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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天文历法论文,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关键词:太极;图书;智慧;物理学;重建
导言:事关物理学的两个问题
问题一:美国物理学家惠勒教授,于1981年10月,应邀到北京、合肥、上海等地讲学,系列的演讲集为《物理学和质朴性》一书。书中记载了惠勒教授对现代物理学下出的这样一个结论:“物理学的基础结构注定要坍塌,并将重建在一个新的基础之上。”物理学的基础结构为什么会坍塌?这是西方物理学界众所周知的问题,本文不做展开讨论。
问题二:中国文化源头的太极图为什么会出现在惠勒演讲集的第一页?为什么惠勒每一次演讲时都会谈到,玻尔同样崇尚太极图,并把阴阳视为并协原理的先河?太极内涵为何,外延为何?为什么会赢得两大物理学家的敬重?这一问题并不是物理学界众所周知的问题。本文试图从天文历法、宇宙演化、中国哲学、文化基础四大方面入手,解释太极的内涵与外延,目的是希望为物理学重建找出坚实的理论基础。当然,本文的重点在于太极的理论基础,而不是物理学重建本身。
美国理论物理学家卡普拉(FritjofCapra)说:“我觉得东方的思想家对一切已经了然,如果能够将他们的答案翻译成我们听得懂的语言,那么所有的问题就有解答了。”
一、历法中的太极
天文学是中华民族的第一学,历法是中华民族的第一法。有文字,天文历法是用文字表达的。文字之前,天文历法是用抽象符号表达的。太极、图书(河图、洛书)、八卦,都是文字之前的抽象符号。几组抽象符号可以融为一个整体,太极处于核心地位。这里的讨论以太极为主,必要时也会涉及图书、八卦。
太极,在历法中的第一重意思表示的是周日与周岁的阴阳转换。周日的阴阳是无限循环的昼夜,周岁的阴阳是无限循环的寒暑。昼夜,由日往月来所决定。寒暑,由太阳视运动在南北回归线之间的往来所决定。
历法中的太极,解答了这样几大问题:
1.确定了一阴一阳的无限循环。昼夜亦阴阳,寒暑亦阴阳,阳尽阴来,阴尽阳来,阴阳的基本特征是无限循环。
2.确定了阴阳两极。周日之中,阳极在日中,阴极在夜半。周岁之中,阳极在日影最短点(夏至),阴极在日影最长点(冬至)。阴阳两极可以用12地支的子午两支来表达。阴极在子,阳极在午。昼夜寒暑,一阴一阳,规律地循环在两极之间。螺旋,是循环往来的运动形式。洛书中的奇偶之数连线可以证明这一点。
3.确定了时令四点与天文三线。时令四点为冬至、夏至、春分、秋分。冬至,太阳视运动至(止)于南回归线;夏至,太阳视运动至(止)于北回归线。春分、秋分,太阳视运动相交于赤道线。冬至、夏至为阴阳两极点,春分、秋分为阴阳平分点。太阳视运动无限循环在天文三线、时令四点之间。
4.确定了阴阳转换的大小周期。日往月来,为周日阴阳转换之小周期。寒往暑来,为周岁阴阳转换之大周期。
小周期,被归纳在12时辰之中。12时辰用12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来表达。周日小周期,一日一循环。一日如此,日日如此。大周期的数据规律性地变化在365—366天之间。《周髀算经》:“三百六十五日者三,三百六十六日者一。”立杆测影,日影数据变化的规律为四年之中三年为365天,一年366天。准确地说,太阳在南北回归线之间往来的大周期为1461日。
5.确定了岁、月、日的时间单位。“阴阳之义配日月。”《周易•系辞上》这一论断指出,阴阳观念首先是从日月出发的。“故月与日合,为一月。日复日,为一日。日复星,为一岁。”《周髀算经•日月历法》告诉世人,岁、月、日这三大时间单位是按照日、月、星的对应关系确定出来的。
6.确定了阴阳转换的三大基本形式。无限循环,圆周运动,不匀速,是阴阳转换的三大基本形式。阴阳转换,无限循环。无限循环,轨迹为椭圆。这里不存在直线运动。365—366天,这两个数据说明,椭圆的运动不是匀速运动而是不匀速运动。椭圆中应该有一阴一阳两个点,而不是一个焦点。
7.确定了时空物三位一体的时空观。日行一度,历中一天。太阳周天365—366度,回归年365—366天。度论空间,天论时间。时间空间,上关乎天文,下关乎万物。
万物生长靠太阳,太阳视运动的周期决定着万物生命的周期。太阳回归年时间长度一分为四为春夏秋冬四时,一分为五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四时对应东西南北四方,五行对应东西南北中五方。万物生长在空间之中,万物随时间而变化。时间、空间一不远物,二不远人,这里的时空观为时空物三位一体的时空观。
8.确定了阴阳转换与气候转换的关系。阴阳两极的转换,决定着气候两分的转换。“一年分两截,两截分阴阳。”彝族十月太阳历,将太阳回归年的时间长度一分为二,前半年为阳,后半年为阴。苗族古历以冬至为阳旦,以夏至为阴旦。以冬至夏至为界,分出了阴阳两个半年——前半年为阳,后半年为阴。阳年,气候一步步变暖。阴年,气候一步步变寒。一年阴阳两分,可以在中午日影最长与最短两点这里得到实证。
太阳回归年的时间长度一分为二,为阴阳两截;一分为四,为春夏秋冬四季;一分为五,为木火金土水五行;一分为十二,为十二月;一分为二十四,为二十四节气。阴阳转换所引起的气候变化,具有规律性与永恒性。
阴阳五行学说,是天文历法中出现的,首先是在十月太阳历中出现的。历法中的阴阳五行一可以重复,二可以实证,三可以测量,四可以定量。
9.揭示了阴阳转换与万物生命的关系。阴阳转换、气候转换决定着万物的生命。
周日之阴阳决定着万物的动静。牵牛花昼而开夜而闭,公鸡晨而鸣夜而息。万物的动静,遵循着周日阴阳转换的规律。
周岁之阴阳,决定着万物的生长收藏,决定着“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万物的生死,遵循着周岁阴阳转换的规律。
万物动静、生死之周期与阴阳之间的对应关系,可以用“间不容发”四字来形容。
二、宇宙演化中的太极
宇宙演化中的太极,解答了这样几大问题:
1.确定了宇宙演化的起点。宇宙演化的起点在上帝,这是《圣经》的结论。宇宙演化的起点在太极,这是《周易》的结论。太极,有许多代名词,道、大一、一,均可以等同于太极。
2.确定了宇宙演化的形式。上帝说要有A,于是就有了A;上帝说要有B,于是就有了B。命令式,这是《圣经》中的宇宙演化形式。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八六十四。阴阳分裂式,是《周易》中的宇宙演化形式。阴阳分裂而变,演化出了生气勃勃的繁华世界。
3.统一了六种世界。太极可以表达至大无外的宏观世界,可以表达至小无内的微观世界,宏观世界与微观世界在太极这里得到了统一。
太极可以表达无形的先天世界,可以表达有形的后天世界,先后天世界在太极这里得到了统一。
太极可以表达无气无血的物质世界,可以表达有气有血的生命世界,物质与生命两个世界在太极这里得到了统一。
4.揭示了运动所需要的多种力。太极,自动恒动。自动需要原动力,恒动需要恒动力,原动力与恒动力均源于太极体内的阴阳相推。
一阴一阳永不可分,这需要相互吸引力;一阴一阳永不重合,这需要相互排斥力。相互吸引力与相互排斥力均源于太极本身。
太极循环,需要旋转力;阴阳平衡,需要平衡力,旋转力与平衡力均源于太极本身。
5.揭示了万物的基本结构与基本成分。“万物负阴而抱阳。”太极所含有的一阴一阳,可以表达万物阴阳两种基本成分,可以表达万物阴阳两分的基本结构。
6.揭示了有形、无形两种因素的基本联系。世界有有形的一面,有无形的一面,例如人的形体与精神。人体通于天体,天体之中同样存在着有形、无形两种因素。阴有形阳无形,有形无形两种因素是密不可分的,太极将这两种因素完美地统一在了一起。
7.揭示了一阴一阳的对称关系。太极中的一阴一阳,大可以论宇宙,小可以论基本粒子,大宇宙与基本粒子内部均为对称的镜像关系,无论成分还是结构。
太极中的一阴一阳,既可以论天体,也可以论人体。天体与人体内部均为对称的镜像关系,无论成分还是结构。
8.揭示了一阴一阳的相互作用。相推、相摩、相荡,描述阴阳互动,《周易》使用了这三个动词。动,有多种形态;而相互作用,始终如一。
三、中国哲学中的太极
中国哲学中的太极,解答了这样几大问题:
1.确定了生生之源。有生生之物必有生生之源,先天之中的生生之源是阴阳二气,是阴阳二气相互作用演化出了天地。
