拼了的,为了南京卫校。对,我一定要非常努力。来算一笔帐好了,我们上学所花的时间就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只要现在努力一点,以后会很好!心情好多了,我坐在草坪上。仰望天空,引发无尽的遐想。河边的青蛙和许多在树上唱歌的蝉,这些音乐家们不断演奏着乐曲,构成了悦耳的交响曲,让我陶醉,让我忘掉了所有的疲倦与不快。呼吸夏季的清新的空气,心旷神怡,明亮的月儿和满天闪烁的星辰更让人陶醉。2011的夏天,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每当想起和同学们一起欢乐的点点滴滴,每当想起就要离去,每当想起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下一个夏天,是我们分别的时刻,这一个夏天是最美好的夏天,我会好好珍惜!知了也睡了,安心的睡了,在我心里面,宁静的夏天。2011的夏天,我最美好的夏天!

南京市第十二中学初三:崔梦菡

第4篇

文/微晗

去年夏天,我指着满大街莺莺燕燕和闺蜜咬耳朵,“出个门还要打伞,真矫情!”闺蜜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说完丢了她的雪糕棍儿,啃了一口我巧克力味儿的巧乐滋,完了还一本正经告诉我巧克力吃多了会变黑,话说出口她就乐了,“忘了你不怕黑。”

我并没有拿我的白当个宝儿,反而这种天然的优势造就了我的有恃无恐,出门不打阳伞,不擦防晒,欢乐地在烈日下蹦来蹦去。

终于在暑假收尾的时候,网上的一句调侃真实地映射在我的身上――夏天渐行渐远,我没有如期瘦成一道闪电,反而黑成了一朵乌云。

我一边自我安慰“没事儿,比起热带人民我还是挺白的”,一边拧巴地盯着我的手臂,好像,我真的要黑成一朵乌云了。

为了让自己早一点白回来,我开始猛喝柠檬水。奶茶店的柠檬水太贵了我就自己买鲜柠檬;有人说柠檬皮感光只能晚上喝我又没有晚上喝水的习惯我就削了皮再泡;酸的不能下咽我就加糖。

令人欣慰的是经过了三个月的冬季我终于坚挺地白回来了!

可是,眼见着夏天又来了那群妖孽兴奋得跟白蛇在雷峰塔底关了几十年初获了自由似的,精力充沛地策划着暑假的活动。我讨好地问,“不去行不?”他们头都懒得抬一下,“你说行不行?”末了还集体甩个“不来就绝交!”的最后通牒。

万能的主啊,请保佑我在今年和损友出去疯还能还能继续白下去吧!

微笑吧,不流泪的姑娘

文/黎蓝

夏天代表什么呢?

阳光,短袖,凉鞋,冰淇淋和西瓜。

可是夏天在我这里,还同时代表着痛苦、尴尬和自卑。

写字写着写着纸就湿了大半,拿纸巾擦手,不到两分钟又开始滴汗了,不敢跟别人握手,也不能和闺蜜牵手逛街不能穿凉鞋。

夏天,于我而言,是永远冒不完的汗和排除不了的烦闷和自卑。

手汗症,0.3%的发生机率。

紧张、兴奋、压力或夏天高温造成手掌排汗异常增加所致,大多数还并有足底多汗或腋下多汗。

有时想,我可真倒霉。手脚永远不停歇的水分,更像是我的泪水。

我曾经一度觉得夏天是黑色的,在没完没了的汗水滴落中,在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中,我尴尬、难过、自卑。一度非常厌恶夏天这个季节,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生活在南极或北极。

直到有一天,班级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孩儿在和我并肩走路的时候对我说,“我听说汗流多的人泪就流得少了,所以我想你这辈子肯定是笑的时候多。”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又是一年盛夏时,在我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我的手脚依然在冒汗,但是我的心情却不再是以前那样阴霾。这一季盛夏,我希望自己的症状能好一点,更希望笑容能多一点,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夏天从来都不是黑色的,盛夏,更应该活得像阳光一样明亮耀眼。

如果你身边也有一个手汗症的人,请告诉TA,汗流多的人泪就流得少了,所以,努力微笑吧!

那年花开落满池

文/墨妮

高考进行时。

会忍不住的一直关注时间,然后努力回想,前年的这个时候,我是在写作文还是在被理综虐?又或许是在感谢那场在听力完以后才倾盆而下的雨?

清理考场的那一下午,尽管学校出动了全部的保安警卫,还是没能阻止漫天的白纸,那场六月的大雪,是我们最后的狂欢最后的呐喊。然后,我们上战场,不论成败都是一个终结。

这两天微博里有段话被疯狂转载着:“那年夏天,我无比憧憬大学;今年夏天,我却无比憧憬那年。”

那时候我们很纯粹,为了所谓的三个数字的分数,我们可以拼尽全力去努力去压榨自己全部的精力,因为它是一座桥梁可以带我们走向梦想的学府。

我说,等高考考完,我要一个人去旅行。

你说,等高考考完,你要去学画画学弹琴。

我说,等高考考完,我要学做中国结学做饭。

你说,等高考考完,我们一起去踏浪听海。

365个日夜过去,我坐在遥远的地方,没有到达我想去的梦想学府,没有我想要的精彩生活,更没有实现,我们那年想要实现的梦想。

有时候会很害怕,因为再也找不到那样竭尽全力的冲动,没有那样一个想要到达的远方。

你知道我有多么后悔,没有在那个盛夏,履行我们的诺言吗?

你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能够在这个盛夏,重拾昨日的执著吗?

亲爱的,今年夏天,我们一起去踏浪好不好?

亲爱的,今年夏天,我们一起做厨娘好不好?

亲爱的,今年夏天,让我为你编织一个中国结好不好?

亲爱的,今年夏天,让我为你素描一纸昨日的娇颜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

你知道,我一定会实现。

因为那年花开已然落满池,今年让我还你一池盛夏清荷。

夏至未至,裙裾飘飘

文/晴晴

春天才翩然而至,我便迫不及待地把过冬的大外套红围巾厚棉靴使劲儿地塞到衣柜最下层,别了,亲爱的臃肿肥胖的冬天!这个夏天我一定要穿最美的裙子漂漂亮亮地在少年面前一晃而过,让他也为我亮瞎一次。这是我酝酿了一整个冬天的宏伟梦想。

他们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可这话一到了我这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我是理想很骨感,现实很丰满啊!

我望着因为一整个冬天的脂肪囤积而日见隆起的小腹,真是拿刀给它削平的心都有了!因着我对裙子爱得深沉,所以,为了不辜负裙子的窈窕之美我毅然决定减肥!每天200个仰卧起坐是必须的,晚餐只吃一碗饭也是必须的,为了能穿上漂亮的裙子在少年面前惊天地泣鬼神地淑女一次,我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两个多月。

苍天有眼可算给我瘦下来了!裙子裙子,我一定要惊艳一次。

我挖空心思地去步行街买最适合我的最美的夏裙,甚至还在淘宝上淘搭配的凉鞋四季鞋高帮鞋,接着还在网上找到了卷发女生的盘发技巧跟着学……仿佛是要参加一次盛大的舞会,身为灰姑娘的我应王子之邀盛装打扮,穿着最华丽的裙子,裙裾轻扬,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款款而至,踩着小碎步微笑着走向我的王子,然后……咔――醒了。

我调整好心情,穿上温婉恬静的蕾丝裙,整理好发型假借还书的名义去了五楼的理科一班,上楼梯的时候我紧张得满脸通红。深吸一口凉气后,我笃定地告诉自己,要身姿轻盈地从他眼前缓缓走过,目不斜视,只留给他一个明媚的背影,让他在很多年以后,依然记得,曾经有一个裙裾飘飘的温柔少女从他眼前倏忽而过,这样就够了。

夏天的风带着南方小城特有的温热从面颊轻轻拂过,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散乱地洒落在整洁的走廊,少年握笔的指节间仿佛拢着一缕金色的光,写字时晃动着一圈一圈的璀璨光晕。这么安静美好的画面,我即将以一种全新的面貌闯入。

我翩翩然从少年的窗前走过,而后,装作不经意地转身寻人,就在他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他明净的眼眸里盛满了晶亮晶亮的阳光,千回百转,璀璨夺目。

我偷偷喜欢了五年的少年,怔怔地看着阳光下裙裾飘飘的我,一秒两秒三秒……

亲爱的少年,在暗恋你1800天后,我终于让你看到了真正的我。

第5篇

1

夏天,雨后的清晨,夏荷从床上起来,来不及洗脸梳头,便来到鸭棚前,打开棚门。棚里顿时散发出一股热浪,热浪中,鸭子们一拥而出,“嘎嘎嘎”地叫着,扑腾着翅膀,朝荷塘奔去。

夏荷坐在荷塘边上,捧起清水,洗着脸。清爽多了。

清晨的霞光中,那些大朵大朵的荷花,在微风中摇晃着,犹如一个个婀娜多姿的少女,轻歌曼舞着。

一只豆娘停在夏荷身旁的一个荷花花苞上。这是一只身体微红的豆娘,那薄薄的双翅,如轻纱一般。噢,又飞来一只身体微蓝的豆娘。先前那只红色的豆娘也飞起来,两只豆娘交叉着起飞,交叉着落到花苞上,好似在比赛,看谁舞蹈得最漂亮。

啊,黑仙姑!竹节状的尾巴,蓝里透绿,两只比头还大的眼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一对漆黑闪亮的翅膀,显示出雄性黑豆娘的力量。黑豆娘缓慢地从先前那两只豆娘的身边飞过,那两只豆娘也跟着飞了过去。

一只雄豆娘,两只雌豆娘,把这片荷塘当作了它们的舞台。

“小荷,小荷,我饿了,要吃饭。”

