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8-17 18:03:17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经济学分析范式,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相对于以亚当·斯密作为奠基人的古典经济学体系,现代经济学范式的形成和发展主要归功于经济学思想史过程中的两次重要的思想革命:其一是19世纪70年代史称“边际革命”的经济学价值理论革命;其二是20世纪30年代表现为“凯恩斯革命”的经济学分析的方法论革命。这两次重要经济学思想革命的逻辑结果,使现代经济学范式较之古典经济学范式具有更加宽阔的思想发展空间。譬如说,现代经济学的价值(效用价值)概念包含精神元素,从而现代经济学的理论对象可以被视为精神过程与物质过程相统一的“行为学”过程。而凯恩斯明确地使用三大心理学因素,来解释经济过程的有效需求相对于供给机制的独立性,则是对“边际革命”之后的一条经济学思想路线的继承和发展。在本文中,我们把同这样一条思想路线相联系,并且对现代经济分析思想产生重要影响的经济学思想元素,称作为现代经济学范式中的“凯恩斯元素”。
由于近两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显性张扬,现代经济学范式中的“凯恩斯元素”已经对近30年来居经济学主流地位的“新古典主义”构成了严峻的理论挑战。本文依据经济学思想演变的理论和历史逻辑,对现代经济学思想的这种前沿发展作出分析判断,认为现代经济学范式中的“凯恩斯元素”将在主流经济学体系中“复兴”。
二、现代经济学中的“凯恩斯元素”
元素一:不确定性与无知(uncertainty and ignorance)
“不确定性”的概念最早由纳特(f.h.knight)提出。凯恩斯(j.m.keynes)的贡献是将这个概念同经济行为主体的决策行为及其实际后果联系起来。凯恩斯认为,人们对于未来的种种不同看法足以影响目前的情况,经济过程的现状是完全被动的、确定的,是由经济体系中的不同的行为主体关于未来的不同看法所决定的,也就是说,经济体系的现状是行为主体关于未来看法的函数,人们对于未来的预期是主动的,是自变量,而经济体系目前的状况则是因变量。由于未来是不可确知的,因此,所有经济行为主体的主动的“决策过程”都是在“不确定性”的条件下完成的。这意味着经济体系的现状始终是同“事前”的预期相出入的。
凯恩斯的“不确定性”概念中包含着“无知”(ignorance)的内涵。他从来就不相信“不确定性”能够从经济体系或经济活动中消失掉,更不相信人类最终能找出一种方法来完全预期未来;相反,他确信,“时间和无知的黑暗力量”永远是经济体系和经济活动的一个内在组成因素,因此,即使我们假定经济行为主体是完全理性的,他们的经济决策的现实结果也总是会同经济决策的预期目标相出入,所以,实际经济过程总是经济行为不断进行调整的过程,也是经济的调整成本持续发生的过程。凯恩斯指出;“人们总是被无数主观和客观的偶然性包围着、支配着,不得不持续不断地调整自己的预期和决策以适应变化了的情况和条件,但这仍然不能保证新拟定的计划就一定比以前的更好”。
元素二:“完全理性假设”不成立
现代经济学的价值理论对于经济学分析(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有一项演绎属性的逻辑贡献,这就是将人类的精神活动过程通过包含精神元素的价值概念引入经济行为和后果的分析。由于精神活动及其支配下的经济行为贯穿全部经济学分析,因此经济学家们关于人类精神活动的基本状态的理论假定,实际上在很大的程度上就决定了他们的经济学分析的思想路线。
关于人类精神活动状态的一项最便利的假定就是人类精神活动过程符合完全理性(complete rationality)的假设,这个假设给经济学家提供的便利主要有两点:其一,数学方法作为最佳理性工具,在完全理性假设的条件下可以作为经济学分析方法的自然而然的替代品。其二,完全理性意味着人类精神活动及其行为后果对于经济运行机制并不构成实质性影响,因为在完全理性假设的条件下,人类精神活动及其行为后果对于经济运行过程不可能构成任何“意外的”自主性“冲击”。所以,有了“完全理性假设”,由现代经济学范式的价值概念引入经济学体系的人类精神活动特质就被抹平了,经济学分析的全部逻辑都可以被还原到古典经济学的认识。这就是现代经济学中的一条新古典经济学的思想路线。
同由“时间和无知的黑暗力量”构成的客观方面的“不确定性”相对应,人类经济行为的心理过程的复杂性和波动性构成实际经济过程中的起源于主观方面的“不确定性”,凯恩斯关于这一认识所提出的经典概念是人类经济行为中的所谓“动物精神(animal spirit)”,这种精神是同人类经济行为“完全理性假设”水火不容的。人类经济行为中的心理过程的复杂性、波动性和自主性,是凯恩斯经济学解释实际经济过程缺乏稳定性的主要理论依据。凯恩斯本人关于总有效需求规模的自主性决定因素的概括,就归结为三大外生心理学因素;边际消费倾向、投资的边际效率和流动性偏好。事实上,从凯恩斯的经济学分析框架中可以清楚地看出,精神或心理元素在经济学分析框架中的自主独立性和外生性,是凯恩斯思想路线的经济学分析具备物理学涵义的“均衡”概念的逻辑依据。因此,在凯恩斯思想路线的经济学理论认识中,心理状态或精神状态的起伏变动就会导致实际经济过程起伏变动,正如庇古(a.c.pigou)在“凯恩斯革命”之后所认识到的那样;“物体摆动的周期在磨擦的影响下趋于缩小;但我们并不能由此而推论,心理摆动的周期亦将如此,”
元素三:非瓦尔拉市场均衡分析的方法论
剑桥学派的马歇尔承接“边际革命”之后的新价值理论,启动市场价值决定的“双刃说”,主张币场需求和市场供给是两股相互独立的市场力量。“凯恩斯革命”在这个方面继承了剑桥学派的传统,将市场需求和市场供给的均衡分析框架由微观个体层次提升到宏观总体层次,并以三大心理学因素解释了市场需求之所以独立于市场供给的逻辑原因,从而使得凯恩斯经济学的思想路线同古典经济学的“萨伊定律”及其新的表现形式“瓦尔拉定理”划清了界限。
然而,如前所述,曲于“完全理性假设”抹平了经济行为主体的精神活动的复杂性和独立性,古典经济学范式的“萨伊定律”就可以以新的表述形式重新渗透到现代经济学分析之中。这就是所谓的“瓦尔拉一般均衡”及其现代数理表达方式“阿罗—德布罗均衡”(k.arrow & g.debreu)。这一新古典思想路线的经济学方法论实际上反映的是需求数量与供给数量派生于一个经济体的总生产函数的“恒等”的关系,而非市场需求独立于市场供给所产生的两股力量交互作用而达至的物理学涵:义的“均衡”,数学形式反映数量相等的逻辑关系,但“数量相等”只是“均衡”概念的逻辑内涵之一,是事后的结果;“方向相反”才是构成“均衡”事前的原因。这是新古典思想路线的经济学方法论同凯恩斯思想路线的经济学方法论的基本区别之一。
作为以上“凯恩斯元素”合理的经济学结论,凯恩斯经济学的思想路线认为:现实经济行为及其宏观表现是内在地不稳定的,经济过程出现“市场失灵(market failure)”——具体表现为工资和价格刚性以及调整成本(wage and price rigidities and adjustment costs)——完全正常,因此国家经济管理作为市场经济过程的稳定因素是必要的和有效的。
三、凯恩斯元素的失落:起因和后果
由于不能够从经济学范式转换的高度来归纳和理解上述凯恩斯元素,凯恩斯经济学同古典经济学之间的“范式区隔”就为后人所忽视。凯恩斯在《就业通论》中关于“名义工资和价格刚性”的假定就被理解为一个权宜性的假设,而不是有着深厚思想基础的见解。于是,伴随着凯恩斯之后的标准宏观经济学体系的发生,现代经济学范式之中的凯恩斯元素就开始流失,主流经济学家对于凯恩斯经济学的误解和误用开始泛滥。
(一)“新古典综合”与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之争”
关键词:经济学范式;中国经济学;经济学;西方经济学
改革开放以前,中国经济学表面上是以经济学为指导,但实际上是传统的苏联范式占统治地位。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理论界对构建中国经济学理论体系进行了许多积极的探索,提出了许多不同的观点和见解。尽管这些观点还不十分成熟甚至存在某些严重的缺陷,但对于我们探索中国经济学的建设与发展之路具有十分重要的启发作用。在全面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应当在以往探索的基础上继续前进,努力构建科学的中国经济学理论体系。
一、近年来经济理论界对构建中国经济学体系的构想
近年来,立足于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丰富经验和巨大成就,面对新形势和新问题,经济学界对中国经济学体系的建设讨论十分热烈,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形成了不同的观点和思路。
(一)坚持和恢复政治经济学。这种观点认为,构建中国经济学不应当全盘西化,而应当坚持和恢复政治经济学。在坚持经济学的基本前提下,人们提出两种不同的具体思路。一种是认为传统经济学虽有缺陷,但其基本理论是的,所以应该补充而不是放弃。这种思路主张在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借助“西方范式”来分析市场经济问题,用“板块式结合”的方法来修补“炉灶”,这种“两张皮”或“双基础”并存体系,同传统政治经济学研究被分割为两大板块,并具有不同的研究层次和逻辑体系的“拼盘”结构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使人难以认同其科学性与合理性。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传统的经济学基本上不能采用,因为传统政治经济学是苏联教科书的翻版,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它不仅不能解释目前中国的经济问题,与市场经济根本对立,而且它歪曲了政治经济学的本来面目。要解决这一问题,首先必须正本清源,恢复的本来面目,真正按经济学的方法来重建中国经济学。
(二)中国经济学市场经济一般化或西方化。这种思路主张对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进行嫁接,用西方经济学的原理来解释中国目前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种观点认为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而且可以照搬西方经济学,用西方经济学取代政治经济学。因为中国既然转轨为市场经济,那么研究市场经济的西方经济学当然也可以用来解释中国的市场经济,成为主体经济学,因而也就无需再煞费苦心地去建立什么新的政治经济学。按照这种观点,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采取完全替代性体系取向,主张引进反映“资源配置全过程”的现代经济学范式(魏杰,1997),不赞成“建立有别于西方经济学的、在概念上和体系上完全不同的中国经济学”(樊纲,1998)。
(三)中国经济学本土化。这种思路强调中国特色,强调中国国情,主张要在评判过去和现有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弊端的基础上建立或重建中国经济学。持这一观点的人认为,应创建自己的经济学。西方经济学和传统经济学都不能采用。因为与西方相比我们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与传统的经济学相比,我们不再是以计划经济为特征的传统的社会主义,而是以市场经济为特征的社会主义。因此,经济学必须扎根本土,以研究时代为基本任务,从踏踏实实研究中国改革发展的具体问题人手,一步一步走向理论的圣殿。也有人认为,中国目前最大的国情是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过渡,中国经济学应研究过渡经济学问题,研究转型时期的经济关系。也有学者认为,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其经济发展与实践给中国经济学家提供了理论创新空间,现代中国经济学的本土化研究将为发展的经济学注入新的活力,为中国经济学走向国际化道路奠定基础(殷德生,2000)。
(四)中国经济学综合化。这是许多观点具备的共性,也是各方面学者对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的共同要求。各派总的来说都主张以的基本理论为指导,借鉴西方经济学的一些有用的东西,以中国实际问题为对象,运用更多的学科,使中国经济学成为一个跨学科、多角度、具有超前性的经济学。中国经济学首先应该是一个开放的系统,在经济理论的指导下,比较研究世界上现有的各种经济理论,大胆吸收,扬优弃劣。在继承、综合人类一切优秀经济理论基础上构建中国经济学。在其内容上既要有生产关系方面的理论,又要有资源配置方面的理论;既要有宏观经济的理论,又要有微观经济的理论。中国经济理论要百家齐放,百家争鸣,在竞争中繁荣,在竞争中统一。在构建过程中,对于经济理论,要坚持、澄清与发展;对西方经济理论,要了解、批判与吸收;对于中国古代经济理论要挖崛、继承与扬弃(周小亮,1997)。中国社会主义理论经济学的重建,应在保持与经济学的主要学术渊源关系之外,放眼世界,综观历史,积极汲取古今中外一切经济学说的合理成分,并实现某些理论原创。其重点有两个:首先,创新的中国社会主义理论经济学,必须科学地汲取当代外国经济思想。现代主流西方经济学的理论,自然要高度重视,但也不能轻视发达国家非主流经济学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学说。其中,西方激进政治经济学关于“市场社会主义”的各种经济理论和政策主张,对我国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与实践具有较直接的借鉴意义。其次,创新的中国社会主义理论经济学,必须科学地汲取中国古近代经济思想(程恩富,2000)。
笔者认为,以上四种观点中有的表面上似乎有一定道理,但实际上是不科学的、不可取的;有的总体上是科学的但尚存在一些重要缺陷,因而也是不可取的。如,主张中国经济学全盘西方化的西化主义观点和“半西方化”基调和传统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折中主义观点,以及主张脱离经济学的一般轨道而独立地发展中国本土经济学的狭隘民族主义观点,总体来说都是不科学的、不可取的;那种主张回归马克思、按本来面目重建中国经济学的“原教旨主义”观点和主张实行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大综合、中外经济学大统一的混合主义观点,在总体上大方向是正确的,但却要么缺乏与时俱进与创新发展的品格,要么缺乏内在逻辑的一致性和理论体系的科学性。要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克服上述观点的缺陷,确立科学的方向和正确的原则,
坚持以经济学为指导、以中国问题为导向,在经济学科学范式的基本框架内,认真总结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经验和理论成果,充分吸收西方经济学的科学方法与成果,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的科学范式。
二、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范式应当遵循的基本原则
所谓“范式”是指在某阶段科学共同体所采取的整套的原则、理论、方法。“范式”一词具有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的两个方面:一方面它是指世界观即共同信念及价值标准;另一方面它是指方法论,即一套概念体系及分析方法以及科学共同体成员共同接受的一套假定以及在此基础上的定理。任何学术研究活动只有纳入一定的范式体系,才能使之具有其科学性质,才能使该研究从“前科学”阶段进入“常规科学”阶段。无论任何范式,要具有其科学性质,都必须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一是自身的规范性,即有其确定的共同信念及价值标准,以及一套概念体系与分析方法、一套假定及其基本定理。二是对客观对象的适应性,即它能够科学地解释其客观对象的性质、特征与发展规律,否则就无法说明日益增多的“反常现象”,从而使该研究陷入“范式危机”。科学范式是一个不断批判、继承和发展的演进过程。一般说来,科学范式的运动表现为两种基本形态:一是纵向批判,继承,形成经济学史上的一次又一次的经济学革命;二是横向兼收并蓄,形成经济学史上一次又一次的大综合。笔者认为,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坚持科学的方向,必须确立正确的原则。具体说来,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科学范式必须遵循以下三大基本原则:
(一)科学性原则。所谓科学性原则,就是中国经济学研究不能不要规范而简单地描述现象、总结经验,也不能随意地进行理论批判或“理论创新”,而是必须纳入科学范式的轨道。首先,必须坚持科学的世界观,应当确立科学的共同信念与基本价值观,确立中国经济学研究的科学哲学。其次,必须坚持科学的方法论。必须确立一整套科学的概念体系,采用一整套科学的分析方法,确立一些科学的基本假定,形成一系列科学的基本定理。为此,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必须把中国经济学的研究纳入一种科学范式的轨道。问题在于对于目前中国经济学来说究竟哪一种经济学范式才是更为科学的?这一问题在经济学范式本身范围内是无法解决的,它应当而且只能用客观的和实践的标准来验证,即某一经济学范式究竟是适应还是不适应现实经济生活,或者说究竟哪一种经济学范式对分析与解释社会经济现象具有更为广阔和更为深刻的适应性。
(二)适应性原则。经济学范式的根本作用与生命力在于解释客观经济现象与指导人们从事经济发展与经济变革的实践。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必须遵循“适应性”原则,使中国经济学理论“以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际问题,以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着眼于理论的运用,着眼于对实际问题的理论思考,着眼于新的实践和新的发展。”从客观实际来看,中国基本国情与社会主义经济的实践不仅西方经济学理论是不适应的,而且经济学的经典理论在许多方面也是不适应的。从历史上来看,中国是在经济、文化十分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条件下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这同经济学所指出的社会主义应当而且只能建立在先进的生产力基础上的经典理论是有着巨大差别的。从现实来看,中国正在从传统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这同经济学所指出的社会主义应当而且只能实行计划经济的经典理论也是有着巨大差别的。所有这些,都是以往各种经济学范式所不能解释的“反常现象”,从而导致了传统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双重“范式危机”。因此,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而且必须打破各种教条主义,从中国基本国情与客观实际出发,科学地解释这些“反常现象”,实现经济学中国化的创新与发展。
(三)综合性原则。理论范式的范畴体系还必须向外部世界全方位学习和借鉴人类优秀的文化成果,为理论范式的整体创新提供厚实的平台,从而使中国经济学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从实际出发,立足于理论联系实际,致力于回答新情况和新问题。这一理论的特征和实质必然要求中国经济学综合古今中外的合理经济学思想,构建一种能够揭示经济运行机制和发展规律的经济学范式。经济学不仅是一个科学的体系,而且是一个开放的体系。因此,构建中国化的经济学应当以经济学为榜样,科学地吸收各种经济学的合理成分。具体来说,构建中国经济学既应当坚持与继承经济学的科学方法论与基本原理,也应当充分吸收西方经济学特别是新制度经济学和演化经济学等异端经济学的合理成果;既应当肯定当代中国化的经济学理论,也应当借鉴当代西方经济学理论。这就要求我们在大综合中来构建中国经济学。
上述基本原则,对我们构建中国经济学提出以下基本要求:
(一)构建中国经济学不能以西方经济学为基础。西方经济学之所以不能作为构建中国经济学的基础,主要是因为西方经济学所依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都是不科学的。西方主流经济学不仅把资本主义制度一般化、永恒化,而且还单纯从个人本性出发来解释人们的经济行为,用机械的均衡方法与形式化的数学方法来解释现实经济生活。因此,西方经济学的哲学基础是唯心史观,它的根本方法是形而上学。同时,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对象观也是不科学的。自从边际主义的代表杰文斯把经济学的列车开上了资源配置的轨道之后,西方主流经济学便开始背离了经济学的古典传统,把经济学的研究问题局限于资源配置问题。莱昂内尔·罗宾斯第一次正式地把稀缺资源的合理配置规定为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他说:“经济学是一门作为目的和具有不同用途的稀缺手段之间关系的人类行为的科学。”从此之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教科书很多都把罗宾斯的定义作为样板。应当指出:作为西方经济学研究对象的资源配置与作为经济学的研究对象的生产方式是有着密切联系的。经济学的生产方式范畴,不仅包括生产的社会形式,也包括物质生产方式即劳动方式与生产形式,其中劳动方式特别是其劳动组织就是微观层次上资源配置方式,而生产形式作为人们劳动的交换形式和社会生产要素的分配方式,就是宏观层次上的资源配置方式。因此,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已经囊括了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或者说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已经包括在经济学研究对象的内容之中。二者的区别不在于要不要研究资源配置方式,而在于怎样研究资源配置方式:是密切联系生产的一定社会形式来客观地、历史地研究资源配置方式,还是抛开生产的一定社会形式而单纯地研究资源配置方式。西方经济学强调资源配置的一般性,是一个纯生产力的抽象范畴,它主要取决于一个社会的技术水平。经济学强调资源配置方式的特定社会历史性质,它是一个社会历史范畴,它主要取决于一个社会占统治地位的所有制形式,因而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资源配置方式。由于西方主流经济学把经济学研究对象局限于资源配置,因而缩小了资源配置的外延,只研究技术意义上的资源配置。因此,他们必然是以制度不变为假设来研究资源配置。事实上,在他们那里,资本主义私有制是人类最美好的、永恒的制度,所以他们不可能分析社会经济制度的基本特征及其变革。正因如此,在西方社会经济制度的巨大变化面前,西方主流经济学表现得苍白无力,从而导致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基本理论目前正陷入深刻的范式危机之中。为此,以科斯、诺斯为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将制度变量引人经济学研究范围,以弥补主流经济学的缺陷。西方经济学不仅具有其明显的不科学性,而且对中国具体国情及其发展要求来说,还具有严重的不适应性。在基本国情上,中国与西方差别很大,而西方经济学中很多结论和观点是从它们的国情背景下得出的。因此,就总体来说西方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对分析中国社会经济问题就具有明显的不适应性。具体说,一方面,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目前尚不具备足够的市场机制赖以顺利运行的条件,而西方发达国家这些条件都已经具备。另一方面,中国目前正处于体制转轨时期,从原来的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过渡,市场机制赖以运行的制度框架尚不完善,如现代企业制度、法律法规、公民的市场合约意识等等。西方经济学所分析的是市场制度较为完善的情况。同样的事物,在西方发达国家可能就办得有板有眼、较为顺畅,在我国当前可能就无章可循、有章不循或坎坷难行。在这些制度条件具备以前,市场机制的作用程度和范围也要受到限制,西方经济理论在我国的应用也会出现程度不同的失灵(尹伯成,2006)。由此可见,要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范式,绝不能照抄照搬西方经济学,也不能以西方经济学为基础。