后天之中的生生之源为天地水火,天地水火相互作用演化出了万物与男女。阴阳可以喻天地,可以喻水火,在万物的演化过程中,天地水火的作用一样都不能少。
2.确定了事物间的基本关系。太极内一分为二,外合二而一,事物间的基本关系,就此确立。
3.确定了事物间的平衡关系。阴阳之间的关系,是平衡关系。天地之间、人际之间、人体气血之间,均应该以阴阳平衡关系为基准。平衡为常态,偏颇为病态。和平,是《周易》治理天下的终极目标。以平为期,则是《黄帝内经》医病的终极目标。
4.确定了描述宇宙的奇偶之数。河图洛书、八卦用奇偶之数表达了文字之前的天文历法,表达了天体与人体。阴阳即奇偶,奇偶即阴阳。阳奇阴偶可以完美地描述宇宙。
5.确定了归纳与推理的两种基本方法。太极,是现实世界的归纳。太极,可以推理现实世界中的一切。归纳与推理,两种基本方法,始于太极。
6.确定了“以道论之”的思路与方法。论证问题,善不善、是不是、该不该,不能以“我”论之,应该站在生生之源的立场上去论。“一阴一阳之谓道。”太极即道,道即太极。早期中华大地上产生的一部部经典,一件件先进器具,均产生于“以道论之”的思路与方法之下。领先于世界的中华文明也正是产生于这一思路与方法之下。
四、文化基础中的阴阳
文化基础中的阴阳,奠定了各个学科的理论基础:
1.奠定了礼仪的理论基础。《礼记•礼运》:“是故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
2.奠定了中医学的理论基础。《黄帝内经•素问•四气调神大论》:“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阴阳学说,是中医文化的第一大基石。天地、日月、男女、气血、脏腑、经络、疾病,均是用阴阳学说统领的。
奠定了经络的理论基础。人体经络分阴分阳,阴六经阳六经,《黄帝内经》论经络,阴阳是论证经络的基础。
3.奠定了数理化的理论基础。阴阳学说,在中华大地上,奠定了各个学科的基础。
(1)数学。“观阴阳之裂变,总算术之根源。”刘徽在《九章算术•序》说,阴阳是算术的基础。
三角形。立竿测影,竿为股,影为勾,竿端与影端相连的斜线为弦,直角三角形就此成立。中华先贤在测影的过程中发现了直角三角形。
32+42=52,这个公式是在《周髀算经•商高定理》中出现的。商高说,大禹治水治天下时广泛运用了勾股定律。
(2)化学。《周易参同契》:“物无阴阳,违天背元。牝鸡自卵,其雏不全。夫何故乎,配合未连。”没有公鸡母鸡,有鸡蛋而无雏鸡。《周易参同契》用阴阳模型,解开了元素化合的秘密。在世界化学史中,《周易参同契》为奠基之作。
(3)物理学。前面已经谈到,以阴阳转换为基础时空观,是时空物一体、无限循环的时空观。
阴质阳力,不可分离的质力关系,就此确立。苗族文化解释阴阳,不但解释出了质与力,还解释出了结构。质力与结构,为一分为三、合三为一的统一体。
有生于无,无中生有;阴阳自动恒动,相互作用;阴阳永不重合,永不分离;阴阳圆周循环,对称平衡……
以上这些均相关于物理学。
4.奠定了音律的理论基础。“六律、六吕以合阴阳之声。阳声:黄钟、大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阴声:大吕、应钟、南吕、函钟、小吕、夹钟。”《周礼•春官》以阴阳论律吕,十二平均律是从阴阳出发的。十二平均律,今天仍然在使用。
5.奠定了仿生学的理论基础。阳奇阴偶,奇偶之数组成了河图洛书。阳奇阴偶,阴阳两爻组成了八卦。据彝族典籍《土鲁窦吉》(宇宙生化)记载,洛书表达的是十月太阳历,河图表达的是十二月阴阳合历。《周易》中的八卦,有无限的象征性,可以表达天体,可以表达人体,但首先表达的是四时八节与四面八方。《尸子》记载,八卦首先表达的是八节(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春分秋分冬至夏至)。中华先贤以天文为坐标制定了历法,以天文为坐标创造了人文,仿生学于此诞生。和谐自然的哲理,诞生于此。天人合一的的哲理,诞生于此。
6.奠定了论技论术的理论基础。解牛之技论道,承蜩之技论道,剑术论道,棋技论道,品茶论道……构成中华文明的成果,无一不与道相关。
7.奠定了诸子的理论基础。一阴一阳合而为道。道,是先秦诸子论证问题的基本依据。儒家论礼,道家论德,兵家论兵,阴阳家论历,医家论医……诸子论证问题,无一不是以道论之。
结语:刀叉有刀叉的智慧,筷子有筷子的智慧,如果将两种文化背后的智慧加以融合,不但能解答当代一系列难题,而且能创造出利用自然、和谐自然的新文明。
参考文献
[1]惠勒演讲集:物理学和质朴性[M].方励之编.合肥: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1982.
[2]土鲁窦吉[M].王子国译.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8.
[3]中国彝族十月太阳历学术讨论论文集[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5.
[4]吴心源.苗族古历[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
[5]李维宝等.云南少数民族历法研究[M].昆明:云南科技出版社,1999.
[6]周易[M].苏勇点校.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
[关键词]物理学 中华元文化 阴阳 河图 洛书 八卦
[中图分类号]B2;0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0―7326(201 0)02―0028―08
一、问题的提出
1981年10月,美国物理学家、美国科学院院士、美国物理学学会主席、美国哲学学会副主席惠勒教授,应邀到北京、合肥、上海等地讲学,其系列演讲被集为《物理学和质朴性》一书。书中汜载了惠勒教授对现代物理学的两点看法与结论:“量子力学与相对论根本不可能协调”:“物理学的基础结构注定要坍塌,并将重建在一个新的基础之上”。
《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有两处与惠勒相同的论断。“量子力学”条:关于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有两种对立的见解,以玻尔为首的哥本哈根学派认为这是最后的、基本的,因此力求取得对这种不确定性的更详细的知识;而爱因斯坦所代表的反哥本哈根学派,则认为这是目前知识不完备的结果,将来会有新的发现,修改现在的理论而恢复严格的规定性。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将是物理学一场新的革命。“爱因斯坦”条:爱因斯坦承认量子力学的光辉硕果,但不接受N・玻尔等人的互协原理(惠勒称之为“并协原理”――引者注),并坚持他的广义相对论是未来科学发现的更合适的理论基础,他有一句名言“上帝是难以捉摸的,但他决无恶意。”对此,他和N・玻尔等人展开过长期的激烈争论,并与人多数理论物理学家分道扬镳。
惠勒与爱因斯坦的这些主张明确告诉人们这样两个问题:第一,相对论与量子力学两种学说、两种学派之间的确存在着无法统一的问题;第二,物理学领域中会有一场新的革命。可见,物理学并没有解答终极问题,物理学领域内的任务还远没有结束。
二、现代物理学的两大根本缺陷
现代物理学存在着两大根本缺陷:一是自身无法统一;二是不能完整地解释宇宙。阐释经典力学,牛顿运用的是绝对时空。何谓绝对时空?牛顿在《自然哲学之数学原理,定义,附注》中给出的解释是:绝对的、真实的和数学的时间,由其特性决定,自身均匀地流失,与一切外在事物无关:绝对空间的自身特性与一切外在事物无关,处处均匀,永不移动。可见牛顿所谓的绝对时空,乃是独立于物质之外的时空,但这种绝对时空实际上是根本不存在的。