是夏荷的妈妈在屋里高声叫喊。

好些天了,夏荷的妈妈都神智不清。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夏荷不光要承担起所有的家务活儿,她还得照顾妈妈,不让她乱跑。

夏荷回到家里,很麻利地把自己那头长发理顺,用橡皮圈绑上,便开始做早饭。夏荷和妈妈的早饭很简单,一锅菜叶粥,一盘咸菜。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妈妈像小孩子一样撒着娇,不愿意吃咸菜。

夏荷轻轻地拍着妈妈的后背,哄着妈妈:“妈妈,我们中午就吃肉,中午就吃肉……”

“好啊好啊,有肉吃啦,嘿嘿……”妈妈很满足地笑了。

哄着妈妈吃了米粥和咸菜,夏荷把昨天傍晚时分就割回来的猪草,切细,放进大铁锅里煮了起来。

“煮鸡蛋,嘿嘿……”妈妈手里拿着两个鸡蛋,来到锅边,要把鸡蛋放进去煮。

噢,夏荷的鸡蛋,还没凑足十个呢,又被妈妈找出来两个。夏荷真的不愿意让妈妈煮这两个鸡蛋来吃。

“煮了鸡蛋,就不吃肉,好不好?”夏荷没办法,只能这样对妈妈说。

“好好好,吃鸡蛋,不吃肉。”妈妈傻笑着,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夏荷把鸡蛋放进煮猪草的铁锅里,煮了起来。妈妈一直守在旁边,每过一小会儿,她便会用锅铲掀开猪草,看看那两个鸡蛋还在不在。

“别掀开,这样煮不好。”夏荷不停地把鸡蛋焐进猪草里。

鸡蛋煮好了,夏荷刚把鸡蛋从锅里捞出来,妈妈便一把抢了过去。“哎哟——”妈妈的手,被鸡蛋烫着了,但她又舍不得丢下鸡蛋。

夏荷从妈妈手里接过鸡蛋,赶紧放进了准备好的凉水里。把鸡蛋放在凉水里浸一下,再拿出来,鸡蛋壳很容易就剥下来了。这个方法,是妈妈以前教给夏荷的。如今,妈妈自己却不知道要这样做了。

夏荷把鸡蛋剥好,先分出一块蛋白,递给妈妈,然后取出蛋黄递给妈妈。妈妈吃过蛋黄,又赶紧从夏荷手里抢过那块蛋白,仿佛怕夏荷吃了似的。

两个鸡蛋,很快就被妈妈吃光了。

夏荷也松了一口气。刚才和妈妈说过,吃了鸡蛋,就不吃肉,妈妈答应了。吃早饭的时候,妈妈说要吃肉,夏荷打算杀掉一只鸭子,炒半只给妈妈吃。剩下的半只,夏荷会用盐腌着,过些天再吃。现在,妈妈吃了鸡蛋,就省下了一只鸭子,也不错。等这些鸭子长大了,卖了钱,可以再把鸡蛋买回来。

妈妈吃了鸡蛋,便坐在门槛上,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儿。

夏荷把圈里的两头猪喂好了,便拿出作业本,开始做暑假作业。夏荷还没有做完一页暑假作业,妈妈便跑过来,说:“吃肉,吃肉,我要吃肉……”

“我们说好的,吃了鸡蛋,就不吃肉了。”夏荷对妈妈说。

“我就要吃肉,要吃肉。”妈妈说,“不给我吃肉,我就走了……”

妈妈说完,拔腿便开始往屋外跑。

夏荷丢下作业,飞快地跟出去,一把抓住妈妈的衣服,妈妈用力想挣脱,只听“咔嚓”一声响,妈妈的衣服,被撕裂了。

妈妈可不管这些,她还是大声嚷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夏荷含着眼泪,说:“好好好,我们吃肉,我们吃肉……”

夏荷来到荷塘,赶了一只鸭子进鸭棚。夏荷很不舍地杀了这只鸭子。

2

十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在荷塘飘香的日子里,夏荷的妈妈生下了她。爸爸从荷塘里摘回一枝荷花,放在妈妈的枕边。

“给女儿取个名字吧。”妈妈说。

“我读书不多,怕取不好啊。”爸爸不好意思地说。

“只要是你取的,取什么都好。”妈妈说。

“叫小荷吧,夏荷。”爸爸说。

夏荷的小学时光,过得非常幸福。爸爸勤劳,妈妈贤慧,他们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虽不富裕,但也过得去。

夏荷准备上初中的那个暑假,也就是两年前的那个暑假,爸爸收割完谷子,晒干,装进粮仓,便跟着一个远房表叔一起,外出打工去了。听远房表叔说,他在那边,包吃包住,一个月能挣五六千块钱,爸爸妈妈一听,都心动了,爸爸是个非常节约的人,一年下来,不就能剩五六万块钱吗?

爸爸离家两个月后的一天,妈妈急匆匆地离开了家,远方的外婆来到夏荷家,说是来照顾夏荷几天。

那几天,夏荷心神不宁。妈妈没有说要去哪里,并且,妈妈走的时候,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泪痕。夏荷猜测,爸爸或是妈妈,一定出什么事了。

几天后,妈妈回来了。妈妈消瘦了许多,饭也吃不下,走起路来,好像连风也能吹倒。

夏荷不敢问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她怕妈妈更加伤心。

妈妈身体不好,外婆便没有离开。有一天,夏荷从学校回家,在屋外偷偷地听到了外婆和妈妈的谈话:

“唉,真不该让他出去打工。”妈妈说。

“当时也是想挣钱啊。”外婆说。

“就算他不挣钱,家里也能过得去呀,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去偷呢?”妈妈很痛心。

“他也不想偷啊,不是有人教唆他么?”外婆说。

“那个远房表弟,就不是个东西!”妈妈有些咬牙切齿。

“唉,判了五年啊,你就慢慢熬吧。”外婆叹息着。

……

夏荷的心,碎了。自己一向尊重的爸爸,怎么会去偷东西呢?被判五年徒刑,偷的肯定不是小东西吧?爸爸怎么会做这样的坏事呢?

夏荷来到荷塘边,坐了下来。

初冬,满塘枯荷。枯黄的荷叶,耷拉着脑袋,等待着一场小雪,再化为泥土。原先还碧绿着挺拔着的莲蓬,如今,也干枯了,倒下了。往日里舞蹈在荷叶间、荷花间的豆娘,也已销声匿迹。

一阵寒风袭来,夏荷缩了缩脖子,很冷。夏荷的心,也很冷。

夏荷刚能记事的时候,在幼儿园里,她看到一个同学围了一条漂亮的围巾,很是羡慕。是啊,山里的孩子,家境贫困,穿着朴素,小围巾啊,小发卡啊,小蝴蝶结啊……这些都是值得女孩子们羡慕的东西。夏荷便趁那个同学跑热了解下围巾放在书桌上,去上厕所的时候,把这条围巾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回到家里,爸爸妈妈发现了这条围巾。妈妈让夏荷把围巾还给同学,夏荷不肯。爸爸抡起巴掌就朝夏荷的小屁股打去,他一边打一边说:“我叫你从小就不学好,我叫你从小就不学好,拿人家的东西就是小偷……”

晚上,爸爸给夏荷讲了不能偷别人东西的道理,还讲了小偷被关进监狱的例子。

“爸爸,监狱是什么?”

“监狱啊,就是有很高很高的墙,里面有很黑很黑、很小很小的屋,专门用来关坏人的。”

“噢,那么,我们都要做好人,都不要进监狱。我明天就把围巾还给同学,跟她道歉。”

那个时候,爸爸笑了,妈妈也笑了。

可是,爸爸,你为什么要做坏事偷人家的东西呢?夏荷在心里呐喊着。

3

爸爸进了监狱后,夏荷和妈妈的日子,便不再那么好过。

春耕了,家里缺少劳动力,妈妈便想出钱请别人来帮着耕种。可是,没有谁愿意来家里帮忙,就算妈妈出了比别人家更高的价钱,也无济于事。

“劳改犯的家人,我们惹不起啊。”

“小心着点,可别让她们来偷我们的东西。”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上梁不正下梁歪。”

……

村里的人,不但不肯帮忙,还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让夏荷和妈妈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犁地、耙地、插秧……这些活儿,妈妈都可以做,只不过累一些。可是,家里没有养牛,得租别人家的牛来犁地和耙地,好几户养了牛的人家,都不肯把牛租给夏荷家,怎么办呢?

眼见着就要错过春耕了,妈妈只好扛着锄头,下到田里,一锄一锄地翻着水田……

“弟妹,我来帮你。”村里特别老实的刘三春牵着牛,来到了夏荷家的水田里。

“谢谢……谢谢刘三哥……工钱……我开双份……”妈妈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三春说:“就这点田,要什么钱啊……”

就在刘三春替夏荷家犁完水田的那天夜晚,一个泼辣的女人在夏荷家的坝子里骂开了:“……男人被关起来了……还有脸勾引我的男人……真不害臊……”

妈妈哭了,夏荷也哭了。

春耕完毕,妈妈彻底地累垮了,她躺在床上,痛苦地着,起不来。夏荷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做所有的家务,还要照顾妈妈。

有一天,夏荷放学回来,发现妈妈不见了。夏荷满村子找,也没有找到妈妈。

半夜时分,几个不认识的人,把妈妈送了回来。眼前的这个人,是妈妈吗?头发蓬乱,双眼发直,浑身颤抖,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已撕成碎片,外面披着的是别人的衣服……

送来的人说:“你妈妈疯了……她到处乱跑,跑到我们村去了……还撕破了自己的衣服……幸好我认识她……以后,你要看好她啊,别让她乱跑……”

送妈妈回来的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夏荷和妈妈。

“妈妈……”夏荷拉着妈妈的手。

“呜呜……”妈妈哭了,她显得那样无助。

“妈妈……”夏荷也哭了。

此后,妈妈的病情,时好时坏,真是苦了夏荷。

在妈妈刚发病的时候,外婆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帮助夏荷照顾妈妈。可是,年迈体衰的外婆,眼见女儿一家的遭遇,伤心过度,没多久,便撒手西去。只剩下小小的夏荷,苦苦地撑着。

有一次,发病的妈妈跑到了夏荷的学校。妈妈挨着教室寻找夏荷,还大声喊道:“小荷,爸爸从监狱里出来了,快回家呀……小荷,爸爸偷了好多钱拿回家,我们有钱用了……”

当妈妈找到夏荷班上来的时候,她冲进教室,一把抓住夏荷,说:“小荷,我们有钱了,爸爸抢钱回来了……”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哎呀,夏荷的爸爸是抢劫犯啊?”

