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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分析理论

时间:2023-06-07 09:38:20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叙事分析理论,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叙事分析理论

第1篇

研究大众文化的学者大抵有两类,一类是带有开拓性的思想家,诸如威廉斯、霍尔等;另一类是深化型的学者,他们往往是把一些其他领域的文化理论或哲学思想引入大众文化研究,进而推进某个问题的研究。美国学者伯杰就属于后一类。

伯杰在大众文化和传播学方面可谓著作等身,其中《通俗文化、传媒和日常生活中的叙事》(以下简称《叙事》),是他一本力作。伯杰认为,叙事现象无处不在,从襁褓之中的摇篮曲,到孩提时代的童话歌谣,再到电影、广告甚至日记,叙事乃是一种强有力的表达方式。我们也许时时处处遭遇到叙事却未曾觉知,恰如布莱希特所言, 司空见惯之物往往视而不见。所以,忘却叙事不足为奇。

不过,文学理论家则热衷于叙事的思考,所以虚构文学的叙事学研究沛然勃兴,种种叙事理论成为二十世纪西方的一个丰富思想资源。当然,乐于待在“象牙塔”里的论理叙事的人,并不觉得寂寞和孤独。不过,像伯杰这样深切关怀日常生活和大众文化的人,却总想着如何将这一思想资源引向文化研究。《叙事》便是这一努力的结晶。全书分为两大部分,前半部着力于对西方文学理论中叙事理论的整理与廓清,从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陈见,到本世纪八十年代的新说,从神话学、诗学理论,到结构主义和叙事学,论述活泼,视野开阔,既有总结又有批判,可谓新见迭出。后半部分则创造性地将叙事理论用于对各种通俗文化体裁和媒介形式的分析,读来颇有启发性。

倘使说虚构文学的叙事现象较为集中和统一的话,那么,在通俗文化、传媒和日常生活中,叙事五花八门,纷繁复杂。将叙事理论引入广泛的文化研究,伯杰批判地改造了普罗普和结构主义的叙事理论,结合传播理论,创立了一个传媒叙事的五要素分析模式。这五个要素是:作品(文本)、艺术家、社会、观众和媒体。透过这个分析模式, 大众文化中的各种题材形式的叙事问题分析,便有了坚实的理论支撑。在《叙事》一书中,伯杰关注的问题集中在题材的叙事特征,叙事形式,叙事内容的解读方法等方面。比如,他仔细分析了漫画、广告、电影、电视、广播剧和种种日常生活的叙事形式,一方面注意总结这些叙事形式的独特性,另一方面又以一些典范性的个案分析,来解析不同题材叙事的意识形态。书中对苹果电脑公司的“麦金托什品牌”广告分析犹见功力。作者将一则广告的叙事形式和内容纳入美国文化的语境中,透过广告中不同形象的叙事及其互文关系的比较,揭示了苹果与IBM的商业战争。对广播剧《星球大战》的叙事分析,则是建立在对文学原作和广播剧本的比较基础之上,作者强调广播剧的特殊叙

事形式,除了叙事语言之外,各种声音效果的加入强化了叙事的功能。

《叙事》一书贯穿了作者鲜明的批判立场。电视等媒介对社会的负面影响是作者深切关注的问题。伯杰认为电视像“真菌”一样不动声色地侵害了美国社会。于是,这些非文学的叙事形式的传播效果便成为《叙事》一书的焦点。美国传媒的叙事往往充满了性与暴力,它正在改变亚里士多德传统的艺术模仿生活的信念。伯杰发问道:“现在,生活是不是开始模仿艺术呢?”这个严肃的主题在其他一些西方思想家那里也反复鸣响(阿多诺,波德里亚等)。所以,大众文化中这些看似自然而合理的叙事形式,其实背后暗含着许多值得深究的问题。在伯杰看来,每个人都生活在叙事之中,“我们都是作家和剧作家,而我们的生活亦即重演,这就是文本。”不过,这文本并非无可质疑的。伯杰告诫说:我们曾以为读、听和看故事不过是用来“消遣”,其实这些叙事绝不这样简单!

第2篇

       很多人认为叙事学是一门枯燥的学问,确实如此。但是,如果你对它的某一个方面感兴趣并有所研究的话,你就不会觉得枯燥了。国内叙事学研究做得最好的应该是北京大学的申丹老师,四川大学的赵毅衡老先生也不错,他在这方面最有名的著作,我认为,应该是他的《当说者被说的时候》;还有江西师范大学的傅修延老先生,他应该是比较擅长中国叙事学。在国外。叙事学做得好的当属法国人和美国人吧,法国人以经典叙事学见长,这很好理解,叙事学的基础理论是形式主义和结构主义;而美国人则在现代叙事学方面颇有创见,美国人西摩.查特曼有一本《故事与话语》,但这本书的理论基础是法国的结构主义与俄国的形式主义;美国的华莱士.马丁著有一本《当代叙事学》,写得很有见地。

    要弄懂叙事学,我觉得,首先要大量阅读文本,特别是古今中外的经典文本,如中国的《史记》(在国内,专门有人对该史书做了详尽和富有创见性的叙事学研究)和《红楼梦》等;西方如薄伽丘的《十日谈》,  乔叟《坎特伯雷故事集》,狄更斯的现实主义作品;亨利.詹姆斯、乔伊斯、弗吉尼亚.伍尔夫等的现代主义作品。没有大量的文本阅读,是很难搞懂叙事学的。

    其实叙事学的文本分析与理论分析的关系就如同理工科的实验与理论的关系,阅读并分析文本就是“实验”,但这实验绝不止是将叙事学的理论予以验证;实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推动理论的更新与发展,在文学创作历史长河里,新的文本会不断涌现,原有的理论往往不能解释这些新的文本。

       今天暂说到这里吧~ 

 

 

第3篇

论文摘要:近年来,教育叙事研究作为质的研究方法的一种运用形式,逐渐引起人们的重视。本文从其兴起背景出发,介绍了这种方法的理论基础、内涵、方式和特点及其实施的过程,并就目前人们对其一些普遍性的误解进行一些澄清。 

 

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中期,教育实验法、教育调查法、教育统计与教育测量等定量研究方法在教育研究中占据着主导地位。近年来,人们逐步认识到,教育科研应该更注重人本主义的质的研究,教育叙事研究作为质的研究方法的一种运用形式,也逐渐引起人们的重视。 

 

一、教育叙事研究兴起的背景及其意义 

 

教育叙事研究最初于20世纪70年代西方教育研究领域内率先兴起,90年代末引起了我国教育研究者的关注。在我国教育研究领域,学者们对已有教育研究方法的反思、教师专业化实现的途径与方法以及教育研究的目的与作用等几方面的研究起着主要的推动作用。 

叙事研究是教师专业化实现的有效途径与方法之一。教育叙事研究还是教育理论与实践的桥梁,它更注重教育故事所具有的意义,并通过对意义的重构与解读,来反思与提高实践,来丰富与优化理论;它关注教育主体实践智慧与个人理论的形成与优化。叙事研究基于对个体经验与故事情境的关注,降低了教师进入教育科研的理论高度,但并不否定教育理论的价值。它的兴起不仅意味着它是对教育生活探究的有效的研究方法之一,而且也是研究者们的一种生存方式的转变。 

 

二、教育叙事研究的理论基础和内涵 

 

1、理论基础 

后现论 

后现代思想家们关于主体的消亡、元叙事、对差异的颂扬等对叙事研究影响很大。反过来,叙事、故事、语境等词汇也成为后现代思想家们高频率使用的语词。 

 

文学中的叙事学理论 

这是教育叙事研究的主要理论基础。上世纪70年代以来,叙事学成为文学研究的核心领域,叙事学中关于叙事的情节、结构、语言以及口头叙事与书面文本间的转换等.都成为当前教育叙事必须加以考虑的问题。同时,新时期叙事学研究由“所指之事”向“所用之叙”的重心“转移以及由经典叙事学向多元叙事学或新叙事学的转向,也对教育中的叙事运用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现象学和解释学理论 

这两派哲学的主张为叙事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启示。现象学的意向性、交互主体性和悬置等思想,有助于人们暂时悬置主观判断和先见,尽可能地揭示教育事件本身;解释学则从方法沦角度强调了社会科学的特殊性,主张对经验性文本进行解释和理解理解。 

 

现代知识论观点 

现代以来不同类型知识的划分表明了人们对知识理解的深入,尤其是加涅(r.m.gagne)和安德森(j.r.anderson)的知识分类观点极大地拓展了传统知识的内涵,并确立了如今日益被广泛接受的一些新的知识观念。如,只有个体积极建构的知识对个体才有意义等。 

 

人类学、社会学、语言学理论与方法论 

近些年来.随着人类学研究的升温,对人类生存和交往模式的思考及其运用的田野作业法开始对诸多社会学科领域产生影响,同时社会学使用的扎根理论方法、行动研究,以及语言学中的符号互动理论等都构成了叙事研究的理论基础的一部分。 

2、内涵 

国内目前对于教育叙事研究基本有两种观点:一种是广义的,就是通过对有意义的教学事件、教师生活和教育教学实践经验的描述分析、发掘或揭示内隐于日常事件、生活和行为背后的意义、思想或理念。另一种是狭义的,专指教师叙事研究,当前似乎基于狭义理解的叙事研究居多。 

 

三、教育叙事研究的方式和特点 

 

教育叙事研究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教师自身同时充当叙说者和记述者,另一种是教师只是叙说者,由教育研究者记述。 

教育叙事研究有其本身独有的特点:时间性、情节性和主观性。教育叙事研究所叙述的内容是已经过去的、实际发生的、有情节的相对完整的教育事件;无论是”所叙之事“还是”所用之叙”都带有很强的主观性,能反映参与者的教育信仰、价值观念和理论水平。 

 

四、教育叙事研究的过程 

 

叙事研究的过程是依照叙事研究自身的逻辑和方法所实施的过程,有研究者把它分为三个阶段: 

1、现场工作。 

主要是指研究者进入研究现场对所研究对象的体验。在这一阶段研究者要注意两个问题:第一,研究者与被研究者的关系。叙事研究强调研究者要参与到研究对象的活动中去,通过全面深入的了解来获得资料。第二,研究者要从整体上对这一现场所产生的包括历史文化背景在内的各种影响因素进行考察。 

2、从现场到现场文本。 

现场文本不仅包括事件的客观记录还包括研究者和参与者的关系,是经过选择、演绎解释的经验记录。它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形成,如口述史、故事、照片、回忆录、现场笔记、文献分析等。 

3、从现场到研究文本。 

研究文本要回答意义和重要性问题,可以用文学、诗歌、科学等不同风格撰写。 

总之,叙事研究在内容与手段上与其它研究方法有着本质的不同,它还要求研究者要具有有良好的沟通能力、敏锐的洞察力、深厚的理论功底和写作的能力。 

 

五、对叙事研究几种误解的澄清 

 

有人认为叙事研究就是讲故事,就是把自己的经历与体会表达出来。这样的理解是肤浅的,叙事研究是通过行为者对教育故事的叙述,来反思教育实践的合理性,及重构教育实践的理论意义以优化教育实践规划质量。还有人认为,叙事研究就是不需要理论基础的研究,其实,叙事研究既要求通过叙事来体现理论对实践的解释与洞察力,也要求通过对叙事者个体价值与情感的认可及对故事情境的关注,来丰富理论的视野。更有人认为人人都可以做叙事研究,实际上每个人都有实践智慧与个人理论,都具备做叙事研究的可能;但如果只是白描事实,而不反思与重构,不通过重构来丰富个人理论,就不是做研究。 

 

参考文献: 

[1]陈向明:《质的研究方法与社会科学研究》,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 

[2]曹诗第:《中国教育研究重要吗?》,转载自丁钢主编《中国教育研究与评论》第2辑,教育科学出版社,2002。 

[3]王楠:《关于教师的叙事研究》,《全球教育展望》,2003(4)。 

[4]刘良华:《改变教师日常生活的”叙事研究”》,《国际教育展望》2003。 

[5]丁钢 《教育经验的理论方式》,《教育研究》2003年第2期 

[6]周 彬 《教育叙事研究——教师专业发展的理论通道》 

[7]金健人.中国叙事学发展轨迹及重心转移[j],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 

[8]唐伟胜 国外叙事学研究范式的转移--兼评国内叙事学研究现状[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3 