(二)不能构造一种折中主义的经济学范式。自改革开放以来,在我国经济理论界一直存在着一种比较普遍的倾向,即试图调和传统社会主义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建立一种折中主义的“中国经济学”。这种折中主义的经济学范式的主要特征是:认为原有的“苏联范式”的主要问题是“教条主义”,在于过分拘泥于经典作家的现成公式和现成“提法”,而没有创新与发展,从而使理论僵化,不能反映变化了的现实。按照这样一种思路,人们认为应该做的就是在原有的范式中加进一些反映市场经济的新东西,以这种方式使原有的范式得到改造与更新,适应新的需要。这种倾向既表现为一般地或在具体理论问题上批判教条主义,也表现为那些试图引入西方经济学理论体系中的一些方法和内容来对旧的范式进行“补充”。这样,就形成了一种比较流行的折中体系:苏联范式的“生产关系论”+西方范式的“资源配置论”,即传统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现代的“市场经济体制”。很显然,这种折中主义范式脱离了经济学的科学轨道,是传统的苏联范式与主流的西方范式的“混合体”。同时,既然这种折中主义范式本质上是苏联范式与西方范式的双重翻版,因而它不仅在理论、逻辑上具有其尖锐的内在矛盾性,而且在实践上也具有与中国当代国情与发展要求的严重不适应性。说到底,这种折中主义范式是传统教条主义与现代教条主义的“杂交物”,虽然它试图反映当今中国现实,但实际上并没有、也不可能反映中国经济体制转轨的客观现实及其基本要求。因此,构建中国经济学不应当采用这种折中主义范式。
(三)不能建立“描述主义”的中国经济学。近些年来,在我国经济理论界存在着一种以描述中国现实、总结中国经验和肯定中国模式为主要特征的倾向,即直面中国现实的“描述主义”。它认为可以不要基础理论、只要分析现实问题、进行对策研究,使研究更好的联系实际就可以建立中国经济学。“描述主义”经济学范式的理论特点是:一是具有强烈的现实关怀;二是为了准确地反映现实情况,理论抽象程度低;三是为解决问题,具有明显的政策导向,不注重自成体系的概念、范畴和分析工具,不强调理论自身的内在逻辑一致性;四是没有突出的方法论,感性描述多于理性分析。作为一个理论范式,描述主义存在着两个重大缺陷:一是缺乏独立、统一的概念和范畴体系,分析工具缺乏系统性,范式自身是不稳定的而又没有解决的途径,因为一旦要提高理论抽象度,在当前条件下其前景很容易转向经济学范式或西方经济学范式,这将使该范式自身不复存在。二是该范式的知识积累没有有效的途径,这与第一个缺陷紧密相关。科斯在评价旧制度经济学时指出,“除了个别的观点外,只是一大堆可以一把火烧掉的描述性材料。”就长远看,描述主义的文献将面临类似旧制度经济学文献的劫数。这虽然不能否定描述主义的学术价值,更不能否定其现实意义,但对于一个理论范式来说,其发展的连续性就成了问题(邹东涛、时红秀,2006)。因此,构建中国经济学不能局限于这种表面化、局部化和经验化的“描述主义”范式,而应当构造一种以科学世界观为指导、具有其完整的概念体系和系统的分析方法的现代经济学范式。只有这样,才能揭示中国现实经济社会的本质特征和发展规律,才能形成系统的、科学的中国经济学理论。
(四)只能以经济学理论为基础,吸收西方经济学的合理成分来构建综合的中国经济学。根据上述科学性、适应性和综合性原则,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而且必须以经济学为指导。首先,经济学具有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同西方主流经济学相对照,经济学的理论硬核可以简要地归纳为三个要素。第一,否认存在着抽象的和永恒的人性。个人是具体的和历史的,一方面它要受到历史和制度条件的制约,另一方面它又是能动和有机的。人性由社会经济关系所内生但又具有改变它的内在潜能,因而经济学必须分析人性的起源与发展,而不是把它作为经济学分析的前提。第二,经济学分析的基本范畴是生产方式,而不是主流经济学的“个人”,经济学的方法是制度整体主义方法,而不是个体主义方法。第三,同主流经济学的机械均衡观不同,马克思把生产方式与社会经济形态的演化看作是由生产方式与社会形态内在矛盾的辩证运动所推动的有机的、内在不均衡的动态过程,这为中国经济学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更宽广的框架。其次,经济学的科学世界观与方法论以及基本原理,对分析当代中国经济转轨与经济发展具有广阔的适应性。同西方主流经济学相比,经济学对于中国市场化的体制转轨与制度创新问题具有很强的科学解释力:中国经济转轨是当代中国生产方式内在矛盾发展的客观要求,构造市场化的现代社会主义模式是当代中国社会生产方式发展的必然趋势;同西方主流经济学相比,经济学对于中国现代化的经济发展问题具有很强的理论指导力:中国经济发展是当代中国物质生产方式发展的必然要求,实现工业化、现代化是中国当代劳动方式发展的必然趋势。总体来说,当代中国面临着物质生产方式及其社会形式变革的双重任务,一方面物质生产方式的现代化要求并决定了当代中国社会形式的深刻变革,另一方面社会形式的变革与制度变迁又促进并推动了物质生产方式的现代化进程。最后,经济学是一个宏大的制度分析框架,是一个开放的科学体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和研究范围完全包括了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内容。因此,以经济学为指导重建中国经济学,可以在经济学的科学框架内,广泛借鉴古今中外各种经济思想的合理因素,构造一个既继承马克思经济学范式又发展马克思经济学范式,既超越苏联经济学范式又超越西方经济学范式的新体系,据此确立反映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独特性的经济学范式。这种中国经济学的新范式是在继承、批判和创新过程中逐渐塑造的。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以经济学为主体或基础、以中国问题为导向,科学借鉴西方经济学的合理颗粒,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的综合范式。因此,在构建中国经济学过程中,对于经济理论要坚持、澄清与发展;对于西方经济学理论要了解、批判与吸收;对于当代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理论要总结、扬弃与升华。
三、中国经济学范式的基本性质与主要内容
如上所述,根据科学性、适应性与综合性的基本原则和以经济学为指导构建中国经济学的综合体系的基本目标,中国经济学就其性质来说既不是中国的“本土经济学”,也不是中国版的西方经济学,它应当而且必然是中国化的经济学,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具体说来,中国经济学综合范式的内容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经济学的科学世界观、方法论与基本原理。中国经济学本质上是经济学,因此它应当而且必须以经济学为基础。首先,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世界观,坚持以生产方式作为决定社会性质和推动社会变革与发展的根本力量,坚持在生产方式的框架内来分析资源配置问题,坚持以生产方式为基础来研究生产关系与上层建筑。在此基础上,构造出中国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框架——以生产方式为核心的经济学制度分析范式。其次,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坚持与继承经济学的科学方法,即唯物辩证法、二重分析法、矛盾分析法、实证方法、历史方法和科学抽象法。再次,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采用以生产方式这一基本范畴为核心的经济学的一整套概念体系。如生产力、生产方式、生产关系、社会经济结构和上层建筑等,再如生产条件、劳动方式、生产形式、生产的社会形式,以及资本、商品生产、市场机制、工业经济、利润、利息、工资、地租等等。最后,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批判与继承经济学的基本原理。经济学关于社会主义经济的理论,既包括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未来社会主义经济实现形式的具体结论,也包括关于社会主义经济本质特征的基本原理。对于前者,我们当然是不能照抄照搬的,如单一社会所有制、计划经济和按劳分配等,而对于后者则应当始终坚持、科学继承,如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建立自由人联合体、重建个人所有制、实行对生产的有意识的社会调节、实现社会生产按比例协调发展和实行按劳动者贡献分配等,这些基本原理应当而且必须成为构建中国经济学的指导思想和理论基础。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成果。作为中国化的经济学,中国经济学应当而且必须以中国问题为导向,应当而且必须分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及其生产关系,应当而且必须总结中国社会主义经济转轨与经济发展的实践经验,应当而且必须总结与升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理论成果。中国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既不只是生产关系,也不只是资源配置,它应当而且只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与生产关系。因此,中国经济学应当研究当代中国的劳动方式、生产形式及其社会形式,应当研究当代中国的社会生产关系。在此基础上,应当总结与升华一系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成果,如新型工业化理论、社会主义现代化理论、社会主义本质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理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分配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理论和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理论等等。毫无疑问,这些重要的理论成果都是构建中国经济学的重要思想基础与理论来源。
关键词:范式;范式转换;经济学;数学方法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544(2012)05-0014-04
诞生于100多年前的经济学。是人类文明宝库中的珍贵遗产。它经过一代又一代经济学家与时俱进的发展。直到今天还是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指导思想。当然,在时代和实践的变革进程中,它也有个与时俱进的问题。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匈牙利的思想家卢卡奇也持这样的观点,“……问题中的正统仅仅是指方法。它是这样一种科学的信念,即辩证的是正确的研究方法,这种方法只能按其创始人奠定的方向发展、扩大和深化。”因此,我们在经济学中国化研究的过程中,把注意力集中在经济学方法论方面就显得十分重要。
方法论在托马斯·库恩的范式概念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从库恩的范式理论出发,经济学方法论的演进无非是现代经济学家对其研究范式的重新构建。这当然有个基本原则坚持的问题:一是要以马克思基本方法为基础,坚持经济学基本“内核”:二是要以西方主流经济学方法为借鉴,构建现代的经济学综合范式;三是要以现代经济社会问题为导向,构建现代的经济学研究方法。以上的三原则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缺一不可。坚持经济学基本“内核”,对其批判性的继承,保证了这门学科的发展方向。以西方经济学优势方法为借鉴,构建经济学综合范式,这是横向式兼收并蓄所带来的范式转变。以现代经济社会问题研究为导向,实践中创造出新的研究方法和应用新的研究方法研究现实经济问题,又是构建与发展现代经济学所必须。在这三原则指导下,中国化进程中的经济学方法论的演进有以下三种路向。
一、批判式的继承:从基本方法到五个命题的提出
托马斯·库恩是美国著名哲学家、科学史家,他于20世纪60年下的被誉为新时代科技哲学“圣经”的《科学革命的结构>>—书,成为20世纪科学哲学的转折点,开创了科技哲学的新时期。在这本书中他提出了“范式”的概念。认为范式是“某些实际科学实践的公认范例——他们包括定律、理论、应用和仪器在一起——为特定的连贯的科学研究的传统提供模型”。在库恩看来,取得了一个范式,取得了范式所容许的那类更深奥的研究,便是任何一个科学领域在发展中达到成熟的标志。因为,以共同范式为基础进行研究的人,都承诺遵守同样的规则和标准从事科学实践。这样的范式不仅能吸引一批坚定的拥护者,使他们脱离科学活动的其它竞争模式,而且能足以无限制地为重新组成的一批实践者留下有待解决的种种问题。再者,还因其具有标准化的特征,能够使实践者免于长时间思考和认知存在的问题。
“范式”概念是库恩科学哲学观的核心,在不同著作中他对“范式”概念从不同方面、不同层次和不同角度作了多重的界定和解释。概念的不明确使库恩受到别人的批评。为了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得更加清楚,库恩接受了“范式”需要更加精炼的建议,他把所有范式的不同方面整合在“原理矩阵”的概念之中。这个矩阵不仅包含了科学家群体所使用的一系列方法与模型,而且还包含了他们的世界观。
经济学要发展,首先应该坚持经济学的研究范式。在方法论方面,应该坚持的是马克恩主义经济学研究的基本方法,这是这一学科发展的根本保证。当然坚持不是盲目地照搬照抄,应该批判式的继承。批判式的继承是经济学研究方法的基本线索。马克思正是对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批判、继承与改造的基础上,建立了新的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体系。批判式继承也具有深刻的马克思哲学基础。列宁曾说过,“在辨证唯物主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终的东西、绝对的东西、神圣的东西。他指出所有一切事物的暂时性;在他面前,除了生存和灭亡的不断过程、无止境地由低级上升到高级的不断过程,什么都不存在。它本身就是这个过程在思维着的头脑中的反映。”
经济学方法论的演进首先应该坚持它“原理矩阵”里面的基本方法。马克思在《资本论》的创作阶段,对以往的经济学方法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批判和总结,并明确提出了自己的方法论主张。《资本论》第一卷的问世标志着经济学方法论体系的基本形成,而《资本论》的方法则主要体现了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它是作为一个体系包含以下三个层次:
第一层次是唯物史观。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是马克思一生中的两个伟大发现。马克思把唯物史观看作是用于“指导”他们的“研究工作的总结果”,是《资本论》所应用的方法的唯物主义基础。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对唯物史观作过如下经典性的表述:“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活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到来了。随着经济基础的变更,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革。”这种唯物史观是《资本论》方法论的核心和基石,也是经济学方法论区别于黑格尔唯心辩证法和其他资产阶级经济学方法论的根本所在。
第二层次是辩证方法。马克主义经济学的辩证分析方法是继承在黑格尔的基础之上。黑格尔的辩证法是主观辩证法,马克思从黑格尔逻辑学中把包含着“辩证逻辑和认识论”的内核剥离出来,使辩证方法摆脱它的唯心主义的外壳,并把辩证方法在使它成为惟一正确的思想发展方式的简单形式上建立起来。马克思认为自己研究《资本论》所使用的辩证法,从根本上说是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的辩证法截然相反的。在黑格尔那里,“辩证法是倒立着的,必须把它倒过来。以便发现神秘外壳中的合理内核。”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德文第二版跋中还揭示了唯物辩证法的革命本质:“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包含对现存事
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评的和革命的。”在《资本论》里,马克思就运用这一辩证法的分析范式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看作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的“自然史过程”,把历史上各种社会形态当做过渡的形态,当做运动变化的方式,阐明了古典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运动规律以及必然灭亡、被更高级的社会形态所取代的历史趋势。同时在描述社会主义的种种前景的同时。又强调社会主义本身也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任何的结论都不足取。
第三个层次还包括一些具体研究的方法。包括科学抽象法、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的统一、逻辑与历史统一的方法等。抽象法是通过人脑的抽象思维排除各种外在的、非本质的东西,抽取某种共同的、本质的东西,从而认识客观事物发展的本质及其规律。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的统一是马克思经济学形成所依据的方法。研究方法是在具体事实或材料中发现一般规律,这种方法的运用需要抽象力发挥作用:叙述方法是一种按照逻辑展开的过程,这一过程的起点是作为研究结果的抽象的、一般的范畴。而它的逻辑进程是一个矛盾发展、解决的演进过程。正如,马克思所说,“在第一条道路上,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在第二条道路上,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动中导致具体的再现。”嘲逻辑与历史统一的方法是把思想逻辑的进程与历史发展的实际进程结合起来的一种方法。因为,历史的起点就是思想进程的开始,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的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实际上,逻辑的方法就是历史的方法,是一种摆脱了历史的形式以及对历史发展起干扰作用的偶然因素的方法。
张宇、林岗批判式的继承经济学,将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论原则归结为如下五个基本命题,得到国内经济学界的普遍认同。他发展了以下五个方面:(1)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中解释社会经济制度的变迁;(2)在历史形成的社会经济结构的整体制约中分析个体经济行为;(3)以生产资料所有制为基础确定整个社会经济制度的性质;(4)依据经济关系来理解和说明政治法律制度和伦理规范;(5)通过社会实践实现社会经济发展合规律与合目的的统一。
这五个命题体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精髓,构成了经济学方法论的“硬核”,它们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命题1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对立统一关系的认识,是经济学说明一定社会经济制度产生、发展和衰亡的历史过程,揭示一定社会经济制度下发生的不以任何个人意志为转移的经济运行规律的根本依据。命题2主张在社会经济制度的约束下分析个体经济行为,是一种制度分析的方法。命题3要求把握生产关系中最本质的方面,也是从产权的角度分析问题。命题4揭示正式制度与非正式约束产生的经济原因,也是从制度起源的角度分析问题。命题5主张在认识世界的基础上改造世界,强调经济学的实践性。上述第一个命题是政治经济学方法论的首要原则。而其他四个命题,则是这首要原则在经济分析进程中合乎逻辑的展开。
二、对比来的借鉴:数学方法与博弈方法的纳入
库恩的范式理论在方法论上主张采用多元对话,认可多元现实,认为任何方法在解释人类行为时都不优于另外的理论,必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而得到西方经济学界的普遍认同和接受。同样对经济学研究方法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研究方法的优劣,我们不能想当然的下结论。两者互有优劣,经济学由于其偏重于哲学的研究方法,决定了它在定性研究,跨时期研究,经济本质的研究上,有其天然的优势。同样,西方经济学方法论也具有其科学性和非科学性的两面。在深化与研究经济学方法论的过程中,我们应当有分析地借鉴、参考后者,通过合理吸收西方经济学方法论中的科学因素,把西方经济学的一些科学研究方法纳入到经济学研究范式的“原理矩阵”里,实现经济学研究方法对比下的借鉴。