爱因斯坦对牛顿的绝对时空观做出了如下改进:一是在狭义相对论中,允许坐标系作匀速直线运动;二是在广义相对论中,推广了加速度运动;三是把三维空间推广到了四维空间。《中国少年儿童百科全书》“爱因斯坦”条对此的介绍是:“他的关于时间、空间都要随运动状态变化的论文,冲破了牛顿时代以来形成的时间、空间绝对不变的旧观念,揭示了作为物质存在形式的空间与时间在本质上的统一性。”所谓“冲破”,首先是否定,其次是超越。“冲破”二字告诉人们,爱因斯坦相对论与牛顿经典力学之间存在着无法统一的矛盾。现代物理学的根本缺陷之二,就是不能完整地解释宇宙。现代物理学对现实世界的解释,尚有几大任务远没有完成:有无转化问题,即先天与后天两个世界的演化问题:宏观世界与微观世界的统一问题;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的统一问题;原动力与恒动力的统一问题;时间、空间与万物运动的统一问题;质量、能量、结构的统一问题;一物与宇宙的统一问题;人体与宇宙的统一问题;物生、物死的合理演化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现代物理学没能解释的这些重大问题,在中华元文化中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本文的目的,就在于探讨中华元文化在现代物理学的重建中能否有所贡献。
三、中华元文化能指导现代之事吗
1 《周易》与《帛书周易》中的两个论断。《周易・系辞上》:“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八卦是一个浓缩的天体,卦理即天理、自然哲理。这一论断告诉后人,如果能在八卦的基础上加以引申,加以触类旁通,就会把“天下之能事”办好。 能事者,器、技、术之事也。在《周易・系辞下》的记载中,出于伏羲氏、神农氏、黄帝手下的一件件史无前例的生产工具与生活器具,均是在卦象与卦理的启示下发明的。自然哲理常青,昨天可以指导发明创造,今天与今后同样可以指导发明创造。
2 《周髀算经》中的一个论断。《周髀算经》:“问一类而以万事达者,谓之知道。”这里的“一类”与“万事”之间有两重关系:一是对应关系,二是源流关系。“一类”之理即道理,问清了道理,即可以把万般事情办好。
3 老子的一个论断。《道德经・第14章》:“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老子认为,古今之间、有无之间、本末之间、源流之间、道事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认识了本源之道,完全可以解答当今之难题。
4 庄子与文子的两个论断。《庄子・天地》:“通于一而万事毕。”《文子・九守》:“能知一则无一之不知也。”两句话话语不同而道理一致。明白了道理就可以办好万事,明白了道理就可以无一不知。庄子与文子,在道与事、一与万之间的关系上,立场完全一致。
5 管子与荀子的两个论断。《管子・心术下》:“持一而不失,能君万物。”《荀子・非相》:“以一知万……以道论尽。”管子为法家,荀子为儒家,两家所关注的问题有所不同,但论证问题的基础却是一致的。皆以道为立论基础,去论证自己的学说。
6 《黄帝内经》中的一个论断。《黄帝内经・标本病传论》:“言一而知百病之害。”现代西方医学论病,一需要精密之仪器,二需要先进之实验室。在几千年前的中华大地上一没有精密之仪器,二没有先进之实验室,可是,贤能聪慧的中华先贤既可以论一病又可以论百病。奥秘何在?奥秘在于“言一”。一即是道,由道出发既可以认识与解释一病之害,又可以认识与解释百病之害。
“道无双,故曰一。”(《韩非子,扬权》)一即是道,道即是一。道理即自然之理,道理即宇宙法则。明白了道理,明白了一,就可以把千般事情办好,就可以把万般事情办好。以一论之亦或以道论之,论出了一件件史无前例的器具,论出了一部部史无前例的经典,论出了一项项史无前例的技术,论出了领先于世界的中华文明。实证是一条路,“以道论之”同样是一条路,而且是更高明的一条路。两条路均可以解答问题,但方法截然不同。
中华元文化领先解答了其他文化没有解答的问题,孕育出了领先于世界的中华文明。那么,中华元文化可以解答现代问题吗?再请看现代几位大家的论断。
1 严复以《易》理比较西方学术。严复在《天演论・译序》里写道:“近二百年,欧洲学术之盛,远 迈古初。其所得以为名理公例者,在在见极,(“极”应为“几”――引者注)不可复摇。顾吾古人之所得,往往先之,此非傅会扬己之言。……夫西学之最为切实而执其例可以御蕃变者,名、数、质、力四者之学是已。而吾《易》则名、数以为经,质、力以为纬,而合而名之曰《易》。大宇之内,质力相推,非质无以见力,非力无以呈质。凡力皆乾也,凡质皆坤也。”紧接这句话之后,严复连续以三个例子证明我们祖先的确“往往先之”。他将欧洲学术归结为“名、数、质、力”四大基石,而这四块基石中华元文化在阴阳乾坤这里已得到了解答。
2 白晋评价阴阳。白晋,法国传教士。是他把卦图寄给了德国大数学家莱布尼茨,并告诉莱布尼茨,他所研究的自然规律,物质(matter)和推动力(force)的存在,与中国哲学中的阴、阳,动、静(物质和运动)相同。白晋认为,中国古老哲学体现在《易》图之中,它以阴阳简明自然的方法表示了所有科学原理。
3 李约瑟评价阴阳与卦象。英国科学院院士李约瑟博士著《中国古代科学思想史》,其中第六章为“中国科学之基本观念”。在这一章里,李约瑟重点介绍的是三大理论:五行理论、阴阳理论、卦象符号。李约瑟认为,中国古代科学就产生在五行、阴阳、卦象这三大理论基础之上。中国古代科学不是产生在仪器之下,不是产生在实验室之中,而是产生在阴阳、五行与卦象这种哲理模式之中。这条道路是实证之外的道路,这种方法是实证之外的方法。
4 玻尔祟尚太极图。与爱因斯坦发生争论的,同样是诺贝尔奖获得者、著名量子物理学家玻尔,在1937年访问中国之后,淡了两点感受:一是“中国的治学传统使他产生了灵感”:二是“中国古今伟大思想家的真知灼见令人倾倒。”玻尔把太极图设计进了家族的族徽。太极位于中华元文化源头,并协原理位于西方科学前沿,在玻尔眼里,两者之间有着相似相通性。
5 惠勒评价阴阳。惠勒通过对玻尔观点的陈述,对阴阳做出了高度的评价。他说:“在西方,并协观念似乎是革命性的。然而,玻尔高兴地发现,在东方,并协观念乃是一种自然的思想方法。为了采用象征性的方法表述并协性,玻尔选择中文的‘阴阳’以及拉丁谚语‘相反相成’。”据《物理学和质朴性》的编者介绍,“惠勒在每次演讲中,都要提到1937年春玻尔对中国的访问,那次访问使玻尔发现他那时所倡导的并协性原理,竟然早在中国的古文明中就有它的先河,他认为‘阴阳’图是并协原理的一个最好标志。”惠勒完全同意玻尔对太极图的看法,因为它代表着“一种自然的思想方法”。
实际上,西方前沿物理学家很多人都明确赞扬过太极图与阴阳理论。例如。美国学者萨瑟兰(诺贝尔奖获得者),就以阴阳说解释了他的发现――环磷腺苷与环磷酸鸟苷。
古今论断清晰地告诉人们,中华元文化能够解答当代难题。
四、中华元文化能带领物理学突破困境吗
明白了物理学与天文学的关系,这一问题即可迎刃而解。
开普勒三定律一牛顿力学一相对论一量子力学,这是现代物理学的演化顺序。这一顺序直接告诉人们,开普勒三定律是物理学的基础。这一顺序间接告诉人们,天文学是物理学的基础。此处,有必要对开普勒三定律加以回顾。行星运动第一定律:行星轨道是一个椭A,太阳在这个椭圆的一个焦点上。行星运动第二定律:行星与太阳的连线在相等的时间内扫过相等的面积。行星运动第三定律:所有行星的椭A轨道的长半轴的3次方与公转周期的平方的比值都相等。开普勒三定律无疑是正确的。但是,与中华元文化相比,开普勒三定律解答的只是局部问题,而根本性、全局性、系统性、规律性问题开普勒三定律远没有涉及。如果说,开普勒所认识的天文学,能够演化出现代物理学,那么,中华元文化中的天文学,应该会演化出更高明的物理学。
中华元文化中有天文学吗?请看《周易,贲,彖传》中的一个论断:“关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这一论断清晰地告诉后人,天文与人文之间,一是对应关系,二是源流关系。再请看下面一个顺序:群经以《周易》为首,《周易》以六十四卦为首,六十四卦源于八卦,八卦是“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之后的成果。这一顺序清楚地指出,中华元文化的源头在天文在地理,首先是在天文。天文学是人类第一学,历法是人类第一法,这是东西方的共识。创立第一学,创建第一法,中华先贤远远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天文历法,在中华大地上产生于文字之前。文字之前,天文历法是用太极、图书、八卦、九宫表达的。天文历法是中华元文化的基础。中华元文化中的天文学解答的是全局性、根本性、规律性的问题,解答的是永恒法则,所以,中华元文化完全可以带领物理学突破困境。