第4篇

【关键词】叙事;叙事研究;范式转换

【中图分类号】 G40-057 【文献标识码】 A 【论文编号】 1009―8097(2010)06―0015―04

近年来,叙事研究在许多领域引起了学者的普遍关注,仅从研究数量上来看它已经成为最为人们热议的研究方法之一,在教育技术界也有许多相关讨论,特别是以Blog为代表的教育技术手段的应用大大丰富了教育叙事的形式,是教育技术学科对叙事研究的独特贡献。在为已取得的研究成果欣喜的同时,我们也注意到有一些争议之处,如教育技术界中有一些学者认为虚构的故事也是叙事研究,因此像叶圣陶先生的小说《倪焕之》、《庄子》里的一个个小故事、柳宗元的《种树郭橐驼传》都是叙事研究的典范。但也有学者反对将教育叙事过度引申,针锋相对的指出诸如《倪焕之》这样虚构的故事不是教育叙事,叙事研究应该有作为研究方式所必然具有的规范、程序和要求等。①这种观点的对立实际上反映了研究者对叙事、叙事研究本质认识的模糊,那么叙事和叙事研究是什么呢?逻辑上又是什么关系呢?围绕这些问题,我们试图对叙事、叙事研究的基本概念进行一番梳理,深入分析其属性及意义,以更好地推动教育技术领域对于叙事研究的应用。

一 对“叙事”的重新解读

叙事是社会科学研究中最含糊的概念之一,研究者往往在非常宽泛的意义上使用这个词语,这使其内涵远超出了人们的惯常经验,教育学界对叙事的界定同样有颇多模糊之处,试着解读这些略显晦涩的定义或许会侵蚀一些原初隐含的意义,但对于明晰我们的理解还是有帮助的。剥茧抽丝后,我们发现,人们统称的叙事基本包含着两个维度的含义:一是作为言语成品的名词的“叙事”(story),还有一种是作为行为过程的动词的“叙事”(story telling),虽然人们在谈论的时候往往是把二者放在一起,但从不同研究者对叙事的定义上还是可以看到对行为过程和言语成品的不同侧重。

有学者认为:叙事是为了“告诉某人发生什么事”的一系列口头的、符号的或行为的序列[1]。这里强调的是叙事的各种存在形式,反应的是一个名词的“叙事”,这个叙事的形式可能是口头的语言,也可能是符号的文字、图片、影像,甚至可能是一些具体的行为(如行为艺术者就是通过具体的行为向世界表达自己的观点的)。与这种认识类似的定义还有:叙事指叙说按时间先后顺序所发生的事情或事件[2];narrative(叙事)主要指被叙述出来的东西,因此是一种事实而非活动。[3]这些界定里的叙事突出的是讲述的内容,如果我们叙事(story telling)分成“叙”(tell)和“事”(story),那么这里研究者主要强调的是名词的“事”(story)。

另有学者概括地把“叙事”定义为“讲故事”,陈述人、动物、宇宙空间格中生命事物身上已发生或正发生的事情[4]。这里,突出的是“陈述”的过程。当然,这里的陈述既包括客观的对世界的认识,也包括主观的对世界的推理、建构,因此有研究者说人们可以通过叙事“理解”世界,也可以通过叙事“讲述”世界。[5]在这种界定中,叙事本质上是一种行为,是一种经验的表达方式,是讲述的过程。与这种认识类似的论述还有:叙事就是指把一些独立的信息以某种方式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有意义的陈述……从这个意义上说,叙事无外乎就是两部分,一是选择,二是组合。[6]叙事,归结到最基本的内核及操作定义,就是“叙述”“故事”。教育叙事即是教育当事人或教育研究者“叙述”发生在教育中的“故事”。[7]这些界定中的叙事突出的是一种过程,强调的是“叙事”中动词的“叙”(Story telling)。

综上所述,叙事至少包含两个维度的内容,即“行为过程或言语成品”,正如马毅飞、刘永福对叙事定义所界定的,叙事是“在特定社会教育文化语境中运用叙述、描写的表达方式,以故事形式来表现已发生或正在发生的系列性教育事件的行为过程或言语成品。”②从这个意义上看:人们的说话、写作等表述的过程都可以称为叙事,同样教师的讲课、思考、写作也都是作为过程的教育叙事。同时,人们以故事形式所说的话语、写作的文本等也都可称作叙事,教师所说、所写的文本就是作为言语产品的教育叙事。需要指出的是,这里只是方便分析我们才把叙事按侧重点不同分为这两类,实际应用中叙事研究者往往并不对叙事做如上分解,而是不加区分地使用叙事这个概念的,毕竟讲述的过程和讲述的内容本质上是一体的,没有故事就没有讲述的内容,没有讲述的过程,故事也无从谈起。

二 叙事研究意蕴的深度分析

教育研究中,研究者虽未明确对叙事做以上名词、动词两重维度的区分,但在具体研究过程中却能明显地看到由这两种不同的理解引发的两类不同研究取向。分析教育领域中的叙事研究,我们可以将其分为对(名词的)叙事进行研究和通过(动词的)叙事研究这两种,虽然二者都称为叙事研究,都表现出一定对边缘的关注,但二者在本质上却有明显的不同。

1 对叙事进行研究(research about narrative)

作为言语成品而言,叙事是指教师身边的“小事儿”,那些与教师、学生等个体的生活意义相沟通的故事、口述、现场观察、日记、访谈、自传或传记甚至书信等都是这种叙事。在传统教育研究中这些具体的经验往往是在研究者视野边缘的,有学者直接质疑“这种以春蚕自我吐丝喃喃自语似的方式,记下来一大本教育故事的流水账并以此去发现教育存在的问题,并且还准备有效地解决,只能是天方夜谭”。[8]以往的研究者更愿意去探索比这些小事更宏大、更体系化的理论,更喜欢去关注那些更符合逻辑的、更有条理的实验结论、调查报告等。但叙事的提倡者却表达了对传统宏大叙事的怀疑和对这种边缘琐碎经验的强烈关注。他们并不笃信处于传统教育研究中心的体系化的教育理论和严密的教育实验,反而对这种研究内容的有效性表示出一定的警觉,有学者直言教育创新活动的经验形态在理论表述中往往容易在可编码的修辞过程中被不知不觉地抽干和掏空,以致出现理论面对实践推动的尴尬境地。[9]

因此,与以往强调“科学化”、“客观化”的教育研究相比,这种叙事研究强调把关注重点转向学校日常生活,让抽象的教育概念退至幕后,回到教育事实本身。在这里,这些作为言语成品的小的教育叙事本身是进行研究的重要内容,叙事研究就是对这些小故事进行研究,叙事研究者认为这些小故事与宏大的理论与严密的教育实验、教育调查等有同样的学术意义和分析的必要,而且这种来自生活的叙事的引入,可以提供给教育研究更鲜活、更丰富的内容。这里研究者可以从一个中学校长若干年的工作笔记中读出一个学校发展的轨迹,从一个老师讲述的具体故事中,挖掘出教师信念这个抽象的话题。因此,这种叙事研究是“对叙事进行研究”,它本质上仍是一般研究范式的,讲求方法的系统、追求结论的科学。遵循这样的研究取向,叙事研究过程也是一个由一个弹性框架构成的系统过程,它与一般“科学”教育研究是同构的,都是从确定问题出发到研究文本的系统过程。③这里的叙事(如教师的故事、日记等)往往只是研究过程的资料和数据,是完整的研究的一个环节,还需要进行深入的系统分析。但这样系统分析也需要遵循学术规范、需要研究者接受相当的学术训练,实际上远不是一种一线教师容易掌握的“教育经验的理论方式”,也容易脱离实践异化为干瘪的理论,因此一些学者转而求诸通过叙事进行研究。

2 通过叙事进行研究(research through narrative)

作为言语过程,叙事是那种不符合“学术共同体”规范的“讲故事”。教师用通俗的语言述说、描写自己的教育故事:文体不限、结构不限、话语方式不限。在传统教育研究中这种零散的话语方式是难以为学术共同体接受的,而规范的学术话语又不大容易为一线的教育工作者掌握,所以教师往往在事实上被剥夺了表达教育经验的可能。叙事提倡者对“规范性”表达的有效性表示出一定的怀疑,他们认为传统的教育研究照搬学术性研究的模式,用基础研究的思维方式与规范来要求教师,没有考虑教育者的实践智慧。因此,应该鼓励教师用自己的话语方式讲自己的教育故事,以叙事的方式回归教育时空中各种具体的人物、机构及事件[10]。这种叙事过程通过赋予教育实践第一线的教师言说其经历的权力,宣告了他们的声音在教育研究中的重要性。

而这种叙事的研究意义体现在讲故事者和听故事者两个方面:就叙事者而言,在故事的讲述中,他实现了个人对教育问题的反思;而就听故事者而言,听者沉浸到故事情境中,一定程度上达成了与讲故事者的视界融合,构建起自己的理解。这种个别化的理解赋予了叙事“研究”的属性。当然,这里的“研究”不同于传统教育研究对“研究”的界定,它是一种依靠哲学的沉思、艺术的直觉、宗教的皈依以及生命内在的觉醒等追寻教育的意义的“研究”,是一种“行动――感悟”式的研究。[11]通过对“研究”的重新解读,叙事的行为(tell)有了研究意义。“通过叙事的研究”强调叙事过程本身就是研究,反对把教育叙事与叙事研究分离,甚至有研究者认为,哪怕是讲述虚假的故事也是研究。

但这种对研究的范式转换并非毫无争议的,激进的反对者否定这种叙事的研究意义,仅将教师叙事视为一种通过反思促进专业发展的实践,[12]还有学者明确表示不遵循基本的论文写作规范的叙事不能称为叙事研究。[13]温和些的学者建议取中间路线,使用叙事探究(narrative inquire)这个词语表示那种新“研究”[14]。④另外,梳理关于叙事的著作可以发现,许多学者都是将叙事视为那些不能适应“科学话语”的一线教师、青年教师的一种经验表达方式,鲜有提倡“专家”、“学者”用叙事来表达自己经验的,这一定程度上反应了叙事研究作为研究方法在一些人潜意识里是一种“次等的研究方法”,往往是掌握了“高级研究方法”的学者、专家不屑于采用的。在一定意义上,这种争论源于两种研究范式的“不可通约”,这种对叙事研究的“低估”源于对叙事研究范式的不理解。事实上,叙事倡导者所说的“研究”与反对者口中的“研究”并不是一个同义语,二者在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上都有截然不同的取向,如果不能把握这种范式的转换,就可能产生许多问题。

三 教育技术领域叙事研究的省思

根据上述两分的思路审视教育技术领域的叙事与叙事研究,我们发现教育技术领域中的叙事研究也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关注名词的关于叙事的研究,即对教育博客、教育论坛留言的深度分析;另一种是动词的作为过程的叙事,即博客写作、论坛留言等具体行为。而后者往往是人们更为关注的,我们谈到的“叙事”大都是与教师博客的写作(Blog Writing)、BBS虚拟社区上的交流、讨论等具体的行为过程联系在一起的。对叙事研究的讨论也多是从“通过叙事进行研究”的角度展开的,在实践中强调教师基于网络的叙述,鼓励教师把他们自己的教育经验用博客写作、论坛留言、个人网站经营等形式说出来。而教育技术的独特意义往往体现为技术提供了叙事的场所,具体来说就是利用博客、BBS、WIKI等技术手段门槛低、交互性强的特点支持教师的“讲述”,这种基于网络的讲述既方便了教师个体的倾述又能更好地与同行分享交流。[15]

教育技术领域中流行的“通过叙事研究”沿袭了这种研究范式的优点。通过在网络上叙述自己的故事,教师的教育智慧得以显现,教育理解得以深化,既丰富了我们的理论,又引导了我们的实践,值得继续关注。但这种研究范式转换也容易带来认识上的模糊,实践中经常可以看到对叙事研究比较极端的两种错误认识:一种是不理解“通过叙事研究”这种研究范式导致的是对叙事研究的矮化心理,还有一种是过于夸大这种研究范式产生的对叙事的“研究”性的泛化情绪。在实践中,这两种极端取向都有所体现:例如,有人不理解叙事研究对于“研究”的转换性解读而不敢承认叙事的研究意义,因此虽然认同博客写作等叙事对教师专业发展的意义,但怎么也不明白这种写作为什么能成为研究。还有人虽然一再赞扬叙事的研究意义,却又徒劳地试图用传统的“信度”、“效度”等术语为叙事研究的合法性辩护。另一方面,又有人完全为应付任务而杜撰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或在博客上写一些完全跟教育生活无关的絮语放在网络上,并以为这样无主题的乱写也能是研究,从而使研究陷入“怎么都行”的误区。为避免这两个极端的错误,在进行这类叙事研究时我们要注意两点:

首先,我们要明确并坚持叙事研究的立场或范式:叙事就是研究。哪怕这种叙事可能片面、主观甚至不真实,但因为其增进了叙事者和倾听者的理解,因此就是一种研究。这种研究与一般意义上的教育研究是不一致的。仅就讲述故事的真实性而言,站在“通过叙事研究”的研究范式看,一系列经过艺术加工的故事也可能有促进作者、读者理解的研究意义,也可被称为叙事研究。正如卢梭虽然并没有真的教过一个叫爱弥儿的孩子,但也不影响他的著作《爱弥儿》激发了一代代教育人对人性、对教育的思考,我们不能说卢梭的做的不是教育研究。因此,我们不能以网络叙事可能缺乏真实而怀疑其研究意义,在实践中还要继续推动教师基于网络、基于博客的教育叙事。同时,若是有其他研究者站在另一个立场对教师博客的真实性提出怀疑进而否定这种叙事的研究意义,我们也应清楚这种争议的缘由,不必怀疑更不要因此陷入范式的“不可通约”引起的无结果的争论。

其次,我们也应该以反对者的批评为警戒,避免把叙事的研究的意义无限扩大。具体来说就是要时刻注意保持对叙事的“真实性”追求。虽然叙事研究并不讲求一般意义的信度、效度等而是追求一种“个人的解释”,但这种“个人的解释”必须是以研究者“求真”的态度为基础的。还是以爱弥儿为例,虽然这个人物是不存在的,但故事的叙述确实建立在作者真实教学经验基础上的,从书的字里行间我们也是能看出作者对教育过程的真实追求的。相反的,虽然有心人也可以从《山海经》、《聊斋志异》等传奇中读出教育的味道,但由于这些故事明显缺乏求真的态度,因此不能算作叙事研究。若把这些怪力乱神的故事也视为研究,将故事讲述者视为教育研究者势必使教育研究过于弥散以至于相对化、虚无化――如果任何实践都是教育研究那么就没有教育研究了。可见,虽然我们不能以真实性作为判断叙事研究的标准,但讲述者是否追求“真实”却是区分叙事研究与一般叙事的根本标志。此外,从形式上看叙事研究的叙事与文学叙事也会有所不同,作为教育叙事研究的“叙事”,一般头绪简洁,不会出现过多的心理刻画,要避免夸饰和过多的渲染。更为重要的是,在搜集材料、剪辑材料和议论点评的背后,需要作者具有鲜明的教育理念和深厚的“宏大叙事”的理论修养的。 [16]总之,叙事者可以对故事进行加工,但这种加工应该是建立在真实基础上的对“深刻”的追求,而不是不着边际的畅想。这就要求我们在自由叙事的同时,还应有意识的加强理论修养,使我们的叙事研究不仅仅是一种个人解释。

另一方面,我们也注意到,当前教育技术领域的叙事研究还比较缺乏“对叙事进行研究”的研究形式。一些教师仅仅满足于讲述的过程而不去反思故事深处的教育意义,他们在博客上讲出自己的故事后就再不关注这件事情了,而提倡叙事研究的学者也不大去考虑如何把教师个人的现场文本,教师对教育现象的个别解释转变成研究文本,缺少对教师博客的分析与形成结论。这使得许多教师博客或者成为一般生活的流水账,或者成为一种缺乏支持的信息孤岛。因此,在今后的工作中还要鼓励研究者以博客、网站等为研究内容,探究文本深处的教育意义,帮助写博客的教师对自己的叙事反思、整理,使自己的叙事从现场文本走向研究文本,深化自己的认识,丰富我们的研究方法。

参考文献

[1] 施铁如.后现代思潮与叙事心理学[J].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2):88-93.

[2] 陈振中.论教育叙事研究的若干理论问题[J].上海教育科研,2005,(9):30-33.

[3] [美]华莱士•马丁著,伍晓明译.当代叙事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273.

[4] 侯怀银,王霞.论教育研究的叙事学转向[J].教育理论与实践,2006(6):5-8.

[8] 段晓明,陈荟.走向生活体验――教育研究中的叙事研究法[J].教育研究与实验,2004,(4):29-32.

[6][13] 柯政,田文华.对叙事和叙事研究的另一种叙述[J].当代教育科学2007(14):10-14.

[7] 蔡春.“叙述”“故事”何以称得上“研究”――论教育叙事研究的基本理论问题[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4):125-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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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教育研究,2005,(6):28-32.

[14] 胡惠闵,陈桂生,王建军.教育叙事研究中的“叙事”与“研究”[J].当代教育科学,2008(4):31-32.

[15] 黎家厚.信息时代的教育叙事与教师主体意识的觉醒[J].中国电化教育,2004(10):40-44.

[16] 鲍道宏.教育叙事研究:批判与反思[J].教育理论与实践,2007(5):16-19.

注:①参见:韩丹等.教育叙事研究――面向信息化的教师专业深入发展的捷径〔J〕.中小学电教.2005,(10);马周周,《庄子》蕴含的教育技术思想探秘[J].电化教育研究,2007,(9);严家怡.从《种树郭橐驼传》看古代教育叙事研究[J].电化教育研究,2009;(4)鲍道宏.教育叙事研究:批判与反思 [J]教育理论与实践2007(5).

②马毅飞,刘永福虽然对叙事进行了“言语过程和言语成品”的界定,但在后续研究中却没有保持这种对言语过程和言语成品的区分,而是直接把叙事研究视为对“言语成品的叙事”进行研究,忽略了“言语过程的叙事”从而误读了叙事提倡者“叙事就是叙事研究”的根本含义,而得到“叙事与叙事研究内涵不同,外延也不同属,叙事的属是过程,而叙事研究的属是方法”等相对较粗放的结论。参见:马毅飞,刘永福 教育叙事与教育叙事研究之逻辑关系[J].天津市教科院学报,2008,(5).

第5篇

但是,据研究者观察,教师在叙事研究中存在“重叙事、轻研究”现象,问题有三:一是问题意识不强,叙述意图不清晰。二是叙事不连贯、不深入,没有形成完整的故事。三是叙事的发现不明确、不准确。以上问题使得教师不能通过叙事研究有效地促进专业发展。

对“叙事研究”的界定是回答教师需要何种研究能力的关键。我们可以把叙事研究理解为,教师以复杂教学情境中的困惑为起因,通过讲故事的方式,系统呈现事情的产生、经过和结果,从而赋予教学活动以意义的过程。这个定义强调,叙事研究中的“叙事”来自于教师自身的教育教学生活,叙事中要有观察意识。在讲述完整故事的同时,要有问题意识、分析意识。

将貌似正常的情境“问题化”

何为研究?用最简单的话说,研究就是回答问题。问题通常处在已知与未知、旧知与新知的交接点上,是反映教师实践中的不足,引领专业成长的探测器。有研究发现,专家教师和非专家教师的关键区别是,专家教师能把貌似正常的情境“问题化”,主动去发现问题、定义问题,而不仅仅是解决已呈现出来的问题。问题是教师教学实践中存在的、焦点比较明确的、困惑自己的情境。问题的特点是具体,情境中有较为激烈的矛盾突出。杜威说得好,问题提得好,答案就有了一半。

好的问题,一是要有意义。就是通过描述一个故事,并且在分析思考之后,对于改进教学有重要启发。二是要具体。问题越具体,越有利于研究透过现象深入到事实背后的理论层面,找到改进教学的深层动因。

观察是积累资料的主要途径

当教师形成了有意义而且具体的研究问题后,积累丰富的论据就很重要了。观察是积累资料的主要途径,那么,教师在叙事研究中如何增强观察意识呢?

一是聚焦于学生。在许多关于教学生活的叙事研究中,教师经常对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描述得很多,但是对学生所思、所为叙述得不多。

教学本质上是一种师生间持续的、反思性的对话活动。大量研究及经验也表明,专家教师的一个特点是,不论在备课、上课还是课后反思中,学生及其学习是焦点。一个教师从新手发展到专家的过程,其反思的重点一般要经历从自我关注到任务关注,再到学生关注的阶段。转贴于

二是在观察后的叙事中多事实性描述,少概括性描述。教师在叙事研究中经常通过两类方式对所观察的情境进行描述。一种是事实性描述,就是用直白而细致的语言对情境进行描述,再现教学活动发生时的场景和过程。在对情境进行较为完整而深入的描述中,生动而细腻地表达出教学活动和师生互动中丰富的认知过程和内心世界。描述不仅仅是再现情境的过程,它是思考过程的痕迹,描述到何处,即是思考到何处。丰富而完整的事实性描述帮助教师对教学活动实现较为完整而深入的认识。另外一种是概括性描述。就是把问题情境用教师的主观性语言在较为抽象的层面表述出来。这样的描述大大简化了被观察的情境,因为情境的模糊性,使得后续的分析缺乏针对性。教师通常是在描述一个情境的过程中认识教学的。事实性描述能够使教师更加深入与细致地看到教学活动的面目,从而尽力避免他们的判断受到先入为主的假设的影响。

提高叙事研究中的分析能力

自主性是教师专业性的基本内涵,其本质是寻找行为背后的理论,并根据理论行动。教师行为中蕴含的教与学的理念和看法,对教师专业发展是至关重要的。而教学理念的形成,不仅需要教师叙述故事,更重要的是诠释故事背后的意义是什么。教师通过叙事研究,把实践经验与智慧进行系统化整理,有利于教师实践知识的保存、分享、创新和扩散。教师用分析的眼光看教学,使他们认识到教学是处在社会和政治环境中的,帮助教师分析和判断他们工作的环境,分析隐含在教学中的道德和理论议题,批判性地检验他们的教学信念。

教师在叙事研究的分析与总结中,经常出现两类问题:一是就故事说故事,讲完故事不去揭示故事中的理论。二是借用一般教育和教学原理,从很宏大和高远的层面进行总结,使得结论脱离了故事本身,显得空洞无力。这就需要从以下两方面着手提高叙事研究中的分析能力:

一是要有理论总结的意识。教师工作是繁忙的、具体的、琐碎的。教师要善于把感性的经验变成理性的思考。不仅使教师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同时让自己明白为什么这样做,在教学中找到自己,增强自信和对教学的拥有感。通过理论总结,教师能够把隐藏在教学活动中的理论分离出来,对教学活动所处的环境脉络,支配教学活动的主导价值,活动的策略和过程进行慎思,以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和有待利用的宝贵经验。如果不通过反思,理论将会隐藏于人的活动中。通过理论总结,教师发现、检验并不断改变引导自己活动的理论,以促进自身深层的和有意义的改变。

第6篇

摘 要:抹去叙事行为本身的创作原则控制了电影叙事从诞生到成熟的大半个世纪。资本主义的现代危机导致传统稳定的叙事发生裂变,电影迈向了叙事的自觉:强调怎样讲故事,而不是讲怎样的故事。现代派对叙事的大胆尝试,强调表现自我、主张形式至上而忽略故事性的电影问世。而后,后现代电影矫正般的恢复了电影的故事性。当代的电影就像一个大熔炉,叙事的各种状态汇于其中。

关键词:电影;叙事理论;西方

自1895年《卢米埃尔工厂的大门》在法国科技大会上首次放映,电影正式作为艺术的子项开始了它的生命。尽管最开始电影总是以讲故事作为主,一个基本却要明确的事实是:电影不等于故事片,而故事片无疑是电影类型中最庞大又最受欢迎的一类。因此,电影叙事理论往往针对的是故事片。正如当代电影理论奠基人克里斯丁・麦茨所说:“并非由于电影是一种语言,他才讲述了如此精彩的故事;而是它讲述了如此精彩的故事,才使自己成为了一种语言。”[1]对于电影语言这种全新的语言,叙事的自觉导致了传统与现代的分野。传统的电影抹去摄像机的痕迹,进行的是对电影语言形象表意的探索,如蒙太奇之类。这些探索修改的是电影的操作层面,用影像的变革带来叙事的变化。事实上,叙述行为发生在所有的电影里面。换句话说,所有的电影都具有“叙述性”。尽管与小说诗歌一样叙述着,但电影的语言在本质上却是一种新的语言(帕索尼里语)。帕索尼里认为电影是“表情符号系统”,这一符号系统先于语法存在。影像叙事被架构在四个端点之上:时间、空间、视觉、听觉。约定俗成,一般认为电影语言就是视觉与听觉语言构成的种种成规和惯例。故事片的重要语言原则便是抹去叙事行为本身。而这一原则几乎控制了电影大半个世纪。西方电影运动如火如荼的二十世纪下半叶,电影理论始终紧随其后。电影符号学的分支――叙事学,是在传统的研究范式无法适用现代电影下诞生的。正是电影本身的巨变催化了理论的变革。