西方主流经济学在其漫长的发展经历中。实现了研究方法的不断革新。特别是逻辑实证主义对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影响:一方面要求研究形式的科学化,这体现为数理经济学的发展;另一方面是实证原则对经济学可检验性的要求。体现为计量经济学的发展。在实证研究中越来越数学化与模型化,在分析人们之间经济关系时博弈方法的运用,这些都是我们在创新经济学方法过程中可以借鉴的。
数学化是西方主流经济学最为明显的一大趋势,波普把经济学数学化看成经济学中的一场“牛顿革命”。20世纪中后期,经济学的数学化取得了极大的进展,也由此派生了数理方法与计量方法。借助数学的分析范式,数学方法不断被运用到经济学的概念、命题、定理、原理和体系之中。严格定量、可计算、可模型化、可计量、可逻辑证明'这无疑是经济学方法论上的一次巨大的飞跃和发展,也表明了现代经济学日趋成熟和完善的特征。同时借助于数学的分析范式。可以准确地估算不同变量之间的精确的规律性关系,也可以对经济理论的预测能力作出合理的检验。数学方法的运用使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某些研究变得更加精确,这一点在发展经济学方面有着比较重要的意义。经济学由于革命经济学的阶级任务,重视“抽象分析法”揭示隐藏在经济现象背后的本质,虽然也用到数量分析和实证方法,但基本的方法还是规范分析。而马克思由于时代的限制,他在《资本论》中只使用了简单的数学。但他并不排斥数学在经济学中应用,他曾说过,“一门科学只有成功地运用了数学时,才算达到了真正完善的地步”。后来苏联与东欧的经济学家在发展经济学过程中,也表现出引进数学方法进政治经济学研究的必要。比如波兰经济学家兰格就曾说过:“边际计算、线性规划、数学等都是合理活动效果学的构成部分,是政治经济学的辅助科学。”mJ另一位波兰经济学家明兹虽然在此问题上保守一点,但并不意味着他反对数学在政治经济学中的使用,至少他说过这样的话,“只有当数学形式比语言—逻辑形式能够更好地反映经济现象和经济依从关系时,才使用数学形式。”
在和平建设时期,革命的政治经济学应当让位于建设的政治经济学,实证分析比规范分析就显得更为重要。为了满足这样的要求,经济学必须使自己的理论精确化,而这离开数学的运用是不可能实现的。而计量经济学与数理经济学作为数量经济学的两大分支,在这方面正是经济学的借鉴之所在,也是经济学完善发展自己所必需。
严格来讲,博弈论并不是经济学的一个分支。应用范围不仅包括经济学,政治学、军事、外交、国际关系、公共选择,还有犯罪学都涉及到博弈论。只是因为博弈论在经济学上运用最广泛最成功。经济学家对博弈论,特别是动态博弈理论的发展贡献最大,大家才把博弈论的方法归结在主流经济研
究方法的范围内。博弈论又名对策论,顾名思义是研究决策主体的行为发生直接作用时候的决策及其决策的均衡问题。因为在主流经济学中,个人主义原则规定的是一个个相互独立的、具有经济理性的个人。但是,在博弈的分析框架下,每个人的福利不仅取决于他自身的行为,而且取决于他人的行为,个人的最优策略也取决于他对其他人所采取的策略的预期。博弈论进入经济学,并对主流经济学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虽然它最核心部分毕竟还是与新古典经济学保持着高度一致,也就是理性经济人基于个人本位的效用最大化。但是,博弈论却也深刻反映了关系论的某些特点。博弈论的演化、动态、重复过程,更加贴近了经济现实,也更深刻地揭示了经济主体在相互接触中不断学习进而达到合作共赢的可能性。人类智慧正是在这种既竞争又合作的相互作用过程中不断增长的。这其中孕育的博弈规则趋势代表了西方主流经济学的一个重要转向,即从独立的个人研究转向重视人们在经济活动中的相互关系。而且这种转向标志着对人类社会的一种本质有了清醒的认识。
经典作家虽然没有把博弈分析作为自己的研究方法。但是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决定了博弈分析大有用武之地。把人的本质概括为社会关系的总和,而社会关系里面最重要的关系就是经济关系。经济关系的物质内涵就表现为物质利益。因此,从这一角度出发,经济学的阶级分析方法就是其物质利益的分析方法。阶级之间的博弈是围绕利益展开的。如经济学分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包含资本家与工人、资本家与资本家之间的关系,就存在着一些博弈关系。现阶段我们研究分配问题,中央与地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关系问题,干群关系问题,都是双方博弈的结果。我们要创新经济学,实现马克思经济学方法体系的革新,必须把博弈理论也纳入进去,以实现经济学方法体系的更大的适应性。
三、实践中的发展:实验与制度方法的“拿来”
库恩认为范式的形成、发展和演变来看,它既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又具有历史的可变性。范式的改变的确使科学家对他们所涉及的世界的看法不同了,正是范式的这种发展性和变革性,别无选择地影响了并影响着在这个领域内实践着的团体的结构,亦即当某一个个人或某一个团体第一次产生出一种综合,并能吸引大多数后来者的实践时,较旧的学派就逐渐消失了。“范式”转变的过程一般都是带来科学发展的过程。为此,随着剧变,新老自由主义泛滥,社会主义中国传统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艰难转轨,经济学研究方法的范式转变也提到日程上来。为此,实践中发展创新出来两种研究的方法也应该纳入到经济学研究范式的“原理矩阵”里。
一种是“实验的方法”。我们注意到,马克思之所以突出抽象法,原因是,与自然科学相比,经济学无法通过实验室进行实验。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版序言中说:“分析经济形式,既不能用显微镜,也不能用化学试剂,二者都必须用抽象力来代替。”这个结论在当时的科学实验条件下可能是准确的。特别是马克思的理论是要以社会主义替代资本主义,根本不可能在资本主义条件下进行实验。西方主流经济学也曾经认为,经济学是研究复杂的、自然存在的市场系统的学科,所以实验对经济学家来说几乎毫无用处。萨缪尔森在《经济学》中提到:“一种发现经济法则的可能方法就是通过被控制的实验。不幸的是,经济学家不容易控制其他的重要因素。因而无法进行类似于化学家或者物理学家所做的实验。他们一般只能像天文学家或气象学家一样借助观察的手段。”然而当今,利用电脑和信息手段进行模拟、仿真和实验,经济学实验已经发展成为经济研究的一种相当成熟的工具。美国乔治,梅森大学的经济学家史密斯因为在实验经济学的开拓性贡献获得200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实验经济学方法虽然首先由西方经济学家首创,但由于产生的环境,实验的过程,实验的目的的不同,也可以看成是经济学研究方法的创新。首先,西方实验经济学的实验一般在大学课堂上,或者经济实验室进行,在一定经济利益的刺激下,让参与者针对某一问题进行选择。而我国的经济实验,是为了消除改革的盲目性,在局部的地区或者针对特定的经济主体进行的试验。例如当年国有企业扩大自在四川的试验,改革开放在经济特区的试验等等。其次,实验过程上来看,西方的实验经济学一般都要经过五个步骤。从选择课题一实验设计—选择参与者一实验控制一实验结果及分析。而我国的经济实验可以看成渐进性改革的试验,先是国家从宏观大方向上把握全局,然后各地方各经济主体结合自己的实际,推出具体的改革政策措施,最后通过成本收入的比较评价政策绩效。比如后农村土地产权制度的改革,各地创造出来的不同模式。如山东平度的“两田制”;北京顺义的“反租到包”;广东南海的“土地入股”;陕北“四荒的拍卖”等等。再次。西方的实验经济学从目的上看,主要用于西方主流经济理论的检验。如“阿莱悖论”实验对个人选择理论的检验;“囚徒困境”实验对博弈理论的建议;“拍卖理论”对市场理论的检验。我国进行的经济实验主要用于构建转型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为经济建设与国家发展服务。如经济特区在深圳的设立的实验,首先中央拍板在濒临港澳的深圳实行优费的政策,招商引资。通过几年的发展经验,国家给予成本收益的评估。最后下结论,上升为理论与政策,把开放的格局由点到面的推行下去。
另一种是制度分析的方法。中国改革开放的历程也就是新旧体制转轨的过程,在西方经济学界大行其道的新制度经济学在我国更有发展的最好土壤。制度分析方法对中国问题的分析,也可以看成经济学研究方法在实践中的范式创新。制度方法研究经济问题偏重于从社会制度、文化背景等出发,个人行为决定于社会制度,强调解释,这种方法将制度作为变量,并用正统经济学的研究方法来分析制度的构成和运用,采取了结构分析法、历史分析法和社会文化分析法来研究经济问题,揭示制度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的经济学方法论。制度分析方法不是西方经济学的独创,其实马克思也是一位大制度经济学家。他的生产关系分析其实质就是制度分析,与西方制度经济学家不同的是,马克思从本质上进行制度分析,而西方经济学家则是从现象上进行分析。这种注重从现象和形式上进行制度分析方法,具有客观的实用性,能够解决传统经济理论所无法解释的外部性经济问题,这对处于转型期的中国经济问题的研究,具有一定的方法论意义。比如说,我国经济学家盛洪博士主编的《中国的过渡经济学》,提出一种研究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经济学理论,既可以看成用新制度经济学研究在中国的发展,也可以看成制度分析方法在政治经济学分析中的运用。周其仁撰写的《产权与制度变迁:中国改革的经验研究》也是这方面研究成果的典范。
四、结论
库恩理论的“范式”概念里,方法论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库恩的“范式”与“范式转换”理论可以用来解释经济学方法论在中国的演进。基于库恩理论的分析表明。中国化进程中经济学方法论的演进无外非以下三种路向:一是批判式的继承,坚持经济学基本“内核”;二是对比来的借鉴,把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数学方法与博弈方法纳入到经济学的方法群里:三是实践中的发展,用实验与制度的方法分析现代中国的社会经济问题,充实经济学的方法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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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新时期;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创新
政治经济学学科建设是经济学学科建设的基础。长期以来,我们在政治经济学教学研究中受苏联范式的影响,恪守传统政治经济学的教条,强调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忽视政治经济学的建设性。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经济发生了重大的时代变迁,新经济的出现,“使知识经济成为新的社会经济形态,虚拟经济成为经济活动的新模式,网络经济成为新的经济运作方式”,同时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也使社会生产力、生产关系及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发生了变化。因此,在新时期和新的时代背景下,我们必须在坚持理论指导的前提下,适应时代变迁,推进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创新。
一、新时期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应处理好的六个关系
“政治经济学必须发展,任何科学的理论都是时代的产物,政治经济学也不例外”,“科学的理论之所以具有生命力,在于它能够反映实践和时代的要求,随实践和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只有能够不断从实际出发,不断创新和发展的理论才是能够指导实践的理论”。新时期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需要立足于新经济带来的现代社会形态的基本特征,立足于中国现代化发展的新阶段的基本特征,使政治经济学能够与时俱进,增强政治经济学对现实问题的解释力,追求政治经济学的现代形态。因此,在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中需要处理好六个方面的关系:
(一)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关系。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要实现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融合。政治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都要研究市场经济问题,但在市场经济问题的研究中政治经济学侧重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研究,通过人与人在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中的关系的考察来解释经济的本质问题。而西方经济学侧重于经济运行分析,研究资源配置及各种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在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创新中,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融合要以市场经济为中心,既要研究生产关系,又要研究各种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重视经济运行分析。因此,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创新要以经济学为主体,吸收西方经济学的合理成份,“借鉴西方经济学从资源配置角度研究生产方式”,实现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融合互补,提高政治经济学的学术生命力和对现实问题的解释能力。
(二)处理好改革理论与实践的关系。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都是在一定理论的指导下进行的。从经济改革的角度讲,在理论的号召和指导下,可以使人们更加清楚改革的目的,形成“改革共识”,增强人们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从而推动改革的深入进行。尽管30年来,中国改革的实践取得了重大进展,但我国的改革理论仍处于滞后状态。为促进改革理论的发展,应在对实际应用性问题研究的基础上,加强理论研究,把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与改革理论的创新结合起来。一是提升改革理论研究水平,不断加强对基础理论的研究,建立改革理论的创新激励机制,提高人们对基础理论的研究积极性。二是处理好改革与实践的关系,一方面要善于从改革的实践中及时地总结、提升改革理论;另一方面要善于将理论与实践结合起来,用理论来指导实践,并通过实践验证和修正理论。
(三)处理好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的关系。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可以采用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这两种方法,它们之间既有区别也有联系。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应是统一的,相互补充的;定性分析是定量分析的基本前提,没有定性的定量是一种盲目的、毫无价值的定量;定量分析使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定性更加科学、准确,它可以促使定性分析得出广泛而深入的结论。从当前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来看,定量分析占据主导地位,忽视了定性分析,使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失去了思想性。因此,在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创新中要处理好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的关系,加强政治经济学的思想创新。
(四)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经济学分支学科的关系。改革开放之前,传统政治经济学居于中国经济学的主导地位。“改革开放以后,由于传统政治经济学与改革开放的实践在一定程度上相脱节,其解释和预测能力难以满足实践的需要,传统政治经济学范式‘衰落’了”。因此需要进行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创新,形成新的分析范式,而在理论创新中需要吸收其他经济学分支学科的思想。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创新首先要处理好与西方经济学的关系,借鉴和吸收当代西方经济学的合理成分。其次,要处理好与经济史学的关系,从经济学说史中吸取养分,继承政治经济学说史上的先进成分。同时从经济史的演化过程中总结、提炼经济思想,特别是要从中国改革30年的历史事实中总结提炼经济思想,以推进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创新发展。最后,要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经济社会学、经济哲学、经济伦理学的关系,通过与经济社会学、经济哲学、经济伦理学等经济学分支学科的交叉融合,提高政治经济学的解释力。目前经济学的学科划分太细,肢解了整体性,在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经济学其他分支学科关系的过程中,要加强与其他分支学科的紧密联系。
(五)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其他社会科学的关系。一是处理好经济学与历史学科之间的关系。经济学家托宾指出经济学走到极致,将无限地接近于历史学,因此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创新需要从史学中吸取养分,提高其创新力。二是处理好经济学与哲学之间的关系。政治经济学的研究需要价值判断,价值判断和价值主张对政治经济学而言显得尤为重要,而政治经济学的争端也往往归结为价值论的争论,“任何纯理智的作用都不能决定关于最后价值的判断”,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创新需要处理好与哲学之间的关系,在与哲学的交叉中获得正确的价值判断,建立政治经济学的伦理基础。三是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心理学之间的关系。心理学与经济学有着特殊的亲缘关系,心理学与经济学互涉的历史发轫于近代英国经验主义哲学,随后经历了一个从相互分离到再度结合的过程。随着政治经济学的发展,政治经济学自身的研究领域逐渐扩张,从而与心理学的研究领域产生了日益增多的交叠。所以在政治经济学基本理论的创新过程中,需要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心理学的关系。
(六)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自然科学之间的关系。在政治经济学学科的创新过程中,不仅要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社会科学的关系,而且需要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自然科学的关系:一是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数学之间的关系。数学是研究现实世界的空间形式与数量关系的科学。其最鲜明的特性是高度的抽象性、严密的逻辑性和广泛的应用性。经济学与数学之间的结合开始于边际主义,数理方式是现代经济学方法论的标志,数理方法的运用不仅为经济学提供了研究的工具,而且通过数理的方法还可以发现规律,使经济学具有科学的形式。保尔·拉法格在《忆马克思》一文中提到马克思对数学分析的评价,马克思认为:“一种科学只有成功地运用数学时,才算达到了完善的地步。”二是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物理学的关系。经济学很早就从物理学中吸取思想方法,经济学中所使用的机制、均衡、熵定律都是来自物理学,尽管经济学不能和物理学一样进行试验,但是其研究方法对经济学产生了重大影响,在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创新中,需要处理好和物理学的关系。三是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生物学的关系。在经济学说史上,经济学从社会生物学的发展中获得大量好处,追究经济学与生物学的相互关联,就会发现两者一直都是相互影响的。美国旧制度经济学家将生物学上的演化引入经济学,提出了制度演化的理论。新古典经济学的代表人物马歇尔将生物学上的达尔文进化论引入经济学,强调经济的“连续原则”,笃信自然不能飞跃的格言,肯定经济世界是不断变化和缓慢成长的。因此,在政治经济学理论创新的过程中,也需要处理好政治经济学与生物学的关系。
二、新时期政治经济学学科建设要突出八个创新
新时期推进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创新,在坚持对传统政治经济学的传承,尤其是对政治经济学继承的基础上,要突出政治经济学学科建设的八个创新。(一)形成新概念。概念、范畴体系是区分理论范式的两个最重要标准,政治经济学理论创新的关键在于形成新的概念和范畴体系,需要从现实中抽象出新的概念并将其增补进来,以使政治经济学具有更强的时代特色。新时期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创新需要以政治经济学理论为主体,吸收各种经济学流派的科学成份,建立新的概念:一是要推动政治经济学学科本身的概念创新。结合变化了的新形势和时代的新特点,赋予政治经济学这门学科新的内涵,把它的性质界定为:研究人类社会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的关系及其运行机制的学科。“特别是在资本、劳动力、剩余价值、剥削等问题上要有创新发展,从而提高经济学的科学性”。二是引进新概念。如,“科学发展观”、“利益和谐”、“现代财富观”、“民营经济”、“经济全球化”、“社会主义新农村”、“幸福指数”、“和谐社会”、“发展方式转变”、“国民经济又好又快的发展”等,增强政治经济学的生命力。