五、中华元文化的基本内容
1 太极。在三个地方可以看到太极的基本内容:地下文物、经典文字、历法。
在曲家岭、大河村、马家窑出土的史前地下文物中,可以看到多种形式的、用旋涡纹表达的太极图。这些太极图基本特征是完全一致的,即一个中心,黑白(阴阳)两分,状若圆环,循环无端。地下文物中的太极图,所表达的是史前先贤对宇宙、对天文、对气候的一种基本看法。
经典中的太极。“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吉凶,吉凶生大业。”《周易・系辞上》所描述的太极,是一个生生之源。生生之源的生产方式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的分裂而变。分裂而变,变出了时间,变出了空间。这里的太极,所表达的是史后先贤对宇宙发生与演化的基本看法。
历法中的阴阳,图文中的太极。周日之阴阳为昼夜,周岁之阴阳为寒暑。周日之阴阳,以日往月来做判断。周岁之阴阳,以立杆测影下的日影长短变化来判断。周日之阴阳可以两分,阳一半为昼,阴一半为夜。周岁之阴阳同样可以两分,阳一半为暑,阴一半为寒。在彝族十月太阳历中,仍然保存有“一年分两截,上半年为阳,下半年为阴”的说法。藏族、拉祜族的历法中,仍然保留着一年分冷、热两季的分类。苗族古历,以冬至为阳旦,以夏至为阴旦。冬至,太阳相交于南回归线。夏至,太阳相交于北回归线。太阳在南北回归线之间视运动的往返,决定了气候中的阴阳变化即寒暑变化。寒暑变化在测影之杆的表现是一长一短的规律性变化。寒暑变化在人文中的记载则是历法中的阴阳两分――冬至到夏至这半年为暑为阳,夏至到冬至这半年为寒为阴。寒暑变化,在万物中的体现就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的变化。历法中的阴阳,形成了图文的太极。太极是对天文变化最精致的归纳,是对气候变化最精致的归纳,是对万物变化最精致的归纳。
2 图书。“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流行本《周易》与马王堆出土的《帛书周易》中都有这一论断,但是,图书从何而来,表达的是什么,两部《周易》均没有解答。以至于汉代至宋,宋至,图书问题一直是困扰人们的问题。
所庆幸的是,彝族文化同样有图书,而且还有图书内容的详细介绍。彝族先贤留下了《土鲁窦吉》(贵州民族出版社,1998年)一书。此书告诉世人,彝族文化中的洛书表达的是十月太阳历,河图表达 的是十二月太阳历。
十月太阳历。一年分五季。五季可以用金木水火土来表达。这里的五行,是表达五个季节的。
十月太阳历。一季两个月。奇数月为阳,偶数月为阴。这里的阴阳,是表达奇偶月序的。
十月太阳历,一年10个月。10个月可以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来表达。十天干在这里是表达10个月之顺序的。
十月太阳历,每月36天,36天分三旬,每旬12天,12天可以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来表达。十二地支,这里是表达1旬之日序的。
十月太阳历,]8天为一个节气,一月36天两个节气,一年20个节气。
十月太阳历,一年平均365.25天。4年之中3个平年,平年365天。4年之中一个闰年,闰年366天。4年平均,每年365,25天。
十月太阳历,冬至、夏至过大小两个年。平年的大年节日3天,小年节日2天,闰年大小年的节日均为3天。
十二月历的基本结构与十月太阳历的基本结构完全一样,同样是分季、分月、分日、分节气。一年的时间长度同样是365.25天。所不同的是,变五季为四季,变一季72天为90天,变10月为12月,变20个节气变为24节气。
洛书还以奇偶之数解答空间方位问题――奇数分布在东西南北四方与中央,偶数分布在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隅。
3 八卦,在三个地方可以看到八卦的基本内容:地下文物、汉族经典、彝族经典。
四川巫山大溪、山东泰安大汶口、浙江余杭良渚、甘肃,临洮马家窑等地出土的新石器时代的陶器上,均有“八角”图案。 “八角”图案形态各异,但基本特征是中心为正方形的“四面”,外延是指向八方的八角。良渚文化里的“八角”中心的正方形正中,还出现了一个圆。如果没有普遍意义,“八角”图案不会在如此广大的空间中出现。考古与天文学界有几点共识:八角表达的是四时八节――四时即春夏秋冬,八节即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八角表达的是四面八方――四面即东西南北,八方即东西南北四维与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隅;八角是八卦的雏形。
汉族文化中的八卦。《周易・说卦》中出现了先天后天两个八卦。《尸子》解释先天八卦,体现在历法上。《尸子》指出,卦中有历,四时八节最初是用八卦表达的――“伏羲始画八卦。别八节而化天下。” 《周易・说卦》解释后天八卦,同样体现在历法上。马王堆出土的《帛书周易》也是把八卦解释在历法上。《帛书周易,要》:“又四时之变焉,不可以万勿尽称也,故为之以八卦。”四时还不足以穷尽万物的变化,因此产生了八卦。八卦表八节,八节表万物变化。
彝族文化中的八卦。地下文物与彝族经典文字中,都出现了彝族八卦。彝族八卦又名八角,八角表达的是宇宙八方与时令八节。
综上所述,四时八节与四面八方是八卦所表达的第一内容。而四时八节与四面八方的确定,是以天文――太阳、北斗星与二十八宿――为坐标的。
4 九宫。关于九宫的完整而明确的汜载是在《黄帝内经・灵枢・九宫八风》篇中出现的。儿宫实际上是一个被“方框框”围起来的“井”字型。中宫是太一即北斗星的位置,四周八宫是四时八节中的八节――冬至、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八节起于冬至,终于冬至,终而复始。
以太一(北斗星)的指向论八节,这是阴历的特征。以冬至为起点,以冬至为终点,这是太阳历的特征,中宫之外的八宫,两宫45天,六宫46天,一共366天,这是太阳历一岁的时间长度。以此而论,九宫应该是阳历与阴历的融合。
5 占盘。占盘,又称式盘。占,天文观测也;式,自然法则也。《文心雕龙・书记》:“占者,觇也。星辰飞伏,伺候乃见。登观书云,故曰占也。”又:“式者,则也。阴阳盈虚,五行消息,变虽不常,而稽之有则也。”按照《文心雕龙》的解释,占盘(式盘)的内容表现应该是天文模型与宇宙自然法则。
1977年,安徽阜阳县在西汉汝阴侯墓中出土了一个“太乙九宫占盘”。盘的正面画有八卦,八卦的位置中含有五行――水、火、木、金、土。小圆盘过圆心画出四条等分线,四条等分线的两段有相对应的内容:一对应九,二对应八,三对应七,四对应六。上九下一,左三右七,二八相对,四六呼应,这与流传的洛书的布局是完全一致的。
盘还分天盘与地盘。天盘以圆为标志,北斗星居圆中心,圆周边环列着天干地支、十二月、二十八宿。盘中的九个数字完全合于洛书之数,其摆布方式也完全合于下列歌词: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天盘解答的核心问题是空间中的四面八方。地盘以方为标志,从内到外依次分三层排列,具体顺序为:天干、地支、二十八宿。正方形中间用“井”字可以区分出九个方块,九宫就此成立。四时八节、五行、五位、五音、八卦、九宫均可以巧妙地融合在“井”字形周围与中间。地盘解答的核心问题是时间中的四时八节。
内容相似,材质不同(木、玉、铜质)的占盘,在甘肃、山西,乃至朝鲜的汉墓中均有发现。
在《礼记・月令》、《管子・玄宫》、《吕氏春秋・十二纪》、《大戴礼记・夏小正》的文字里,记载着与占盘相似的内容。
占盘,是中华元文化浓缩之精品,这里的特点有:天文与人文的统一;天文与地理的统一;天文与天气的统一;太阳在南北回归线之间的视运动与北斗星的圆周运动的统一;太极、图书、八卦的统一;时间与空间即四时八节与四面八方的统一;宇宙的数字化即物理与数理的统一;庞大而繁杂的现实世界的微型化。