资本主义的现代危机导致传统稳定的叙事发生裂变,索绪尔的语言学为叙事打开了“自觉”的大门。麦茨1964年的论文《电影:语言还是言语?》[2]把索绪尔的符号学引入电影,为电影理论开创了现代新篇章。传统意义上的影评,所依据的是一般写作者的艺术修养、电影修养与艺术趣味,并根据个人趣味与特定的电影观众群发生联系,进而被组合进电影的市场运作之中。电影符号学摒弃以作者个人的经验、印象与直感为依据的传统批评,主张精细化的科学主义批评,建立电影理论的元理论。符号学降临电影,带来了电影理论根本性的改变。而在结构主义的大背景下,电影符号学一开始便呈现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方向是精神分析和意识形态学说;另一个是现代叙事学。对于一切有着“叙事性”的作品,叙事学研究对象与其说是叙事作品,不如说是叙事的规律。电影介质的特殊性使电影叙事的规律显得难以把握:场面调度、镜头运动、场面等控制着影片叙事中的言语问题。电影叙事学吸收了结构主义叙事的结构模式及热奈特的叙事话语,从宏观的模式与微观闭合的文本中心出发,却鲜有进入社会文化的层面。然而,叙事学所提供的分析语言与思维范式为电影的创作表意提供了可靠的理论支持。这一支持使电影工作者认识到电影创作是一个微观的叙述行为,充满了多条阐释路径,其中的内涵难以用“意图”[3]概括。

二十世纪的结构主义大师之一的拉康,借助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提出了广为留传的“镜像理论”[4],更是为电影呈现生活与生命做出了最好的解释。这些解释不仅说明电影作为人类生活的一面镜子所产生的效果,而且从侧面说明了电影这门艺术避免的是制造的痕迹。传统电影遮蔽摄像行为本身的做法其实是对模仿说的崇拜。在这一准则下,故事的呈现便不敢迈出暴露本尊的任何一步,叙事也就始终处于“法步”之内。“叙事的自觉”彻底改变了小说的叙事状态。它让读者第一次意识到“作者”至始至终的存在。“叙事的自觉”让人们将注意力由故事本身转移到叙述行为。康德认为:前现代文明中,知识是少数人的特权,他们虽有所反思,但反思只属于缓慢而局部,而现代反思是迅速而颠覆的。语言符号学便是这场大规模知识改造最受瞩目的一个领域。在语言研究追究到语句层面时,叙事学便第一次成为了显学。后现代的文本由此获得最为重要的阐释武器之一。同样的,在电影领域,“叙事自觉”改变了传统电影营造的完整感和模仿出来的真实感,复原了生活的原生态。“叙事自觉”最大的特征之一便是以故事的“讲”为主,而不是以故事为主。

西方电影运动里,对稳定故事进行颠覆性叙事修改的典型便是新好莱坞电影。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美国,好莱坞遭遇了电视普及的冲击。好莱坞的类型片在越南战争、青年造反运动、黑人运动等时代背景下,已经不能适应美国的政治和思想状况了。一批受过电影艺术高等教育的超级影迷、被称作电影小子的工作狂树立起了反对传统与商业类型片的旗子。他们从各种角度去反思他们认为的不健康的社会现状,比如《毕业生》反思中产阶级生活方式背后的糜烂、《脱离》裸地展现被忽视的青少年的情绪等。这些影片反思性极强,当时处在迷惘中的美国民众获得了一个思考的契机和空间。更重要的是,这些影片都不再编造有头有尾的故事。他们摆脱了以故事为中心的电影创作方法,通过叙述刻画人物的心理活动,反映时代特征。除了新好莱坞电影的集体革新,之前的法国新浪潮对导演的重视亦反映出“叙事”即将独立于故事的趋势。

而后兴起的西方现代派电影更是将“叙述”行为本身推向“山巅”。随着意识流电影开山之作的《野草莓》(伯格曼,1957)的诞生,一批批带着明显现代派特征的作品陆续面世。这些电影强调表现自我,主张形式至上,反对再现现实,忽视观众的接受能力。这些电影在叙事上的离经叛道比新好莱坞电影走得更远,将叙述行为拆解,不仅不再注重完整的故事,连叙事的完整性都进行了分离。这导致现代派电影晦涩难懂,观者难以把握作品意义、对导演意图的追寻更如腾云驾雾。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故事性重新受到了重视。后现代电影恢复了电影的故事性,注重通俗性。而当代的电影就像一个大熔炉,叙事的各种状态汇于其中。(作者单位:河源市广播电视大学)

参考文献:

[1] 戴锦华.电影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3

[2] [4]李恒基,杨远樱.外国电影文论选[A].(法)克里斯丁・麦茨.崔君衍译.电影符号学的若干问题[C].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429,434

[3] 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65

第7篇

【关键词】叙事学;电视剧叙事方式;港剧的叙事特点;独特话语方式

一、叙事学的兴起与电视剧叙事功能的发展

20世纪的叙事学诞生于法国。罗兰・巴特认为任何材料叙事学都可以适用,除了文学作品以外,还包括绘各种艺术形式,叙事承载物可以是口头的、书面的、有声语言、固定画面、活动画面、等的。而从实际发展情况来看,叙事学是对主要以神话、民间故事、小说为主的书面叙事材料的研究,并以此为参照研究其它叙事领域。

(一)叙事学的发展。“叙事学”一词是由托多罗夫在1969年正式提出的,但人们很早就展开了对叙事的讨论。在20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初两大学派得到了发扬光大,一个是罗兰・巴特的《叙事作品结构分析导论》,布雷蒙的《叙事可能之逻辑》等重要论著的出现;另一个是热奈特强调“叙事学研究的主要对象是反映在故事与叙事文本关系上的叙事话语,包括时序、语式、语态等;研究范围只限于叙事文学。80年代中期,叙事学理论开始被逐步介绍到中国,进入21世纪,叙事学家布赖恩・理查森预言:“叙事理论正在达到一个更为高级和更为全面的层次,很可能会在文学研究中处于越来越中心的地位。”

(二)“故事”与“情节”的差异。俄国形式主义者什克洛夫斯基、艾享鲍姆等人发现了“故事”和“情节”之间的差异,“故事”指的是作品叙述的按实际时间顺序的所有事件,“情节”侧重指事件在作品中出现的实际情况,这些直接影响了叙事学对叙事作品结构层次的划分。在港剧中语言的力量是巨大的,话语技巧的使用也时有体现。

(三)电视剧的叙事功能。从时间上来说,彩色电视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在西方普及,这与叙事学的兴起几乎同时发生。传统叙事学虽然在理论上承认不同媒介都具有叙事的功能,随着时间的发展,电视文化开始在大众传媒时代异军突起,学者们也开始关注电视媒介中是否也蕴含着叙事学的理论的运用。电视剧就是在这时因为技术优势开始代替小说讲故事。下面我们就来分析港剧的导演、编剧们如何运用叙事策略讲故事。

二、港剧的叙事特点

(一)叙事模式。港剧集百家之长又自成一体,在情节设置上符合中国观众的观赏心理,剧情传统又不失新意。一方面,港剧采用大段落的“纠结”,小段落“好莱坞”式的叙述风格,剧中人物心理的强烈斗争,现实的残酷,人物个性鲜明,风格迥异,迭起。另一方面港剧中每一个人物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会有故事发生,例如《刑事侦缉档案》系列,每一个人物的出场都意味着与他相关的系列案件即将展开。最后,在一些新兴的港剧中人物关系复杂,一个人可能和一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复杂的模式可能给观众造成一些困扰,但是观众还是乐于从中寻找线索得到乐趣。

(二)叙事基调。意识形态诉求方面,港剧一直坚持爱国、友善、忠诚、信义、纯孝等单纯善良的观念。港剧发展至今,一直坚持着明确的价值判断,遵循着“善恶终有报”、“家庭团圆”等观念。从最先进入大陆的《83版射雕英雄传》《上海滩》《大侠霍元甲》分别塑造了好人有好报、老实憨厚的郭靖,对爱情忠贞为人信义的悲剧人物许文强和爱国大侠霍元甲,影响了一代年轻人。到了后期刑侦剧开始出现,四部《刑事侦缉档案》,四部《陀枪师姐》,三部《法证先锋》等无不从家庭团圆,善恶终有报,有情人终成眷属等方面给人以精神上的慰藉。另一方面打破时空界限,像《寻秦记》、《回到三国》等看似荒诞但却更能体现回到过去的逼真感,包括经典的《创世纪》用倒叙的手法呈现出现实。港剧的独特之处正在于此,它会制造出一种荒诞味或是宿命感。在后宫剧中,虽然情节与内地剧并不二致,但港剧坚持带出正面信息,传达港人的奋斗精神,是港人精神世界里的发动机。甚至职业剧包基本都以病人得救,坏人伏法结束。主要还是符合“人性本善”的心理。

(三)叙事节奏。港剧中通常会有一些长篇巨制。《创世纪》,《同事三分亲》,《毕打自己人》等都超过100集,但这些节奏缓慢的剧集观众却依旧买账。与韩剧、日剧、台剧相比,韩剧制作认真,用心讲究,但是拖拉煽情;日剧将中心放在几个男女主角身上,大多吸引一些年轻剧迷;台湾偶像剧路数老套,综合看来港剧是目前为止能吸引最多观众,老少通吃的剧集。这和港剧的叙事节奏是分不开的。普通的叙事结构包括直叙,倒叙,插叙等,在港剧中通常这三种交替使用并且恰倒好处。

三、港剧独特的话语表述方法

说话方式是叙事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港剧人特定的说话方式,说服技巧为人称道。“感情的事呢,是不能强求的;那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香港是一个讲法制的社会;“我刚刚去元朗买了老婆饼”或者“我去**买了烧鹅”(香港人最爱吃的食物)……”这些都是港剧中经常出现的台词,也正是这些日常琐事的出现,极易引起观众的共鸣,也给后面的叙事奠定了一个温馨,积极向上的基调。

四、结语

叙事学被正式作为一门学科提出以前已经有了一定的发展,开始由“故事”层深层结构的探索发展为对“话语”层叙事结构的分析。托多罗夫就是建议在“故事”和“话语”两个大层次上进行叙事作品的研究。港剧作为众多剧作中的一个分支,也有其独特的叙事话语方式主要包括逻辑性、温情牌、正能量等,体现在亲情友情爱情中的伦理道德、利益与感情冲突、职场竞争等情节中,话语随着情节时而缓慢时而快速,让观者更好的被吸引到情节中去。完美的运用了叙事理论。

参考文献

第8篇

高校生命教育的目的在于通过一系列的教育活动帮助大学生树立正确的生命观,强调在生命感悟、生命体验的基础上追求生命的价值,建构生命的意义。但在实际的生命教育实施过程中,由于理论表达与语言述说的紧张性,致使传统的课堂教学方式难以发挥对大学生教育的实际效应。因此,本文在生命教育的课堂教学语境下,从教育叙事的角度出发,探究生命教育教学的有效路径。

一、生命教育的独特性:理论表达与语言诉说的紧张

生命教育是以“生命”为核心的教育,是以“生命”感悟“生命”的教育活动。作为主体的“生命”(教师)以“生命”的丰富性与发展性为教育内容,通过对生命的感悟与体验,对每一个个体之“生命”(学生)的教育。①生命教育就是要尊重生命主体,为其创设生动活泼、充实丰富的环境和条件,以促进生命主体全面、和谐、主动、健康发展的教育。在价值取向上,它强调人的精神生命的主动发展;在教育过程中,它关注人际交往中精神能量的转换;在保障机制上,它注重生命主体自主能动的投入和合作。②

由此可观,生命教育的“生命”既是教育的基础,也是教育的目的,既指向一种教育的内容,又包纳了教育的对象,同时还涉及教育的方式。生命是一种动态的多维关照,无法用一种逻辑性的、纯理论的言语对其进行诉说和表达。因此,在生命的事实中无法找到理论与现实的绝对符合,难以用某种理论去解释生命的现实,从而造成理论的有限表达和意义的不完整诠释。

二、教育叙事与生命教育独特性的契合

叙事既是一种推理模式,也是一种表达模式。人们可以通过叙事“理解”世界,也可以通过叙事“讲述世界”。叙事打破了科学逻辑推演的语言局限,解释了现实社会生活领域的复杂行为关系及其随时间流动的变迁特征。因此,它也是一种思维的模式和意义生成的工具。随着时间不断的发展,叙事学逐步向教育研究领域扩展,成为广大教育者表达自我教育生活中的教育经验、体验的有效方式。它通过叙事来描述教育者的教育经验、行为以及作为群体和个人的生活方式。教育叙事研究的重要意义就在于:它通过教育生活经验的叙述促进人们对于教育及其意义的理解,寻找一种合适地呈现和揭示生活经验乃至穿透经验的话语方式或理论方式,为普通教师、学生以及其他读者提供一种能让他们参与进来的生活语言风格的研究文本。③