“以后得提防着夏荷呢,可别偷我们的东西。”

“我早就说过,夏荷一家都不是好人呢。现在你们信了吧?”

“你们别这样说,夏荷够可怜的了。”

“夏荷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她可好了。”

……

老师把夏荷的妈妈带出了校园,夏荷也跟着回了家。

夏荷一周没有去上学了,她已经决定,不读书了,就在家里照顾妈妈。

老师来了,给妈妈带来了药,还带来了同学们写给夏荷的信。老师走后,夏荷一封一封读着这些信:“……小荷,我们都很想念你,你是我们班上最文静的女生,大家都很喜欢你……希望你回到班上来,我们一起努力学习,将来,还要一起上高中,上大学,说不定还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呢……”

夏荷的心动了,她也曾无数次梦想着走出这贫穷的大山,上高中,上大学,在城市里工作。她回到了学校,老师和同学们都理解她,给她安慰。

4

初二的学习生活,已经结束。放暑假了。爸爸服刑也快两年了。自从妈妈发病以来,夏荷成了家里的主心骨。

还未放暑假的时候,妈妈没有发病,夏荷和妈妈商量,买一些小鸭放养。妈妈说:“好啊,到九月初的时候,各家都收了稻谷,稻田里会有许多收漏的谷粒,鸭子吃了,会长得非常快,然后就可以卖了。”

暑假里,夏荷除了做家务,便尽心尽力地养着这群鸭子。夏荷养这群鸭子,她有一个秘密藏在心底,谁也没有告诉。

以往,家里的鸡蛋,基本是凑足十个或二十个,就拿到离家很远的集市上去卖。这些天,夏荷心里又冒出一个想法,她要把鸡蛋凑足十个,但不拿去卖。

所以,当发了病的妈妈找出两个鸡蛋来的时候,夏荷是多么的舍不得。当妈妈说要吃肉的时候,夏荷也舍不得杀掉快能卖掉换钱的鸭子。然而,夏荷又害怕看到脆弱的妈妈哭着要吃鸡蛋要吃肉的样子。

其实,妈妈没有发病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妈妈,她勤俭持家,从不乱用一分钱。过年的时候杀的年猪,她会熏成腊肉吊在灶堂上方,计划着吃,一家人便能吃上大半年。然而,自从妈妈发病以来,家里便乱了套。为了给妈妈治病,去年过年的时候,夏荷和妈妈商量,把年猪卖了一半,换成了钱,留着在妈妈发病的时候买药。剩下的一半猪肉熏成腊肉,挂在灶堂上方,当妈妈吵着要吃肉的时候,夏荷便切下一小块腊肉,煮好,炒得喷喷香,给妈妈吃。而夏荷自己,却吃得很少很少。

就在鸭子快要长大的时候,夏荷家里的腊肉吃完了。所以,当妈妈发了病,吵着要吃肉的时候,夏荷只好杀鸭子。

新学期开学后不到两周的时候,夏荷向老师请了几天假,在家里和妈妈一起收割稻谷。幸好,在收稻谷的这些天里,妈妈是清醒的。夏荷和妈妈一起,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家里的稻谷收割完毕。一直到把稻谷晒干装进粮仓,妈妈都没有发病,这让夏荷轻松了许多。

已经长满翅长出膘来的鸭子们,被夏荷赶进了收割过的稻田。鸭子们争抢着稻田里遗留下来的谷粒,天天都吃得肚子鼓鼓囊囊才回家。

夏荷的鸡蛋,依旧没有凑齐十个。在收割最辛苦的日子里,夏荷把鸡蛋煮给妈妈吃了。现在的妈妈,经常发病,身体单薄,很需要营养。夏荷决定,以后的鸡蛋,都煮给妈妈吃。

那些残留的谷粒,已经被各家养的鸭子吃得差不多了,夏荷和妈妈决定,卖了这些鸭子。卖鸭子的钱,归夏荷管着,因为妈妈也知道,自己发病的时候,不但做不了什么,还会给夏荷添麻烦。

周末。天还没有亮,夏荷对妈妈说:“妈妈,今天,我和同学约好去赶集,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走。”

“去吧,我把屋后那块地锄一下,种点小白菜。”妈妈说。

夏荷拿出一部分钱,天还没有亮,便出了门。集市离家太远了,要走三四个小时的路,所以,夏荷得很早就出发。

夏荷在集市上买了一件男士白衬衣,一条香烟,还买了十个松花蛋。以前,夏荷想要凑足十个鸡蛋,就是为了拿去包成松花蛋。男士衬衣,是按照爸爸的身材买的。香烟,虽然很便宜,但这是爸爸以前抽的那种牌子。松花蛋,是爸爸最喜欢吃的。

5

国庆节要放长假,夏荷决定带着妈妈,去劳改农场看爸爸。

本来,夏荷可以等到放了寒假,再去看爸爸,但是,她害怕那个时候,妈妈又发病。现在,妈妈是清醒的,带她出门,更放心。何况,再过几天,就是爸爸四十岁生日,夏荷想给爸爸送一份生日礼物去。

明天,夏荷就要带着妈妈出发了,她们要走好远好远的路。但愿,在去探望爸爸的这些日子里,妈妈不要发病。

傍晚时分,夏荷坐在荷塘边上。秋天到了,“一夜绿荷霜剪破”,荷叶也快枯了吧?那些荷花凋谢后结出的莲子,将熟未熟,正在准备接受秋霜的洗礼。

应该是要下雨了吧?空气很闷,豆娘们成群结对地飞出来,飞得很低很低。荷叶上、莲蓬上、塘边的草茎上……都有豆娘歇息的身影。

第6篇

这个故事,与那些花无关。

那年,夏小雅8岁,夏骅9岁。夏小雅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爸爸带了个很慈祥的女人回家,可是夏小雅却不觉得。那个女人的背后,“跟着夏骅。夏骅夏骅,多么像鲜花啊?”夏小雅这样想。于是,她就每天缠着夏骅,她不叫他哥哥,而叫他鲜花。

那年,夏小雅12岁,夏骅13岁。他们上了同一个初中,同一个班。那时,夏小雅就开始满操场喊“鲜花鲜花,阿姨叫你吃饭。”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乙班有个男孩是夏小雅的哥哥,叫鲜花。“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叫夏骅,不叫鲜花。”夏骅冲夏小雅喊。“是。”夏小雅可怜巴巴地答应着,可转头就喊“鲜花,有人找。”于是夏骅就决定,再也不理夏小雅了。

那年,夏小雅14岁,夏骅15岁。夏小雅发现夏骅总是对着天空呆呆的想着什么。她傻兮兮的去安慰夏骅“鲜花啊鲜花,没事的,加油!有什么事和我说。”夏骅愣了愣说“我想我爸爸了。”看着夏骅失神的模样,夏小雅想“作为妹妹,我是不是应该帮帮他。”于是,夏小雅傻傻的去问她爸爸“夏骅想爸爸了,能不能让他去看看啊?”小雅的爸爸愣了,他对小雅说“不行,你在这掺和什么,出去!”夏骅躲在门口看小雅灰溜溜的走开,他在想“有个妹妹也不错。”

那年,夏小雅17岁,夏骅18岁。“鲜花鲜花,你的早餐。”夏骅笑笑,接过了早餐。夏小雅早习惯了有这么个哥哥,而夏骅也早习惯了小雅叫他鲜花。那天,是夏小雅最触的体育考试。在跳远时,她终于挂了。只是没想到,她挂的那么严重。是夏骅把她背到医院的。“夏小雅啊夏小雅。你怎么那么笨啊你。简直是头猪。连跳远都会骨折,唉!”夏小雅生病后,夏骅一直在她身边唠叨。“鲜花,我没事啊!”夏小雅还假装坚强。她们就这样吵来吵去,直到夏骅被他爸爸接走。小雅记得,那天夏骅对她说“你这只猪啊,我走了啊,自己照顾自己。我们约好考同一所大学啊。”然后夏小雅就哭着说“鲜花啊鲜花,我等我们长大。”

这年,夏小雅20岁。这天,是夏骅来的那一天。小雅对着夜空在想“鲜花啊鲜花,我在等我们长大。”她的思绪,飘回了八岁那年,夏小雅怯怯的叫夏骅鲜花……

鲜花的故事,最终与那些花无关。

第7篇

夏天 , 向日葵的死亡祭 , 也是向日葵的繁盛期

————格子 从来没有去仔细数过,这个夏天过去了多久。记忆里,夏天从学期过半的时候就开始了。

盛夏的暑气还未消沉,空气里弥漫的夏天的味道,令人窒息。我怀疑是如何熬过这漫无边际的夏季。

过去的的都让它过去吧!如果没有这夏天,也不会有我们的记忆。我想会有一天,你骑着单车,说要带着我去一个没有夏天的地方回忆。我们在树荫下谈论着永远说不完的话题。就像在泛黄的画集里找出了我们纯美的画页。一点点青涩的记忆,在夏风中诉说着我们的秘密。