从太极开始,经图书八卦、九宫,到占盘的形成,中华先贤完成了对天文以及宇宙法则的基本把握――阴阳的分裂而变形成宇宙,宇宙可以一分为二细化为天地,可以一分为四细化为四时四方,可以一分为八细化为八面八节,可以一分为十二细化为十二辰十二方位……天文在周而复始地变化,宇宙在周而复始地变化,万物在周而复始地变化。所有这些内容,容纳在小小占盘(式盘)之中。图书的基本框架构成了占盘的基本框架,太极、八卦的基本内容构成了占盘的基本内容。占盘,完全地表达了中华先贤对天文与宇宙法则的基本看法。
六、图书智慧与图书所解答的问题
以简洁的方法,认识与解答了宇宙间的根本性、全局性、系统性、规律性问题,这就是图书智慧。
创造图书的中华先贤,以立杆测影这一简洁的方法认识了下列问题。
其一,认识了天道运行即太阳视运动的基本规律。一是往返周期性。测影之杆下的日影长度变化,有着极其严格的周期性,由长变短,由短变长,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曰影变化的周期性,体现了太阳视运动的周期性与规律性。二是时间周期性。太阳视运动的周期性,在时间上有着严格规定性。周期性数据,《周髀算经》给出的是365.25天(元代郭守敬精确为365.2425天)。三是时空对应性。太阳周天1度,历中1天;太阳周天365,25度,历中365.25天。度属空间,天属时间。时间与空间,统一在太阳视运动这里。
其二,认识了太阳视运动(北斗星圆周运动)与天气寒暑变化之间的对应关系。太阳视运动一个周 期分两截――从南回归线到北回归线,再从北回归线回到南回归线。南而北为来,北而南为往。来则暑,往则寒。太阳视运动的往来与寒暑往来,具有间不容发的对应性。太阳视运动的一往一来以及相对应的一寒一暑的变化,可以对应于《周易,系辞上》所言的“一阴一阳之谓道”。寒暑细分,可以细分为春夏秋冬四季;四季细分,可以细分为八节;八节可以细分为24节气,24节气可以细分为72候。节令是气候变化的标志。《黄帝内经・灵枢・九宫八风》:“太一移日,天必应之以风雨。”天文与天气,在此得到了统一。
其三,认识了天体运动与万物生长收藏之间的对应关系。太阳视运动决定着寒暑变化。寒暑即阴阳。寒暑阴阳变化决定着万物成长、成熟与收藏。实际上,一花一草、一鱼一虾的变化,均与天体运动息息相关。天体与人体、宇宙与生命,在此得到了统一。
其四,认识了物极必反的圆周运动。太阳视运动的轨迹是一个365.25的椭圆。沿着这个椭圆,太阳视运动周而复始、无限循环。如《周易・蛊・彖传》所言:“终则有始,天行也。”如《周易・系辞上》所言:“一阉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宇宙间物体的运动都是圆周运动。直线运动是局部的。
其五,认识了原动力与恒动力。天体运动,不推而动,不引而来。奥秘何在?奥秘在于原动力与恒动力与生俱来。《周易・系辞上》:“刚柔相推而生变化。”《周易・系辞下》:“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刚柔者,阴阳也,有形无形也。相推者,相互推动也。刚柔之间,阴阳之间,有形无形之间,你推我,我亦推你。力,与生俱来,始终存在。
其六,认识了“几”点。 《周易・系辞上》 “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 《周易,系辞下》:“几者,动之微。” “几”点,应该是日月星的对应点。 《春秋左传,昭公七年》:“日月之会是谓辰。” “几”点,是曰月星在空间直线上的对应点,是日月星在时间中会面的瞬间点。 “几”之处,天文发生变化,随之而宋的是气候发生变化与万物发生奇妙的变化。
图书智慧解答了一系列具有基础性与永恒性的问题。
其一,确定了天文三线与时令四点。立杆测影,影长之极点即冬至点,此点的垂线即南回归线;影短之极点即夏至点,此点的垂线即北回归线。影子一分为二的中间点即春分、秋分点,两点之间的连线即赤道线。冬至点是太阳视运动的起始点与终止点。夏至点是太阳视运动的转折点。春分、秋分点是太阳视运动一来一往的经过点与中间点。太阳视运动在三线四点之间完成了一个周期。二线上的四点,《周髀算经》与《黄帝内经》告诉后人,这里往往是天气变化的转折点。发生在圣诞节前的厄尔尼诺现象,在西方一直是个谜。但是,站在图书的立场去看,答案即刻而出――这里是太阳相交于南回归线的冬至点,厄尔尼诺现象是冬至点的点效应,是同样相交于南回归线的线效应。经验告诉人们,夏至点与秋分点的两线之间与夏至、秋分点前后,是台风发生的时间点。天文与天灾,在此得到了统一。
其二,制订了太阳历、太阴历与阴阳合历。制定太阳历的依据,是太阳在南北回归线之间的视运动,其时间长度为365.25天。制定太阴历的依据,以月亮圆缺十二次为依据,其时间长度为354天。将太阳、太阴二历合一,即阴阳合历。阳历论岁,阴历论年。365.25-354=11.25(天)。年与岁之间相差11.25天。图书的创造者们,以“闰”的方法――三年一闰,五年再闰,十九年七闰,来调配两者之间的时间差。 《尚书・尧典》:“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周易・系辞上》:“五岁再闰。”阴阳合历的时间长度,以太阳在南北回归线之间视运动周期为基准;以闰月的形式融进了月亮因素;以北斗星斗柄指向寅位确定元月,这又融进了北斗星的因素。阴阳合历的优秀之处就是将曰月星(太阳、月亮、北斗星)三者的作用融在了一起。历,在早期的中华大地上是根本大法。立政、养生、礼仪与生产生活,必须合于时合于历。
其三,奇偶之数。 《周易》与《土鲁窦吉》指出,天地之数一共有十个,即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奇数一三五七九为天数,偶数二四六八十为地数。彝族典籍指出,正是这十个数组成了河图洛书。《周易,系辞上》:“阳卦奇,阴卦偶。”彝汉两族文化共同指出,奇偶之数,始于阴阳。
其四,直角三角形。直角三角形,在西方是古希腊大哲学家毕达哥拉斯的贡献,毕氏的直角三角形是在平面上画出来的。而在中华大地上,直角三角形是立杆测影时在空间发现的。观天文立竿测影,竿长为股。影长为勾,竿、影两端端点相连为弦――直角三角形由此产生。纸上的直角三角形画一个是一个,动态的日影每时每刻都会自动产生出新的直角三角形。毕氏的直角三角形与圆无关,测影竿下的直角三角形产生的同时,圆自然伴随而生――影杆下的日影轨迹本身就是一个椭圆的半圆,
其五,确定了时空物三位一体的时空观。时空物三位一体的时空观,中华先贤是在太阳在南北回归线之间循环往复的视运动中发现的,是在北斗星斗柄的圆周循环运动中发现的。是在日往月来的交替中发现的。日月星在空间循序运行,历中的时、曰、月、岁相应递增,地上万物生长收藏的状态在相应变化,时空物三位一体的时空观确立在天文历法中。 《周髀算经》:“故月与日合,为一月。曰复曰,为一日。日复星,为一岁。”没有天上的日月星的运行,就没有历中的月、日、岁的确定。绝对时间,在中华元文化里根本不存在。
其六,绘出了数字化的宇宙简图。 “一切都是数。”这是毕达哥拉斯的著名格言。毕氏认为,一切存在的事物最后都可归结为数的关系。说到了,认识到了,并没有做到,毕达哥拉斯终生也没有绘出数字化的宇宙简图。中华先贤在河图洛书这里,绘出了数字化的宇宙简图。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这是数字组成的洛书之歌。 “一六居北,二七居南,三八居东,四九居西,五十居中,十数五方”,这是数字组成的河图之歌。河图洛书里的奇偶之数,可以表达时间,可以表达空间;可以表达天体,可以表达人体;可以表达天气变化,可以表达万物变化;可以表达一分为二、合二而一。可以表达一分为三、合三为一。这里的数字,可以表达一切。
七、统领一切的阴阳学说
图书的诞生,中华先贤完成了从天文到人文的转化。人文是以两分而一体的阴阳学说为基础的。利用阴阳学说,中华元文化解释了一切问题。
1 有生于无,阴阳学说首先解释了从无到有即先天向后天世界的转化问题。
2 形神两分而一体,阴阳学说解释了“大到无外,小到无内”即大小两个世界的统一问题。
3 天体亦阴阳,人体亦阴阳,阴阳学说解释了天体与人体的统一问题。
4 日月相推,寒暑相推,刚柔相推,阴阳学说解释了原动力与恒动力、相互吸引力与相互排斥力的统一问题。
5 阳论时间,阴论空间,阴阳论男女论万物,阴阳学说解释了时间、空间与万物运动的统一问题。
6 阴论质量,阳论能量,阴阳的永不重合、永不分离可以论两分结构,阴阳解释了质量、能量、结构的统一问题。