教育是直面人的生命的一种活动,就其本意来说,是“直面人的生命,通过人的生命、为了人的生命的提高而进行的社会活动,是以人为本的社会中最体现生命关怀的一种事业”。④生命教育的价值诉求在于通过一系列的教育活动,达到对生命真正意义的追寻,培养受教育者对自我生命、他人生命的珍重,从而培养他们的人文关怀,促进其素质的全面提升。在生命教育的教学过程中,教育者从生命的基本知识出发,从珍爱生理层面的生命入手,在引导受教育者感悟与体验生命的过程中,通过拨开围绕在日常生活中的迷雾与困顿,从而升华至精神层面的、形而上的内在生命,并最终达到生命教育的价值回归。同时不断完善学生的经验世界,帮助学生体会、感悟和思考真实生活中的一切问题,不断建构生命的意义。

生命教育的价值诉求规约了教育者的理论表达。在面对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个体时,任何理论性话语都难以表达出人类最真实的情感。而叙事从现实生活中摄取题材,讲述经验的方法为生命教育的有效进行开辟了新的途径与方法。教育者在生命教育中,用叙述的方式对生命经验进行表达,对生活故事进行述说,引导学生在学习叙事和进行叙事的过程中,或讲述自己的生命故事,或分析和诠释文本或故事,在交流互动中建构对自身和世界的认识并获取知识与文化的意义,在意义的生成中,实现对生命的诗意追求。⑤

三、叙事视角下生命教育教学的策略构建

生命教育的真正意义蕴藏于日常生活中,在不断重构的生命灵动中。生命教育教学中叙事的运用是直接从现实生活中挖掘生命的存在本质,通过收集并叙述现实生活中的生命故事,在注重叙事伦理的基础上,对生命事件、个人的生命故事进行诠释,以求透过生命现象寻求生命的真实,探求生命的意义。

1.收集生命故事,挖掘最真实的生命事实

生命教育需要面对来自不同地域文化环境、不同个性特征、不同生命往事的生命个体。因此,只有切合不同生命个体的需求,才能契合教育实践的诉求。这就要求人们必须从日常生活中挖掘具有典型代表性的生命事件,着力关注生命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的活动、感受和体验,通过这些来表达不同的生命诉求,彰显出丰富多样的教育意义。

因此,生命教育叙事的有效表达首先要进行生命经验的收集。也就是说,日常生活中有关生命的事件都可以是叙事之物。在教育叙事中自我与社会均是叙事之物,社会条件、话语和叙事实践交织在一起,塑造了自我及其身份的属性。⑥对于社会的叙事之物,可以通过对典型的关乎生命事迹的故事叙述,引导学生体验生命的可贵,进而尊重一切生命。个体自我的叙事故事包括讲述者与一系列意义重要的个人经历联系起来的故事,这里既包括了发生在自我身上的生命故事,也包含了自我所经历的生命事件。通过对个体成长轨迹,生活中的困难与挫折的叙述与分析,激励学生、引导学生运用积极的方法去面对痛苦和失落,从而追寻更高的生命意义。

2.诠释生命意义,构建温情的生命世界

叙事不仅仅是记录和叙述故事,而是要对故事本身进行持续的反思与追问,进行经验的重组和意义的诠释。当一个鲜活的生命故事呈现在面前时,不仅仅是对它做一个简单的描述,而是要去挖掘隐藏在这些故事背后的意义。通过对这些事件的诠释,使这些故事和经验的内在意义让受教育者领会和把握。无论是对社会生命现象的诠释,还是对个人生命经历故事的诠释,首先都可以从需要探究的主题出发,将事件的关键点或个人生命经历故事的关键阶段提炼出来,然后对这些关键的事件和阶段进行分析,分析关于这些现象事件的基本特征和状况说了什么,最后进行关乎生命意义的重构。并通过生命意义的追寻,构建起一个充满温情的生命世界,而在这一充满温情的生命世界中师生双方的感情就能得到升华,人性得到丰富,心灵得到沟通,生命得到关爱和呵护。当然,合理的叙事语言是必要的。教育者通过叙事性的语言,将抽象的社会生命现象以叙述的形式具体地呈现出来,同时需要确定好叙述的顺序,是运用顺叙、倒叙还是插叙的方式把这些事实或事件组织起来,从而使叙述过程条理清晰、主题鲜明、详略得当,有助于他人进行理解和把握。而对于个体生命经历的叙述则要求个体语言叙事关切生命“实存”状态,抒发个体语言认知体验,描述个体生命的发展轨迹。通过语言叙述,表达出受教育者的生命感悟,构成生命意义的统一体,并在意义统一体中产生更多的体验,实现更多的生命价值的提升和生命意义的发现。

3.体验与对话,促进学生主体对理论知识的内化

叙事不是单个生命体的内心独白,叙述也不是单纯的个体行为,而是存在于说着与听着间的交互关系。哈贝马斯认为,“交流的经验,如这个名称所表露的,起源于至少把两个主体结合在一起的交互行为的关系,它发生于通过语言而建立起来的对稳定的意义的理解的主体际框架中。”⑦因此,生命教育的过程其实是知行双向结合的过程,唯有如此,才能把生命的意义内化为学生主体自身的思想,而内化过程只能在学生主体自身的体验与教育教学主体的对话中才能完成。在生命教育过程中,教育者可通过叙事将抽象的概念融入具体的叙事经历中,以生动有趣的叙事方式提出一个合乎生命教育价值主旨,合乎个体特征的命题进行探讨。同时,教育者要引导全体学生参与,让学生成为个体生命经历的叙事主体,并通过各自生命事件的叙述与交流,形成生命意义生成的共同体。在叙事活动后,教师应根据学生的表现及时进行点评和总结。总结叙事活动中符合学生认知规律、已为学生内化和吸收的知识,并针对在学生叙事活动中出现的认知偏向、存在的问题及时进行纠正,以促进叙事活动的良性循环。

4.注意叙事伦理,尊重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生命教育面对的是一个个真实存在的生命个体,涉及到以师生为主体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必然会涉及到伦理问题。因此,教育者必须充分考虑教育过程中要持守的伦理底线,担负的伦理使命,并在这种底线与使命之下对涉及到的教育事件、教育人物及其相互关系进行判断。对于社会生命事件的叙述,教育者一定不能超出事件本身的伦理底线,哪些是该讲的,哪些是不该讲的。尤其是从人性或者尊重生命的角度看,生命叙事不仅要帮助受教育者认清生命的产生与逝去,同时也要预防道德安全问题的出现。而在个体生命经验的叙述中,教育者要确保叙述参与者自愿对他们的生命经历进行叙事,教育者不能强迫性的要求学生叙述不愿讲述的事情,同时不能妄加评论。

四、结语

教育叙事为生命教育提供了新的、行之有效的表达方式。生命教育中叙事的运用,将从生活中撷取的教育真实转化成教育意义,将文本、理论和抽象的概念转化为生动、有趣的故事,在师生、生生之间的交流与互动中,消解理论表达与言语诉说的内在紧张性,促使学生实现对生命教育理论知识的理解与消化,实现生命基本知识的传授,生命教育价值的彰显,完成生命意义的构建,真正实现其育人功能。

注释:

①郑晓江.生命教育教学方法初探[J].昆明学院学报,2010,

32(2):1-7.

②刘济良.生命教育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8-9.

③邓达 熊沐清.外语教学的叙事表达:一种教学论视角[J].外国语文,2010,(3):106.

④叶澜.教育理论与实践[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

⑤邓达,熊沐清.外语教学的叙事表达:一种教学论视角[J].外国语文,2010,(3):105.

⑥丁纲.声音与经验:教育叙事探究[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

2008,(3):73.

第9篇

关键词:叙事研究;叙事心理学;教学应用

中图分类号:G4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2)08-0182-02

1979年,萨宾在美国心理学会的年会上首次提出了经验与叙事结构等相关观点,阐述了叙事对于人格的形成、意义建构的重要作用。同时,其还将叙事作为人格心理学之中的核心组成部分而得到人们的广泛接受。1986年,萨宾主编的《叙事心理学:人类行为的故事性》问世,该书之中对于萨宾的观点进行了阐述。萨宾认为“故事是修整经验和指引判断和行动的基础”。以此为标志,叙事心理学才真正作为一个正式的研究领域从心理学之中逐渐显现出来。简而言之,叙事即为讲故事,或者与讲故事相关的事件与行为,其主要用来描述先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而叙事研究是一种质的研究方法,作为一种讲故事的方法可以研究人类复杂的情感,例如,爱情、依恋、人格特征等方面得到较好的外部效度。通常在社会心理学领域、发展心理学、咨询心理学中应用广泛。

从探索叙事心理学的目的来看,其主要在于发现行为的规律并对其进行预测以及相应的行为控制,而非对于传统心理学同样或者还未达到的目标的追寻。叙事心理学所要达到的目标在于理解,对于个体生命行为与个体生命故事的理解。以康纳利教授为代表的部分学者认为,人们在长期发展过程之中,对于故事来说,不仅仅起到传播作用,同时还是故事的组织者与创作者。他们经过缜密的研究后发现,对于人的研究,最好的方法是通过对于人类经验依故事性特征进行综合分析与归纳、记录与撰写。自叙事研究引入国内以来,开始受到学校的关注,并且也越来越多的应用于学校的教育教学当中,发挥着有益的作用。其应用主要包括以下三个层面。

一、叙事研究在学校心理健康教育层面的运用

叙事研究在学校心理健康教育中的应用主要就是学校心理健康课程以及叙事心理治疗。从叙事心理治病来看,其创始人与代表者为澳大利亚的心理学家麦克・怀特以及新西兰的大卫・爱普斯顿。所谓“叙事心理治疗”通常是指咨询者通过对于适当方法的选择,进而针对具体的当事人找出遗漏片段,进而对于当事人内在内力的唤起过程。它之所以可以在学校心理健康教育中受到重要关注的重要原因是叙事可为心理学的相关研究提供深度资料。叙事资料对于心理学的相关研究数据资源是具有很好的补充作用,同时,其也是对于具体的个案进行深入研究与剖析的重要依据。同时,叙事往往与反思密切相关。当我们对于自己生活故事进行叙说时,其实即是对于自己的审视。

其次叙事疗法把人与事分开,以人性的眼光看人,而不以道德教育人。从叙事疗法当事人与咨询师之间的关系来看,叙事疗法能够让当事人相信自己是自己的专家,自己要对自己充满信息,进而相信自己有能力解决自己所遇到的困难,在整个过程之中咨询师扮演着陪伴的角色。例如,罗杰斯所提出的求助者中心疗法。叙事疗法对多数适合心理咨询的人都有较好的作用,是当今重要的心理咨询方法之一。

叙事心理治疗即是让当事人自己讲出个人境遇、个人经历等等生命故事,指导者在倾听的基础上运用恰当的理论方法与语言进行技巧指导,在积极的沟通与交流过程之中使当事人能够在其故事之中找到遗漏片段以及认知误区,进而将整个故事纠错、补充或重写,进而积极促进当事者加强其生命动机,增加内在力量,进而促成其形成积极认知和重建良好行为方式。

当前,诸多教育者将叙事心理治疗法运用于大学生思想政治工作以及大学生心理疏导等工作。实践证明,其效果较为明显。在《同辈叙事教学:加速大学新生灰色心理白色化》一文中就为我们介绍了如何用同辈叙事教学使得学生的心理更加健康的。同辈叙事教学的原理在于人是个体生活故事意义的建构者,可以通过自我多声音的对话,解构旧故事建构新故事。新的故事又继续塑造着生活,塑造着人的心理世界。基于这一原理认为,通过探索、实验,完全可以发现一种行之有效的同辈叙事教学模式,以大范围、高效率地缓解或消除大学新生的心理问题。它在实际应用时就是让学生通过自己对于故事的陈述,进而将使学生把问题作为外在的东西加以体验。这样就能够更为理性地查找到生活故事之中的“美”,进而摆脱对于消极角色的认同。

学校心理健康课也是叙事研究应用的另一个重要平台,在《对心理健康课“体验教学”的叙事研究》一文中表明心理健康课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其实用性,因此,在课程整体改革的思想指导下,主要运用体验教学法,以体验活动为主,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体验教学”围绕课堂体验活动展开,教师根据教学内容设计相应的主题与体验活动,在做活动的过程中激发学生的情绪,活动后要求学生写下“感言”,将这种情绪体验记录下来,并进行自我分析。这种上课方式让学生在做活动的过程中就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从而产生解决问题的强烈愿望。在活动过程中,学生们能了解到他所体验过的困扰也是其他同龄人所体验过的,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学生的焦虑情绪。

学校心理学辅导的叙事方式多种多样,一般主要包括写作叙事辅导、阅读治疗、叙事辅导、博客叙事输导、群体叙事辅导等等。其他方式的辅导,大家耳熟能详。需要注意的是,近年来,博客叙事辅导开始越来越多的应用于心理辅导当中。博客,中文意思是“网络日志”,是一种在互联网上开展的群体倾听与表达活动。它把阅读、写作的叙事辅导功能与电脑书写、交流互动的功能密切结合在一起,成为一种现代化的叙事辅导方式。网络写作具有隐秘性、参与的便利性、互动的跨时空性,博客叙事辅导不仅使人们能够更开放地袒露心扉,而且能够更容易地获得相识或不相识人们的精神帮助与支持。