(二)拓宽新范围。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要以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为主体,吸收各个流派的科学观点,在时间和空间上扩展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范围和解释范围。从时间看,理论阐述不只是从马克思理论讲起,而是向前延伸一些,如,在讲劳动价值论时,要反映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劳动价值观,使人们从历史演化的角度认识劳动价值论。从空间上来看,在分析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的基本理论时,既分析资本主义,又分析社会主义,同时重点结合中国的现实。
(三)建立新范式。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的新范式就是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探索政治经济学的现代形态:一是要反映现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体系,又要反映每一个理论形成的历史、重大事件,还要阐述经济发展的历史过程,既体现政治经济学理论的深刻性,同时又体现历史的厚重感。二是从变化了的生产方式、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基础出发,建立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新范式。进入21世纪以来,信息化的发展使世界现代化进程进入二次现代化过程,社会也由传统社会向信息化社会转型,生产方式、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基础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创新需要从变化了的生产方式、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基础出发建立新范式。
(四)确立新对象。关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学术界一致认为政治经济学是研究生产关系及其发展规律的科学,它的研究对象是生产关系,而且政治经济学不能孤立地研究生产关系,它要联系生产力和上层建筑进行研究。在马克思关于生产关系论证的基础上,不仅要研究生产关系,而且要研究生产、分配、交换、消费中的关系。其研究对象是人类社会生产、分配、交换、消费中的关系及其运行机制;任务是探讨人类社会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及其关系的一般规律。
(五)明确新主线。公平与效率关系是政治经济学的基本问题,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创新要围绕调整宏观经济的公平与效率关系、实现社会和谐这一主线。围绕这一主线抓住以下三个核心:一是在宏观上以公平与效率的关系为核心,通过宏观结构平衡、价值平衡及其调节,实现公平与效率的统一。二是在微观上以处理好企业利润最大化与企业社会责任的关系为核心,通过强调效率,在微观上促进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又通过强调企业的社会责任,实现社会的公平。三是在资源配置上以处理好效率与可持续发展的关系为核心,把当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相结合。既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又实现和谐发展,并实现可持续发展,以促进和谐社会和资源节约型社会的实现。
(六)构建新体系。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要正确处理“传承与创新”的关系,构建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全新体系。在理论体系上,继承传统,立足现实,突破苏联范式的“政治经济学”体系,实现政治经济学的转型,建立政治经济学理论的新体系。按政治经济学的逻辑结构和理论的逻辑自洽性,理论体系应分为生产方式与基本经济制度、生产理论、交换理论、分配理论、消费理论、宏观经济理论、经济全球化理论等。每部分按历史顺序,按照从一般到特殊的思想逻辑,分为一般理论、资本主义理论与社会主义理论,最后具体到中国的现实。
(七)增加新内容。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要在坚持政治经济学基本理论和基本方法的基础上,结合变化了的世界经济新形势和新的时代特点,在内容上进行创新:一是根据情况变化,在角度上和内容上进行创新,如,将“对外开放理论”改为“经济全球化理论”,主要研究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当代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经济。二是总结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30年来的经验,把新理念、新现象和新问题加进去,增强政治经济学理论对现实的解释力。
(八)归纳新观点。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要在系统梳理基本概念、基本原理的基础上,归纳出新的观点。如,市场经济发展的三个阶段、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分类及目标、社会主义市场体系构成、经济全球化中的两种趋势等。既使传统理论得以继承,又使各家观点得以展现。
三、新时期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要抓住体系创新这一主线
政治经济学学科创新要在其逻辑自洽性的基础上,紧紧抓住体系创新这一主线,以与时俱进为基本原则,以突破政治经济学教材的苏联范式和实现政治经济学教材的转型为目标,针对当前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和社会主义部分两分法的局限性,借鉴政治经济学史上政治经济学体系的三分法(生产、交换、分配)和四分法(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以及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体系的优秀传统,以生产关系的四分法(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为指导,建立由七大部分构成的理论新体系。
(一)生产方式与基本经济制度。沿着从一般到具体的思路,首先研究生产方式与经济制度的一般理论,再研究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与经济制度,最后研究社会主义的生产方式与经济制度。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经济制度中,主要研究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从自由资本主义制度、垄断资本主义到当代资本主义制度的演变,分析当代资本主义制度的特征;在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和基本经济制度研究中,主要研究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和经济制度的确立、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以及社会主义经济改革。
(二)生产理论。沿着从一般到具体的思路,先研究生产的一般理论,再研究资本主义生产和社会主义生产。在生产的一般理论中,研究生产要素与生产过程、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作为生产要素的劳动、资本、技术,生产的组织以及生产规模与再生产理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面,研究资本主义生产的条件(货币转化为资本)、资本主义剩余价值的生产、资本主义的资本积累、资本主义的再生产、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在社会主义生产的研究中,研究社会主义生产过程、社会主义的生产目的、社会主义的生产要素、社会主义的生产效益、社会主义的再生产、社会主义生产组织、社会主义企业、社会主义农村的经济组织与中介组织、社会主义生产的协调发展。
(三)交换理论。沿着从一般到具体的思路,先研究交换的一般理论,再研究资本主义的交换和社会主义的交换。在交换的一般理论中,研究分工与交换、商品、货币、市场及市场体系和价值规律及其作用;在资本主义的交换中,主要研究资本主义商品交换、资本主义价值规律、资本主义竞争机制、资本循环与周转以及资本主义市场体系;在社会主义的交换中,主要研究社会主义商品生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经济规律以及社会主义市场体系。
(四)分配理论。沿着从一般到具体的思路,先研究收入分配的一般理论,再研究资本主义的收入分配和社会主义的收入分配。在收入分配的一般理论中,主要研究分配的双重含义及其相互关系、收入分配及其机制、初次分配及其决定、再分配及其调节、公平与效率的关系及其实现;在资本主义的收入分配中,主要研究资本主义收入分配的性质与特征、资本主义收入分配的形式(包括工资、利润、利息、地租以及资本主义的其他分配方式)、资本主义收入分配的调节;在社会主义收入分配中,主要研究社会主义收入分配的性质与特征、社会主义的收入分配形式、社会主义再分配及其调节、社会主义的社会保障。
(五)消费理论。在研究思路上,先研究消费的一般理论,再研究资本主义的消费和社会主义的消费。在消费的一般理论中,主要研究消费的双重含义及相互关系、消费及其决定因素、消费结构与模式、消费的变化趋势、消费与社会福利的增长;在资本主义的消费中,主要研究资本主义消费的性质与特点,资本主义的消费结构与方式、资本主义社会的福利制度;在社会主义的消费中,主要研究社会主义消费的作用与幸福指数、社会主义消费的结构及方式转变、社会主义的消费模式及合理化。
论文关键词 法律移植 法律经济学分析 公共政策 金融法
一、主流法律经济学分析范式
主流法律经济学对法律问题进行分析、评价和预测,其基本内容是以经济合理性或理性选择的方法来评价法律权利的不同分配所带来的一致性和效率,其所涉及的经济学理论基础主要是新古典主义微观经济学的基本范畴和有关原理,包括“普通法的效率假说”及其中所包含的“看不见的手”原理。主流法律经济学存在的最主要的缺陷是缺乏对政治过程中的权力、意识形态等因素的政治经济学分析,忽视了政治过程在公共政策制定和法律决策中的重要影响。为了弥补上述缺陷,应当建构一种“法律经济学的现实主义范式”。
法律经济学通过对经济规律的观察从事事前研究,将法律制度不仅仅看作是出现事故之后的善后补偿、救济措施,更是一种联系过去、影响未来行为的激励机制。从康芒斯的《制度经济学》到波斯纳的《法律的经济分析》,不无是将科斯定理融入于法律的成本计算、社会福利的帕累托最优以及微观经济学的个人行为效益最大化与均衡导向,并广泛地运用于非市场法律行为领域,以期望每个法律制度设计都能够在某个单一静态的经济学假设下得出社会资源配置在帕累托最优(thecriterion of Paretosuperiority)下的单一均衡解。
另外,主流法律经济学的核心论点和理论基石在于普通法的效率假说。波斯纳认为:“如果市场交易成本过高抑制交易,财产权利应赋予对它净值评价最高的人。”“普通法不仅仅被定义为一种价格机制,而且还是在卡尔多——希克斯意义上的资源的效率配置机制,或者说普通法的法官造法机制的不表在于最大化其资源配置效率。”另一方面,从普通法的程序和进化逻辑的角度来说,普通法的演进规律在单一的效率驱使之下显现出的则是一种规则选择上的社会达尔文主义。
但是,当我们使用主流法经济学范式来对我国本土金融法律移植问题加以分析时,却往往能够发现种种由于我国金融市场特殊性而导致的水土不服的症状。
二、金融市场本身的泡沫内生与多重均衡性
我们知道,主流法律经济学往往侧重于对静态单一市场或者非市场双方行为进行微观均衡求解,可是金融市场本身是一个动态的微观行为往往期望落空的复杂市场,它虽然是最接近完全竞争模型的一种市场模型,但是证券与资本价格是否能真正有效地反映证券资本内在与外在价值也已经越来越受到新经济学理论与经济现实的挑战。
从实质上而言,金融市场交易是人们对未来不确定的价值进行评估的基础上进行的交换行为。金融市场也就是一种投资者应对不确定外部环境的制度安排。美国著名宏观经济学家布兰查德和沃森在1982年建立的“合理性泡沫模型”证明了泡沫在金融市场总的内生性问题。他们通过假定投资者是不在意风险的中性投资者,根据套利关系加上负反馈机制的稳定均衡解得出结论:如果没有市场容量加以限制,金融泡沫可以达到无穷大。
投机实践家索罗斯在其所著的《金融炼金术》中认为,金融市场并非新古典主义经济学所说那样灵活而弹性,实质上市场投资者的认知函数与参与函数之间通过市场投资者期望对市场塑造的影响力使得这两种函数成为一对循环函数而发生累积因果效应。也就是说,参与者通过市场讯息做出市场交易判断并行为这一过程本身也会强化市场的动态走向进而进一步反馈给参与者,使的这种价值判断不断强化。在这种所谓的“流行的偏见”的“激励--反馈”机制之下,市场往往陷入一片无序和混乱当中。
金融市场多重均衡的发现是对效率市场理论的巨大冲击,他揭示了金融市场中泡沫的内生性以及“均衡点漂移”的多重自相关均衡(Multiple Bootstrap Equilibaria)特征,这就突破了“市场深化”理念,将金融市场的“双刃剑”性质凸显出来。
而面对这种可能的市场失控,主流法律经济学并不认为这是市场失灵、欺诈或过度投机的结果,金融市场本身并无缺陷,它的充分竞争仍会自动产生人们需要的各种讯息而反映到股票价格中,因此政府对证券市场的公共管制(如证券法中的强制性披露条款的规定)是没有必要的。可是,从公共选择理论的角度来讲,如果放任这种市场的不理性行为,金融泡沫一旦破灭,随着金融要素的传导作用,整个全球经济实体或许都不能幸免,所以,在实践当中几乎所有金融市场开放的国家都对证券市场管制加以重视。
三、金融法律移植在我国面对的本土化问题
盛行于西方金融市场规制上的“普通法效率”假说听起来似乎非常合理,可是在这种理论的假设的背后是被抽象掉了的一个国家的政治与历史条件。在适用到我国的特殊本土情况时,也将面对传统体制所遗留下的计划性惯性思维,以及在制度设计上由于“关系本位”下各种利益集团内部的动态博弈而显得逐渐异化的公共选择导向。
我国金融市场起步晚,发展虽然迅速可是也存在市场信息不完整不对称、竞争不完全,甚至因为起初金融市场培育过程中的某些近乎急功近利的政府抉择而使得这种市场不完全性表现得更加明显。当市场不完全时,竞争的均衡结果往往不能再适用传统的帕累托效率最优单一均衡解,而往往得出的是存在多重均衡的“不确定结果”(inderminacy)的“次优结果”(Suboptimality)。“次优结果”表明市场失灵比帕累托定律所能允许的要普遍的多;而“不确定结果”则表明,自然存在多场均衡就很难说明哪一种均衡最有效率。
我国金融法制的现状是政府管制的太多而法律制度确立大多原则而笼统,伴随着金融市场本身的不成熟,金融市场培育与金融法制变革究竟应当何去何从已经走到一个三岔口上,金融法制转型是目前急需解决一个问题。
四、利益团体博弈下的公共选择
斯坦福大学的青木昌彦教授认为,所谓“制度”,从博弈论的角度来看,就是持续的进行被大家彼此认同的共有信念(sharedbelief)的博弈方式,也就是说法律制度并非是外生性的要素,他以民间行为主体自我约束性的博弈均衡模式内生的生成,并对上述均衡与行为模式加以强化、巩固。如果这种博弈均衡一旦形成,通过修改法律制度去强制性的改变各类主体行为的做法并不能达到什么良好的效果。换句话说也就是在这种均衡模型下的强制法律移植并不会对法制状况起到多大的改善作用。
因此,最重要的法律移植准备工作应该是要看清在民间行为模式没有受到制约的情况下存在的自我约束性最优均衡是否已经形成。因为这种行为均衡一旦和法律制度之间发生背离,想要通过改变法律制度来改变人们的行为模式,其结果将会是“强扭的瓜不甜”。
这就是说,法律改革在面临路径依赖之类问题时,减少利益集团政治的阻力,节省政治交易成本的一个重要策略是给民间规则和秩序的形成以特定的空间,改革者可以因势利导,自下而上地提升民间规则,对中国目前转型期条件下的法律变革来说,放松规制,创造竞争环境,或许比大规模地对政府所持有的金融系统所有权的私有化更加稳妥。
五、反思与总结
从我国金融市场整体发展的过程与结构来看,我国金融市场及其法律制度有其固有的“国家主义”烙印,中国金融系统仍保留了绝对优势地位的政府所有权,这一初始条件是金融制度变迁也显示出强烈的政府主导下强制性制度变迁特征。中央政府赋予中国的金融系统以许多政治功能。例如,利用证券市场来转移国有银行风险、减轻财政压力、为国有企业筹资、充实资本金并未过期解困,在承担了种种政治任务之后,证券市场的市场功能也耗散殆尽。进一步形成了国有企业本为的股票市场以及直接受中央财政货币政策而大幅震荡波动的政策市等等的路径依赖。
确实,政府管制是应对市场失灵与法律滞后的灵活而有效的方法,但是这种政策制度选择的背后掩藏的巨大的风险便是:一旦政府失灵,并在金融市场形成一种政策性泡沫时,例如,政府给予国有企业在证券市场上大量的优势地位以期待短期内迅速地发展证券市场,同时又对证券市场施加许多政治任务压力,而在传统的“关系主义”与市场信息传播低效信息不均衡的两者催化之下,权力寻租与操纵市场暗暗滋生,一旦政策性泡沫覆灭,带给证券市场的,也同样是毁灭性的打击。
内容摘要:方法论是一门学科研究的逻辑起点。本文对我国金融学研究的方法论问题作了一些探析,在金融学是经济学一个分支的范畴内,从分析经济学的科学性入手,探讨了经济学与金融学的研究方法,阐释了金融学研究与经济学研究的关系,并认为我国金融学研究方法论发展的方向将是建立更加坚固的经济学理论基础,向科学化的研究方法发展。
关键词:金融学 经济学 方法论 科学
我国金融学研究正在从货币金融理论发展到现代金融学的新阶段。目前,在金融领域普遍将研究的重点放在理论创新上,对金融研究中的方法论范式研究尚显不足,而金融研究方法论的范式转换与理论创新是密切相关的。故本文尝试对我国金融学研究的方法论问题进行一些探析。
一直以来,金融学被认为是经济学的一个分支,一直是一门属于经济学类的学科。更具体地来看我国,在学科划分上,金融学被归入了经济学类中的应用经济学。既然金融学是经济学的一个分支,那么金融学研究的方法从本质上讲也应该是经济学的方法论了;当我国的经济学向现代经济学发展时,也就必然要求我国的金融学向现代金融学发展。从本质讲,对金融学研究方法论问题的探讨就是对经济学研究方法论问题的探讨。
经济学的科学属性
对经济学内涵的理解,直接决定了经济学研究的边界。我国学术界曾对经济学是不是科学这一命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而且这种争论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最终统一的答案。科学一般概念是对现象规律性的系统解释。从这个角度说本文认为,判断经济学是否是科学的核心标准,在于经济学对经验世界(或者说现实社会)的解释力是否足够强大,如同数学、物理学对经验世界的解释能力一样,这一问题的实质在于探讨经济学理论是否有国界。如果经济学如同自然科学一样,在不同制度下的社会环境里同样具有很强的解释力的时候,那么经济学就是科学了,否则就还只是一门学科。随着经济学的发展,人们逐渐认识到了经济学理论是没有国界的,而存在不同的是约束条件即社会制度环境、文化、政治和民族等方面的差异。从边际革命那天起,经济学就逐渐发展成为了一门科学。
(一)经济问题和经济学问题的差异
经济学科学化的过程就是对经济学问题研究采取技术化手段的过程,在一段时间内我们把经济问题和经济学问题混为一谈了。经济问题是现实中涉及经济现象的所有问题,而经济学问题则是可以用经济学去解释的问题。正如,当我们讨论婚姻的法律效力确立的时候,婚姻是个法律问题而没有成为一个经济问题,但我们把婚姻的法律效力确立看成是一个契约过程时,此时它已经是一个经济学问题了;而当我们谈论农民工待遇过低是否公平问题时,我们是在谈论这一社会经济现象,但它已经超出了经济学研究的边界,因为在这里我们已经引入了价值判断,而当涉及价值判断问题时,经济学家们就应该住嘴了。这还是因为经济学的研究是有边界的。
(二)经济学问题研究的技术手段
什么是科学的研究方法问题,在很长时间内也存在着不同的看法。我们回顾科学发展的历程就可以明白,在人类社会目前的发展水平下,科学的研究方法是形式逻辑和数理逻辑。在经济学发展的早期,人们所研究的经济学问题还相对较为简单时,人们普遍使用形式逻辑的研究方法;而当人类社会日趋复杂化而形式逻辑不能满足经济学研究需要的时候,数理逻辑就取代了形式逻辑成为了经济学研究的主要方法,经济学研究走了一条被很多人称为“数量化的道路”。从对学科发展的历程来看,这无疑是经济学的进步。形式逻辑和数理逻辑这种技术手段的使用,使得经济学的研究逐渐开始规范,经济学的研究范式发生转变。经济学理论模型对经验世界进行了简化,经济学家们利用技术手段构造了一个理想中无摩擦的经济学世界,并且以这个“无摩擦的世界”作为比较基准去解释经验世界(张树民,2006)。
(三)经济学研究的方法论
由于经济学讨论的关键问题是稀缺性资源的如何配置,因而经济学关注的焦点在于效率,这就要求经济学家们在进行经济学分析时不加入价值判断,因而在整个西方经济学的分析中不包含着价值判断的内容。正义与公平这些含有价值观取向的内容,不属于经济学研究的范畴,而应被归入法学、政治学和社会学。
随着经济学的发展,人们发现经济学对现实世界有着极为强大的解释力。于是经济学的分析方法逐渐扩大到其它社会学科的分析中去,产生了制度经济学、法经济学、经济伦理学等交叉学科,这些新学科分析的基本框架依然是建立在经济学的研究方法之上的。有人把经济学研究范围扩大的现象称为“经济学帝国主义”,其实这种现象的出现,正是说明了经济学科学属性的结果。一门学科之所以能成其为科学,就是在其对经验世界具有普遍的解释能力,只能局限于解释一定范围内世界的学科是不能成为科学的。
金融学研究与经济学研究的关系
总的来说,金融学理论发展是以经济学理论为基础的,那么金融学研究的基础也就是经济学研究。尽管迄今为止的金融学科相对于经济学学科而言并不完整,这种不完整不仅表现为金融学的假设前提、范畴、理论或研究的方法论均有待于完善和发展,还表现为金融学科边界界定的不完整。但是,金融理论使用了对于所有现代经济理论都很关键的基本假设,金融学的范畴亦是以经济学的范畴为基础,其研究的方法论依然根植于经济学研究的基本范式之中。经济理论及其某一分支的发展影响和拓展着金融理论,反之亦然(冯用富,1998)。正是随着经济学日渐科学化,金融学的发展也逐渐沿着科学的道路发展,金融学研究的边界逐渐清晰,也逐渐拓展。
(一)金融学的微观经济学基础
现代经济学是已经被定义为最优地利用稀缺资源的研究,即在约束条件下最大化的研究。被最大化的对象以及施加在选择上的约束,从一个背景变化到另一个背景:家庭的消费和劳动的供给,企业的生产和政府的政策。但是,所有约束条件下的最大化问题有一个共同的数学结构,这一数学结构又反过来为分析这些问题提供了一个共同的经济学直觉(阿维纳什•K•迪克西特,2006)。
Zvi•Bodie和 Robert•C•Merton 在他们合著的《Finance》一书中认为“金融学是一门研究人们在不确定环境下如何进行资源跨期配置的学科”,这一金融学的概念与经济学含义已经十分接近了。这一金融学的定义可以解读为,金融学其实就是以金融领域为研究对象的经济学。纵观现代金融学的发展历史,可以看到一个针对不确定环境的研究体系,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如何为资产定价,而在其发展过程中,现代金融实现了从单期到跨期、从个体决策到市场动态一般均衡的拓展,形成了独特的无套利分析方法,从而得以初步建立起一个独立的学科体系。这一学科的两个基本要素是时间(跨期)和风险(不确定性),其目标则是通过确定合理的资产价格获得资源的最优配置和市场均衡。因此,Bodie和Merton所说的“金融学是一门研究人们在不确定环境下如何进行资源跨期配置的学科”,的确是对现代金融学的一个准确描述。