7 阴阳可以论小花小草,可以论宇宙,阴阳学说解释了一物与宇宙的统一问题。阴阳可以论男女,可以论气血,阴阳学说解释了人体与天体的统一问题。
8 阴阳可以论天文变化,可以论天气变化。阴阳学说解释了天文、天气、天灾的统一问题。
9 太阳视运动的一来一往,“离离原上草”会有“一岁一枯荣”的变化,阴阳学说解释了天体运动与物生物死的演化问题。
10 圆周轨迹中,局部是直线,整体是曲线,阴阳学说解释了局部直线与整体曲线的统一问题。
阴阳学说无处不在:《周易》以阴阳论时空――阳六时阴六虚;《周礼》以阴阳论音律――阴六吕阳六律;《周髀算经》以阴阳论日月,以阴阳论阴历论阳历;《黄帝内经》以阴阳论医理论病理,以阴阳论气血论经络;《道德经》以阴阳论物理――“万物负阴而抱阳”;《礼记》以阴阳论人礼;《管子》以阴阳论政理;《周易》与《黄帝内经》以阴阳论奇偶;《孙子》以阴阳论兵法;《周易参同契》以阴阳论分解与化合;阴阳可以论诗词中的平仄;阴阳可以论围棋中的黑白……
关键词:儒家文化古代科技古代科学家
关于中国古代是否有科学的问题,学术界至今仍有不同意见。不少学者根据卷帙浩繁的古代文献,用历史事实证明中国古代有科学,甚至认为,中国古代曾有过居于世界领先地位的科学技术。正如英国著名的中国科技史家李约瑟所言,古代的中国人在科学技术的许多重要方面“走在那些创造出著名的‘希腊奇迹’的传奇式人物的前面,和拥有古代西方世界全部文化财富的阿拉伯人并驾齐驱,并在公元三世纪到十三世纪之间保持一个西方所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中国的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曾经“远远超过同时代的欧洲,特别是在十五世纪之前更是如此”[]。然而,也有一些学者则根据中国古代没有近代意义的“科学”,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产生,以证明中国古代没有科学。笔者持中国古代有科学的观点,并认为,中国古代的科技具有明显的儒学化特征,不同于近代意义的“科学”。这一看法对于理解中国古代科技曾有过辉煌但又没有能够实现向近代科学的转型,或许会有一定的帮助。
一.儒学化的中国古代科学家
从科技与社会相互关系的角度看,科学技术总是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中孕育并得以发展的,因而必然会受到一定的文化的影响。儒家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儒家文化对于中国古代科技的发展不可能不具有重要的影响。这种影响首先表现为儒家文化对于古代科学家的影响,表现为大多数科学家都不同程度地与儒学有着密切的关系。
关于中国古代科学家,目前,国内有两部较为重要的传记著作,其一,由杜石然先生主编的《中国古代科学家传记》,[]共选入中国古代科学家235位,另有明清时期介绍西方科技的外国人14位,该书收录的古代科学家较全;其二,由卢嘉锡先生任总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有金秋鹏先生任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人物卷》,[]该书精选了春秋战国时期至清末的著名科学家77位(除汉代数学家张苍和清初地理学家刘献庭之外,大都包括在《中国古代科学家传记》之中),该书收录的古代科学家较精。以下就以杜石然先生所主编的《中国古代科学家传记》为依据,参照金秋鹏先生所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人物卷》,分析古代科学家与儒学之间的关系。
根据笔者分析,在《中国古代科学家传记》中所收录的科学家,大都与儒学有着程度不同的关系。依据这些科学家与儒学的关系的密切程度,可分为以下两个层次:
其一,在儒学发展史上具有较重要地位或撰有儒学研究著作的科学家。这类科学家有:汉代的张衡、崔寔,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陆玑、虞喜、何承天、祖冲之,隋朝的刘焯,宋代的沈括、黄裳,明代的罗洪先、宋应星、张履祥,清代的朱彝尊、戴震、阮元、汪莱、李锐,等等。其中汉代的天文学家张衡著《周官训诂》;东晋时期的天文学家虞喜“释《毛诗略》,注《孝经》”[];南北朝时期的天文学家何承天对《礼论》进行整理,“删减合并,以类相从,凡为三百卷”[],数学家、天文学家祖冲之“著《易》、《老》、《庄》义,释《论语》、《孝经》”[];隋朝时期的天文学家刘焯著《五经述义》;宋代的科学家沈括撰《孟子解》,天文学家、地理学家黄裳撰《王府春秋讲义》;明清之际的科学家宋应星撰《谈天》、《论气》;清代的数学家汪莱撰有《十三经注疏正误》、《说文声类》等经学著作,数学家李锐协助阮元校勘《周易》、《谷梁》和《孟子》,并撰有《周易虞氏略例》、《召诰日名考》等等。
其二,明显受儒学影响、具有儒家理念或运用儒家经典中的知识进行科学研究的科学家。这类科学家较多,比如(按年代顺序),班固、刘洪、张仲景、皇甫谧、裴秀、刘徽、郦道元、贾思勰、王孝通、贾耽、杜佑、李吉甫、陆龟蒙、韩鄂、苏颂、唐慎微、刘完素、郑樵、张从正、李杲、宋慈、李冶、秦九韶、杨辉、郭守敬、朱世杰、王祯、朱震亨、鲁明善、戴思恭、马一龙、李时珍、徐春甫、程大位、朱载堉、陈实功、徐光启、张景岳、邢云路、方以智、王锡阐、梅文鼎、杨屾、徐大椿、陈修园,等等。
这些科学家与儒学都有着密切的关系。需要指出的是,以上所罗列的这些科学家几乎囊括了古代科技体系中数学、天文学、地理学、医学和农学五大学科的最著名的科学家,是科学史上各个时期最具代表的科学家。而且在事实上,除了以上科学家之外,还会有其他许多科学家与儒学有着直接的关系,比如,大多数官吏科学家必然要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一些道教、佛教科学家,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在他们的科学研究中,也会与儒家思想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关系。
古代科学家与儒学的这种关系,与儒家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有关。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古代中国人自小都学习过儒家经典。儒家经典是古代文化的载体,学习文化知识,不能不学习儒家经典;同时,儒家经典是培养理想人格的教科书,要成为有道德的人,也不能不学习儒家经典。而且,儒家经典是古代科举考试的重要内容,要进入仕途,也必须学习儒家经典。古代的绝大多数科学家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在社会交往中,古代科学家大都免不了与儒士交往。从家庭成员到老师,以至朋友同事,总会有儒家学者,或者有儒家背景的文人学士。宋朝时期的法医学家宋慈,先是师从朱熹弟子吴雉,又经常向朱熹弟子杨方、黄干、李方子、蔡渊、蔡沈等学习。入太学时,他的文章得到著名理学家真德秀的赏识,并拜师受学。清代科学家梅文鼎,他的父亲就是饱读儒家经典的书生;后来,他又与著名经学家朱彝尊、阎若璩、万斯同以及清初儒家李光地、著名儒家黄宗羲之子黄百家等等有过密切的交往;他的许多思想,包括一些科学思想的形成都或多或少地与他所交往过的儒家学者有关。又比如,清代的数学家李锐,曾师从于著名经学家钱大昕,在数学研究上与经学家焦循多有交往,与焦循、汪莱一起被称为“谈天三友”[]。
中国古代科学家在成长的过程中、在社会交往以及学术交往中,大都处于儒家文化的氛围之中,儒家文化是他们心灵、思想、学识、情感的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使得中国古代科学家带有明显的儒学化特征。他们大都具有儒家的价值观念和道德品质,具备深厚的儒家文化知识,对儒家经典有着浓厚的学术情趣,以至于在他们的科学研究中,或是包含着对儒学的研究,或是运用了儒家经典的知识,或是蕴涵着儒家的情怀。
二.儒学化的古代科学研究