二、叙事研究在日常教育教学层面的运用

一直以来教育理论与实践的脱离的弊病已受到众人的指责。教师的叙事研究将成为沟通理论与实践、教育理论研究者与教育实践者日益加剧的鸿沟的一种有效途径。“教育叙事”通常是指以第一人称的方式,用叙述故事的形式讲述教育中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事件。教育叙事研究指的是运用或分析教育叙事材料的研究。它的基本特征是研究者以叙事、讲故事的方式表达对教育的理解和解释。它不直接定义教育是什么,也不直接规定教育应该怎么做,而只是给读者讲一个或多个教育故事,让读者从故事中体验教育是什么或应该怎么做。叙述的故事是已经过去或正在发生的教育事件。包含有与事件密切相关的具体人物,具有一定的情节。

对于教师的叙事研究主要可以包括三个大的方面。第一,对于教师教育思想的研究方面。例如,对于教师日常行为背后的思想研究、教师在生活故事之中的思想研究,进而可以对教师行为的发生与发展提供理论与现实的支持,进而更好地为教师的生活构建起思想的框架。第二,对于教师教育教学活动的研究。教师职业的价值在于在教育教学活动之中展现自己,并能够得到自己与学生知识的进一步的发展。叙事研究立足于教师的教育教学实践活动,有利于教师对于自身的把握,进而促成教育领域的整体发展。第三,对于学习者――教育对象的研究。对于学习者的多维度研究(例如,对于学生认知特点、人格特持、个性差异等方面)有利于对于学习者兴趣、爱好等等更好地了解。

三、叙事研究在校本培训层面的运用

“校本培训”是指在教育专家指导下,以教师任职学校为基本培训单位,以提高教师教育教学能力为主要目标,通过教育教学和教育科研活动来培训全校教师的一种全员性继续教育形式。相较于其他研究方法,教育叙事研究能有效地弥合教育研究与教育实践、教育理论工作者与教育实际工作者之间的疏离,更切合中小学教师开展校本研究的现实需要和实际条件,因此教育叙事研究成为中小学校进行校本培训的重要手段。

教育叙事拥有着诸多优势,但是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之中,例如在教育科研领域之中的运用过程之中,显现科学性的缺失。“教育叙事”与“教育叙事研究”之间还不能简单地画等号。在教育叙事从国外被引进及其本土化的过程中,教育理论工作者却没有形成一套有价值的操作方法,一些人张冠李戴,机械地套用教育研究者进行叙事研究的具体过程与技术,将其视为教师叙事的方法。所以说教育叙事究竟应该如何开展还需要理论工作者进一步的深入研究。普适性的缺失也是一种局限,教育叙事从教师叙述的特定故事情境中发现教育的意义,这就使得所得出的解释性结论也是情境性的,这种情境是不可重复的,无法回答普遍性问题,也就无法据此建立起普遍一般的理论。因此,无法从教育叙事中获得普适性的经验也使得教育叙事似乎难登大雅之堂。再者由于教育叙事最后呈现的成果――教育故事的真实性、客观性无法检验,所以有的学者并不认同它是一种教育科研方法。

由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心理学的叙事研究在教育教学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目前我国教育工作,首先要完善评价激励机制,加强方法指导唤起教师对教育科研的热情。当一个教师如果能够对于自己的教育生活进行认真的审查,笔者认为写出高质量的教育叙事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如果仅仅是出于名利或者以完成任务为目的,则很难写出较高水平的教育叙事的。

参考文献:

[1]董俊.叙事研究的方法论意义[J].社会心理科学,2010,(1).

[2]肖凌,李焰.叙事治疗的西方哲学渊源[J].心理学探新,2010,(5).

[3]尤娜,叶浩生.叙事心理治疗的后现代视角[J].心理学探新,2005,(3).

[4]施铁如.叙事心理学的追求[J].全球教育展望,2006,(7).

[5]张智.叙事治疗及其应用价值[J].国外医学:社会医学分册,2004,(1).

[6]施铁如.学校心理辅导的叙事方式[J].教育导刊,2006,(1).

[7]宋艳红.教育叙事在小学教育科研应用现状研究[D].山东师范大学,2007.

第10篇

众所周知,叙事学的诞生直接受俄国形式主义和法国结构主义的影响。但是电视理论家萨拉•科兹洛夫却认为:广播电视从发明到不断成熟的这几十年对叙事学的发展起着主导作用。本文拟从叙事学与语言学转向、语言学转向与图像转向、图像转向与广播电视的诞生等一系列的关系链中,探寻叙事学与电视媒介的关系。

【关键词】广播电视叙事学语言学转向图像转向

从时间上看,广播电视的出现与叙事学的兴起均发生在同一时期。叙事学起源于20世纪20年代末的苏联,并在结构主义大背景下于60年代正式诞生于法国。这也正是广播电视从诞生到不断成熟的几十年。电视理论家萨拉•科兹洛夫(SarahRuthKozloff)在《叙事理论与电视》一文中指出:“广播电视从发明、问世到不断成熟的这几十年也是对新批评领域内一门学科的发展起着主导作用,这门新学科就是叙述学,或简而言之,就是叙事理论。”(Thesamedecadesthathavebroughtthegradualinvention,birth,andincreasingmaturityofbroadcasttelevisionhavealsoplayedhosttothedevelopmentofanewcriticalfield,“narratology”or,moresimply,“narrativetheory.”)(1)

这几十年间广播电视和叙事学的发展情形是怎样的呢?广播电视的发展与叙事学的兴起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广播电视这种新媒介在19世纪末期就已有雏形,而正式诞生于20世纪初叶。1895年俄国的科学家波波夫和意大利科学家马可尼两位科学家经过各自独立的研究,研制了世界上最早的无线电收发报机,并先后成功地进行了长距离通信试验。1906年加拿大人费森登教授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建立了无线电广播实验室,并在圣诞节前夕通过无线电波首次进行了声音传播。1920年11月2日世界上第一座广播电台诞生,这是由美国匹兹堡西屋电气公司开办的商业广播电台,呼号为KDKA。

电视的诞生被认为是20世纪最伟大的发明。1884年11月6日尼普可夫把他发明的一台叫作“电视望远镜”的仪器申报给柏林皇家专利局,一年后专利获得了批准。1924年贝尔德采用两个尼普可夫圆盘制作了一台电视机,首次在相距4英尺远的地方传送了一个十字剪影画,贝尔德本人则被人尊称为电视之父。1924年俄裔美国科学家兹沃雷金的电子电视模型出现。1931年兹沃雷金又制造出摄像机显像管。1936年11月2日,英国广播公司在伦敦郊外的亚历山大宫,完全采用电子电视系统播出了一场颇具规模的歌舞节目,这一天被公认为是世界电视的诞生日。1954年彩色电视在美国试播成功。1957年10月,苏联发射了“斯普特尼克1号”卫星,这是人类第一颗人造卫星。1962年6月19日,美国发射了“电星1号”,卫星首次成功地转播了电视信号。

无可否认,电视这种新媒介的出现,对整个的社会思潮、文化研究、文学理论等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正如传播学者麦克卢汉所言:“任何媒介(即人的任何延伸)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由于新的尺度产生的;我们的任何一种延伸(或曰任何一种新的技术),都要在我们的事务中引进一种新的尺度。”(2)

叙事学诞生在“语言学转向”的20世纪,而20世纪对西方文学理论影响最大的事件莫过于“语言学转向”了。“语言学转向”(thelinguisticturn)一词最早是由古斯塔夫•伯格曼在一本名叫《逻辑与实在》(1964年)的著作中提出的。他认为,“语言学转向”发生的标志是哲学家们共同采纳了语言分析的方法。随后,这一用语主要由理查德•罗蒂编辑的一部题为《语言学转向——关于哲学方法的论文集》的书而被广泛传布。什么是“语言学转向”呢?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三言两语很难说透。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语言学转向”有两大特征,这两大特征又是相互联系的。之一,由历时语言学研究转向共时语言学研究。这是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创始人索绪尔创立的,他认为语言研究的着眼点应为当今的语言符号系统,应该研究语言成分之间的相互关系,而不是去追踪这些成分之间的历史演变过程。之二,由语言学研究转向话语学研究。什么是“语言”和“话语”呢?“语言”一般被看作是一个由一整套固定的语法规则构成的完整体系,确定性、清晰性、规律性是语言的重要特征。“话语”则是能够表达一个完整意义的言语,话语意义的确定不仅要取决于话语自身,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语境所决定的。语境的构成包括对话者所处的自然和社会环境、心理状态、文化修养等因素。因此相对于语言来说,不确定性、模糊性和非规律性成为话语的一些主要特征。这种转向分为两个阶段,前者可以说是语言学阶段,后者是转向话语学阶段。如果说在本世纪前半期,西方文学批评得益于“语言学转向”,使得文学研究更加科学化,对文学对象的把握更加确定,那么到了本世纪的后半期,这种转向由于发生了质的变化,使得以结构主义为代表的文学语言学批评所确立的研究对象的确定性,变得不确定起来,甚至连语言的表征都产生了危机。人类文明赖以依存的载体变得不可靠起来。当代西方的文学批评,特别是以解构主义为代表的批评陷入了自我解构的困境。这便是文学话语学批评产生的开始。

“语言学转向”催生了一些新学科和新理论,叙事学便是其中的一个分支。叙事学最初起源于俄国形式主义。什克洛夫斯基、艾享鲍姆等人发现了“故事”和“情节”之间的差异,“故事”指的是作品叙述的按实际时间顺序排列的所有事件,“情节”侧重指事件在作品中出现的实际情况,这些直接影响了叙事学对叙事作品结构层次的划分。普洛普的《民间故事形态学》直接影响着叙事学的诞生并被公认为是叙事学的发韧之作。普洛普打破了童话故事传统的分类方法——按人物和主题进行分类,他认为故事中的基本单位不是人物而是人物在故事中的“功能”,他按照不同的“功能”从俄国民间故事中分析出31种类型,建立了一种被称为故事形态学的框架。他的观点被列维—斯特劳斯接受并传到了法国。列维—斯特劳斯主要研究神话之中内在不变的因素结构形式,并试图用语言学模式发现人类思维的基本结构。1945年列维-斯特劳斯在他的《语言学和人类学中的结构分析》一文中首先提出把音位学中的结构分析法运用到人类学研究中去的观点。到了60年代,大量关于叙事作品结构分析的作品开始出现。格雷马斯和托多罗夫都开始译介俄国形式主义的论述。1966年,《交流》杂志第8期刊登了以“符号学研究——叙事作品结构分析”为标题的专号系列文章,宣告了叙事学的正式诞生。不过,“叙事学”一词直到1969年才由托多罗夫提出,他在1969年发表的《〈十日谈〉语法》中写道:“•••这部著作属于一门尚未存在的科学,我们暂且将这门科学取名为叙事学,即关于叙事作品的科学。”(3)托多罗夫对叙事学的定义是:“叙事学:关于叙事结构的理论。为了发现或描写结构,叙事学研究者将叙事现象分解成组件,然后努力确定它们的功能和相互关系。”(4)

受“语言学转向”大背景的影响,叙事学又分为经典叙事学或结构主义叙事学和后经典叙事学两个流派。“经典叙事学旨在建构叙事学语法或诗学,对叙事作品之构成成分、结构关系和运用规律等展开科学研究,并探讨在同一结构框架内作品之间在结构上的不同。”“后经典叙事学将注意力转向了结构特征与读者阐释相互作用的规律,转向了对具体作品之意义的探讨,注重跨学科研究,关注作者、文本、读者与社会历史语境的交互作用。”(5)经典叙事学向后经典叙事学的转变大概发生于20世纪80年代以后,是受到后结构主义、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读者反应理论、文化批评等多种理论或者流派的影响的结果。