我想我们更应该去忘掉一些过去,同时也去珍藏一些记忆。也许在若干年后我们各奔东西。

没有必要把自己总消沉在这个夏季里,我们只是有了个新的开始。但是,这个开始是由自己而定下的。也许你在尽情的挥霍青春,也许你在你的青春里做了许多事,是你做下后不再后悔的事。你可以随之继续消极下去,还是你愿意在旅途中笑着走下去。我们就如同盛夏的葵花一般。

你甘愿成为一颗堕落的向日葵,那就如旧低头。当有一天,漫地的向日葵迎着太阳在风中摇曳时,你早就成为残花败柳。

但也许某个盛夏,也会成为一朵向日葵的死亡祭。

夏天的味道是瑟瑟的,我们在这个夏天里。

让夏风,甜甜的,

第8篇

那之后几天的元旦假期,我陆续把这首歌发给一些朋友,邮件里除了音频,只有一句话:“一首歌,新年的私人礼物,给去年夏天我最艰难时刻帮助过我的你们……谢谢”。

那时候,这首歌的名字还叫《如果冬天爱上夏天》,我给这歌起了个文艺而略华丽的名字,也在歌的最后写了文艺而有希望的尾声:“我问如果冬天爱上夏天/他们要如何再相见/你说光阴总会转弯/重逢在秋天”……

我想要它告诉我的朋友们,我很好,悲伤的夏天已经走远,冬天虽然寒冷,但是我会越来越好。而时间过了3年,当我真的完全平静以后,我把这首歌的名字改成了更简单的《最想念的夏天》。

是的,当2011年最后一天《最想念的夏天》完成之时,我其实还没有从那个夏天失去父亲的悲伤中适应。以至于后来,我完全记不起这首歌是怎么写出来的,是先有词还是先有曲,是慢慢煎熬还是一蹴而就。我只记得这首歌的创作也是那个夏天的延续,因为夏天我作为制作人带白若溪去参加浙江卫视的《非同凡响》拿到亚军和一笔制作奖金,按合约,初冬即是交歌之时。

而我,就写了这样一首歌,纪念父亲,也纪念2011年那个我永生难忘的夏天。

那个夏天,本是我记忆中最光鲜亮丽的夏天,我同时接到了四个选秀节目的评委邀约:浙江卫视《非同凡响》、深圳卫视《金钟奖》、青海卫视《花儿朵朵》、央视3套《欢乐一家亲》,我成为空中飞人在全国飞来飞去,我瘦身成功在各个电视台指指点点,我腰包颇鼓除了评委费甚至还可以拼出一些机票钱……

直到8月11日凌晨3点,我接到母亲的电话得知父亲心脏病发……

半夜紧急买票,机票全部售空,幸好朋友仗义答应开车送我赶回呼和浩特。

到呼市开车需要8个小时,我们连夜启程,其实在路上时我还心存侥幸,或者说整个人陷入麻木并无眼泪,只是无意识的看着窗外。直到天色大亮,我打开手机看到阿拉泰老师微博父亲去世的消息,才瞬间崩溃……

那个一夜长大的夏天,从光鲜亮丽到举步维艰,漫长而艰难。

感谢时间磨砺,也感谢无数朋友的帮助,让我从一个离家很久也很远的游子,开始学着担起家中唯一男人的责任,操持后事,度过一夏,直到秋天。

其间我停了所有的节目,只是听说白若溪在《非同凡响》的录影现场把歌献给我和父亲,却因哽咽落泪而险些落败;而我也在办完后事后第一个出现在《花儿朵朵》总决赛的现场,只是因为这个比赛的内蒙古预赛是我和父亲共同出任评委,出战决赛我想也是他的心愿。

那个时候,我几次梦到父亲平静地看着我,记忆最深是在大召寺做法事时似乎看到他,很慈悲也很慈祥,并不说什么,但面有笑意,淡淡挥手。让我相信他确实去了更好的地方,也确实在看着我,希望我有更好的明天。

于是那年冬天,我为父亲写下这首《最想念的夏天》,歌词的基调并不悲伤:“最想念的夏天/你经过我身边/告诉我这个世界等着我们一起去改变”。

是的,我希望它虽然是一首思念的歌,却也应该是一首温暖的歌,一首有信念的歌,一首忧伤但又不失生命力量的歌。只有这样,才是对那个夏天最好的纪念,也是对那些已经逝去的和正在逝去的,最好的铭刻。

我不是父亲那样的作曲大师,我并不知道我是否做到了这一点。我只是和白若溪一起完成了这首歌,然后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了那个夏天帮助过我的朋友。然后,我们把这首歌珍藏起来,一放就是3年多,直到今年决定把它出版发行。

这3年多又发生了很多事:第一年我为父亲的墓立了一座丰碑,然后正式落葬完成了后事;第二年我带母亲去了欧洲、澳洲和东南亚旅游;第三年我开始学佛开始明白无常是人生的要义。而生活,在我学到这一佛学课之前,就以残酷的方式开示我了这个课题――除了父亲的去世,3年间,参与《最想念的夏天》制作的两位朋友――最出色的混音师陈雨黎、最出色的吉他手李爱,都相继因车祸和病痛离世。他们关于音乐的那些天才想法,也留在这首歌里,成为绝迹;他们的认真和他们的笑,也都定格在这首歌的工作照里……

而所有这些记忆,时隔4年,历历在目,只是那些鲜活的刺与痛已因为时间而慢慢模糊出现毛边,就像歌里唱的:“终于发现总会有一天/所有鲜艳都归于平淡/那些岁月疾驰而过/依然蔚蓝……最漫长的夏天/原来飞驰如电/来不及挥手道别/就已经开始想念”。

把这首歌送给我的父亲阿拉腾奥勒,也送给陈雨黎和李爱,送给所有生命中经历的成长和经过的人,愿每个珍贵却没来得及道别的想念,都会迎来久别重逢的夏天。

最想念的夏天

词/曲:科尔沁夫 演唱:白若溪

终于发现 总会有一天

所有鲜艳都归于平淡

那些岁月 疾驰而过

依然蔚蓝

终于冬雪 洁白了视线

所有喧哗静默成无言

夏日雨滴 凝结成冰

依旧温暖

最想念的夏天

你经过我身边

对我说这个世界

等着我们 一起去改变

最漫长的夏天

原来飞逝如电

来不及挥手道别

就已经 开始想念

我问如果 冬天爱上夏天

它们如何才能再次相见

第9篇

夏天和王彬来到学校饭堂排着长队打饭。

王彬一手拎着饭盒一边叨咕:“都说了我请你去大排挡吃,又不用你花钱,吃一顿最多五十、一百,你还怕我出不起这个钱么!”

夏天摇摇头,道:“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我吃惯了饭堂而已。”

“唉,你小子天生就是穷人的命!”王彬感叹着,却不知道夏天家里的钱足够让他买下整个南吴市。

“诶!学弟这么巧呀!”说话的是个碎发的女孩儿,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长相很是甜美,笑起来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跟她一起的还有身后的两个高一届的学姐。

夏天回过头,露出微笑:“段学姐好。”王彬笑嘻嘻的说:“段学姐,你是不是看上俺家夏天了?要知道这小子可是个圣人,油盐不进哦。”

段无双双手环胸,瞪着眼睛说:“死小胖,不要乱说话!我只是在饭堂遇到熟人打声招呼而已。”

“了解,夏天,那边有位置,快过来!”王彬一把拉住夏天的胳膊,将他拖到最左角。

段无双恨死这个叫王彬的胖子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在饭堂遇到夏天,竟然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打扰,真是失策。

夏天二人端好饭菜来到食堂的一角。

“哎,我说,人家段学姐怎么说也是高一届出了名的美女,你怎么对她冷冰冰的?”王彬询问。

夏天吃了一口饭菜,皱眉道:“我哪有!我也知道段学姐对我好,可是……可是我……”

“可是什么呀,师弟!”段无双笑的花枝招展,就挨着夏天坐了下去。

“没什么……”夏天低头往嘴里扒拉饭,王彬倒是兴致勃勃的和段无双聊了起来。段无双的出现可是非常吸引眼球的,不少男生都纷纷看向这边,段无双本人倒感觉没什么,从小到大自己在人群中都是倍受瞩目的,早就习惯了。

夏天的饭都吃完了,段无双连筷子都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夏天心道:“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就是女人了……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站起身来准备去水池边清洗碗筷。

这时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直挡在夏天的面前,单手支住了夏天看似有些单薄的身体。

“你叫夏天是吧?”那男人是高一届的李强,身高一米八八,体重两百二十斤,也是学校的恶霸之一,和张坤齐名。

“我是,你想干什么?”夏天用‘天真无暇’的大眼睛盯着李强,心里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

王彬、段无双先后赶到,段无双娇喝道:“李强,你究竟想干嘛!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李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轻蔑的说:“谁说我今天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夏天的!夏天,你跟我来。”

“别跟他去!”段无双厉呼。

“没关系的,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夏天冲着段无双露出一个微笑,跟着李强走了。

来到学校操场的拐角,李强停住了脚步。

“天哥,是上头让我来跟你混的。”

夏天叹了口气:“你是谁的小弟。”

“回天哥的话,我是文豹哥的直属小弟,毕业以后就直接去文豹哥公司上班。”李强的态度非常谨慎,生怕惹怒了这个南吴太子爷。

“你回去吧,就说我并不打算在学校里混黑社会,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用来打架斗殴的场所,文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说罢,夏天转过身去。

李强急道:“天哥,你要是走了,我没法向文哥交代啊。”