现代金融学的发展越来越强调微观经济学基础,这是金融学逐渐发展成一门科学的表现。有学者把金融学理论与经济学理论相融和的趋势看成是金融经济学的形成。金融学探寻微观基础可以理解为金融学家对整个现代金融学科体系统一理论基础进行归纳和总结的一种尝试和努力,可以说正是对金融学的微观经济学化,使得现代金融学初具系统性和完整性。从总体研究框架来看,现代金融学是从个体效用最大化出发,试图通过对个人和企业的最优化投资、融资行为以及资本市场的结构和运行方式的分析,去考察跨期资源配置的一般制度安排方法和相应的效率问题,这一研究体系显然和微观经济学已经相当近似了。
(二)金融学研究主要的方法
在什么是金融学的主要分析方法问题上,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议。有学者认为无套利分析是金融学的主要分析方法,以此认为经济学的分析方法和金融学的分析方法存在重大的差异。无可置疑,无套利分析是金融学的主要分析方法,但无套利分析背后的基础相对价格分析也是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方法之一。在众多的金融学理论模型中,主要包括两种分析方法:其一是均衡分析方法,如典型的跨期资本资产定价模型(ICAPM)、消费资本资产定价模型(CCAPM)等;其二则是无套利分析方法,其经典运用包括APT理论和期权定价理论等。
从金融均衡分析法来看,它就是经济学中的供求均衡分析在金融学中的运用,金融均衡分析法与经济学均衡分析在本质上是同一种分析方法和分析工具。首先,均衡分析法的整体研究思路是从市场投资主体的效用最大化出发,在一定约束条件下获得均衡状态的资产价格,该价格是最终的输出变量,这和经济学中消费者理论的演绎过程相当接近。其次,它们都属于均衡分析方法,更进一步说都属于绝对定价法。它们的核心都在于理解和度量那些导致金融资产(商品)价格变化的各种经济因素,用以解释资产价格的形成和变化过程。第三,金融学均衡分析和经济学供求分析的理论演绎过程,都比较侧重于问题的纯理性描述,往往形成一个理想状态下的均衡价格,其缺陷在于常常和市场相去甚远而难以实际运用,但在描述资产价格形成和变化的整体影响因素方面却往往具有更大的一般性,因此都被较多地看做一个分析资产定价问题的理论框架。
从无套利分析法来看,其基本思路其实非常简单,研究者唯一需要确定的是当市场中其它资产价格给定的时候,某种资产的价格是多少才使得市场中不存在套利机会。很明显,无套利分析法的诸多方面都是与金融学研究对象的基本特点相吻合的,既然数量―价格机制不存在,无法从均衡数量推导出最优价格参数,无套利分析方法就不再考虑价格运动后面的数量变化,而是将市场价格作为输入变量;既然金融产品之间具有高度的可替代性,投资者随时可以在供给方和需求方之间切换,他们关心的只是各种金融产品之间的相对价格水平,无套利分析方法就以“相对定价”为核心,寻求各种近似替代品价格之间的合理联系,通过对“无套利”目标的追求确定合理的市场价格。通过对无套利分析法的基本思路分析,可以发现其实质和核心是经济学中相对价格的分析方法,只不过这里是对资产这一商品定价而已。
我国金融学研究方法论发展的科学化方向
现代金融学在研究方法上与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在根本上是一致的,金融学在大量运用经济学的方法后,其研究范式正在走向规范。实际上,金融学研究方法已经和正在越来越多地被运用在那些涉及到时间和不确定性等领域,经济学的发展为金融学研究的深入提供了更加科学的分析工具。 在现代金融学已经向纵深发展的今天,凭借传统式的简单直觉进行研究的可能性越来越小,需要运用更加精密复杂的数学工具帮助我们在更高的层次上将直觉转化为理论和模型。诚然也承认思想的重要性,但是更要明白的是,思想的正确性要靠科学的方法来证明。这也正是数学技术在现代金融学中大量运用的原因。可以这样说,随着经济学研究方法的逐渐科学化,作为经济学分支的金融学,我国金融学研究方法论发展的方向将是建立更加坚固的经济学理论基础,向科学化的研究方法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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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一、新制度经济学分析问题的基本范式――产权、交易费用、制度
所谓新制度经济学,正如科斯所说,就是用主流经济学的方法分析制度的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包括:交易费用理论、产权理论和制度变迁理论。
(一)交易费用理论
交易费用是新制度经济学最基本的概念。由于经济学是研究稀缺资源配置的,交易费用理论表明交易活动是稀缺的,市场的不确定性导致交易也是冒风险的,因而交易也有代价,从而也就有如何配置的问题。资源配置问题就是经济效率问题。所以,一定的制度必须提高经济效益,否则旧的制度将会被新的制度所取代。这样,制度分析才被认为真正纳入了经济学分析之中。
(二)产权理论
产权是一个权利束,是一个复数概念。当一种交易在市场中发生时,就发生了两束权利的交换。交易中的产权束所包含的内容影响物品的交换价值,这是新制度经济学的基本观点之一。产权实质上是一套激励与约束机制。新制度经济学认为,产权安排直接影响资源配置效率,一个社会的经济绩效如何,最终取决于产权安排对个人行为所提供的激励。
(三)制度变迁理论
制度变迁理论是新制度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内容。诺斯认为,在决定一个国家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方面,制度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制度变迁可以理解为一种收益更高的制度对另一种收益较低的制度的替代过程。
新制度经济学是面向真实世界的经济学,因而可在政府价格管制中引入其相关理论,以达到最佳管制效果。包括:鉴于出租车的有限供给而降低交易费用,提高资源利用效率;通过产权的清晰界定来影响资源配置效率,激励人们的经济行为;根据社会经济的变动不断用新的符合实事的制度来代替旧有的制度,以收益高的制度来替换收益低的制度等等。可将政府管制的成效及弊端与新制度经济学的基本范式相结合,分析真实世界所需要解决的问题,找到二者的契合点,从而阐述了政府最佳的解决方案。
二、新制度经济学对出租车价格管制困境的理论消解
(一)呼和浩特市出租车行业的现状及价格形成机制现状
呼和浩特市现有30家出租车公司,共有出租车6228辆,其中市区公司22家、出租汽车5568辆。呼和浩特市政府相关部门对呼和浩特市出租车运行做出了相关规定,其中就包含了价格管制。在呼和浩特市出租车行业中,既没有完全自由的市场均衡价格的主导,也没有政府管制价格的全面覆盖,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拼座和协议价格相互交织作用而形成的价格。此次听证会规定,拼座现象被允许,且有了具体的计费标准,这种地下行为转而变得合情合理了,协议价格被确定为路费的一个百分比(下文会进一步阐述)。若想通过政府管制来消除现实存在的现象,确实有很多难处。
(二)现实中呼和浩特市出租车价格管制的困境及其分析――新制度经济学的分析方法
作为面向真实世界的新制度经济学,其基本范式产权、交易费用和制度变迁在现实中的应用有助于更清晰的分析政府管制困境形成的原因,有助于寻求更加符合现实的出路。
在呼和浩特市出租车运行模式下,经营权归公司、产权归属个人的出租车有583辆、占10.47%。出租车所有权在公司,经营权在车主,会造成事实上的产权分割。当出租车公司和车主之间的交易进行时,实质上就发生了所有权和经营权的交换。在交易中产权同时作为一种激励和约束机制,它提供人们去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动机,直接影响资源的配置效率。而产权分割后,交易双方的行为趋向于利用自己拥有的残缺的产权来追求利益最大化。当利益驱使和产权的残缺发生冲突时,人们会自然选择正常交易之外的第三种方式来获取收益,于此,拼座就成了产权分割的必然产物。而呼和浩特市这种模式的比例为10.47%,比重不大,是比较合理的。呼和浩特市市区人口220万人,出租汽车数量5568辆,每万人拥有出租汽车25.3辆,出租车数量明显较少。另外呼和浩特市人口有限,道路正南正北,主要街道相互联通,已形成“八横四纵一快”的城市道路交通体系,因而人们在出行时能够选择同一条路线的机会就大。
出租车供给不足和特殊的出租车运行线路,使出租车市场上供求双方处于不对等的地位,供给稀缺而需求稳定,因而客观上造成了交易费用的增大。同时,政府价格管制带来的管理体制的低效率,使人们在通过该体制进行层层维权的过程中,不仅存在金钱花费的问题,同时还有时间成本的消耗,心里满意程度的降低,其他衍生的利益损失等很多问题,这在现实中增大了消费者与经营者之间的交易成本,诱发了人们在维护既得利益的追求下“委曲求利”,从而拼座成为一种不被拒绝的搭载方式。
呼和浩特市出租车行业由于政府准入的限制以及特殊人为因素的制约,使进入该行业需要跨越一定的门槛,这不仅包括资金和技术,还包括关系、背景、地位等。因此,既有的出租车司机相互之间形成了特殊的利益集团,他们抵制供给状况的改善,反对新增出租车辆,人为的制造供给不足。
(三)呼和浩特市出租车价格管制困境消除的现实尝试――提高供给与协议价格
根据市场动向来调整供给本身就是为相对节约交易费用而进行的制度变迁,可以降低制度成本,提高制度收益。呼和浩特市新增出租车听证会的方案可以提高出租车的供给,可以有效地解决供给不足的困境。既然已经存在拼座现象,那么按照正常的里程和时间来计算出行价格的方式将变得不被人们所接受。因而在乘客与司机的接触中就逐渐形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协议价格。司机搭载减少的利润化为乘客分担而节省下的费用,在这样一种貌似互利共赢的情况存在之下,拼座和协议价格现象不由得成为人们的一种默许。
[关键词]DSGE有限理性认知偏见行为宏观经济学
自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出版以来,①宏观经济学的发展就备受争议。不仅因为对凯恩斯本人思想的解读不同,导致了后来的凯恩斯主义与后凯恩斯主义之争,而且也因为弗里德曼和卢卡斯等人对凯恩斯主义的激烈批评,并最终形成了与凯恩斯主义并驾齐驱的货币主义和理性预期学派。卢卡斯、萨金特、基德兰德和普雷斯科特等人更是构建了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从而将新古典范式重新引入宏观经济学,形成了代表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理性预期学派和实际经济周期学派,使得宏观经济学也可以基于一般均衡分析来讨论总量问题和宏观行为。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对当代宏观经济学来说至关重要,虽然新凯恩斯主义以竞争者的姿态出现,但其理论内核和凯恩斯主义并没有太多关联,与凯恩斯本人更是保持了明显的距离。新凯恩斯主义与其说挂靠在凯恩斯名下,不如说是挂靠在新古典范式名下,其本质上不过是新古典范式的一个变种而已。从长期看,新凯恩斯主义和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并没有明显的差异,只不过在短期,新凯恩斯主义突出了市场非出清,从而为总需求管理政策找到了支撑点。就当代新古典宏观经济学与新凯恩斯主义来说,两者的共性远大于分歧。DSGE模型的形成与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弥合了两者的分歧,并且使两者找到了共同的微观模型基础,而这也恰恰是当代宏观经济学陷入困境的根本原因。事实上,一些宏观经济学家已经开始反思DSGE模型的危害性,而另一些经济学家则试图再造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这些新的努力尝试可能会造就一个新的宏观经济学,这种新范式一定不同于DSGE模型,甚至可以说DSGE模型只不过是新范式的一种特例。但这也仅仅是一种猜想而已。本文将从DSGE模型的争议出发,通过引入行为宏观经济学的新探索,从一个新的视角探讨宏观经济学的脱困之路。
一、DSGE模型的兴起及其局限
自从卢卡斯等人引入理性预期假设,①宏观经济学找到了与新古典范式连接的桥梁,从而踏上了新古典化的演进之路。理性预期学派看似寻求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实际上不过是寻求新古典范式的内核构建。只不过传统的理性预期模型在这方面做得并不完美,其核心的问题在于,动态一般均衡模型无法处理不确定性,而宏观经济的特征事实离不开不确定性这一关键假定。后凯恩斯主义对凯恩斯主义的批评正是从不确定性入手的,凯恩斯把不确定性放在关键的位置,凯恩斯主义却把这关键的零部件给丢弃了。传统的理性预期学派同样没有处理好这个问题。直到基德兰德和普雷斯科特在传统的动态一般均衡模型中加入了外生的随机冲击,首次构造了现代的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②才使得凯恩斯的不确定性假设似乎有了被有效处理的可能。
基德兰德和普雷斯科特把理性预期学派推进到实际经济周期理论(即RBC理论),从而完成了宏观经济学的彻底新古典化。RBC理论的基本假设就是完全竞争市场,且保留了理性预期学派的当事人理性预期假设,在这种情况下,宏观经济总是可以通过价格机制进行自我调整以实现均衡,实际经济对均衡的偏离主要受实际因素的影响,尤其是生产率冲击,③因而经济波动主要源于技术冲击。RBC理论的思想和法玛等人提出的有效市场假说④如出一辙,由于完全竞争市场必然是有效的,所以价格的波动主要来自随机冲击。基德兰德和普雷斯科特发展的RBC理论虽然在模型上看似华丽,但因其理论假定严重偏离现实经济环境而饱受批评,以至于后来的理论在保留理性经济人假定和当事人理性预期假定的前提下,通过引入不完全竞争市场假定和短期市场不出清假定,实现了对新古典范式的更新,这种更新被贴上了新凯恩斯主义的标签流行起来。同时,后来的理论也继承了基德兰德和普雷斯科特发展的校准方法,从而让宏观经济学的理论研究越来越陷入到象牙塔之中。
无论是RBC理论下的DSGE模型,还是新凯恩斯主义下的DSGE模型,核心都是动态随机一般均衡,这种研究范式已经成为当代宏观经济学研究的中流砥柱。⑤DSGE模型的优点是显而易见的,模型简洁,能够把复杂的宏观经济问题归约为微观主体的最优化决策。更为重要的是,和新古典范式一脉相承,市场机制的有效性得以在长期的框架内坚持,而市场非出清则仅仅成为短期问题。但DSGE模型的优点也隐含着其致命的缺陷,最主要体现在这种模型仅仅停留在抽象的理论上,缺乏对宏观经济事实的解释力,更谈不上有效指导宏观经济政策的设计和实施。如克鲁格曼所指出的,DSGE模型根本无法做出与现实相符的有效理论预测;⑥布兰查德也强调,DSGE模型无法让人信服;⑦罗默更是尖锐地批评DSGE模型,认为这种模型是真正让宏观经济学陷入困境的罪魁祸首。⑧
迄今批评DSGE模型的人认为,这类模型的致命缺陷在于其理论假定严重脱离现实。这种批评并没有抓住问题的本质。特别是按照弗里德曼的实证主义方法论的观点,假定是否符合现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理论本身的预测力。此外,对DSGE模型的批评还出现了另一类偏见,就是只针对这类模型的技术细节加以讨论,而对一个理论体系来说,技术细节仅仅是实现理论逻辑的一个手段,并非理论的内核。可以说,迄今关于DSGE模型的讨论都忽略了更为关键的理论内核问题,这个内核就是宏观经济学理论模型赖以生存的根基。对宏观经济学理论来说,内核体现在微观基础上,有什么样的微观基础,就有什么样的宏观经济学理论逻辑。DSGE模型正因为缺乏一个科学的微观基础,才导致其理论模型缺乏预测力和解释力。
无论是RBC理论下的DSGE模型,还是新凯恩斯主义下的DSGE模型,本质上都保留了新古典范式必备的理论假定,即理性经济人假定和理性预期假定,后者只不过是针对时间决策而言的。事实上,只要理性经济人假定得到满足,理性预期假定就会自动得到满足。这是因为当事人在充分理性的前提下,必然可以理性预期未来所有时点的相关信息,并依据这些信息做出最优化的决策。在跨期决策当中,并不存在时期的局限,多期决策和无限期决策对决策者的理性要求是等价的。给定长时期决策,只要理性经济人拥有经济均衡所需的全部信息,就必然可以做出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决策,这是新古典范式的理论内核,这一内核在DSGE模型中得以充分的体现,自动成为DSGE模型的理论内核。因此,DSGE模型的问题其实就是新古典范式的问题,批评DSGE模型应该针对新古典范式,而不是这类模型的技术细节,否则就本末倒置了。
从理论预测上看,相较于法玛等人发展的有效市场假说,DSGE模型有着类似的理论预测。给定当事人是理性经济人,那么有效市场假说要求当事人能够获得决策所需的充分的信息集,决策本身并不重要。只要信息充分,决策理所当然是最优的。除非经济系统受到意外的冲击,即随机事件发生了(反映了凯恩斯的不确定性的思想),否则宏观经济总能实现有效均衡,对均衡的偏离不过是随机冲击的结果。通过引入随机冲击因素,DSGE模型实际上做了一个理论上的防御,也就是说,这个模型的构造并不依赖于传统新古典理性经济人所要求的那种完全理性,这就意味着理性预期下的理性经济人有可能犯错误,这错误是来自随机事件的扰动。DSGE模型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受到批评者对完全竞争市场的攻击了。但这种理论上的防御并不成功,原因在于DSGE模型依旧假定了经济系统中代表性当事人的同质性,即便这种同质的当事人是理性预期的,并非完全理性的。同质性的假定把理性预期的当事人趋近为新古典理性经济人,从而并没有在理论上有实质性的改变。因为在同质性当事人的假定之下,从个体到总量仅仅是一个简单加总,那么宏观问题也就是一个微观问题,这种看似把宏观和微观一体化的模型处理让宏观经济理论变得更为简洁,但同时也让宏观经济理论规避了经济系统固有的复杂性。①
代表性当事人和随机冲击相结合的做法也显得很荒谬。在DSGE模型中,经济波动主要来自于虚构的外生冲击,比如技术冲击、价格冲击和偏好冲击等,问题在于,这些外生冲击完全独立于当事人行为,因而可以看作是某种随机因素的结果。这样一来,经济波动也变成了外生的,当不存在这些外生冲击时,宏观经济处于均衡状态;只有当这些外生冲击出现,经济才发生波动。而类似技术冲击本身是一种长期因素,既然如此,一旦发生了技术冲击,经济就不仅仅是波动了,而是会长期偏离原先的均衡。这并不符合随机性。而价格和偏好冲击等可以视为短期因素,这些短期因素显然和当事人的行为有关,应该内生于经济系统当中。同样的价格变化和偏好变化,哪些是内生的?哪些是外生的?DSGE模型根本无法说清楚。难怪罗默说,DSGE模型看似有微观基础,实际上这个基础并不存在。②克里尼克也指出,DSGE模型目前不足以刻画真实的经济行为,更谈不上建立一个合理描述经济行为的微观基础。③这种理论上的固有缺陷直接导致了DSGE模型无法有效描述和解释众多经济波动的特征事实。①此外,为了有效处理参数识别和估计问题,DSGE模型引入了校准或贝叶斯估计等方法,同样是因为缺乏一个合理的微观基础,才导致了这些方法天然地表现出主观性太强的特点,它们完全取决于研究者自身的直觉,和经济系统的特征事实毫无关系。这种主观性导致了DSGE模型的研究结果的可信性大幅度下降,或者说得更直白点,采用DSGE模型可以按照研究者的需要来量身定做研究结论,这就完全违背了科学研究的性质。②因此,DSGE模型的许多研究都值得高度怀疑。③
新凯恩斯主义的DSGE模型试图通过引入不完全竞争市场假定来弥补传统新古典范式的不足,但其理论假定依旧高度依赖理性经济人和理性预期假定,这就产生了这类模型内在的逻辑上的矛盾。④不完全竞争市场意味着市场的有效性难以保证,甚至市场的均衡难以保证。而DSGE模型在当事人理性预期下并不会出现这方面的问题。不完全竞争市场看起来更像是强加给DSGE模型的一个外生假定,除了让模型看起来有现实基础外,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存在价值。之所以存在这种理论上的内在矛盾,归根到底还是和这类模型没有科学的微观基础有关,这也导致痴迷DSGE模型的宏观经济学家对模型方法的渴求远大于对经济现实的观察和理解。如同克里尼克的极为坦率地批评,DSGE模型使相关的宏观经济学家逐渐成为缺乏经济思想的人。⑤罗默甚至说,DSGE模型之所以毛病百出,还雄踞宏观经济理论的顶端,不过是因为卢卡斯、萨金特等宏观经济学家的利己心作祟。⑥按照罗默的说法,崇尚DSGE模型的宏观经济学家并不是出于探求真理的动机,而仅仅是出于通过构建一个有门槛的理论来获取个人名利的动机,本质上说,DSGE模型成了这些经济学家寻租的工具。
当然,DSGE模型也有一些改变,比如引入市场摩擦、引入当事人异质性、引入当事人的适应性学习机制等等。而这些努力一部分看起来是在新古典范式内挣扎,另一部分则试图跳出新古典范式,通过引入新的范式来实现DSGE模型的蜕变。只不过这种蜕变后是否还是DSGE模型的问题还有待观察。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正努力摆脱新古典范式的束缚,这一变革的核心就是重塑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而这一切都和行为经济学密切相关。
二、行为宏观经济学已经做了哪些工作?
DSGE模型的关键缺陷在于没有构建一个科学的微观基础,但这不代表宏观经济学理论就没有这方面的努力。和DSGE模型相反,行为宏观经济学致力于重构微观基础,让微观基础有科学的依据,从而有可能引领宏观经济学走出DSGE模型的错误泥沼,走向正确的方向。行为宏观经济学之所以具有如此大的革命性,是因为它的出现一开始就是针对新古典范式的理论内核。传统的宏观经济学在构建微观基础时,高度依赖代表性当事人的跨期决策,在具体模型构建上表现为贴现效用函数的各种形式,但这种处理难以解释社会经济中的异象。⑦行为经济学家通过引入有限理性假定,替代新古典范式中的理性预期假定,从而建立了新的宏观经济学的范式,这一新范式被阿克洛夫在诺奖致辞中首次用“行为宏观经济学”一词命名。①阿因斯理和哈斯拉姆、②弗雷德里克、罗文斯坦和奥多诺休③综述了时间偏好的研究成果。德里斯科尔和豪登对行为宏观经济学模型进行了系统综述。④迄今为止,行为宏观经济学分别从跨期选择模型再造、消费和储蓄理论更新以及经济波动等宏观经济学总量问题的行为解释等多个方面出发,开始尝试重构宏观经济理论,并展示出一种新的宏观经济学理论范式的雏形。
(一)跨期选择模型再造
行为宏观经济学首先从最基础的跨期选择模型入手,在证伪新古典范式的理性经济人假定和理性预期假定的基础上,形成了新的跨期选择理论,这一理论目前已经有取代传统新古典范式的趋势。在这项全新的理论探索过程中,芝加哥大学的塞勒教授进行了开创性的工作。塞勒采用实验经济学的研究方法,设计了一个跨期选择实验,在这项实验中,被试针对某些特定金额的收入,估计不同期限后的等价金额。⑤比如,针对15美元的选项,要求被试估计1个月以后、1年以后以及10年以后的等价金额。这实际上是测试被试针对15美元收入在不同时期的主观价值。实验结果表明,在被试心理估价过程中,15美元1个月后相当于20美元;1年以后相当于50美元;10年以后相当于100美元。这意味着对被试而言,平均来说,1个月的贴现率是345%;1年的贴现率是120%;10年的贴现率是19%。显然,贴现率是非线性衰减的。
塞勒的这个实验结果实际上证伪了新古典范式关于偏好的时间一致性假定。按照新古典范式的跨期选择模型,贴现率在不同时期都是一模一样的,存在一个无限期的内在一致的贴现率。这种贴现率和理性预期及当事人同质的理论假定是一致的。对理性预期当事人来说,能够充分估计未来每一期限的时间价值,从而未来任意两个期限之间的相对价格都是一样的,特定时点不影响当事人的决策,影响决策的仅仅是现在和未来的时间偏好。只要给定新古典理性经济人假定,这个时间偏好不受具体时间的影响,存在稳定性和内在一致性。但塞勒的实验结果恰恰证明,当事人存在不一致的时间偏好,即时间偏好是不稳定的,这就意味着新古典范式的理论假定本身存在错误。