“语言学转向”几乎渗透到所有的人文学科,就像电视渗透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各个角落一样。W.J.T米歇尔说:“罗蒂哲学史的最后阶段便是他所谓的‘语言学转向’,这一发展已在人文科学的其他学科产生纷繁复杂的共鸣。语言学、符号学、修辞学以及文本性的种种模式已经变成对艺术、媒介以及文化形式进行批判审思的通用语言。社会便是一个文本。自然以及对它的表征已经成为‘话语’,甚至连无意识也如语言一般结构而成”。(6)至此,我们会进一步追问:“语言学转向”是怎样发生的呢?导致这种人文学科“纷繁复杂的共鸣”现象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呢?W.J.T米歇尔在《图像转向》一文中归纳了这种变化的原因。他说:“思想界及学术界的话语中所发生的这些转变,更多的是它们彼此间的相互作用,与日常生活及普通语言关系不大。这样说的理由并不见得有多么不言自明,但是人们似乎可以明白看出哲学家们的论述中正在发生另一种转变,其他学科以及公共文化领域中也正在又一次发生一种纷繁纠结的转型。我想把这一转变称为‘图像转向’。在英美哲学中,这一转向的变体向前可以追溯至查尔斯•皮尔斯的符号学,向后到尼尔森•古德曼的‘艺术的语言’,两者都探讨作为非语言符号系统赖以立基的惯例及代码,并且(更为重要的是)它们不是以语言乃意义之示例范型这一假定作为其开端的。”(7)也许我们会再进一步追问:什么是“图像转向”?导致“图像转向”的原因又是什么?金元浦教授作了这样的解释:“美国学者W.J.P.米歇尔说,当下社会科学以及公共文化领域正在发生一种纷繁纠结的转型,而在当代哲学家的论述中,这种转向也是明白无误的。他把这一变化称为‘图像转向’。那么,图像的转型转向哪里?这不是向幼稚的摹仿论、形象化再现或图像的辅助解说转变,也不是向主体客体相互对应的理论回归,更不是一种关于图像‘在场’的玄学的死灰复燃;它是对图像的一种后语言学、后符号学的再发现。它从根本上动摇了长期以来由传播手段限定和形成的人类文明的发展趋向,即文字长期居于独霸地位的现实。而是把图像当作视觉性、机器、体制、话语、身体和喻形性之间的一种复杂的相互作用的综合体来加以研究。因为重要的现实是,图像现在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影响着文化的每一个层面,从最高深精微的哲学思考到大众媒介最为粗俗浅薄的生产制作,无一幸免。”陶东风教授说:“通俗报业的图像化,电影和电视的数字图像化、后成像术的出现和医学成像术的发展,成了转换的标志,更不用说互联网无休止的图象轰炸了。因而继文化研究,怪异理论和黑人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之后,西方兴起了视觉文化这个时髦的、也有争议的研究交叉科学的新方法。视觉影像成了从事摄影、电影、电视、媒体研究、艺术史、社会学及其它视觉研究者共同关注的中心。”(8)我们有理由认为,只有影像媒介的出现才标志着“图像转向”时代的来临,技术的发展和后现代的动力一道完成了“图像转向”的重任。维克多•维坦查说:“文字与图像谁更卓越,今天是图书和电视的卓越之争•••电视以其随机的不连续的图像与线性传统作对,打破了逻辑和思维的习惯。(9)

视觉和图像作为西方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自古希腊以来就在文学艺术中占着重要的地位,如西方绘画与雕塑等视觉艺术的影响几乎在西方文学影响之上。中国的诗学也是很重视形象的,如“言不尽意,立象以尽意”之说等等。但是,“图像”在中西传统叙事中却未能发展成为一种成熟的叙事方式,即使是近代电影的出现,也因为局限于“非现实”的艺术领域,其叙事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于德山在《视觉文化与叙事转型》一文中指出:“电视图像叙事真正创造、释放了‘图像’叙事的威力与作用,以电视图像为代表的视觉文化强势阶段开始形成•••以电视图像叙事为代表的视觉化叙事类型开始成为主导型的叙事类型,开始占据社会叙事格局的主流。电视叙事铺衍着社会的话语,构成了西方后现代现实典型而驳杂的叙事文本。”(10)萨拉•科兹洛夫说:“在当今的美国社会里,电视也成为最主要的故事叙述者。”(11)

电视作为影像叙事媒介,可以说是处处浸透着叙述,也可以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转换成叙事文本。萨拉•科兹洛夫指出:“大多数的电视节目——情景喜剧、动作系列片、卡通片、肥皂剧、小型系列片、供电视播放而制作的影片等等,都是叙述性文本。”同时,“叙述不仅是电视上起主导作用的文本类型,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叙述结构就像是座大门或一只格栅,即使是非叙述性的电视节目也必须穿其而过。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世界是由这一叙述话语规则构成的世界。”(12)电视叙事的包容性和整合性,在很大的程度上改变着我们的生活习惯,也改变着我们以前的经验。麦克卢汉在1961年就指出:“电视是一种整合性的媒介,它迫使长久分离和分散的经验成分之间产生相互作用。”(13)

电视不仅仅是作为一种叙事媒介渗透到我们的文化中,它已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日常生活。罗杰西尔弗斯通在《电视与日常生活》一书中也指出:“电视融入日常生活的明显之处在于:它既是一个打扰者也是一个抚慰者,这是它的情感意义;它既告诉我们信息,也会误传信息,这是它的认知意义;它扎根在我们日常生活的轨道中,这是它在空间和时间上的意义;它随处可见,这么说不仅仅是指电视的物体——一个角落里的盒子,它出现在多种文本中,——期刊、杂志、报纸、广告牌、书、就像我的这本;它对人造成的冲击,被记住也被遗忘;它的政治意义在于它是现代化国家的一个核心机制;电视彻底融入到日常生活中,构成了日常生活的基础。”(14)我们有理由认为:电视的日常生活化的诸种意义也应该包括了对于叙事学这门学科的主导作用的意义在内。

以上是我们循着萨拉•科兹洛夫的思路,从广播电视迅速发展的几十年间在人文社会学科所经历的两大事件——“语言学转向”和“图像转向”的因果关系中,从电视媒介对于社会文化和对于整个社会生活的介入及其影响中,追溯了叙事学诞生的背景和主导成因,为萨拉•科兹洛夫的断言——“广播电视从发明、问世到不断成熟的这几十年也是对新批评领域内一门学科的发展起着主导作用,这门新学科就是叙述学,或简而言之,就是叙事理论”找到了一种事实上和逻辑上的因果链。

注释:

(1)SarahRuthKozloff:NarrativeTheoryandTelevision,inRobertC.AllenChannelsofDiscourse,theUniversityofNorthCarolinaPress,1987,42。并参考麦永雄等译《重组话语频道》,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版。

(2)(13)[加]埃里克•麦克卢汉弗兰克•秦格龙等编:《麦克卢汉精粹》,何道宽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版,第226页,439页。

(3)参阅谭善明:《叙事学》,

(4)Todorov.T:GrammaireduDecameron(M),Mouton:TheHague,1969,69.

(5)申丹:《叙事学》,《外国文学》2003第3期

(6)(7)W.J.T米歇尔:《图像转向》,范静晔译,

(8)金元浦/陶东风:《视觉新景与文化焦虑——文化研究二人谈》,

(9)熊澄宇编选:《新媒介与创新思维》,清华大学出版社2001版,第249页。

(10)于德山:《视觉文化与叙事转.型》,《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第3期。

第11篇

海子的诗歌意象繁杂多样,生疏冷僻,在文本里呈现方式接近原本物象,意象所潜在的情思难于寻找踪迹,致使海子的诗歌长期不被理解。海子的诗是溯源的,又不是简单的回到文学源头,而带着对现在、未来的东西回到过去。海子从远古神话传说,西方文学源头基督圣经,西藏佛教文化三者中提取意象,并把意象进行汇合、交织,所以海子诗歌意象复杂性、多意性、朦胧性。由于不清楚海子诗歌意象来源和不能多角度探寻诗歌意象,出现很多人包括“业内人士”都很难介入海子的诗歌。基于此,试从叙事学理论视角探析海子诗歌思想情感,以期对理解海子的诗有所帮助。

海子被誉为上世纪九十年代最后一个诗人,在其短暂生命里写下大量诗歌,复杂的社会背景和海子独特的生命成长经历以及求学经历,很难解码海子诗歌意象表达,转入文本研究,从叙事理论上探析海子的诗歌情感和思想,从这一角度解读海子的诗歌的神话,客观中肯的评价。

八十年代海子英年早逝,这一时段,恰是抒情诗的末年,西方的叙事学理论渐进中国,在理论思潮转变下,中国诗歌界也发生了转变,提到这些是说,海子的诗在八十年代之前的理论下构建的。

八十年代从叙事学上讲,也有个转变,从经典叙事学转向后经典叙事学。研究的方法方式不同予以前,后经典叙事学更注重文本研究,注重读者,北大的申丹提出作者之死,要明白的是海子的诗是在经典叙述学理论指导下,注重规则,注重作者自身,而不是读者。

海子的诗多采用第一人称叙事情景叙述,作者在文本中出现,这也是写抒情诗时惯常的方式,也是所有人开始写时不自觉地采用的方式,应该说这是比较初级的诗歌能力。那海子的诗被奉为神话的原因何在呢?这正是我们从叙述学理论研究上的发现,海子的诗的贡献不在诗歌叙述能力上,而在其思想上和所构筑的意象群上。

他的诗中“我”或“我们”常出现,与作者是同一的,作者常是他故事中的一个人物,是一个见证者,一个体验者,也就是说,海子的诗中叙述者始终是我,且是同故事叙述者,因此,海子的诗中的叙述者是可靠的叙述者。相比之下,当下诗歌就不是如此单一了。口语化的诗歌强调“作者死了”,谁来叙述呢?叙述的可靠不可靠?这样的问题海子诗歌里都没有,从叙述学理论上讲,海子诗出现单一的特点。

从叙述学理论角度,再看看海子较有特点的几首诗,《阿尔的太阳》的不同点是第二人称叙事情景向第三人称的转化,作者隐在背后,以一个不在场的叙述者来展示。这样,作者与文本就有了一定的距离。客观的多些《民间艺人》,《熟了麦子》采用第三人称叙述情境,更为冷静客观,这种冷处理表现出更为沉着有力,情意厚重的特点。《哑脊背》采用作者叙事情境,以全知的视角展示,带来的叙述效果是叙述速度的缓慢。这类诗歌与海子自己所说的刀劈斧砍的艺术效果不一样,但海子的诗确实有这样一个发展过程和趋向。《写给脖子上的菩萨》,《大自然》《云朵》叙述频率缓慢,仅从节奏上就可以透视诗人的情绪。这种叙述特点是,往往作者情感上不能释怀或在外在刺激时,反映在叙事上的特点。

这种叙述表达的情感多为内敛的深厚的,而第一人称叙事情境,公开叙事,其特点是情感真挚。

海子诗采用展现的方式来表现情感而不是重在叙述,因而,物像前多用形容词来修饰,带来的效果便是美感的单一和摈弃读者的参与,形容词用的越多,把物象限定的越死,这也是口语化写作竭力避免的,物象的不确定性,朦胧美,多义性。海子的成就在于所表达的思想之高贵和构筑了奇特的意象群以及对诗歌的执着,征服了读者。

海子的诗是靠他的才学而不是构筑诗歌的能力,当我们用叙述学的理论来分析时,他的诗好像只是零乱的材料,如果撇开上述海子的三点诗歌成就,可以看出他构筑诗歌的能力并不高明。只要从叙述学理论的角度来通读海子诗,便可认识到这一点。

尽管如此,仍然有人参彻不透海子诗,是因为拗在意象上了,想弄明白每个意象,而海子诗靠的词的搭配,语法技巧的变异来求陌生化的,后现代的诗歌并不是靠这些写诗的。

总之,海子在其短诗和长诗中,从叙述角度来写诗,展现了不同的文艺美学特质,有人称为海子诗歌叙事为生命叙事,正是诗人深刻切入诗歌叙述,诗歌才有了极强的生命感受,诗中第三人称他者的选取,又给我们以空间想象力和意味延留,丰富的叙事视野成就了海子诗歌的叙事美学。

参考文献:

[1]海子.海子的诗[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第12篇

广播电视这种新媒介在19世纪末期就已有雏形,而正式诞生于20世纪初叶。1895年俄国的科学家波波夫和意大利科学家马可尼两位科学家经过各自独立的研究,研制了世界上最早的无线电收发报机,并先后成功地进行了长距离通信试验。1906年加拿大人费森登教授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建立了无线电广播实验室,并在圣诞节前夕通过无线电波首次进行了声音传播。1920年11月2日世界上第一座广播电台诞生,这是由美国匹兹堡西屋电气公司开办的商业广播电台,呼号为KDKA。

电视的诞生被认为是20世纪最伟大的发明。1884年11月6日尼普可夫把他发明的一台叫作“电视望远镜”的仪器申报给柏林皇家专利局,一年后专利获得了批准。1924年贝尔德采用两个尼普可夫圆盘制作了一台电视机,首次在相距4英尺远的地方传送了一个十字剪影画,贝尔德本人则被人尊称为电视之父。1924年俄裔美国科学家兹沃雷金的电子电视模型出现。1931年兹沃雷金又制造出摄像机显像管。1936年11月2日,英国广播公司在伦敦郊外的亚历山大宫,完全采用电子电视系统播出了一场颇具规模的歌舞节目,这一天被公认为是世界电视的诞生日。1954年彩色电视在美国试播成功。1957年10月,苏联发射了“斯普特尼克1号”卫星,这是人类第一颗人造卫星。1962年6月19日,美国发射了“电星1号”,卫星首次成功地转播了电视信号。