在儒家文化为主流的中国传统文化背景下,不仅科学家的价值观念、人格素质、知识学问要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而且在科学研究中,科学家的科研动机、基础知识乃至科研方法,都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儒学的影响。
(1)儒家的价值观影响科学研究的动机
古代科学家研究科技的动机大致有三:其一,出于国计民生的需要;其二,出于“仁”、“孝”之德;其三,出于经学的目的。
古代科学家研究科学的动机首先出于国计民生的需要。北魏时期的农学家贾思勰在其所著的《齐民要术》中对此有很好的论述。该书的“序”在阐述作者研究农学的目的时说:“盖神农为耒耜,以利天下。尧命四子,敬授民时。舜命后稷,食为政首。禹制土地,万国作乂。殷周之盛。《诗》、《书》所述,要在安民,富而教之。”[]他还举了许多例子:“耿寿昌之常平仓,桑弘羊之均输法,益国利民,不朽之术也”;“任延、王景,乃令铸作田器,教之垦辟,岁岁开广,百姓充给”;“皇甫隆乃教作耧、犁,所省庸力过半,得谷加五”;“《书》曰:稼穑之艰难。《孝经》曰: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论语》曰:百姓不足,君孰与足”。这些论述无非是要说明他撰著《齐民要术》的目的在于“益国利民”,为的是国计民生。元朝时期农学家的王祯在所著《农书》的“自序”中说:“农,天下之大本也。一夫不耕,或授之饥;一女不织,或授之寒。古先圣哲,敬民事也,首重农,其教民耕织、种植、畜养,至纤至悉。”他撰著《农书》的目的也在于国计民生。中国古代科技之所以在数学、天文学、地理学、医学和农学这些学科较为发达,概由于当时这些学科与国计民生密切相关。数学以解决实际问题为基本框架和内容,其中所涉及的问题大都与国计民生有关;天文学讲“敬授民时”,地理学讲治国安邦,医学讲治病救人,也都与国计民生相关联。
古代科学家研究科学的另一个动机是出于“仁”、“孝”之德。东汉时期医学家张仲景研究医学,旨在“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在于“爱人知物”、“爱躬知己”[]。魏晋时期医学家皇甫谧在所著《针灸甲乙经》的“序”中说:“若不精通于医道,虽有忠孝之心、仁慈之性,君父危困,赤子涂地,无以济之,此固圣贤所以精思极论尽其理也。”可见,他研究医学的动机在于落实“忠孝之心、仁慈之性”。唐朝时期的医学家孙思邈也在所著《备急千金要方》“本序”中指出:“君亲有疾不能疗之者,非忠孝也。”金代医学家张从正更是明确把自己的医学著作定名为《儒门事亲》,以表明他研究医学的动机在于“事亲”。事实上,科学研究的动机出于国计民生的需要与出于“仁”、“孝”之德,这二者是一致的,关注国计民生是“仁”、“孝”之德的进一步推广;所以,那些出于国计民生的需要的科学研究,同样也是出于“仁”、“孝”之德。
除此之外,古代科学家研究科学还有一个动机,这就是经学的动机。古代数学家大都把自己的数学研究与《周易》、《周礼》的“九数”以及儒家的“六艺”联系在一起。魏晋时期数学家刘徽在所撰《九章算术注》“序”中说:“昔在包牺氏始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作九九之数,以合六爻之变”,“周公制礼而有九数,九数之流,则《九章》是矣”;《孙子算经》认为数学是“六艺之纲纪”,能够“穷道德之理,究性命之情”;唐朝时期的数学家王孝通在《上缉古算经表》中说:“臣闻九畴载叙,纪法著于彝伦;六艺成功,数术参于造化”;这一切都是为了说明他们研究数学是对儒家经学的继承和发挥。宋朝时期的数学家秦九韶在《数书九章》的“序”中认为,数学“大则可以通神明、顺性命,小则可以经世务、类万物”,元朝时期的数学家朱世杰在《四元玉鉴》“卷首”中认为,数学“以明理为务,必达乘除升降进退之理,乃尽性穷神之学”,这里讲“通神明、顺性命”以及“明理”,无非是要说明数学与理学在根本上是一致的,而他们的数学研究的动机也正在于此。事实上,宋代以后的科学家较多地把科学研究与求“自然之理”联系在一起,所谓“数理”、“历理”、“物理”、“医理”之类;在他们看来,当时所谓的“自然之理”是包含在儒家“大道”中的“小道”,正如朱熹所言,“小道亦是道理”[],所以,研究科学也是为了阐发儒家的道理。
从根本上说,古代科学家研究科学的以上三种动机都是围绕着儒家的价值观而展开的。出于国计民生的需要,就是为了落实儒家的民本思想;出于“仁”、“孝”之德,就是实践儒家的仁爱理念;出于经学的目的,就是要发挥儒家之道。因此,古代科学家的研究科学的动机最终都源自儒家的价值观。
(2)儒家经典成为科学研究的知识基础
科学研究需要有相当的知识基础和专业基础,而在儒家文化占主流的背景下,大多数科学家的基础知识甚至一些专业基础知识最初都是从儒家经典中获得的。儒家经典中包含了丰富的科技知识。就古代数学、天文学、地理学、医药学和农学五大学科而言,《周易》等著作中包含有某些数学知识,《诗经》、《尚书•尧典》、《大戴礼记•夏小正》、《礼记•月令》以及《春秋》等著作中包含有某些天文学的知识,《尚书•禹贡》、《周礼•夏官司马•职方》等著作中包含有某些地理学知识,《周易》、《礼记•月令》等著作中包含了与医学有关的知识,《诗经》、《大戴礼记•夏小正》、《礼记•月令》等著作中包含有农学知识。应当说,儒家经典中具备了古代科学家从事科学研究所需要的基础知识以及一些专业基础知识。因此,儒家经典中的科技知识,实际上成为许多科学家的知识背景,成为他们的知识结构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古代许多科学家的科学研究正是在儒家经典中所获得的科学知识的基础上,经过自己的进一步研究、发挥和提高,从而在科学上做出了贡献。从一些科学家的科学研究过程以及他们所撰著的科学著作中,可以发现,他们的科学研究与儒家经典中的知识密切相关,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儒家经典中某些知识的发挥和提高。
古代数学家必定要讲《周易》。魏晋时期的著名数学家刘徽在为《九章算术》作注时说:“徽幼习《九章》,长再详览,观阴阳之割裂,总算术之根源。探赜之暇,遂悟其意。是以敢竭顽鲁,采其所见,为之作注。”[]也就是说,他是通过《周易》的阴阳之说“总算术之根源”,从而明白《九章算术》之意,并为《九章算术》作注。宋元时期的数学家讲河图洛书、八卦九畴。宋代著名的数学家秦九韶对《周易》揲蓍之法中的数学问题进行研究,从而引伸出一次同余组的解法,即“大衍求一术”,被认为达到了当时世界数学的最高水平;又有数学家杨辉对“洛书”的三阶纵横图进行研究,直至对十阶纵横图的研究;还有元代著名数学家朱世杰撰《四元玉鉴》,运用《周易》概念论述了多元高次方程组的求解问题,被美国科学史家乔治•萨顿称为“中国数学著作中最重要的一部,同时也是中世纪最杰出的数学著作之一”[]。
古代天文学家必定要以《尚书•尧典》为依据,同时结合《大戴礼记•夏小正》、《礼记•月令》、《诗经》、《春秋》“经传”等儒家经典中有关天象的纪录和天文知识,进行研究,同时,古代天文学家在编制历法时也经常运用《周易》中的概念。李约瑟说:“天文和历法一直是‘正统’的儒家之学。”[]充分揭示了中国古代天文学与儒学的关系。由于古代的天文历法研究需要涉及大量的儒家经典,所以,在历史上,大多数天文历法家都是饱读儒家经典的儒者,从汉唐时期的张衡、虞喜、何承天、祖冲之、刘焯到宋元时期的苏颂、沈括、黄裳、郭守敬,这些著名的天文历法家都曾经读过大量的儒家经典,他们所撰著的天文历法方面的著作采纳了儒家经典中大量的天文学知识。
古代的地理学则不可能不讲《尚书•禹贡》、《周礼•夏官司马•职方》。东汉的班固所撰《汉书•地理志》辑录了《尚书•禹贡》的全文和《周礼•夏官司马•职方》的内容;魏晋时期的地图学家裴秀所制《禹贡地域图》主要是根据《尚书•禹贡》。此后的地理学家郦道元、贾耽、杜佑、李吉甫都无不通晓《尚书•禹贡》,并以此作为地理学研究的基本材料。
在农学方面,《周易》的“三才之道”是古代农学研究的思想基础。而且,以《礼记•月令》为基本框架的月令式农书是古代重要的农书类型,先是有东汉的崔寔撰《四民月令》,又有唐朝韩鄂撰《四时纂要》,后来还有元朝的鲁明善撰《农桑衣食撮要》,等等。即使是其它类型的农书,其中也包含了大量从《诗经》、《尚书》、《周礼》、《礼记•月令》、《尔雅》等儒家经典中引述而来的农学知识。