夏天猛然回头,就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冰冷冷的:“照我的话去做,还有,我不想在学校里暴露自己的身份,你要是口封不严我就让你从地球上消失,记住。”别人说这样的话,可能会让李强发笑,可是这话从夏天嘴里说出来,李强的头皮一阵发麻。

夏天走后,李强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我回来了!”夏天笑眯眯地看着段无双和王彬。

“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段无双气恼的说:“这个该死的李强,他要是还敢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没事的,只是聊了两句而已,时间不早了,段学姐我要走了,王彬跟我去练球。”话说完,夏天带着王彬从饭堂离开了。

段无双咬着牙恶狠狠的说:“好你个夏天,对本小姐爱搭不理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顶着猛烈的阳光,夏天在篮球场上奔跑着,这种汗流浃背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夏天传球给王彬:“还有不到十天,篮球比赛就要开始了,如果不多加练习的话,肯定打不过高一的师兄。”

王彬累的是气喘如牛,随手将球往上一抛,回过头道:“喂,练球你就自己练呗!为什么老是抓上我,明知道我一向都是指挥全队的。”

夏天高高跃起接到球,一个漂亮的三步将篮球抛进框中,哈哈大笑道:“你说的那是电脑游戏。用自己的汗水换来比赛的胜利,这种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王彬忧愁的再次接过篮球。

就在夏天的身影来往于篮球场上飞驰的同时,五个平均身高都超过一米八五的男生在冷眼旁观。

“这个就是初三届的夏天?听说我们第一场比赛就是要跟他们打,这家伙还是篮球队长嘛,技术也不过如此。”

“可别小看他,我听人说这小子跳跃能力极强,好象还能双臂灌篮。”

“不会吧?你听谁说的,是不是灌篮高手看多了?”

“可能是谣言,谁知道呢?走了,快上课了。”

王彬倒在地上,无论夏天怎么叫唤,总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死活不起来了。

夏天看了看四周无人,双手握紧篮球,中场起跑,用尽全身的力量将篮球狠狠的扣了进去。

王彬早就见怪不怪了:“夏天,我说你这个人就是有毛病,全学校能灌篮的估计也就只有你了,怎么每次都挑没人的时候才练?你怕什么呢。”

夏天抱着篮球走过来,喝了一口摆在地上的矿泉水,说:“我玩篮球是因为爱好,又不是为了显摆,倒是你,到时候打中锋可别丢人哦。”

“相信我,没问题,牙签阿气。”

————

“叮……”上课时间到了,夏天捧着篮球回到教室,发现还有一大半的学生没有回来,便独自翻开语文课本看了起来。

由于初中部并不分班,所这个班内也是龙蛇混杂。

“夏天,等会儿放学了我们去上网怎么样,我们班的男生里除了许海洋不去之外,其他人我可都约好了哦。”说话的是邱鹏。

邱鹏的皮肤很黑,身高与夏天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一个学生。

语文和体育老师一见到他总是会眯起眼睛打心里笑出来,而英语和数学老师见了他就如同仇人见面一般,分外眼红。由此可见,这个邱鹏是严重偏科的问题少年。

夏天摇摇头:“对不起,我可能去不了。”

邱鹏拖着板凳坐过来,说:“夏天,去嘛!适当的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啊。”

其实夏天也非常想和同学一起去玩,可是放学之后必须要去打工赚点零花钱,要命的就是,回到别墅区还要接受屠爷爷的训练,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对此夏天也是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放心,我知道你的难处,我请你还不行么!”邱鹏说。

“不是的,我确实没时间。”

“噢,我们的班长大人是嫌弃咱们喽,唉!”

“邱鹏……我没这个意思……好了,我去还不行么?”夏天最怕的就是激将法,邱鹏则是深知这一点,笑嘻嘻地走开了。

夜,凉若水。

别墅区的闹轰轰的,数百‘天门’公司的元老级人物正围坐在广场上喝着啤酒打着麻将,数百盏灯将别墅区照的仿佛白天一般,难怪这个别墅区还有另外一个称号——不灭王朝。

夏天赤着上身,双手绑着哑铃,正在扎马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打扮十分前卫的老头,蓝发、银耳环、金项链、黑色夹克。只是他脸上的皱纹和两道雪白的眉毛证明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他是夏天的爷爷——屠爷。

一下午的玩闹并没有影响到夏天晚上的练功,他满身是汗的凝视前方,腹部的六块肌肉已经异常明显了。

屠爷开口说话了:“天儿,你永远要记住,练武一定要有武德,那种仗着自己身手好就到处挑衅、到处比划的人是永远练不到武学最高境界的。”

夏天道:“天儿知道。”

屠爷满意的点点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父亲刚才来过,说有点事儿要跟你谈,你去看看吧。”

“爷爷,您不去吗?”夏天收起马步问。

屠爷呵呵一笑:“人老了,就应该学会修身养性,你以为我还跟十几年前一样,那么年轻么?哈哈,那时候你父亲也就像你这么大而已。”

夏天披着上衣来到正在吵闹的人群中,夏宇一眼就瞧见了他,冲着他摆手:“儿子,快过来。”

夏天来到父亲身边拘谨的坐了下去,同一桌的还有几个人,都是父亲的得力助手。

“诺,儿子,这个是老爸送给你的,争口气,别给老爸丢人。”夏宇递过来一个长方型的盒子。

夏天满是疑惑的打开盒子一看,原来里面是一双崭新的球鞋,还是限量版的那种,这种鞋就算跑遍全中国也未必能找到几双。

“爸,谢谢你。”夏天兴奋的将那双鞋抱在怀中,心中感叹:‘其实老爸还是很心疼我的嘛。’

“操,这孩子,说什么呢!一点也不像我。”夏宇得意洋洋地点燃一支香烟,说:“记得,篮球比赛的时候必须拿个第一名回来,到时候老爸送你一辆跑车,让你在学校里把妹妹。”

夏天的心顿时凉了,叫道:“爸,篮球比赛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赢啊,再者说,志在参与,怎么能说得第一就得第一啊!”

夏宇‘啪’的一拍桌子,骂道:“他妈的,志在参与那是弱者的口号,我夏宇的儿子绝对不允许输!到时候我跟你妈,你的几个阿姨,还有几个叔叔们都会放下手头的事情去看你的比赛,你小子要是给我丢脸,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宇年轻时就是个争强好胜、好勇斗狠的主,原本是想说:“儿子,你尽力就行。”但见到同一桌的几个老兄弟,这话又说不出口。

‘妈的,我夏宇说过几次软话?’这是夏宇心中的想法。

“好啦,老大,你就别吓唬我们小天天了,眼瞅着就十八了,大孩子了,你还这么管他,至于么!”说话的是个很胖很胖的中年人,头发不长,打卷。

陈霸,外号:霸爷,主管天门对外资金流动,天门十三位大哥之一,地位非凡。

“老陈,啥也不说了,咱们喝酒。”夏宇见老兄弟上来相劝,必然是没话说,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就往喉咙里倒。

第10篇

-----题记

窗前的那株,微卷着绿叶,在风中不停地摇拽。经过一次又一次风雨的洗礼,橙黄色的花瓣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滴,显得更加娇艳迷人。也许只有不断的经历磨难,才能绽放出美丽的生命乐章。凉夏依着门,痴痴的望着院子。物是人非,凉夏闭上微微湿润的眼睛,随着那令人心碎的曲子,慢慢的沉浸在往事之中。

碎碎的花瓣扑在碎碎的石子路上,凉夏快活的在这石子路上奔跑,她身后的那个小男孩是她的弟弟炎夏。姐弟俩一边嬉戏一边开心地笑着,时不时回头叫声爸爸妈妈。不远处,爸爸妈妈用慈爱的目光追逐着他们的脚步,仿佛世间的幸福全凝聚在这里。

那年凉夏8岁,炎夏5岁。

10年后的夏天,天空闷闷的,蝉扯开喉咙哀鸣。望着陷在轮 椅中沉默不语的炎夏,凉夏悲伤极了。那朵紧握在手心,想给炎夏一个惊喜的栀子花无声无息地从她的指缝间滑落,凉夏眼角晶莹的泪珠悄然而出······

3个月前,炎夏为救一个孩子,被一辆呼啸而来的大卡车无情地撞倒在地······

记忆仿佛回到了8年前,爸爸妈妈被卡车撞倒的那一幕······父母离开的那一年,凉夏10岁,炎夏7岁。

炎夏在那个夏天,失去了双腿。从此那阳光般的笑容消失了,炎夏开始变得容易发怒,家中到处是碎片和他的怒吼,再后来,炎夏变得沉默,常常一整天甚至好多天不发出任何声音。

“炎夏,你出来,跟我散步去!”凉夏风风火火的推开炎夏的房门,正要推起那个静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却发现弟弟不一样了,暗淡的眼睛仿佛流星划过般绚烂。凉夏好奇地随着弟弟的目光看去,啊,出现了一束百转千回的光,柔柔的,像女孩的秀发,薄薄的,仿佛一碰就会碎,却势如泰山一般不可摧,各种颜色交集在空中,流光溢彩,像九天玄女的容颜。哦!那是来自天堂的极光!