对塞勒而言,真实的被试展示出了完全不同的时间偏好:首先,当事人存在异质性,并且无法像新古典理性经济人那样做出时间一致的跨期评价,具体时间对当事人的时间偏好产生了影响。这说明理性预期假定得不到实验数据支持。当事人的这种偏好特征实际上体现了其认知上的框架效应,具体时间点构成了决策的框架,对当事人的决策产生了显著的影响,这正是当事人有限理性的体现。其次,当事人表现出了认知上的确定性偏见。在具体实验数据上体现为,时期越近,被试赋予的贴现率越高;时期越远,当事人赋予的贴现率越低。这种确定性偏见决定了当事人缺乏远见,存在短视,这同样完全违背了理性预期假定。最后,即便在同一时期,当事人针对不同的金额的主观评价也存在巨大差异,即存在“量值效应”。这种效应同样和框架效应有关,不同金额的标的构成了当事人的决策框架,显著影响到其决策,这说明人们计算能力通常都非常有限。
塞勒的开创性工作对新古典范式是一个沉重打击,并引发了众多后续研究,这些研究进一步发现,收益和损失对贴现率也有差异化影响:人们对收益赋予的贴现率相对更大;人们更偏好递增收益序列,厌恶递减的收益序列;每一期的消费和效用不独立,某一期的消费和效用和过去某期或过去多期的消费和效用相关,等等。①莱伯森基于塞勒等人的早期研究结果,构建了全新的行为跨期效用函数,以期替代传统的新古典贴现效用函数,②这个新函数被称为“准双曲”贴现函数。基于这一新函数,可以证明消费在不同时期的不独立性;消费者的确存在心理账户假说;李嘉图等价等经典宏观经济学命题都不成立。
(二)行为消费和储蓄理论
宏观经济学最初是从总需求开始分析的,核心是构建一个关于家庭消费和储蓄的理论。家庭消费无论是取决于家庭的当期收入,还是取决于家庭的持久收入或相对收入,抑或家庭根据整个生命周期进行平滑,核心都在于家庭消费决策和收入总量有关,和收入来源无关。也就是说,传统的家庭消费和储蓄理论中,收入都是同质化处理的。但塞勒在一系列研究中发现,传统理论的这种逻辑存在错误,也得不到相应的实验证据的支持。塞勒发现,家庭的消费和储蓄决策和其具体的收入来源有关,收入来源形成了家庭消费和储蓄决策的框架,这就意味着不同收入来源下,相应的收入水平会表现出各自的消费倾向,即消费倾向具有异质性,这种现象被称为“心理账户(MentalAccounting)”假说。③
塞勒揭示了家庭日常消费和储蓄决策时的一个常识,即人们通常会对自己的所得进行分类管理,比如在现金、活期存款、定期存款、证券投资、不动产投资等多个账户上进行合理配置,从而形成了不同的收入来源结构。给定这一结构,人们在进行消费决策时,会根据流动性大小来依序花费,比如先花零钱,零钱不够了动用活期存款,依此类推。人们总是把长期资产作为一种储蓄,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并实现平滑消费。在这个过程中,家庭实际上完成了两次账户构建:一是获取收入时,家庭会根据不同的收入来源配置相应的账户,比如偶得收入或意外收入通常更多地配置在现金账户上,而工资和奖金等常规收入则会更多地配置在长期资产上;二是家庭会根据不同账户类型主观设定相应的边际消费倾向,比如现金通常被用于完全消费,而其他账户资金则会在消费与储蓄之间权衡,长期资产主要用于储蓄。这两个层面导致了家庭在不同收入来源和边际消费倾向之间建立了某种内在的关联性,从而形成了消费倾向的异质性。由于家庭短期收入的边际消费倾向相对更高,远期收入的边际消费倾向相对更低,家庭在消费和储蓄决策上就恰好展现出双曲偏好的形态。因此,塞勒的心理账户理论实际上是莱伯森的双曲偏好理论的微观基础。
以心理账户理论和双曲偏好理论为基础,行为和实验经济学家构建了行为消费和储蓄理论,以此作为传统消费理论和储蓄理论的替代范式。行为消费和储蓄理论给宏观经济学提出了新问题:假如家庭的边际消费倾向存在异质性,那么简单地依据总量进行总需求管理可能就是完全错误的,也就是说,宏观经济学过去的总需求管理政策效果不好,很可能就是与其对家庭消费和储蓄行为的理解不恰当有关。行为消费和储蓄理论通过引入家庭的认知基础,给家庭消费和储蓄行为建立了一个更科学的微观基础,从这一基础出发,可以探求参与人的认知心理和社会心理对宏观经济总量变化的作用机制。尽管这些作用机制在凡勃伦和卡托纳等人的著作中早就有了初步的说明。特别重要的是,行为消费和储蓄理论能够揭示参与人的拖延、顺从、意志力、心理的内在紧张、诱惑、从众、炫耀等认知心理和社会心理特征对宏观经济的影响,这就为未来构建总需求的微观基础提供了可能性和方向。实际上一些经济学家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探索。
(三)行为经济学视角下的宏观经济波动
微观主体的认知偏见会产生诸多宏观后果,①这是行为宏观经济学的重要发现。早期阿克洛夫和耶伦等人提出了一个效率工资模型,用以解释劳动供给行为。按照这个模型,企业为了激励工人,采取高于均衡工资水平的效率工资,导致产出增加;但效率工资会降低工资调整的灵活性,导致宏观层面劳动市场无法及时出清,从而带来失业。也就是说,通过效率工资模型可以初步解释宏观经济的短期波动,这是新凯恩斯主义的微观基础之一。问题在于,为什么效率工资会导致短期失业和经济波动?这在机制上似乎还很模糊。后来阿克洛夫等人进一步引入企业和家庭的有限理性假定,他们把企业和家庭分为两类,一类是理性预期的,一类是近似理性的。理性预期的企业会准确预期到通胀率,并以此决定支付给工人均衡的工资水平;而近似理性的企业则只能预期到部分通胀率,从而导致这类企业的工资水平偏离均衡工资水平。由于总体经济中的平均工资水平为两类工人的加权平均工资,所以宏观层面的平均工资水平是对均衡工资水平持续偏离的,市场不可能出清,从而菲利普斯曲线呈现出非线性特征。②
按照附加有限理性的新的菲利普斯曲线,在宏观经济中,失业率和通胀之间不再存在单一的关系,而是复杂的非线性关系。传统的宏观经济政策都是基于单一关系的菲利普斯曲线进行设计,目标就是在通胀率和失业率之间做出权衡。而一旦菲利普斯曲线并不存在这种单一关系,简单地权衡通胀率和失业率就可能是完全错误的。根据行为宏观经济学的非线性菲利普斯曲线,传统的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无效,这看似与货币主义和理性预期学派的结论类似。实际上,行为宏观经济学的政策无效性命题并非指宏观经济政策真的无效,而是强调简单权衡通胀率和失业率的政策无效。有效的宏观经济政策需要考虑微观主体和宏观总量之间的复杂机制,而不仅仅是相机抉择的简单化的总量政策。同样,由于微观主体的认知偏见会带来复杂的宏观经济绩效,货币主义和理性预期学派等强调的固定规则的宏观政策同样也会失效。例如,格拉海姆和斯诺维瑞在交错合同模型中引入双曲偏好,发现在交错合同与双曲偏好的相互作用下,货币政策具有长期实际效应。③类似的,福斯特等人分别假定了理性预期、准理性模型(自然预期)和直觉三种认知模式,发现三种预期下的宏观经济波动路径存在显著差异,这就导致宏观经济政策出现明显的分歧和绩效差异。④而罗森巴特-维希把卡尼曼和特维斯基的价值函数引入新古典增长理论,结果发现参与人的有限理性和社会性会显著影响长期增长路径,并且这种影响机制让短期和长期的简单两分法变得毫无意义。⑤
三、结论:宏观经济学的自我救赎
DSGE模型看似精致美好,但由于其自身的理论假定的局限,导致这类模型并不具有有效的解释力和预测力。甚至可以说,这类模型已经成为相关宏观经济学自得其乐的工具,而不是科学研究本身。究其原因,就在于当代宏观经济学无法摆脱新古典化的窘境。新古典化容易让一个理论获得简洁之美,同时也让一个理论丧失科学之魂。即便新凯恩斯主义下的DSGE模型引入了不完全竞争假定,这一变革也并不足以矫正这类模型的错误。这是因为最核心的理性经济人假定和理性预期假定得到保留,而只要存在这两个假定,甚至不完全竞争理论本身是否在长期成立都是一个问题。按照新凯恩斯主义DSGE模型的逻辑,不完全竞争只能是短期现象,而不会是长期现象。事实上,即便在超长期,完全竞争市场也几乎没有存在过。
不完全竞争和新古典理性人假定的内在冲突导致新凯恩斯主义DSGE模型有着与生俱来的脆弱性,经不起仔细推敲。复杂的计算方法和计算机程序掩盖了这种内在的理论缺陷,而经济学家们乐此不疲。所幸一些头脑清醒的经济学家已经开始试图改变这种局面,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是重构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行为经济学已经建立了新的跨期选择模型与家庭的消费和储蓄利率,让微观基础的重构有了支撑。一方面,行为经济学家自身在尝试建立行为宏观经济学模型,以替代新古典范式;另一方面,迷恋DSGE模型的一些经济学家也开始重视行为经济学家的工作,在DSGE模型中引入行为经济学的有限理性假定。例如,艾格森和克鲁格曼通过假定两种类型的当事人,即有耐心的当事人和没耐心的当事人,来处理当事人的异质性难题;①通过引入有限理性和适应性行为,构建新的计算经济学(Agent-BasedComputationalEconomics,ACE),来解决宏观经济的均衡偏离难题。②而所有这些新的处理恰恰是行为经济学的内容。正如布兰查德所指出的,宏观经济学已经试图从行为经济学中寻求更合理的微观基础构建逻辑,③但这还是DSGE模型吗?新的模型与其说是DSGE模型,不如说是行为宏观经济学模型。这可能是宏观经济理论发展的正道。
[关键词] 战略管理 产业经济学 联系 界限
一、引言
在我国经济改革的大背景下,国内企业的组织和战略为广大学者所关注。但这些研究多数未能从战略管理的视角出发。徐德音、周长辉所做的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现状评估指出,我国企业战略管理还处于垦荒阶段,其论文带有根深蒂固的经济学思维倾向,学界应该明晰战略管理和产业经济学的区别。
本文下面的篇幅将对战略管理和产业经济学的内容和演化、战略管理和产业经济学间联系和界限的进行介绍和分析,希望从中探寻出战略管理所应有的视角。
二、产业经济学回顾
产业经济学(也称为产业组织理论)是从微观经济学中分化发展出来的一门相对独立的经济学科。比较一致的看法是, 产业经济学源于美国, 作为一种理论体系产生于20世纪30年代。产业经济学是以“市场与企业”为研究对象的,从市场角度研究企业行为,是制订产业政策的理论基础。
西方产业经济学的发展历程大体上可以划分为两大阶段:
第一阶段:20世纪30年代至70年代
这一时期主要是以梅森和贝恩为代表,形成了著名的“市场结构―市场行为―市场绩效”范式,简称SCP范式。该阶段理论通过分析在市场结构的差异下企业行为对资源配置绩效的影响,从而指出产业组织的发展应当与市场交易的机制相一致。SCP范式的形成标志着产业经济学的初步成熟,产业经济学因此而成为一门相对独立的经济学科。
第二阶段:1970年至今
产业经济学的发展沿以下两条主线进行:一条是沿着SCP范式继续前进的“新产业组织学”;另一条是以芝加哥学派为首的产业组织理论的崛起。除此之外, 还有以科斯的交易费用理论为基础,从制度角度研究经济问题的“新制度产业经济学”,也被称为“后SCP流派”。
新产业组织学在研究方向上,不再强调市场结构,而是突出市场行为,将市场的初始条件及企业行为看作是一种外生力量,而市场结构则被看作内生变,并且不存在反馈线路,寻求将产业组织理论与新古典微观经济学进行更加紧密的结合。
芝加哥学派注重用严格的经济理论进行分析,强调对理论的经验证明,反对“结构―行为―绩效”的单向因果关系,而强调三者之间的双向互动关系;对市场行为持自由放任主义观点,反对政府对产业组织实施干预。
后SCP流派组织理论的主要特点在于它引入交易费用理论,彻底改变了只从技术角度考察企业和只从垄断竞争角度考察市场的传统观念,为企业行为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理论视角。如果说主流产业组织理论注重产业组织之间的关系的话,该流派则将研究重点深入到企业内部。
三、战略管理回顾
战略管理学是管理学中比较年轻的一门学科。在20世纪70年代末以前的半个多世纪一直依赖案例作为研究和教学的手段,其学术成就并不为其他学科所重视。此后,产业经济学的理论和工具被引入该领域,战略管理学才形成了真正的理论体系,成为一个真正的学科领域。战略管理关注于组织特别是商业企业的发展方向,如何构建和保持企业竞争优势是企业战略管理理论研究的中心内容。
战略管理的发展历程大体上可以划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20世纪60至70年代
该阶段被视为传统的战略管理理论阶段,理论的核心是要求企业组织适应环境变化, 组织内部结构也要随之发生变化。在战略实施过程中, 企业组织结构势必要与企业战略相适应。
第二阶段:20世纪80年代
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的迈克尔・波特教授为代表的,以产业(市场)结构分析为基础的竞争战略理论取得了战略管理理论的主流地位。竞争战略理论将产业组织理论引入企业战略管理研究之中, 认为企业赢利能力取决于其选择何种竞争战略。
第三阶段:20世纪90年代至今
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战略管理理论集中于企业核心能力的培养。这一阶段的战略管理理论更加强调企业自身能力和外部环境条件的协调; 更加注重企业间的合作,而不再仅仅局限于竞争。
四、战略管理和产业经济学的联系
20世纪80年代,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被引入战略管理领域。波特作为一名横跨企业战略和产业经济学两个领域的教育者和研究者,一直致力于为这两个领域架起“桥梁”。他在产业经济学的理论基础之上构建了竞争战略理论,并取得了战略管理理论的主流地位。这被视为是产业经济学对战略管理的最大贡献。
战略制订过程中必须对组织的内外部环境进行分析,企业所处产业的情况正是外部环境中最主要的部分。产业经济学提供了系统模型来评估产业中的竞争情况,从而消除了战略制订过程中的一大障碍,为战略管理提供了科学的理论依据和具有可操作性的外部环境分析框架。
随着产业经济学的发展,其研究对象从仅局限于产业拓展到产业和企业内部,这些发展使产业经济学进入到战略管理的核心。产业经济学关于产业结构和演变、产业内企业定位及动态竞争战略的分析框架丰富和推动了战略管理理论的发展,并对竞争战略的选择提供了理论解释和支持。与此同时,产业经济学的方法论在战略管理中得以应用。这些都推进了战略管理的理论发展。
五、战略管理和产业经济学的界限
从本质上看,战略管理和产业经济学是两个不同的学术领域,双方思维方式的主要有如下不同点:
1.出发点不同:战略管理从企业自身利益角度出发,产业经济学则从整个社会出发。
2.着眼点不同:战略管理是在具体企业中来考虑问题;产业经济学则是以企业局外人的眼光来进行分析。
3.目标不同:战略管理关注于企业的多重目标,经济目标只是其中之一。
4.分析对象和相关假设不同:战略关注每个企业个体的问题,并认为每个个体有其独有的问题,分析基础是“个性化竞争”(distinctive competence);产业经济学则关注整个产业,其假设是产业中的企业除了规模,其他都是相同的。
5.决策思想不同:战略认为领导者个人及更多目标都会影响决策,人是战略管理的中心;产业经济学认为企业基于经济目标,不考虑人的因素。
6.战略管理会考虑到企业要涉足不同产业;产业经济学认为企业的产品是单一的。
7.战略管理认为产业结构是变动的,而且是可以通过企业自身行为对产业发生影响;产业经济学则认为产业结构是稳定的,对一个企业而言产业结构是给定的,一切决策只能在此范围内做出。
8.战略管理对处于独特环境中的企业个体感兴趣;产业经济学更关注于正常整个产业的结构与绩效。
此外,从学科特点上看,经济学主要是实证表述,管理学则更多注重于规范表述。作为上述学科的分支,战略管理和产业经济学也具有同样的特点。
六、结语
由于战略管理和产业经济学分析问题的视角不同,两者间存在着清晰的界限;同时,随着两个学科研究的不断深入,双方在许多领域将会相互交融,相互促进。战略管理理论的沿承有着清晰的经济学逻辑,同时也受管理学、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多学科知识的影响。对战略管理而言,单纯以经济学的思维方式是不足以为企业“把脉开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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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绿色发展与多重转型背景下中国企业人力资源竞争战略优势提升转换研究”(11BGL015);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构建和谐劳动关系研究”(12&ZD094)
作者简介:李宝元(1962-),男,河南陕县人,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人力资源开发与管理和人本发展与管理问题研究。Email:byli@163com
摘要:人本管理经济学顺应后工业化及网络数字化时代组织管理人本化大趋势,立足于强调主体意义及价值理性的人本主义视界,遵循方法论的个人主义逻辑思维范式,借鉴利用现代经济学有关人类行为的经典及最新理论和方法,以研究并回应组织管理中人的问题为基本宗旨和任务,特别聚焦于组织成员个人目标与组织目标的战略性激励相容问题主题,以“职场就业—战略规划—目标导向—投资开发—人际整合”人本管理运作主线,分别沿着竞争—合作(人本组织激励管理基本矛盾)与规矩—方圆(组织人本激励相容两个层面)两大人本管理经济问题导向线索展开相关学术研究而形成的一门应用经济学新分支。
关键词:人本主义;人本价值论;组织人本激励管理;人本管理经济学
中图分类号:F2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6X(2013)12001808
一、问题提出:直面历史现实的理论演化脉络及跨学科整合走势
大而言之,主体欲求的无限性与环境资源的稀缺性,是人类社会经济发展面临的基本矛盾、共同困境和永恒主题。为此,人类在长期历史演化中自发形成两种基本应对机制,即市场交换与组织管理;相应地,在学术上分别直面聚焦回应这样两大实践的理论范式就是经济学与管理学。
要缓解这个基本矛盾和困境,人力在主观“用力”上无外乎两个基本方向:一方面,依托“情商”(人文伦理及)努力节制欲求或抑制需求;另一方面,凭借“智商”(人类理性或科学技术)尽力有效利用既有资源并进一步开发利用新资源。其结果,以工业化为标志使人类历史发生了一种“非对称性突变”:工业化以前,人类情感在漫长演化的市场自然扩展秩序中占了上风;而市场运作和发展到一定阈值或拐点,引发了工业化革命性突变,结果使人类理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或解放,发展到后来甚至达到登峰造极的无知之狂妄程度。
所谓现代社会,乃工业化及市场经济高度发展的产物;而正是这种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现代社会经济实践活动,才孕育出了真正现代意义上的经济学和管理学。正是基于大机器工业生产的需要,以及在此基础上由发达市场机制链接而形成的社会化大生产体系,才使人们集结在一个个具有开放系统性、内在合作性和外在竞争性的命运(利益)共同体中;所谓组织,就是这些命运(利益)共同体随着时间推移不断稳固化、巨型化发展的结果,并随着市场秩序不断向外自然扩展而在空间上广泛存在于社会各个领域。特别是进入20世纪,欧美等西方发达国家纷纷完成工业化,其市场经济进入高级发展阶段以后,每一个社会成员都被普遍地“扭结”在特定的社会组织中;同时,以工商企业组织、非营利性组织和政府公共组织多元鼎立为基本格局的现代组织网络体系,逐渐演变成为每一个现代人时时刻刻生存其间、必须直接面对和积极适应的基本生存情景或社会生态环境。结果,市场与组织并肩而行、互动发展,不仅促成了无比繁荣昌盛的现代社会经济实践,而且促成了现代经济学与管理学的大融合大发展。
虽然从现代社会经济实践源泉来看,关注市场的经济学与聚焦组织的管理学可以算作孪生兄弟,但在启蒙与集大成发展的时序节奏上,经济学可以大致算作管理学的兄长。早在1776年,现代经济学鼻祖斯密就在其开山大作《国富论》中,富有远见地奠定了主导经济学理论研究基本发展方向和主流趋势的学科信条和理论范式,即建立在每个人追求自利基础上的自由市场机制乃国民财富根本源泉及和谐社会赖以建立的基石。其后,经由马歇尔为代表的新古典主义的集大成诠释,以及凯恩斯主义的宏观拓展,到以萨缪尔森为代表的宏微观新综合,经济学基本上是围绕市场资源配置基础功能主题一路拓展开来的。
相对于经济学来说,管理学实现集大成并蓬勃发展步伐稍有滞后。虽然早在18世纪末英国工业革命所开创的工业化新时代,大规模、高密度、商业性和社会化的工业组织(企业)形成了对管理前所未有的特殊需要和要求,并激发了欧文等一大批工业管理专家及管理教育先驱相继辈出,但尚未形成一组逻辑清晰的学科信条和一套完整成型的理论范式。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发展到巅峰的欧美工业化社会经济、特别是企业制度化管理实践,才孕育出以法约尔特别是以泰勒为代表的一代管理大师级人物,他们在其经典论著中《工业管理与一般管理》(1916年)和《科学管理原理》(1911年)正式提出并清晰阐释了现代组织管理学的基本信条和理论范式,从而使管理学以科学的面目正式登上学术大雅之堂,并在其后近百年的历史中衍生出葱郁茂盛、五花八门的管理学派丛林[1]。
无论是经济学还是管理学,最初的元问题都是属于或为了回应人的问题,即:如何有效开发、配置和利用稀缺资源才能满足个人、组织或社会等特定主体的目标和需要?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以市场机制为基础的现代工业化大生产体系中,本来是主体、目的和本源意义的人,却在自己所创造的器物工具中被异化,最终被沦落为器物、工具和手段。好在大自然自有自组织平衡协调机制,两极轮回,物极必反,随着后工业化时代的来临,近百年来的经济学与管理学研究主题都明显地呈现出一种人本化的回归趋势(如图1所示)。
图1人本管理经济学的实践背景及学术源头
按照传统经济学范式,市场是由厂商、居民户、政府和国外四个主体之间进行产品和劳务及劳动力交换,实现资源有效配置的机制或方式,至于四个主体各自内部是什么状况又如何运作则不属于其研究的范围。在这四个主体部门中,厂商是经济学最原本、最主要的聚焦点,其他三个则相对有些辅或衍生性;也就是说,回答厂商内部组织管理问题,相对来说显得更为迫切、更为重要、更可以纵深发掘,由此衍生出一门管理经济学分支学科。传统管理经济学,由私人厂商拓展到公共及非营利组织,其实就是将微观经济学特别是市场与厂商理论基本原理运用于组织资源配置及管理决策而形成的一整套具有现实操作性的程式、技术和方法。例如,在国外众多管理经济学教科书中,由麦圭根、莫耶和哈里斯三位教授合著的《管理经济学:应用、战略与策略》以其内容丰富、结构清晰、紧跟前沿、贴近实际等具有显著代表性。他们在最新的第8版中是这样界定管理经济学研究主题的:“管理经济学研究的是在经济中的私人、公共和非营利部门内,由分析人员、经理人员和咨询人员所制定的资源配置战略、战术策略。管理经济学的各种方法力求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实现组织的目标,同时考虑对实现目标的洼陷和内含约束条件。本书围绕两大主题组织内容:私人部门企业的产品线竞争和股东财富的最大化。此外,管理效率问题为所有组织做出资源配置决策提供了一个共同基础”[2]。可见,管理经济学总的理论基点、基调和着重点还是在强调工商企业、非营利性组织的市场逻辑及其对组织决策者的宏观政策约束及技术经济条件限制。
经济学真正从市场偏在视界走出将企业等科层组织正面纳入其研究视野,并将它看做与市场对等并在交易成本大于零的现实世界替代其发挥经济职能的一种特殊资源配置方式,在期间发挥了转折点或里程碑性关键作用的,是1937年科斯等发动关于“交易费用的概念革命”以及由此引发的“新制度经济学”浪潮。由此开始,经济学理论研究逐渐回归人本轨道,一大批研究者越来越关注组织、组织中人的(契约与非契约)关系、组织制度架构及演化,特别是聚焦于组织中管理者(雇主)与员工(雇员)这个基本矛盾,借鉴心理学、社会学和政治学等学科研究新成果,将研究对象和重点逐渐指向组织(中人的)行为及其激励问题,拓展衍生出行为经济学、组织经济学、实验经济学、契约经济学和演化经济学等诸多新分支,进而与当代组织管理学中的劳动关系学派、人事管理学派和人力资源管理学派渐次对接起来,以致在理论发展和学科建设上提出了构建人本管理经济学的现实目标和任务。