无可否认,电视这种新媒介的出现,对整个的社会思潮、文化研究、文学理论等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正如传播学者麦克卢汉所言:“任何媒介(即人的任何延伸)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由于新的尺度产生的;我们的任何一种延伸(或曰任何一种新的技术),都要在我们的事务中引进一种新的尺度。”(2)

叙事学诞生在“语言学转向”的20世纪,而20世纪对西方文学理论影响最大的事件莫过于“语言学转向”了。“语言学转向”(thelinguisticturn)一词最早是由古斯塔夫•伯格曼在一本名叫《逻辑与实在》(1964年)的著作中提出的。他认为,“语言学转向”发生的标志是哲学家们共同采纳了语言分析的方法。随后,这一用语主要由理查德•罗蒂编辑的一部题为《语言学转向——关于哲学方法的论文集》的书而被广泛传布。什么是“语言学转向”呢?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三言两语很难说透。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语言学转向”有两大特征,这两大特征又是相互联系的。之一,由历时语言学研究转向共时语言学研究。这是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创始人索绪尔创立的,他认为语言研究的着眼点应为当今的语言符号系统,应该研究语言成分之间的相互关系,而不是去追踪这些成分之间的历史演变过程。之二,由语言学研究转向话语学研究。什么是“语言”和“话语”呢?“语言”一般被看作是一个由一整套固定的语法规则构成的完整体系,确定性、清晰性、规律性是语言的重要特征。“话语”则是能够表达一个完整意义的言语,话语意义的确定不仅要取决于话语自身,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语境所决定的。语境的构成包括对话者所处的自然和社会环境、心理状态、文化修养等因素。因此相对于语言来说,不确定性、模糊性和非规律性成为话语的一些主要特征。这种转向分为两个阶段,前者可以说是语言学阶段,后者是转向话语学阶段。如果说在本世纪前半期,西方文学批评得益于“语言学转向”,使得文学研究更加科学化,对文学对象的把握更加确定,那么到了本世纪的后半期,这种转向由于发生了质的变化,使得以结构主义为代表的文学语言学批评所确立的研究对象的确定性,变得不确定起来,甚至连语言的表征都产生了危机。人类文明赖以依存的载体变得不可靠起来。当代西方的文学批评,特别是以解构主义为代表的批评陷入了自我解构的困境。这便是文学话语学批评产生的开始。

“语言学转向”催生了一些新学科和新理论,叙事学便是其中的一个分支。叙事学最初起源于俄国形式主义。什克洛夫斯基、艾享鲍姆等人发现了“故事”和“情节”之间的差异,“故事”指的是作品叙述的按实际时间顺序排列的所有事件,“情节”侧重指事件在作品中出现的实际情况,这些直接影响了叙事学对叙事作品结构层次的划分。普洛普的《民间故事形态学》直接影响着叙事学的诞生并被公认为是叙事学的发韧之作。普洛普打破了童话故事传统的分类方法——按人物和主题进行分类,他认为故事中的基本单位不是人物而是人物在故事中的“功能”,他按照不同的“功能”从俄国民间故事中分析出31种类型,建立了一种被称为故事形态学的框架。他的观点被列维—斯特劳斯接受并传到了法国。列维—斯特劳斯主要研究神话之中内在不变的因素结构形式,并试图用语言学模式发现人类思维的基本结构。1945年列维-斯特劳斯在他的《语言学和人类学中的结构分析》一文中首先提出把音位学中的结构分析法运用到人类学研究中去的观点。到了60年代,大量关于叙事作品结构分析的作品开始出现。格雷马斯和托多罗夫都开始译介俄国形式主义的论述。1966年,《交流》杂志第8期刊登了以“符号学研究——叙事作品结构分析”为标题的专号本论文由整理提供

系列文章,宣告了叙事学的正式诞生。不过,“叙事学”一词直到1969年才由托多罗夫提出,他在1969年发表的《〈十日谈〉语法》中写道:“•••这部著作属于一门尚未存在的科学,我们暂且将这门科学取名为叙事学,即关于叙事作品的科学。”(3)托多罗夫对叙事学的定义是:“叙事学:关于叙事结构的理论。为了发现或描写结构,叙事学研究者将叙事现象分解成组件,然后努力确定它们的功能和相互关系。”(4)

受“语言学转向”大背景的影响,叙事学又分为经典叙事学或结构主义叙事学和后经典叙事学两个流派。“经典叙事学旨在建构叙事学语法或诗学,对叙事作品之构成成分、结构关系和运用规律等展开科学研究,并探讨在同一结构框架内作品之间在结构上的不同。”“后经典叙事学将注意力转向了结构特征与读者阐释相互作用的规律,转向了对具体作品之意义的探讨,注重跨学科研究,关注作者、文本、读者与社会历史语境的交互作用。”(5)经典叙事学向后经典叙事学的转变大概发生于20世纪80年代以后,是受到后结构主义、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读者反应理论、文化批评等多种理论或者流派的影响的结果。

“语言学转向”几乎渗透到所有的人文学科,就像电视渗透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各个角落一样。W.J.T米歇尔说:“罗蒂哲学史的最后阶段便是他所谓的‘语言学转向’,这一发展已在人文科学的其他学科产生纷繁复杂的共鸣。语言学、符号学、修辞学以及文本性的种种模式已经变成对艺术、媒介以及文化形式进行批判审思的通用语言。社会便是一个文本。自然以及对它的表征已经成为‘话语’,甚至连无意识也如语言一般结构而成”。(6)至此,我们会进一步追问:“语言学转向”是怎样发生的呢?导致这种人文学科“纷繁复杂的共鸣”现象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呢?W.J.T米歇尔在《图像转向》一文中归纳了这种变化的原因。他说:“思想界及学术界的话语中所发生的这些转变,更多的是它们彼此间的相互作用,与日常生活及普通语言关系不大。这样说的理由并不见得有多么不言自明,但是人们似乎可以明白看出哲学家们的论述中正在发生另一种转变,其他学科以及公共文化领域中也正在又一次发生一种纷繁纠结的转型。我想把这一转变称为‘图像转向’。在英美哲学中,这一转向的变体向前可以追溯至查尔斯•皮尔斯的符号学,向后到尼尔森•古德曼的‘艺术的语言’,两者都探讨作为非语言符号系统赖以立基的惯例及代码,并且(更为重要的是)它们不是以语言乃意义之示例范型这一假定作为其开端的。”(7)也许我们会再进一步追问:什么是“图像转向”?导致“图像转向”的原因又是什么?金元浦教授作了这样的解释:“美国学者W.J.P.米歇尔说,当下社会科学以及公共文化领域正在发生一种纷繁纠结的转型,而在当代哲学家的论述中,这种转向也是明白无误的。他把这一变化称为‘图像转向’。那么,图像的转型转向哪里?这不是向幼稚的摹仿论、形象化再现或图像的辅助解说转变,也不是向主体客体相互对应的理论回归,更不是一种关于图像‘在场’的玄学的死灰复燃;它是对图像的一种后语言学、后符号学的再发现。它从根本上动摇了长期以来由传播手段限定和形成的人类文明的发展趋向,即文字长期居于独霸地位的现实。而是把图像当作视觉性、机器、体制、话语、身体和喻形性之间的一种复杂的相互作用的综合体来加以研究。因为重要的现实是,图像现在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影响着文化的每一个层面,从最高深精微的哲学思考到大众媒介最为粗俗浅薄的生产制作,无一幸免。”陶东风教授说:“通俗报业的图像化,电影和电视的数字图像化、后成像术的出现和医学成像术的发展,成了转换的标志,更不用说互联网无休止的图象轰炸了。因而继文化研究,怪异理论和黑人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之后,西方兴起了视觉文化这个时髦的、也有争议的研究交叉科学的新方法。视觉影像成了从事摄影、电影、电视、媒体研究、艺术史、社会学及其它视觉研究者共同关注的中心。”(8)我们有理由认为,只有影像媒介的出现才标志着“图像转向”时代的来临,技术的发展和后现代的动力一道完成了“图像转向”的重任。维克多•维坦查说:“文字与图像谁更卓越,今天是图书和电视的卓越之争•••电视以其随机的不连续的图像与线性传统作对,打破了逻辑和思维的习惯。(9)

视觉和图像作为西方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自古希腊以来就在文学艺术中占着重要的地位,如西方绘画与雕塑等视觉艺术的影响几乎在西方文学影响之上。中国的诗学也是很重视形象的,如“言不尽意,立象以尽意”之说等等。但是,“图像”在中西传统叙事中却未能发展成为一种成熟的叙事方式,即使是近代电影的出现,也因为局限于“非现实”的艺术领域,其叙事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于德山在《视觉文化与叙事转型》一文中指出:“电视图像叙事真正创造、释放了‘图像’叙事的威力与作用,以电视图像为代表的视觉文化强势阶段开始形成•••以电视图像叙事为代表的视觉化叙事类型开始成为主导型的叙事类型,开始占据社会叙事格局的主流。电视叙事铺衍着社会的话语,构成了西方后现代现实典型而驳杂的叙事文本。”(10)萨拉•科兹洛夫说:“在当今的美国社会里,电视也成为最主要的故事叙述者。”(11)

电视作为影像叙事媒介,可以说是处处浸透着叙述,也可以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转换成叙事文本。萨拉•科兹洛夫指出:“大多数的电视节目——情景喜剧、动作系列片、卡通片、肥皂剧、小型系列片、供电视播放而制作的影片等等,都是叙述性文本。”同时,“叙述不仅是电视上起主导作用的文本类型,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叙述结构就像是座大门或一只格栅,即使是非叙述性的电视节目也必须穿其而过。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世界是由这一叙述话语规则构成的世界。”(12)电视叙事的包容性和整合性,在很大的程度上改变着我们的生活习惯,也改变着我们以前的经验。麦克卢汉在1961年就指出:“电视是一种整合性的媒介,它迫使长久分离和分散的经验成分之间产生相互作用。”(13)

电视不仅仅是作为一种叙事媒介渗透到我们的文化中,它已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日常生活。罗杰西尔弗斯通在《电视与日常生活》一书中也指出:“电视融入日常生活的明显之处在于:它既是一个打扰者也是一个抚慰者,这是它的情感意义;它既告诉我们信息,也会误传信息,这是它的认知意义;它扎根在我们日常生活的轨道中,这是它在空间和时间上的意义;它随处可见,这么说不仅仅是指电视的物体——一个角落里的盒子,它出现在多种文本中,——期刊、杂志、报纸、广告牌、书、就像我的这本;它对人造成的冲击,被记住也被遗忘;它的政治意义在于它是现代化国家的一个核心机制;电视彻底融入到本论文由整理提供

日常生活中,构成了日常生活的基础。”(14)我们有理由认为:电视的日常生活化的诸种意义也应该包括了对于叙事学这门学科的主导作用的意义在内。

以上是我们循着萨拉•科兹洛夫的思路,从广播电视迅速发展的几十年间在人文社会学科所经历的两大事件——“语言学转向”和“图像转向”的因果关系中,从电视媒介对于社会文化和对于整个社会生活的介入及其影响中,追溯了叙事学诞生的背景和主导成因,为萨拉•科兹洛夫的断言——“广播电视从发明、问世到不断成熟的这几十年也是对新批评领域内一门学科的发展起着主导作用,这门新学科就是叙述学,或简而言之,就是叙事理论”找到了一种事实上和逻辑上的因果链。

注释:

(1)SarahRuthKozloff:NarrativeTheoryandTelevision,inRobertC.AllenChannelsofDiscourse,theUniversityofNorthCarolinaPress,1987,42。并参考麦永雄等译《重组话语频道》,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版。

(2)(13)[加]埃里克•麦克卢汉弗兰克•秦格龙等编:《麦克卢汉精粹》,何道宽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版,第226页,439页。

(3)参阅谭善明:《叙事学》,/

(4)Todorov.T:GrammaireduDecameron(M),Mouton:TheHague,1969,69.

(5)申丹:《叙事学》,《外国文学》2003第3期

(6)(7)W.J.T米歇尔:《图像转向》,范静晔译,

(8)金元浦/陶东风:《视觉新景与文化焦虑——文化研究二人谈》,/chinese/s15_wxs/qianyan/whyj/11.htm

(9)熊澄宇编选:《新媒介与创新思维》,清华大学出版社2001版,第249页。

(10)于德山:《视觉文化与叙事转.型》,《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第3期。

(11)(12)[美]罗伯特:《重组话语频道》,麦永雄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版,第45页,第46-4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