好美的极光!炎夏不由自主的赞叹。凉夏慢慢走到炎夏身旁,仰着脸望着炎夏说:“我听过一个关于极光的传说。相传,代表美好的女神安格鲁娅总会送一些极为美好的灵魂去天堂最美的地方,,每次引导灵魂时,她都会洒下一片光辉,是灵魂安全升入天堂。”凉夏说完,闭上双眼。临近黄昏的夏日,散发着栀子花醉人的芳香。

从那以后,炎夏变了,变得越来越开朗了。他开始不断的查找有关极光的资料,还时不时和凉夏讨论极光。和姐姐一起去极地看夏日的极光,成了炎夏生命的动力。

那一天,炎夏毫无征兆的晕倒了······

“什么?”凉夏大吃一惊,“我弟弟怎么可能得白血病!”当医生告诉她一切的时候,凉夏呆了。病床上的炎夏轻声说:“姐姐,我想看极光。”“好,姐姐一定让你看到极光!”凉夏强颜欢笑,转过身,强忍的泪水疯狂狂流淌,一滴一滴碎在地板上·····

“炎夏!”躺在病床上的炎夏闻声转过身,只见满脸疲惫的凉夏匆匆走进来。“看,极光!”说着凉夏把窗帘全部拉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凉夏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袋子,霎时,点点绿光汇成一片,照亮了整个房间。“萤火虫?”炎夏膛目结舌。“对不起,炎夏,我知道和极光比,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姐姐,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极光······”望着满室的萤火虫,炎夏开心地笑了,荧光中他恍惚看到了慈爱的爸爸妈妈······炎夏慢慢地闭上双眼,安静的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第11篇

东山顶上那最后一抹斜阳被轻轻掀掉的那,立夏知道,漫长的一天就要结束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门槛上站起来到一处墙缝抠出一截原先藏在那里的粉笔头,在墙上一个才写了两笔的“正”字上又添了一笔。

不用看,立夏都已熟记于心,这是他写的第九个“正”字。墙上,粉白的一行歪歪斜斜的“正”字,告诉他母亲已离开家有四十三天了。母亲走的时候对他说,她去找父亲回来。

父亲走的时候,立夏记得清清楚楚的。父亲走后的第二天黄昏,立夏就用偷偷从学校拿回来的白粉笔,在门左边的墙上开始一天天一笔笔地写起了“正”字。因为父亲临走时跟他说过,只要他一天一笔,写完七十个“正”字,他就会回来了。

2

父亲走的那个早晨。浓雾掩住了整个村子。那是父亲的第一次远行。立夏很有些舍不得。父亲在往编织袋里塞棉毡、衣服等生活必须品的时候,立夏就开始想流泪了。立夏一边听父亲说话一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们往外逃。他怕父亲笑话。笑话他不是个真正的小男子汉。

立夏,在家要好好听妈妈的话。你是个小大人了,要带好妹妹,帮妈妈照顾叔叔和奶奶。

立夏,去学校要听老师的话,不要逃课。

立夏,要养好大黑牛,让它瘦了。

立夏,在家乖乖的,春节我回来了给你和妹妹买回新衣服和各样的糖果。

立夏不敢应答父亲,只有不停地点头。他怕一说话眼泪也跟着流出来。他舍不得父亲走,虽然父亲答应给他和妹妹买回新衣服和糖果,但他更愿意父亲留在家里。

父亲终究是要走的。屯里的二两叔、蛮子叔已过来叫他了。父亲背起鼓鼓的编织袋,微笑着摩挲立夏微卷的头发,说,乖乖的,爸走了。你一天写一笔,等写好七十个“正”字了,我就会回来了。

立夏本来打算送父亲到山坳口的,可母亲严厉地喝斥。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刚一脚迈出门槛的立夏怯怯地看着母亲,又看看父亲。父亲回过头来对他说,听话,别惹妈妈生气。立夏只好就势坐在门槛上,倚在门前,眼含热泪,目送着父亲和二两叔他们消失在山坳口。

父亲他们可能都已来到公路边上,踏上远,去的客车了,立夏还倚在门前一动不动,沉陷在离别的悲伤里。

3

倚在门前,不知不觉地就成了立夏这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思念父亲眺望父亲的最好姿势。

倚在门前。立夏可以望得见斜对面南山上的那个山洞。那个山洞极浅小,最多也只能容下两个人在里面躲雨。他们都说,他父亲就在里面。立夏可不这么想,如果父亲真在里面,他一定可以看得清是父亲。可他把眼睛都快睁爆了,也没望见父亲的影子,隐隐约约地只看得见一个黑点。看得久了,那个黑点就慢慢淡化了,以至于变得虚无。在这虚无里,父亲背着鼓鼓的编织袋的身影消失在山坳口,立夏的眼泪就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落了。

立夏一直固执地以为,他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二两叔、蛮子叔。他都还没有写够七十个“正”字。父亲怎么会提早回来呢?二两叔、蛮子叔回来时,立夏看见他们俩没有直接进村,而是抱着一个黑布包的东西爬上南山腰的那个山洞里。

他看见二两叔在那山洞口燃起了爆竹,他还看见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

你爸爸死了。这是二两叔说的,蛮子叔也这么说,奶奶也这么说,村里的人们都这么说。立夏没有看见死了的父亲,没有看见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的父亲,他看见的只是一个乌黑的罐子。但你爸爸确实是死了,他再也不见了。二两叔说,他从三层楼那么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后,还有一口气。他能对当时就在他身边的二两叔说的惟一一句话是,可怜我的两个孩子了。

4

也许此时,母亲已经和父亲在一起了。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出现在前面的山坳口,向村里走来。这样想着的时候。立夏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一种幸福的念想掠过他的面上。他那熟透了的山野葡萄似的黑眼珠定定的,隐没在无风的山谷里。黄昏已逼近,天阴阴的,快要垮塌下来的样子。他想起奶奶满是皱褶的脸孔,不说话的时候也是阴阴的,说话的时候,就像要下着瓢泼大雨的天空。

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立夏不敢看奶奶的脸庞,那上面的表情太过复杂,看了让人心头隐隐地疼。奶奶的命很苦,没有几个命苦的人有那好脾性。奶奶的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自从母亲说去寻找父亲回来后,奶奶的脾气就更坏了。她经常唠叨。怨天尤人,悲叹命运的捉弄。从奶奶的唠叨中。立夏约略看清了奶奶的一生,或者说,看到了他们这个家简单却曲折的历史。

此时,奶奶的唠叨,像刮过檐下的秋风,嗖嗖地直往倚在门前的立夏拂去,立夏就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起来。

“奶奶,我妈不是说去找我爸回来吗?”

“找找找!找你个断头鬼,你爸就在南山那山洞里,她怎么不去那里找?”奶奶没有好言语,她似乎想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立夏身上。

从奶奶的唠叨声中,立夏大概知道了母亲的来历。父亲是个老实木讷的人,加上家境贫寒。年过三十了仍未娶得上媳妇。三十二岁那年,父亲从外地带回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立夏的母亲。衬里的人都说,立夏的父亲是傻人有傻福,老牛吃嫩草,娶了个年轻的媳妇。

那年,立夏的母亲二十岁。自从娶回母亲,父亲就再没走出外面去了,他可能舍不得疯了的弟弟。

“立夏,去找那个疯子回来吃饭。”

立夏听到里屋传来奶奶的吩咐。他没有应声。起身就走下门前的石阶。奶奶的话语还在屋里回荡。“作孽哟。整天疯跑哪里去,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先去了。”

立夏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疯子叔叔,后来在村口遇见三叔公,三叔公才告诉他说他的疯子叔叔就在南山脚下的耕地里,不知干些什么。立夏赶到那里的时候,疯子叔叔还在耕地里。他跪坐在地上,用双手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把土块拢起一个土堆。

“叔,奶奶叫回去吃饭了。”立夏走近前去拉疯子叔叔的手。

哦。疯子叔叔呵呵地笑,却不起身,而是拉了立夏一把,立夏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叔叔的身边。疯子叔叔说:“我把我哥藏在这里了呢,你也给他添一把土吧?立夏不知所以,却也顺从了他,他一高兴,就起身跟立夏回家去。

5

立夏在左边的墙上写够七十个“正”字的那天晚上。他眺望的山坳口没有出现他所熟悉的身影。他失望极了。连饭都不想吃。他问他奶奶:“奶奶。我爸和我妈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写够七十个‘正’字了。”

“你爸死了,你妈走了。吃饭!”奶奶很不耐烦。

“你们都说我爸死了,那我怎么没见你们抬他到坟地里去呢?”立夏记得,立林他奶奶去年死后,就是他爸爸和二两叔他们用棺材把她抬往坟地去的。

“你爸是伤亡。他们在城里把他烧成灰了。他的骨灰在南山洞的那个黑罐里。”

立夏想,他没有看见爸爸躺在棺材里被人们抬往坟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的爸爸已死去了的。他说:“奶奶,春节过后我要去

找我爸。”

立夏的话把奶奶吓得一愣。立夏没有注意到,奶奶的双眼此刻盈满了泪水。但只是一转念间,奶奶正色道:“你爸都死了,还找什么?找他的魂儿啊?”

“我不管,我就是去找我爸。”

“你敢!你走了谁来照顾你的疯子叔叔和你妹。我老了。再也不想动太多了。”

立夏清楚,奶奶是真的老了,她再也干不了田地里的农活了。今年的秋收。主要的还是他妈妈,他和疯子叔叔也算能帮上一点忙,奶奶也就能忙着家里的活计。立夏真不知道,等过了年,春耕春种开始,爸爸妈妈不在家,他们该怎么办。

立夏没再吱声。

事情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坏。春耕开始的时候,隔壁的叔公帮他们把田地都翻耕了一遍。他们祖孙三人。还有那个时好时坏的疯子叔叔,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把所有的田地都种上了玉米。

春耕春种后不久就是新学期开学,奶奶把一百七十块钱交到立夏手中,让他去交他和妹妹的学费,他却揣着这学费,踏上了进城的班车。

奶奶知道这事,是在学校放早学以后。立夏的妹妹小满放早学回到家,哭着对奶奶说:“奶奶,你快拿学费去交吧,人都领到新课本了,就我没得。”

奶奶很是疑惑,说:“今早我不是让你哥把钱拿去交了吗?”