近年来,作为传统管理经济学的理论变革和疆界延伸,英美等国一大批对组织经济学问题感兴趣的学院派学者开展了一系列探索性研究工作,他们试图在企业等组织层面以人的行为及激励问题为焦点构建一套逻辑自洽的理论范式和框架。这方面具有集大成代表性的最新标志性著作,大致可以举出如下几部:一是2002年英国白金汉大学组织经济学教授利科特的《企业经济学》,该论著以科斯定理及企业的契约理论为立论基点,讨论了企业及非营利组织的制度结构,以及企业管理者等利益相关者的激励和环境约束问题[3];二是1992年美国斯坦福大学教授米尔格罗姆与罗伯茨所著《经济学、组织与管理》,该论著对传统管理经济学范式进行了革命性变革,总结了半个世纪以来经济学在组织合约、协调、驱动、雇佣、激励管理及变革领域发展起来的新思想、新理论和新方法[4];三是2003年亨德里克斯所著《组织的经济学与管理学:协调、激励与策略》,该论著基于博弈论、科斯定理及信息经济学最新研究成果,围绕如何协调与激励组织中策略互动着的人们这个核心主题,对组织中有关决策、匹配及商业策略问题进行了新的诠释[5]。
与此同时,近百年来,随着后工业化社会的来临,特别是网络数字化新技术革命的推动,组织管理学越来越呈现一种不断软化和人性化趋势。在这样的背景下,关于组织行为与人力资源管理实践领域的相关研究课题,迫切需要依托一套以组织中的人为中心、以既自成体系自圆其说又逻辑严密思路清晰的经济学理论框架做支撑,为组织管理者特别是人力资源管理工作者提供一整套既可以证伪又易于操作的经济学思想方法、思维方式和分析工具。为此,中外学者在学科建设上也做出了一系列相关努力,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美国斯坦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的拉奇尔教授在1998年出版的《人事管理经济学》,该书围绕招募与雇佣、人员流动、精简、工作效率、团队、年功报酬、考核、福利、职权和任务分派等人力资源管理主题,系统地介绍了一系列相关经济分析技术和方法,其目的是为组织管理者及人力资源管理者权衡相关利益关系、提升决策水平和降低管理成本提供相应的经济学理论支撑[6]。在该领域国内学者也做了有益探索,近年来国内图书市场上也陆续出现了若干部有关人力资源经济学或人力资源管理经济分析[7]教科书,探索性地将经济学、劳动经济相关的原理与方法依照人力资源管理工作模块串联成体系,试图形成一个独立学科。
但是,既有相关研究成果尚有不少缺憾及存疑之处,大致说来有三:一是没有在人本主义意义上给出具有硬核性质的学科概念和核心理念,使相关经济学分析方法缺乏坚实可靠而又逻辑自洽的理论根基。二是对有关经济学概念、原理与方法的转述,没有从学科视角分歧、学术流派渊源及交叉整合脉络上给出应有的清算梳理,使相关内容虽然围绕组织管理或人力资源管理职能模块组合在了一起,但在经济学理论逻辑体系上显得十分零碎零散,不能形成逻辑清晰、前后连贯的统一体系,往往研读起来使人有些不得要领。三是由于在理论逻辑上不能自洽成体,相关问题研究没有可支撑的对接点,因而在学科建设和发展上缺乏应有的成长性和可持续性。
笔者数十年来由宏观而微观、由经济学而管理学,游走于国民经济学、制度经济学与企业管理学等多门学科教学与科研活动之间,但在研究方向和主线上万变不离其宗,长期始终如一地聚焦于人本发展与管理问题。2006年,笔者将自己多年累积的相关成果汇集成著,以《人本发展经济学》名字推出[8];经过又七年在人力资源管理领域的学术累积,并基于现实咨询管理和科研教学需要,特别是依托两个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的资助,认为是该推出其姊妹篇人本管理经济学(二者类似于宏微观经济学之的关系)的时候了。本文乃该著之导论,现将自己初步构思和粗略观点先行公开发表,以求教于同行专家。
二、研究范式:人本管理经济学的理论视界、方法论及主题基线
人本管理经济学是立足于强调主体意义及价值理性的人本主义视界,严格遵循个人自由主义方法论的逻辑思维范式,借鉴利用现代经济学有关人类行为的经典及最新理论和方法,以研究并回应组织管理中人的问题为基本宗旨和任务,特别聚焦于组织成员个人目标与组织目标的战略性激励相容问题的研究主题和主线,并由此形成的一门应用经济学新分支。
1人本管理经济学视界:强调主体意义及价值理性的人本主义
关于人本主义(Humanism),源于人如何实现自己的自由意志这个最基本的元哲学命题。虽然人是有自由意志的特殊物种,但人类毕竟也是大自然的造物,人类文明自从诞生的那天起就面临着一个无法摆脱的现实困境,那就是18世纪法国思想家卢梭所说的两难悖论:自以为自由的人类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类到头来往往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9]。
自然科学是人类理性超越自然束缚而客观认识外部世界的产物,西方科学主义最初正是源自古希腊的理性主义文化传统,那时的人们普遍崇尚用自己的智慧、勇敢和正义去观察思考大自然奥秘的精神意志。但是,进入中世纪(公元500—1 500年),这种理性主义精神在大自然强大的力量压迫下被扭曲为基于的神学,一开始一些传教士还试图运用古希腊理性主义文化去解说基督教义,随后在经院哲学那里理性主义异化为论证基督教永恒真理的工具,这样,西方理性主义文化传统伴随着日益盛行的基督教经院哲学而得以保留和传承。后来,当传教士堕落行为被揭穿、经院哲学越来越走向玄虚而逐渐远离现实生活被人们所唾弃时,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运动的启蒙者们,将科学理性主义从传统经院哲学中抽取出来,以人本主义面目出现而成为反对神本主义的有力武器,由此滥觞并迅速演化成为西方主流价值文化。
也就是说,人本主义作为一种西方价值观和哲学思想文化传统,是自欧洲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以后,经历代思想家发展、完善逐步形成和传播开来的。最初,人本主义是特指16—17世纪的一种文化思潮,即对古希腊罗马文学、语言、科学及其他人文学科的热衷,对宗教、神权和经院哲学的扬弃和批判,对个人主义、世俗主义、理性至上和科学实证精神以及人权和人的自由价值之复兴或弘扬等;但是到了18—19世纪,以人本主义为表现形态的理性主义发展到极致,终于孕育出了工业革命和工业文明,在工业化的过程中理性主义逐渐走向现代科学理性主义极端,在这种理性主义思潮涌动下,导致德国哲学家尼采所说的上帝死了之象:科学技术开发出来的物质机器逐渐将人性异化,本来是生产目的和主体的人反而被异化为生产的工具和手段,物质享受几乎侵蚀人们所有的心灵空间,物质性的工具理性代替了终极关怀意义上的价值理性。
20世纪,可以说是人类在社会变革特别是科技革命中涅槃重生的世纪。随着大机器工业化的登峰造极和人类科学理性主义的泛滥成灾,人们逐渐看清并感同身受地体验到主体异化和工具理性带来的一系列不快乐、不幸福乃至痛苦或灾难,人们在大自然一场场惩罚性的灾害面前越来越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不得不生发出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敬畏感。于是,以人为本,回归大自然、回归人本性、回归人的主体性和价值理性,成为从市场运作到组织管理、从经济学到管理学研究的共同取向。在这样的背景下,重提人本主义就具有对立于科学理性主义的新意义,而回归人性,反思科学价值、解构理性标准、呼唤终极关怀、重塑心灵美德,也就成为当代人本主义精神的基本内涵及主流倾向。这也是人本管理学应持有的认识论视野。
2人本管理经济学方法论:遵循现代经济学逻辑思维范式的“个人自由主义”
在方法论上,人文社会科学相对于自然科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特征是:研究者本身就是参与其研究对象中的一分子,很难在“局外”用条件控制的试验方法对社会活动或人类行为做观察。尽管目前一些社会科学,例如经济学在研究技术上已经发展到很像自然科学的状态,对个体微观行为也已开始用实验方法进行研究,但就整个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总体状况来看,这也仅是作为一种辅的经验检验方法来使用,其主要研究方法还是以理论实证为基本特征的。
关于理论实证研究方法,其基本套路无外乎:从大量的客观社会现象或人类行为中分析、归纳和概括出一些基本的理论假定,也就是借助理论思维将客观对象抽象为韦伯所说的“理想模型”,以此作为逻辑分析的起点;然后,在这些基本假定基础上进行逻辑演绎,推导出一系列理论结论,并通过逐步放松有关假定,把原来抽象掉的不同层次的非本质的东西追加进去,使理论联系(契合)实际,以达到理论实证社会经济现实的目的。这种社会科学方法,在马克思那里就叫做抽象法,其前一过程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从具体到抽象的研究方法,而后一过程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从抽象到具体的叙述方法;而奥地利经济学派代表人物米塞斯则称之为“假想结构法”,并认为“经济学的独特研究方法就是假想结构法”[10]。
经济学对于人类行为的研究同样或更需要依赖这样的抽象法,但从与其他社会科学的分工协作关系来看,经济学则有其独特的角度和方法。其独特之处就在于:任何人类个人的行为,在经济学看来都是一种在稀缺资源环境约束下来追求个人自身预期收益最大化的理性选择行为。其中包括三层基本含义:一是自利动机,即追求自身利益是人类经济行为的根本动机和基本目标。二是环境约束,即追求自利目标是在稀缺性资源条件和社会制度规则约束下进行的。三是理性选择,即人们总会设身处地地权衡自己的处境和所追求目标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最终找到一条均衡的、恰如其分的最佳方式或路径,使自己所费成本最小而获得收益最大。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说,人,无论在家里,还是在政府或私人的办公室里,无论在教堂里,还是在科学活动中,简言之,无论在哪里,永远是效用最大化者[11]。这就是所谓理性人假定,是经济学方法论的硬核,是任何经济学包括人本管理经济学必须操守的。
自斯密以来,经济学之所以成为市场主义的誓死捍卫者,按照米塞斯在《人类行为的经济学分析》中的论述,就是因为它认定:“市场经济是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基础上进行劳动分工的社会系统。(在这个系统中)每个人都代表他自己的利益,但是每个人的行为都既是为了满足他人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每个人在行为时都在为他人服务,另一方面每个人又都是在接受他人的服务,每个个体都既是手段又是目的——他自身的最终目的以及使他人获得满足的手段”[10]。也就是说,“市场将个体活动引向能最好地服务他人的渠道”[10]。“市场不会直接阻止某一个体随意伤害其同伴,但市场会对这种行为进行处罚。”“市场上,强迫每个人都尽力服务他人并克制自己的随意和恶意的,不是因为宪兵、刽子手和陪审团的高压统治和强制政策,而是因为个人利益。契约社会的成员之所以自由,就是因为他服务别人就是服务自己。限制成员的只有不可避免的自然资源稀缺现象,至于其他部分,所有成员在市场范围内都是完全自由的。”所以,“没有一种自由可以与市场经济所带来的自由相媲美。在极权的霸权主义社会中,个体所应有的唯一自由,也是无法剥夺的自由,那就是自杀”[10]。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经济学的任务主要是分析市场上交换的物品和服务的价格决定。”但现实中“人们总是同时面对‘物质的’和‘精神的’东西,他们要从不同的替代品中进行选择,不管这些东西是被归为物质的还是精神的。在价值的天平上,物质的和精神的东西是混合在一起的。即使我们能够在物质的与精神的考虑之间划出明确的界限,我们也必须认识到,每一个实际的行为要么是为了同时实现物质的与精神的目的,要么是物质与精神的东西之间选择的结果。”因此,为了完成特定研究任务,经济学“必须从人类行为的综合理论开始研究”,其研究对象要超越有关利用货币进行交换的“市场现象”而涵盖所有人类行为[10]。在米塞斯看来,市场中人与人的竞争是“想在合作的制度里取得更优秀、更杰出的成就。竞争的功能就是,给整个社会体系里的每一个成员都安排一个最适合他的位置,从而使他能够最好地服务于整个社会,服务于社会里的其他成员。从这个角度来看,它就成为一种把最称职的人安排在最适合的岗位上的有效方法”[10]。因此,由市场链接起来的社会是“联合的行为和合作,其中的每一方看待对方的成功就像是自己的成就。”只有这样的社会才是真正“伟大的社会”[10]。
尊重并弘扬每个人的个性和自由,由他们各自为了自身利益而自主自由地做选择,整个组织或社会才能和谐发展。这是经济学在认识论上不可更变的核心理念和基本精神,也是无论什么经济学(流派或分支)都必须传承和操守的价值判断和学术信念。基于此认识论立场,将研究视野从市场运作拓展到组织管理层面而且特别强调主体意义及价值理性的人本管理经济学,在方法论上必然要严格坚持个人自由主义立场,即不承认一个超越个人之上的所谓公共利益或集体利益,一切选择和决策归根结底都是源于组织成员或利益相关者的个人理。正如美国学者博兰指出:“方法论的个人主义是这样一种观点,在社会现象的任何解释中,它认为只有个人才能成为决策者”[12]。 从此观点出发,将个人(及其利益和行为)看做是任何社会活动的基本单元和基础,并且认为一切集体的行动、群体的互动、社会的活动以及政治的程序或过程都是一种个人追求自身利益的总结果,而任何超越或凌驾于个人利益之上的所谓集体利益是不存在的,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认定,分析人类行为或研究社会活动(包括我们所关注的组织管理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观察个人基于理性的选择行为表现来达成,这应该成为人本管理经济学最恰当或最有效的方法论。
基于方法论的个人自由主义原则,人本管理经济学在研究组织中人的行为及其管理问题,自然离不开经济计算、在约束条件下求极值以及基于边际的成本—收益分析等新古典经济学分析方法,但鉴于传统新古典主义滥用数学的恶劣倾向,而现实组织中的人不是物理原子式的无生命个体,而是有自由意志并由此支配其行为的主体人,而且随着社会进步人的自由意志及其表现行为越来越个性化、多元化和非线性化,因而人本管理学研究不能沉溺于基于大数定律的统计学方法去寻找所谓规律,必须对传统经济学计量分析方法在扬弃中有所发展。
关于经济学分析滥用数学的倾向,正如米塞斯所批评的那样:由于数学家的自觉不自觉误导,“本可以用几句话和平凡的语言来表达的意思却用一种大多数人不熟悉的术语来表达,因此这种语言很快得到了人们的尊敬。人们甚至认为这些令人迷惑的公式有着某种未被传授以隐藏起来的很重要的启示,认为存在一种赌博的科学方法,而数学的神秘学习可以教会人们赢得胜利的钥匙”[10]。应该清楚:“无论用哪种定量的方法去分析经济学的问题,都存在一个基本的缺陷,那就是:我们忽视了一个事实,即在我们说的经济变量之间没有常数的关系。在各种商品交换比率的形成和评估中也没有任何的不变性和持续性可言,每一个新的数据都会导致整个价格体系的重新组合。相反,理解,通过力图抓住事件所涉及的人的头脑中的所思所想,可以很好地预测未来情况的变化。我们可以说这个方法不是令人满意的,而且实证主义者们也鄙视这种方法,但是这种武断的判断根本不会、也不可能会遮盖一个事实,即理解是唯一一种用以处理未来不确定因素的恰当的方法”[10]。近年来,这种故弄玄虚、自娱自乐的研究倾向在管理学界也司空见惯,一些学者不直面回应现实问题,而是沉迷于数学的精细美妙,甚至喜欢“用玄妙深奥的理论辞藻来粉饰论文”,例如“一头会说话的猪”用晦涩的学术语言表达成“家畜与人这两类不同物种成员发出的听觉信号之异质同形性”,但这并不能解决“凭常识显而易见”的现实问题[13]。对此,人本管理经济学研究必须力戒之。
3人本管理经济学主题:组织管理中“人”的战略性激励问题
百余年来,现代组织管理呈现出“人性渐凸现”的历史趋势,大致可以分为几大阶段:19世纪末20世纪初,基于古典管理(特别是泰勒科学管理)理论的劳工管理时代;20世纪中叶,基于组织行为与人际关系理论的人事管理时代;20世纪末21世纪初,基于人力资本和战略管理理论的人力资源管理时代。近年来,在技术网络数字化、市场经济全球化和社会发展人本化的新时代背景下,以人为本,战略性激励成为当今世界各类经济社会组织为获取并保持战略竞争优势、实现长程可持续发展的共同指向和必然选择。这也应该成为人本管理经济学研究并回应的核心问题。
关于以人为本,在历史的与逻辑的相统一的方法论意义上,大致有两个层级的提升:一是从把组织中的人看做人力成本,到把人看做能够创造价值的人力资源、人力资产或人力资本;二是在此基础上,将人从手段或工具意义上剥离开来,进一步提升到将组织中的人看做是具有生命终极价值目标意义的主体,即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现实人。基于以人为本的核心理念,现代组织管理的基本目标和核心任务,就是战略性激励,即通过人力资源战略管理以获取和保持核心竞争力和比较优势。以人为本,战略性激励是组织管理特别是人力资源管理的基本任务,也是人本管理经济学关注和研究组织经济问题的基线。
简言之,以人为中心,紧紧围绕以人为本的两级提升,以及组织激励基本矛盾在理念、机制和方法上的互补辩证平衡关系,为组织获取可持续发展的比较战略优势为基本目标和任务,逐渐展开相关经济学理论和实际问题的研究,就构成人本管理经济学的主题主线。
三、初步构想:人本管理经济学的理论基点、主体架构和内容体系
在组织管理问题的研究中,始终以人为中心,将人作为有血有肉、有情有感、活生生的主体在价值理性意义上来看待,而不是仅将人视作客体(劳动要素、劳工成本、人力资源、资产或资本)在工具理性层面打转转,此乃人本管理经济学独特的理论视野和基点。
价值论是经济学的理论基石。正如劳动价值论是经济学的理论基石,效用价值论是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理论基石,人本价值论是人本管理经济学的理论基石。沿着新古典主义聚焦于市场的学术传统,劳动经济学主要关注与产品(或服务)市场相对应的要素市场中不同于(物质)资本市场的劳动(力)市场运行及其结果[14],其隐含的基本假定就是劳动(力)是一种生产要素、一种稀缺资源,它在由雇主作为需求者与雇员作为供给者构成的劳动(力)市场上借助工资这种价格信号引导实现有效配置,由此展开并形成整个学科主线、理论体系及政策含义。同样,传统组织管理学及管理经济学,包括与人事管理及人力资源管理问题直接相关的经济分析,往往也主要是将员工的劳动力或知识技能视作生产要素在成本管理、资源配置和价值增值层面打转转,而无意忽视或有意漠视组织成员(管理者及员工)的主体价值和工作本身的内在激励意义。与传统价值论有所不同,人本价值论不仅关注人作为劳动力、作为人力资源、人力资产或人力资本在生产要素意义上的外在价值,而且更加关注人作为组织成员在主体、主人翁意义上的主观能动性和内在驱动力,以及如何通过工作本身的内在价值激励去实现组织及其成员个人的成长和可持续发展目标。
人本管理经济学的理论框架和内容体系应该搭建在这样的人本价值论基石之上,沿着“人本价值论:从劳动价值论到工作价值论”—“组织人本激励管理基本矛盾:个人竞争目标与组织合作目标”—“组织人本激励相容两层面:制度契约激励与管理策略激励”的逻辑层次循序展开。
1人本价值论:从劳动价值论到工作价值论
如果说,劳动是描述前工业社会以及所有不发达或发展中状态下每日挣扎在生存死亡线上的劳苦大众群体生态的过时语;那么,工作就是关于工业化乃至后工业化的现代社会组织中职场人士特别是白(领)骨(干)精(英)群体生态状况的流行词。关于劳动的外在谋生手段意义,从普通百姓到学术精英,似乎都能感同身受。例如,古典经济学特别是传统劳动经济学乃至泰勒的科学管理原理都想当然地认为,劳动对人来说意味着一种外在的苦难,因而假定劳动是一种给人带来负效用的东西,人们都是为了谋生而不得不劳动。应该承认,如果历史地看问题,这是有其合理性乃至科学性的;但逻辑地瞻前顾后辨析问题,可能会发现这是一种局限于特定历史条件和物本功利观点而形成的极其表象化、非常肤浅的偏见,即使用劳动价值论和历史唯物论的观点来看,也是一种很不实事求是的看法;如果从正在走向后工业化、已经步入网络数字化时代的当今社会经济实际情况出发来前瞻性地审视问题,那么,这种观点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极端不合时宜、不负责任的想当然假定。总之,基于人本主义观点,关于劳动价值或工作意义的一个精确表达就是:烦人的苦工是工作意义的结果而不是工作本身带来的结果。技术永远不能消除苦工,但正确的社会关系却能办到[15]。为此,人本管理经济学应该本着马克思历史的与逻辑的相统一的方法论,条分缕析地梳理经济学如何从工业化背景下的劳动价值论,逐渐摆脱人被异化为手段和工具意义上的劳动要素、人工成本或人力资源之理论局限,走到当今以后工业化为时代大背景的工作价值论,直面现实讨论关于作为主体的人在组织中通过工作实现自我价值和组织目标的内在激励意义,以及由此引致的现代组织学习型变革趋势及革命性意义。
2组织人本激励管理基本矛盾:个人竞争目标与组织合作目标
从组织角度来看,所谓激励意味着一个简单而复杂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开发、调动、鼓励或强化与组织目标相契合的个人行为。任何组织都是由人组成的。一些各有目标和行为动机的个人,最初可能来自五湖四海,但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他们之所以要加入组织,成为组织一员去干事,就是因为想干那些他们自己单个干不了的事情,这种事情就构成了他们的共同目标,这也就从根本上决定了一个组织之所以存在并进一步发展下去的基本使命和战略目标。但是,加入组织的个人成员其最初动机和最终目标,可能并非就是为了达成组织目标,他们可能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特殊利益和目的,因而在实际工作中可能有种种行为表现。这些行为有些与组织目标相一致、相融合,有些可能与组织目标不一致、不协调,有的甚至相矛盾、相对立。针对组织合作目标与个人竞争行为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组织人本激励管理的核心意义和基本任务就是,要强化、鼓励、奖励那些与组织合作目标相契合的竞争行为,弱化、调和、协同那些与组织合作目标不一致的竞争行为,矫正、规制、惩戒那些与组织合作目标相矛盾、相对立的竞争行为,使每个组织成员的个人竞争行为与组织合作目标契合在一起。在实际中,这个基本矛盾的两个方面即组织合作目标与个人竞争目标具体体现为绩效与薪酬两个焦点职能之间的关联。绩效体现的是组织合作目标,薪酬体现的是组成成员的个人竞争目标,组织目标与个人行为的一致协同要求,就表现为绩效与薪酬在制度设计理念和具体制度安排上的相容性,以及二者在运作管理机制层面的契合性。这正是人本管理经济学所特别关注和着力研究的焦点问题,其他管理模块相关的经济学问题都可以由此向外展开并涵盖其中。
3组织人本激励相容两层面:制度契约激励与管理策略激励
组织人本激励机制的设计和运作,必须立足于这一基本事实,即组织成员都是在既定的外在环境条件约束下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基本事实,经济学和管理学各有其侧重的抽象视角、理论解说和政策含义。经济学看重环境条件对人们行为的限制和影响,因此侧重从制度层面研究激励机制设计问题,由此可以引申出相关的组织激励原理,我们称之为制度契约激励;而管理学则更加关注人们追求自身利益的特定动机和具体情景,因而注重从日常管理策略上研究有效激励实现问题,因此可以引申出相关的组织激励原理,我们称之为管理策略激励。制度形成及变革,更加强调基于组织成员自主选择权利的民主互动,一旦形成和确立,则要求所有成员必须严格操守;而制度的具体实施和执行,又往往需要组织管理者以某种科层性的、行政性的、非对等性的程序和方式,来策略性地、变通性地体现进而实现制度所内含的民主性质及人本化要求。相对而言,制度契约激励就是“立规矩”,管理策略激励就是“寻变通”。制度契约激励是组织需要建立的一种长期稳定的根本性激励机制,它是管理策略激励的基础或前提;而管理策略激励则是一种动态权变的日常性管理策略,它是制度契约激励的具体实现形式。二者一体两面,合起来才能完整解说组织激励相容的基本原理及现实运作机制。这样,可以将博弈论与信息经济学、新制度及契约经济学理论、人力资本产权变革、公司治理及股权激励理论、经济激励机制设计理论、心理学、组织行为及行为经济学等领域有关研究的最新成果[16]-[19],一一经过适当改造纳入并有机整合在人本管理经济学之中,形成一种具有全新视野、逻辑自洽、问题聚焦且内容完整的学科体系。