“我哥没去学校,他上山坳口去了。老师说了没交钱的先不发课本。”小满难过地说。

奶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说什么都晚了。天知道该死的立夏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奶奶终于忍不住又咆哮如雷,大声诅咒天杀的,破席子卷的。小满吓得不敢出声,就像只患了瘟病的小鸡耷拉在门边。

6

在奶奶气得暴跳如的时候,立夏已搭乘班车来到了县城的车站。他顾不上找点吃的。就急切地寻找开往D城的班车。他记得父亲还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去就去吧,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就只有这一身蛮力了。

二两叔又说,你放心,也不只是我们几个去D城。我们村里很多人也在那里做建筑呢。

立夏要往D城去。立夏的父亲在那里,二两叔也在那里,衬里的很多人也都在那里。立夏想,他一定会找到父亲和母亲的。

立夏是披着D城的暮色踏上D城的。除了口袋里剩下的一百二十三元钱,立夏什么东西都没带。一下班车,D城的冷风就给了他一个寒噤,渐次亮起的华灯,闪烁在他的眸子里。该向哪里去呢?立夏在心里问自己,他突然就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感觉被人抛进一个绚目的窟窿里。那个窟窿是如此耀眼,如此深邃。立夏揉了揉眼睛,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家粉店。立夏对自己说,去吃碗粉吧。

立夏走到一个昏暗的角落,瞅瞅四周无人注意他,便急忙把手伸进内衣口袋,摸出一张五元钞票,放到裤兜里,向一家粉店走去。立夏从裤兜里掏出那五元钞票,递给粉店的老板,怯生生地用普通话说,阿姨,我要一碗粉。

饥肠辘辘的立夏把一碗粉连汤带粉吸溜了个精光。他走在街上,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一切,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在哪里。今晚,他只有露宿街头了。虽然他的口袋里有些钱,但他不敢去住旅社,他不知道那对他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他想起了家里的奶奶,妹妹,还有疯子叔叔。奶奶一定生气极了,因为他的出走。不仅因为如此,还因为他带走了自己和妹妹的学费。那可是奶奶低声下气借人家的。立夏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把钱都拿来,他应该把妹妹的那份学费给交了。明天,妹妹不能领新课本,该会掉眼泪的了,不过不要紧,等明天见到爸爸,我就回家帮妹妹交学费去,立夏想。

立夏是躺在D城中心广场的一簇花丛下的草坪上醒来的。他听到了广场上飘荡着舒缓柔慢的音乐声,误以为学校要做广播操了。一骨碌坐起,嘴里嘀咕着,不好,要迟到了。眯着惺忪的睡眼,看到的却是一片新的天地,新的场景。广场四周耸立的漂亮楼房,还有广场上排列整齐舞剑练太极的老爷爷老奶奶们。立夏松了一口气,这不是在家。立夏的脸上甚至有了喜色,全无昨日下车时的茫然无措。立夏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在广场上,还有那繁华的大街上,不会找到他的父亲。父亲是和二两叔他们来这里做建筑的,要找,也是到建筑工地去找。

7

“叔叔,我找我爸,他在你们这儿吗?”

立夏转了好几个工地,那些工地四周被民工们用木板或砖头围起来,连进都不能进,更不用说问人了。好在他找到了这儿。这是一片在建的居民住宅区,不像前面他见的那些工地,都是要建高楼。

“你爸?你爸是谁?他怎么会在这?”回答立夏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矮墩墩的,很面善的样子,浑身沾满了粉尘和泥浆。看样子他准备下工了。就因为他的面善,立夏才敢问他。立夏告诉了他父亲的名字,还说,我爸也是来这里做建筑的,他们都说他死了。

“死了?这里?”男人疑惑地看着立夏,又望望四周。

“他们骗我。他没死。他就在这座城市。”

“阿弟,你爸不在这里,我也不认识他,你还是到别处去找吧,”男人说。

“噢,谢谢叔叔!”立夏有些失望,刚转身要离去,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哎,你不是巴弄屯的桂生的儿子吗?”

“嗯。对。你认识我爸?”立夏听到的是熟悉的乡音,顿时喜色溢于言表。他想,这个年纪和他爸差不多的人一定是他们那个村的人,只是他不认识罢了。

“认识。以前我们曾经同在一个工地。”

“那太好了,你知道他在哪吗?叔叔。”

“真是个傻孩子。”那人摇头叹息。

立夏不理会那人的摇头叹息。只一个劲地问:“叔,你认得我爸,也一定认得二两叔吧?那时我爸刚出来就是跟的二两叔,他们俩是在一起的。”

“二两叔?哦,你说的是桂山吧。等我吃过饭了,我带你去他那儿。”

“那太好了,谢谢叔叔。”

“你还没吃饭吧?那就跟我们吃饭吧,完了我带你过去。”

立夏点点头,他仿佛听见他的肚子咕辘辘地叫着。他才记起。从昨晚吃那碗粉到现在,他还没吃过一点东西。

吃过饭,立夏被那人带着,往二两叔所在的工地走去。走过一条巷子,那人指着一间房子对立夏说:“你看,就是这。当时你爸就从三楼那里跌下来的,没过多久就断气了。”

立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栋单门面的五层楼房赫然耸立在眼前,鹅黄色的涂料粉刷在墙面。已然装饰一新,给人温暖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有人跌死于其下,更何况跌死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叔,我爸真的死了吗?就在这里?”立夏的眼睛里尽是疑惑。

“可不,我骗你做什么。你爸违规操作,东家只给了他一千元的丧葬费。”

立夏的脸上浮掠过一缕忧伤。可是马上,立夏就感觉到,他的忧伤是多么的做作,多么的空洞,不着边际,如悬浮于有车驶过的乡间机耕路上的尘埃。他怎么也想像不出他父亲惨死楼下的情景,他想到的是父亲微笑的样子,真实,不加修饰,暖暖地熨着立夏的每一个日子。

立夏没再看那栋楼,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向前看。他问:“叔叔,快到了没有?”

“快了。就在前面。”

对于立夏的到来,二两叔惊讶不已。

“立夏,不是开学了吗?你怎么来了?”二两叔问。

立夏没有说话,只顾把头埋在胸前。要他怎么说好呢?难道要他告诉二两叔,说他拿着奶奶给的一百七十块学费,不管不顾地就一路来了,还要告诉他昨晚他在广场的灌木丛下睡了一宿?

“你看真是的,这孩子,他说他来找他爸。”那个带立夏来的人说。

此刻,二两叔什么也不说了,他的心突然间就沉重了起来。他觉得对不住这孩子,要不是他邀约他父亲出来,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二两叔拉过立夏,走进房子里去。房子里乱七杂八地堆放着木板,顶柱,还有一条条大小不一的钢筋。立夏和二两叔坐在木板搭成的床边,楼上不时传来叮叮咚咚声。吃过午饭,工友们又陆续上楼砌砖去了。

立夏不时地拿眼瞄楼上,二两叔说:“既然来了,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别到处乱跑,知不知道?”

立夏点点头。

二两叔说:“有什么事下午我收工后再说。”

8

这是开学后的第三个早上,立夏的妹妹小满坐在门槛上,哭着望向村小学的方向。她的哭声时断时续,时高时低,抑扬顿挫却没有打动她奶奶的心,反而让她的奶奶肝火更旺,心情更烦躁。奶奶的咒骂声在小满哭声的伴奏下此起彼伏,围绕在低矮的老瓦房里。小满期望以自己的哭声感动奶奶。昨天。她已哭闹了一天,可奶奶,已想不出什么办法为她找课本费了。其实奶奶自己心里也在想,自己一辈子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还不照样过来了。何况小满还读到了五年级呢。就是她早死的父亲也只不过读了二年级。

小满懂得知羞了。没有课本费,她是不敢去学校的。她看不得别的同学都领到了新课本,惟独她没有。她又想到了哥哥,他卷走自己的学费出走了,不知现在人在何方。她眼望坳口。徒然地盼望哥哥出现在山坳口。她的心底油然升起了一股恨。这不是怨恨,却是恨铁不成钢,恨立夏的笨、痴、呆。爸爸明明死了,还说要去找他。要是爸爸还活着就好了,那她现在坐着的就不是自家的门槛,而是学校的课桌椅了。那妈妈呢,妈妈去了哪里?

小满的眼泪又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远远地,她看见一个身影渐渐走近,朝她家走来。那身影真熟悉,那不是她的班主任韦老师吗?对了。真是她!小满心里惊叫,腾地站起来,急忙跑进里屋去了。

“小满,你在家吗?我是韦老师啊。”小韦老师是县城里来的一个年轻的老师,她来这村里教书已两年有余了。没有小满的回答。却是奶奶边应答着边走了出来。“哟。韦老师啊!”奶奶和颜悦色,招呼韦老师进屋坐。

韦老师没有坐,只是问:“奶奶,小满呢,为什么这两天不去学校?她哥哥也没去。我听其他小孩说,她哥哥出走了。”

奶奶说:“可不是,都走三天了,也不知到了哪里?我一个老人家可怎么找,随他去吧。就因为他把小满的学费都拿走了。没钱交课本费了,小满才不愿去学校了呢。”

韦老师说:“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我来叫小满去学校,今天上午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了,她没学费不要紧。我可以先发课本给她啊。”

听韦老师这么一说,奶奶便朝里屋喊道:“小满,还不快出来跟韦老师去学校上课。”

随着奶奶的叫喊,小满怯怯地走到韦老师面前。

韦老师牵过她的手,说:“走吧,跟老师回去上课。”

奶奶也说:“走吧,跟韦老师去学校上课。”

9

放晚学后,小满捧着新课本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门口,就听见奶奶的骂声。这不像是在骂疯子叔叔。疯子叔叔有时不听话的时候,奶奶也会骂他,但不是这样骂。这听上去倒是像骂哥哥。难道哥哥回来了?

小满窃喜,却又摄于奶奶的威严,便只轻悄悄小心翼翼地迈上门前的石阶,走进门去。果然看见哥哥耷拉着脑袋坐在墙根下,任由奶奶责骂。

奶奶的责骂充满着恶毒的脏话。看来,奶奶是气极了。立夏的眼泪也一串串地滚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昨天下午,二两叔下工后,很严肃很认真地对立夏说,立夏,你这辈子休想再找到你爸爸了。你爸爸死了,真的死了,确确实实的死了。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从三层楼那么高的脚手架。像一袋灰膏重重地往下落,震得我们的心颤抖了好长时间。

看着二两叔哽咽的样子,立夏的鼻子也随着发酸。

“叔,那我妈不是也来找我爸了吗?”

“你妈不在家吗?”

“年前就不在了。”

立夏听见二两叔的一声叹息。

二两叔说:“立夏,我命令你,明早就回去,别让你奶奶再操心了,安心读书,过几年长壮了就可以出来挣钱了。你叔叔是疯子,你奶奶一天天老了,你妹妹还小,你家就靠你了。”

临了,二两叔拿出两百元钱给立夏,叫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搭车回家,把自己和妹妹的学费都交了,剩下的全交给奶奶。

立夏把二两叔给的钱和自己花掉后剩下的钱交给奶奶,奶奶的脸色有所缓和了。

奶奶问立夏,你不想读书了是吧?

立夏低低地应了一声,想!

奶奶说。想的话今天就把学费拿去交。你要再敢拿着钱乱跑,看我怎么打断你的腿。

10

就算是没有奶奶的训斥,立夏也不会像上次那样拿着学费出走了。他以为,找到了二两叔,就会找到爸爸,也就跟着见到了妈妈。哪知他错了,他找到了二两叔,却只听到二两叔的叹息,见到二两叔眼睛里流露出的对自己的同情。他有些不甘,但他没有了前行的目标。他回到了村子。回到了学校。

第12篇

去哪里?

楼下。

干吗?

走走。

早点回来。

嗯。

阴历4月9日黄昏,我与易简短地对完话,易继续埋头敲键盘,我趿拉着拖鞋踢踢沓沓往门外走。

五年恋爱,三年婚姻,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可以省略。站到灰色的大街上,有一秒钟,顾盼四周,我突然感到无措:究竟要去哪里呢,或者,究竟要干什么。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体贴地。翻盖,里面是嘟嘟的忙音。之后,我看到夏天。他穿着绿色毛衣,灰黑仔裤,像一株挺拔的树,远远停在暗黄的暮色里。

生日快乐。夏天说。

夏天是我的同事,一年前大学毕业分到电视台。初见时他还只是个大孩子,问很多傻傻的问题,在众人不屑一顾的目光里飞快地脸红。然而,一年后他开始迅速成长,逐渐面容镇定,言语犀利,做出来的节目,已经会让我们这些自诩前辈的人汗颜。

夏天调配到我负责的栏目组是最近的事,是他在一次例会上主动提出的,问原因,他直言不讳:这档节目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当时原来的栏目负责人也在旁边,并且脸色渐渐变红;我则用专注的神情翻一本劳伦斯的书。

事后问夏天: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得罪人?

夏天笑:会为这种事生气的人都是小人,得罪也无所谓。

每个二十几岁的人都是一样吧。一味天高地远,意气飞扬,我行我素,不见尘障。

我也曾这样年轻。

和夏天坐在办公室外的阳台上聊天,话题慢慢扩张到工作之外,比如爱情,比如婚姻。

夏天说起他的初恋,说她长长的黑发,安静的微笑,说他如何为她辗转难眠,在长夜里用一张淡蓝的纸写满她的名字。

我则说易,说很久以前我们是怎样的心心相印,会把身上的最后五百块送到旅行社买两张短程票,会一起趴在地板上拼玩具拼图到凌晨一点,会不约而同涂了银粉吊了脐环去最热闹的街道上招摇,会心血来潮地比赛喝掉整整两箱喜力,还会把写给彼此的情书扎成千纸鹤串起来,一只一只,从五楼一直抵到楼底。

后来的生活却急转直下,像电视机出了故障,所有喧哗的色彩,突然成为静谧的黑白。

为什么呢?夏天问。

没有答案,也许仅仅因为爱情进入了婚姻。我说。

生活还是一成不变。每天上班下班,看电视睡觉。双休日我洗衣洗碗,易擦玻璃拖地板。两个人在150平米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声不吭地做着各自的事,仿佛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有时忍不住问易:你觉得我们过得好不好?

易头也不抬,说:很好啊。

是很好。窗外有阳光,屋内有花香,茶几上有喜欢的杂志和零食,沙发上有手感柔软得无与伦比的史努比。我们衣食丰足,工作顺利,身体健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但为什么心里仍有愈来愈多的不安?

做完家事后易仍然去敲键盘,我去厨房冰箱里拿咖啡豆、奶油、柠檬、玉桂粉,去客厅酒柜里拿锃亮的银勺和精致的玻璃壶。制作的过程冗长繁琐,是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晚饭时易拿给我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说:你的生日礼物,早几天就买好了,结果那天反而忘了。

我接过,放到一边,笑笑。

再好的东西,过期也会变质,已经不能令人有新鲜的喜悦。

B

出差。到昆明。夏天同行。

下飞机的时候突然打出一个喷嚏,温差的原因,长沙是40度的高温,昆明却和风细雨,微微有寒意逼人。

夏天殷勤地递过纸巾来,这个看上去大孩子般的男人,总有令人意料不及的细致。

在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开始高烧,额头火一样烫。夏天送我去医院,背下楼时跑得太急,在通向停车场的台阶上跌了一跤,双膝落地,恍惚里我听到“咕录”一声。问他:疼吗?他说:没事。

检查结果,我流行感冒他左关节骨折。我好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腿还瘸着。

陪他在医院里住。他说:你欠了我一个人情,怎么还?

我说:等你病好,我私费供你出游,逛遍云南美景。

夏天说:不用那么破费,我只是想去北海湿地偷一块稻皮而已。

北海湿地不在昆明境内,是云南江苴附近的一片沼泽地,据说那里上面是长在湿泥中的水稻,下面却是清澈的湖水,因此若有人偷水稻,只需将地割下一块像划船一样划开即可。

忙完工作后我们特意多留一天,去赴湿地之约。夏天的腿并没有完全恢复,当地农家将一块割好的地皮交给我们“偷”时,夏天在我的扶持下摇晃着踏了上去,脚踩在稻皮上如同跌进云堆,柔软松弛,但需要不停地移动才能防止陷落。我于是拖着夏天的手,一路地在稻皮上边划边跳,因为恐惧也因为兴奋,我尖叫着,夏天也叫,两个人的声音响在云南空阔辽远的天地间,肆无忌惮。

回来的路上我们一路高歌,是JJ的《好时辰》。

好时辰不会虚空过,

即使情人不是我,

到再见烟花飞,

NEXT TIME I PROMISE FALL IN LOVE。

回到单位后不久夏天升职,单独负责另外的栏目。办公室隔得很远,但一有空夏天就穿廊过壁,跑到我这边来。

有时是聊天,有时探讨节目,有时带些小吃。

偶尔忘形,两个人趴在一张桌子上,以头抵头,彼此的目光,渐渐暧昧不清。

流言悄然四起,夏天和我,在单位都不是好人缘的人。

夏天的走来得很突然。据说是他向单位领导交的辞职报告,但我不相信,他负责的节目做得顺风顺水,收视率节节攀升。怎么可能?

我去找夏天,问:是不是因为我?

夏天沉默。

我转身要走,我说:我去找他们,怎能无中生有?

夏天拉住我:其实也不算无中生有,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她吗?

他递过一张纸来,淡蓝的信笺,上面写满名字。

我的名字。

心痛了一下,是那种鲜明急骤的痛,仿佛被某个锐利的碎片突如其来刺中。

C

夏天去了云南。去时他给了我一个地址,他说:我会在那里等你,等到下一个4月9日。

夏天走后我申请了轮休,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屋子里呆着,不见任何人。惟一的事是煮卡布基诺,在沸腾的意大利咖啡上,旋转着加入洁白的奶油,鲜黄的柠檬皮,最后洒上玉桂粉。倾刻间,浓香四溢。

易说:你煮得越来越地道了。

我说:如果有一天喝不到我煮的咖啡你怎么办?

易笑笑:怎么可能。

我说:怎么不可能?

易说:比如一朵花,最后的结果要么萎败成泥,要么落实为果。聪明如你,怎么会再受一次花谢的苦。

我望着面前的男人,八年了,他看透我的一切,五脏六腑,筋络肌理。他将我剥皮抽茧,抓住要害。然后笃定地坐在电脑前玩他的游戏,不惊不怍,无惧无畏。

而我呢?我为什么八年如一日地为他煮卡布基诺。

D

告诉易我要出门。

去哪里?

云南。

干嘛。

找夏天。

早点回来。

嗯。

依然简短的对话。省略原来也是一种好,至少干净通透,没有阴暗的窥探和纠缠的羁绊。

在飞机上打开随身的NIKE包时,看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礼品包,易流利的钢笔字落在白色的包装上,像云在天上。

易说:生日快乐。

找到夏天。

他坐在一处宽阔的庭院里晒太阳,是北海湿地旁的农家房屋,从那里可以遥遥看大片的绿,大到无边无际。

我从后面凝视夏天,他明亮的绿毛衣,还有灰黑的仔裤,充满旧日的温暖。

突然明白我是爱他的,也许已经很久。只是爱过之后,我们还要面对太多。所以我只有什么都不说,甚至,不告诉他我来过。

我只能深深地看他一眼,一眼。

过程已经完结。4月9日之后,会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