总之,人本管理经济学以人本价值论为理论基石,以“职场就业—战略规划—目标导向—投资开发—人际整合”人本管理运作主线,分别沿着“竞争—合作”(人本组织激励管理基本矛盾)与“规矩—方圆”(组织人本激励相容两个层面)两大人本管理经济问题导向线索,形成自成体系的研究主题、内容、原理及方法。当然,人本管理经济学要真正屹立于管理学及经济学丛林,尚需国内外学界同仁合作协力做出一系列进一步的研究和探索。
工作搜寻与人员招聘 人本就业管理经济问题 就业公平与职位配置
生涯规划与组织战略 人本战略管理经济问题组织演化与管理变革
薪酬设计与绩效评估 人本目标管理经济问题核心理念与战略演进
个人学习与组织学习 人本投资管理经济问题HCI战略与HRD策略
个体行为与组织行为 人本整合管理经济问题组织文化与人际沟通
图2人本管理经济学理论架构及内容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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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意识形态 制度变迁 个人 集体活动
一意识形态与制度变迁
关于意识形态的社会作用,国内外学者进行了诸多研究,研究成果各有不同。对于社会制度变迁的早期研究中,还未加入意识形态这一变量。康芒斯以个人主义为研究起点来讨论社会制度变迁,他强调由于资源的短缺,造成了个人利益的冲突,而个人力量弱下又必须借助集体活动来实现自己的利益。对于个人与集体活动中的矛盾,以及集体如何调动个人来实现制度变迁并没有给出答案。意识形态作为个人与集体主义的调和,逐渐被经济学家们采用,意识形态的经济研究也孕育而生。马克思理论同样涉及到社会意识形态的研究,马克思认为社会意识取决于社会存在,经济关系决定了意识形态的构成。如何协调不同集团、阶层和阶级之间的利益关系,不只是正式制度的安排,还需要意识形态的观念的灌输。马克思将具有利益一致的群体发动集体活动看成自然的事情。因此,不管是还是旧制度经济理论都没有给出解决“搭便车”的分析,而这一问题也是解释集体活动的关键。
新制度经济学代表诺思试图将交易成本的理论范式推广到研究整个人类社会制度变迁中时,发现其解释变量的局限性,由此,诺思大胆的提出三大理论框架:产权理论国家理论和意识形态理论。诺思认为,产权的界定和实践需要花费巨大的成本,有时甚至超过收益,这时需要意识形态的力量来克服人们“搭便车”,以降低交易费用,而意识对接受个人而言,具有使其决策明了的节约作用。林毅夫认为成功的意识形态之所以能有效地解决搭便车问题,在于它能够提供个人“虔诚”这种商品,并提出了意识形态的人力资本理论。王立鑫在分析社会制度变迁过程中提出个人之所以接受意识形态也是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虑,因为意识形态能够给接受者带来效用或利益的增加:意识形态能够给接受者带来效用或利益的增加;意识能够帮助人们提高认识与决策的效率,从而增加人们的利益;对意识形态的信奉能直接满足人们多种最基本欲望中的一种,从而直接增加人们的利益。其次,对于克服搭便车问题,意识形态的作用表现在意识形态所提供的利益能补偿信奉者因减少搭便车行为所付出的成本;意识形态改变了信奉者对行为结果的预期;意识形态会使具有共同信念的群体凝聚成一个高度严密控制的组织。
二博弈分析
上述理论对于意识形态的分析,主要从个人与集体活动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是集体如何调动个人积极性着手。对于康芒斯与马克思的观点,由于没有解决经济制度变迁中的微观理论,即个人之间的矛盾如何解决,或者说是“搭便车”问题,从而在解释制度变迁问题上显得苍白无力。后来的经济分析一方面沿着解决“搭便车”问题的方向发展,另一方面沿着新古典经济范式: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辅以解释。对于人们按照利益最大化原则的分析我们认为有其缺陷,因为在强制性制度变迁中,尤其是通过暴力来实现制度变迁,人们如果没有结成组织,未形成集体活动,先参与者的成本有可能趋向于负无穷大。此时,接受者如果选择参与,那就不再是理性的,因为此时已经远远偏离了利益最大化原则。
因此,正是由于个人理性的有限性,个人无法计算自己的利益,却有可能判断自己的成本。所以,个人也没法依此作为是否参与集体活动的依据。其次,参与集体活动的成本有可能趋向于负无穷大,这就注定对于风险规避者而言,意识形态给他带来的效用与意义是微乎其微的。因此,我们认为对于意识形态的分析,从利益最大化角度的解释具有其不足之处。我们认为意识形态的经济分析入手点依然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称决策。我们将集体活动简化为两个个人的决策,此时与集体活动的形成基础是一样的。假定AB博弈的过程如下:
当AB都参与时,我们认定人们可以形成有效的组织,能够组织起集体活动,两者支付为(a,a)。两人之间有一人不参与,集体活动失败,参与者可能获得负效用b,且b>>a。当然两者都不参与,双方无收益。其中,pq 表示双方参与的概率。
从上面博弈过程我们知道,对于局中人A来说,其期望支付为
EU= pqa+ p(1-q)(-b)
此时,EU的大小取决于pq的大小,具体到A来说自己的p的选择直接取决与B的选择q。当A预期B参与的概率越大,本人的选择更接近参与,因为在这种情况下A认为集体活动可以实现,自己得到收益a的机会更大,而自己面临-b的支付机会很小,对于B来说情况一样。而pq的大小,我们认为意识形态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这是由于这种强有力的意识形态的作用,他一方面提高了个人的参与动机,更为重要的是,人们可以预期到其他人的选择。因此,我们认为,与其说是意识形态增加了人们的收益,不如说是意识形态增加了人们对周围环境的确定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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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法经济学/内涵争论/主流学派/非主流学派/反思
法经济学是20世纪60年代以后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一门新兴学科,作为法学与经济学的交叉学科和前沿学科,法经济学为研究法律制度和经济现象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和工具,并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业已成为20世纪后半期以来法学界和经济学界最重大的学术成果。但是,由于学科立场与研究视角的不同,法经济学的研究者们并没有就这一学科的内涵、范围和研究方法达成一致意见。可以说,法经济学自从产生之日起就伴随着争论、怀疑与批判,在其向全世界传播的过程中一直存在着不同意见和观点。正如麦克罗和曼德姆在《经济学与法律:从波斯纳到后现代主义》一书中所指出的:“法经济学的研究并非是一个一致性的运动,而是不同学术传统并存的研究过程,其中有些研究具有互补性,有些研究则是竞争性的,或者说,是具有冲突对立性质的。”[1]这其中,关于法经济学内涵或学科性质的争论,是自始就存在并直接导致了法经济主流学派和非主流学派的对立。
一、法经济学内涵争论的由来
一般认为,法经济学是在20世纪法学研究方法变革运动中发展起来的。19世纪的法律研究充斥着严重的形式主义和教条主义,大陆法系的法学家“主张法学研究的过程,要如同化学分析的方法一样。通过它,人们可以发现那些并不直接包含在法律渊源中的原则。”[2]学者们将包括经济理论在内的“社会科学的理论、观点和材料都因为没有法的意义而被赶出法学研究之外”。[3]他们“使法学纯粹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纯粹的法律现象及其意义上。”在普通法系国家,遵循先例原则使法官的判决成为法律的基本内容和主要表现形式。19世纪,美国著名法学家、哈佛大学法学院院长克里斯多夫·C·兰代尔将法律视为隐藏在法律案例后面的原则或教义,法学研究或法学推理的目的就是从法官的判决和对司法的解释中发现法理。在兰代尔那里,法学研究的唯一素材和法律发展的唯一动力就是案例判决,其他的文献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这直接引发了英美法学研究中的教条主义运动。从此,在普通法国家,法学研究或法律活动仅仅成了法官根据三段论从判例中推导出所谓法理或教义来。
对人类的科学发展史的研究表明,法学和经济学都是随着科学的发展从古代“诸学一体”的状态中分化出来,并逐渐发展成为独立学科的。因此可以说,法学和经济学本来就是一个整体,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他们的分离本身标志着两个学科的发展和繁荣。然而随着发展的深入以及研究者的推波助澜,最终导致两个学科从分离走向分立,使得他们的发展进入瓶颈期,难以取得突破。法学的缺陷是抽象的强调正义而忽视效率,经济学的问题是过分追求效率而牺牲了公平。正如哈耶克所说:“学科专门化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没有哪个能比其在两门最古老的学科即在法学和经济学中所造成的影响那样明显。”现实的困境要求法学和经济学在各自发展的基础上重新走向融合,解决单一学科无法解决的法律问题和经济问题,也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法经济学作为一种交叉学科才应运而生。
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美国法学界开始全面批判兰代尔的教条主义法律思想,并进而引发了法律现实主义运动。学者们意识到法学研究不可能是“法律自治”,而应该运用多学科的综合力量,在法学研究中向经济学、社会学、哲学等社会学科借鉴的尝试不断出现。同时,随着凯恩斯主义货币和财政政策的失败,美国的经济学家们也开始寻求经济问题的新的解决办法。1960年,罗纳德·科斯教授发表了《社会成本问题》一文,标志着法经济学的问世。其后,许多经济学家和法学家都加入进来,为这一理论体系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然而,随着这一学科的发展,我们惊奇的发现,不同的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法经济学的内涵或学科性质做出了不同的解释。以科斯为代表的一部分学者认为,法经济学是包含了法律的经济分析和经济的法律分析两个部分的,他强调既应该关注运用经济学原理研究法律制度,也应该重视运用法学原理分析经济问题,甚至更重要的是后者。而以波斯纳为代表的部分学者却认为,法经济学的内涵就是法律的经济分析,偏重强调经济分析方法在法学中的应用。这就直接导致法经济学分化为两个派别——主流学派和非主流学派。而这一争议也直接导致了法经济学发展方向的差异,并可能最终决定法经济学的发展前景。那么,两大流派对法经济学的内涵的理解是如何认识的呢?
二、主流法经济学派——法律的经济分析
所谓主流法经济学派是指以波斯纳为代表的主流法经济学家,他们把“法经济学”的学科性质界定为“法律的经济分析”,强调的是运用经济学的原理分析和解决法律问题。这一学派的代表任务还有尼古拉斯·麦考罗和斯蒂文·曼德姆等。
法经济学自产生发展至今天,理查德·波斯纳法官的贡献是巨大的,1973年波斯纳出版《法律的经济分析》一书,运用经济学的理论解释法律制度,创立了法经济学的研究范式,一举奠定了其在法经济学领域中的领军地位。[4]波斯纳认为,法经济学是“将经济学的理论和经验主义方法全面运用于法律制度分析”的学科。[5]具体地说,法经济学是用经济学的理论与分析方法,而目主要是运用价格理论(或称微观经济学),以及运用福利经济学、公共选择理论及其他有关实证和规范方法考察、研究特定社会的法律和法律制度的形成、结构、过程、效果、效率及未来发展的学科。其研究的主要目的仅在于“使法律制度原则更清楚地显现出来,而不是改变法律制度”。同时,波斯纳认为:“法律的经济分析就是法经济学的内涵”,“正统的法经济学从来没有,或者说几乎没有野心去改变经济学”。[6]
从法经济学发展的历程来看,波斯纳对法经济学内涵的界定得到了许多学者的认同,前面述及的主流学派的两位代表人物麦考罗和曼德姆的观点都和波斯纳相似,他们将法经济学定义为“运用经济理论(主要是微观经济学和福利经济学的理论)来分析法律的形成、法律的框架和法律的运作以及法律与法律制度所产生的经济影响”的学科。另一位学者乔治·麻森大学的查尔斯·罗利教授则将法经济学定义为“运用经济理论和数量经济学的方法检验法律和立法制度的形成、结构过程和影响”的学科。[7]
因此可以看出,在主流学派看来,法律的经济分析是法经济学的唯一内涵,法律的经济分析范式是法经济学的唯一研究范式,法律的经济分析就是法经济学的全部。
三、非主流法经济学派——经济、社会、哲学的比较分析
在法经济学的发展过程中,虽然非主流法经济学派的地位不够突出,贡献似乎也没有主流学派那么大,但是这个学派的观点是不能忽视的。其实,法经济学的创始人科斯对法经济学内涵的理解就和波斯纳存在巨大差异。1997年,针对主流学派对法经济学的片面理解,科斯曾经强调指出:“我所关心的是法律系统的运行对经济系统运行的影响。不同法律系统对特定的经济系统的影响有何不同?当采用这种而不是其它法律规则时,对经济系统又有何不同影响?这才是我对法经济学感兴趣的原因。”而法律的经济分析“这部分研究现已高度发展,某种程度上,已不再那么令人激动了。”[8]同时,科斯指出,尽管经济的法律分析具有重要的价值,但是“法律在美国经济中的作用,也未得到很好的研究。”法律制度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并未得到很好的研究和探讨。在这种态势下,法学和经济学的互相依托的关系不存在了,法学成为了纯粹的受益者,纯粹的恳求者,在从经济学中获得了有益的营养后,却未能给与经济学任何的回报,这种不对称显然是不合理和不应该的。这也根本违反了法经济学作为一门学科的理论完整性,使得它成为了一个残缺的理论体系。
此外,非主流法经济学派的其他学者更进一步的认为,法经济学甚至不单是包括“法律的经济分析”和“经济的法律分析”两个部分,这一理论应该有更大的价值空间。作为非主流学派代表人物之一的麦乐怡在其《法与经济学》一书中就指出,“法经济学”与“法律的经济分析”是既有联系,又有很大区别的学科,应该加以鉴别。他认为,法经济学的研究,带有比较性质,注重经济哲学、政治哲学与法律哲学的相互关系,具有意识形态倾向。相对于法经济学的意识形态倾向和比较方法,法律的经济分析则采用经济学的方法,用经济学的术语来作为分析特定社会所实行的法律的理论工具,通过对法律规则进行成本收益分析及经济效率的分析,使我们可以就法律实施的结果得出结论并对特定的法律安排的社会价值作出评判。法律的经济分析仅仅采用经济学的方法来界定特定社会制度下不同法律规则的效率,而法经济学的首要目的,则是发现变化中的社会的政治经济结构怎样影响特定的价值观以及原则。这种方法会导致比用有限度的经济方法分析法律,更见析理和人性。另一位美国法学大师德沃金则认为,法经济学是研究财富分配和社会公正的科学。
由此可知,非主流法经济学派把“法经济学”的内涵界定为“经济、社会和哲学的比较分析”,偏重强调法学、经济学、社会学和哲学的比较研究和综合判断。这显然提供了一个与主流学派区别很大的新的研究方向,也无疑扩大了法经济学的研究空间,对于更加充分的发挥这种新理论体系的功能是有决定意义的。
四、法经济学内涵争论的原因
法经济学作为由美国学者开创的一个新理论,正处在蓬勃发展的时期,不但在美国学界很是流行,其影响早已远渡重洋,在欧洲和其他地区也已经被广泛接受和开花结果。但是,任何理论并非从一开始就是完美的,事实恰恰相反,它们总是伴随着争议和怀疑,这是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的。在承认和尊重这种争议的同时,需要对它进行深入的研究,明确造成这种争议的原因。法经济学的内涵争议,其产生的原因大体如下:
(一)两个学派学者的学科背景的差异
上已述及,法经济学这门学科是原生于美国的,四十多年来有多位学者为这一学科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对这些学者尤其是代表性学者的身份背景或者学科背景进行分析,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主流学派的代表一般都是法学家,以法学为自己的学科背景;非主流学派的代表则大都是经济学家、社会学家或哲学家,以经济学、哲学和社会学作为自己的学科背景。例如主流学派的代表波斯纳,他于1959年在耶鲁大学取得医学学士学位,然后进入著名的哈佛大学法学院学习,1962年取得取得法律博士学位,毕业后曾担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助手,1969年任教于芝加哥大学法学院,1981年被里根总统任命为联邦第七巡回区上诉法院法官至今。从其履历可以看出,波斯纳的学术成果是与其一贯的法学教育和实践背景分不开的,可以说他是一个成功的法学理论和实践家。此外尼古拉斯·麦考罗是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的法学教授,罗伯特·考特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法学教授等。非主流学派的代表罗纳德·科斯则是英国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他于1951年在伦敦大学取得经济学博士学位,先后在布法罗大学、弗吉尼亚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担任经济学教授,其一生主要致力于经济学的学习和研究,学术背景带有典型的经济学烙印。非主流学派的另一位代表人物罗宾·保罗·麦乐怡虽然先后在伊利诺伊大学、印第安那大学和塞洛库斯大学法学院担任法学教授,也接受过专门法律教育,但是他的第一学位却恰恰是经济学;而著名法学家罗纳德·德沃金在从事法学学习和研究前接受过系统的哲学教育。
不同的身份背景或者学科背景造成了他们对法经济学内涵的不同理解和定义。这个理由看似表面甚至片面,然而这很可能是造成学派差异的最直接原因,是符合规律和不能简单否定的。
(二)理论基础的差异
学科背景的差异决定于理论基础的差异,人是有思维定式的,尤其在当代的教育模式下,不同的学科教育经历决定了不同的理论归依,而这个理论归依正是开展研究的基点。考察波斯纳的经历可以发现,他是一个典型的法学家,对法律制度和法学研究有着浓厚的兴趣,在长期的法学教学和法官实践中,他一直坚持把法学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主张把经济学的理论作为分析和研究法律的工具和手段,对经济学的问题则并不关心。非主流学派的学者们则认为,法学与经济学的关系是互动的,法经济学应该定位于“经济、社会、哲学等的比较分析”,强调经济学、法学和哲学的综合运用。[9]由此可见,两个学派的理论根基是存在明显差异的。
(三)关注视角的差异
站在不同的理论阵营里的学者们,虽然都以法经济学作为开展研究的工具,但是他们关注的视角是有区别的。主流法经济学派关注的是如何运用经济学的理论分析法律现象、探寻法律制定和运行的经济学根源,发现指导立法和司法实践的经济学规律,最终的目的是不断提高法律的效率。而非主流学派关注的则是如何发现法学、经济学、社会学和哲学等学科的内在联系。他们主张挣脱“法律的经济分析”这种狭窄的分析框架,既强调用经济学的理论去分析法律,也注重用法学的理论去分析经济,并且要参考社会学、哲学的理论成果。他们将更多意识形态的内容纳入到法经济学的研究范围中,力图发展出一种新的思考法学和经济学的方法,其关注的视角无疑是更为广阔的。
五、法经济学内涵争论的反思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主流的“法经济学”是从法学与经济学互动的视角研究社会的重要学科,同时也是一种综合考察经济发展和民主法治建设的重要方法论。它将法律制度作为经济发展的内生变量加以理论诠释,主要运用现代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如微观经济学、福利经济学、制度经济学和博弈论等)来研究法律制度形成、结构、过程、效果、效率、发展趋势,其讨论问题的出发点是基于法律问题和法学研究的现实需要,方法及手段是经济分析方法和经济学,分析解决问题的最终归宿和落脚点是法律和法学。即:法学——经济学——法学。[10]而且我们认为,首先应分析法律制度变迁对经济运行的影响,确定法律制度是经济增长的内生变量,肯定法律制度对经济增长的决定性作用,进而在此基础上应用经济学原理分析法律制度的形成、结构和成本收益等。
但从根本上讲,法经济学理论是一个动态的开放的创造性过程。也许是科际整合的秉性使然,法经济学不但在现代经济学的理论宝库中搜求一切有用的养分,深入展开对法律的部门法和法律规范的分析,而且以一种更高的解决问题的姿态将法学、社会学、经济学乃至于哲学结合起来,探究法律权利、法律价值、制度效率、司法正义等最基本的法理问题。因此,非主流的“法经济学”涵盖了一切对社会中法律和经济之间关系的研究,不仅要对法律进行经济分析,而且要对经济进行法律分析;不仅要分析法律系统的运行对经济系统运行的影响,而目要注重分析经济系统的运作对法律的影响。
作为新兴的理论学科,法经济学还有待于进一步完善。正如科斯在1988年所指出的:“在法经济学这一新的领域里,人们将面临艰巨的任务。经济制度和法律的关系极为复杂。法律的变化对经济制度的运行和经济政策具体表现产生的许多效应,我们还一无所知。……在我们面前,是那遥远、艰难而又值得试探的旅途。”[11]
注释:
[1](美)尼古拉斯·麦考罗、斯蒂文·曼德姆著,吴晓露译:《经济学与法律——从波斯纳到后现代主义》,法律出版社,2005,中文版序言第19页。
[2](美)约翰·亨利·梅利曼:《大陆法系》,顾配东、禄正平译,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66页。
[3](美)约翰·亨利·梅利曼:《大陆法系》,顾配东、禄正平译,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65页。
[4]魏建:《法经济学:效率对正义的替代及其批评》,《甘肃社会科学》2002年第1期,第73页。
[5]转引自杜莉、高振勇:《法经济学释义及其辨析》,《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6年5月第46卷第3期,第60页。
[6]理查德·A·波斯纳,1997:《法律的经济分析》,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7]转引自秦海:《法与经济学的起源与方法论》,《比较》,2003年第5期。
[8](美)道格拉斯·贝克尔:《法经济学的展望与未来》,载《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3年第4期。
[9]杜莉、高振勇:《法经济学释义及其辨析》,《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6年5月第46卷第3期,第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