当然,作为科学家,他们的知识并不只是从儒家经典中所获得的那一部分科学知识,他们还拥有从前人的科技著作以及其它著作中获取的知识,更重要的,还有他们的经验知识以及他们通过科学研究所获得的知识。但无论如何,在他们的知识结构中,从儒家经典中所获得的知识是他们进行科学研究最基础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知识。
(3)儒家的经学方法成为重要的科学研究方法
在儒家文化的背景下,科学家在研究科学时,不仅研究动机与儒家思想有关,所运用的知识中包含着从儒家经典中所获得的知识,而且在研究方法上也与儒学的经学方法相一致。
中国古代科学家的科学研究往往是以读书为起点,然后用经验知识验证前人的理论和观点,并作适当的发挥、诠释和概括。与这样的研究程序相关,科学研究首先要求广泛地读书,博览群书,其中也必然包括儒家经典,这就是“博学以文”。在此基础上,科学家还要用亲身的实践对前人的知识进行验证,尤其是地理学家、医药学家、农学家更是如此,这就要求“实事求是”。因此,古代科学著作有不少都是对以往科技知识的整理和总结。
古代的科学研究由于与儒家的经学研究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围绕着前人的著作而展开的,所以一直有尊崇经典的传统。古代科学家首先必须尊崇儒家经典,尤其是包含科技知识的那些儒家经典,《诗经》、《尚书•尧典》、《尚书•禹贡》、《大戴礼记•夏小正》、《礼记•月令》、《周礼》、《周易》以及《春秋》“经传”等都是古代科学家所必须尊崇的经典。此外,科学中的各个学科也都有各自的经典:数学上有“算经十书”,包括《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五曹算经》、《孙子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五经算术》、《缀术》、《缉古算经》;天文学上有《周髀算经》、《甘石星经》等;地理学上有《山海经》、《水经》等;医学上有《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脉经》、《针灸甲乙经》等;农学上有《氾胜之书》、《齐民要术》、《耒耜经》等等。这些经典是各学科的科学家所必须尊崇的。
由于尊崇经典,所以科学研究只是在经典所涉及的范围内展开,只是在对经典的诠释过程中有所发挥。先有《九章算术》,后有《九章算术注》;先有《水经》,后有《水经注》;先有《神农本草经》,后有《神农本草经集注》,诸如此类。这与儒学的经学方法是一致的。尤其是,明清之际,西方科学传到中国,当时中国的科学家大都持“西学中源”的观点,并且采取引中国古代经典解释西方科学的方法进行研究。这一科学研究方式依然是承袭了儒学的经学方法。[]
三.儒家文化对古代科技特征的影响
由于古代科学家的科研动机、知识基础以及研究方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因而中国古代科技所具有的实用性、经验性和继承性的特征,事实上也与儒家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
在儒家文化的影响下,古代科学家进行科学研究的重要动机之一在于满足国计民生的需要,所以,大多数具有儒家价值理念的科学家在研究科技时,所注重的主要是科技的实际功用,这就决定了中国古代科技的实用特征,富有务实精神。虽然也曾有一些科学家对纯科学的问题进行过研究,但在总体上看,古代科技的实用性特征是相当明显的,是主要的。在论及中国古代数学史上最重要的经典著作《九章算术》与儒家文化的关系时,中国数学史家钱宝琮先生说:“《九章算术》的编纂者似乎认为:所有具体问题得到解答已尽‘算术’的能事,不讨论抽象的数学理论无害为‘算术’;掌握数学知识的人应该满足于能够解答生活实践中提出的应用问题,数学的理论虽属可知,但很难全部搞清楚,学者应该有适可而止的态度。这种重视感性认识而忽视理性认识的见解,虽不能证明它渊源于荀卿,但与荀卿思想十分类似。”[]如果对于中国古代数学发展具有重要影响的《九章算术》,其实用性的特征是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那么,整个古代数学的发展与儒家文化的密切联系,也就不言而喻的了。除此之外,中国古代的天文学、地理学、医学和农学的实用特征在很大程度上也与儒家文化的务实精神有着直接的关系。
与实用性特征相联系,古代科学家较为强调感觉经验,注重经验性的描述,因而使古代科技带有明显的经验性。在科学理论上,则主要是运用某些现成的、普遍适用的儒家理论以及诸如“气”、“阴阳”、“五行”、“八卦”、“理”之类的概念,经过思维的加工和变换,对自然现象加以抽象的、思辩的解释,只注重定性分析,而不注重定量分析。其结果是,科学研究仅仅停留在经验的层面上。比如,唐朝时期的天文学家僧一行,他在天文仪器制造、天文观测等诸方面多有贡献,他所编制的“大衍历”是当时最好的历法。然而,他在解释他的“大衍历”时则说:“《易》: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天数始于一,地数始于二,合二始以位刚柔。天数终于九,地数终于十,合二终以纪闰余。天数中于五,地数中于六,合二中以通律历。……故爻数通乎六十,策数行乎二百四十。是以大衍为天地之枢,如环之无端,盖律历之大纪也。”[]再比如,宋代科学家沈括在解释黄河中下游陕县以西黄土高原成因时,他说:“今关、陕以西,水行地中,不减百余尺,其泥岁东流,皆为大陆之土,此理必然。”[]他还说:“五运六气,冬寒夏暑,旸雨电雹,鬼灵厌蛊,甘苦寒温之节,后先胜复之用,此天理也。”[]由于停留在经验性的描述和思辩性的解释上,科学在理论上相对较为薄弱。
由于古代科学家的科学研究较多地受到儒家经学方法的影响,因此对科学家来说,不仅儒家思想是不可违背的,而且,各门学科的“经典”也是不可违背的。这种崇尚经典的学风使得后来的科学家在科学研究中更多的是对前人著作中的科学知识和科学理论的继承、沿袭或注疏、诠释,并在此基础上有所补充、改进。因此,古代的科学著作大都少不了引经据典,广泛吸取前人的多方面、多学科的知识,因而表现出明显的继承性。即使有所创新和发展,也主要是在既定的框架内做出适当的改变和发挥。
中国古代科技的实用性、经验性和继承性的特征实际上正是在科技的层面上对儒家思想的延伸和展开。由于要实践儒家之道,所以古代科技重视实用,重视经验,在实用科技方面较有优势,而在科学理论上则相对薄弱;同时,又是由于要尊崇儒家之道,所以古代科学家总是把自己的研究与儒家学说、儒家经典联系在一起,重视知识的积累,表现出明显的继承性。由此可见,中国古代科技的特征与儒家思想密切相关,儒家文化对于中国古代科技特征的形成具有重要的影响。
综上所述,在以儒家文化为主流的中国传统文化背景下,中国古代科技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中国古代的科学家大都是儒学化的科学家,中国古代的科学研究大都是儒学化的研究,中国古代科技大体上带有明显的儒学特征,中国古代的科学是儒学化的科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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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宋史》之外,关于“朱熹家有浑仪”,还有一资料可证。《朱子语类》卷二十三黄义刚“癸丑(1193年,朱熹63岁)以后所闻”:
安卿问北辰。曰:“北辰是那中间无星处,这些子不动,是天之枢纽。北辰无星……。”义刚问:“极星动不动?”曰:“极星也动。只是它近那辰后,虽动而不觉。……今人以管去窥那极星,见其动来动去,只在管里面,不动出去。向来人说北极便是北辰,皆只说北极不动。至本朝人方去推得是北极只是北辰头边,而极星依旧动。又一说,那空无星处皆谓之辰……。”又曰:“天转,也非东而西,也非循环磨转,却是侧转。”义刚言:“楼上浑仪可见。”曰:“是。”……又曰:“南极在地下中处,南北极相对。天虽转,极却在中不动。”[iii]
黄义刚所说“楼上浑仪可见”,当是指朱熹家的楼上有浑仪。
朱熹很小就开始对天文感兴趣,据朱熹门人黄义刚“癸丑(1193年,朱熹63岁)以后所闻”和林蘷孙“丁巳(1197年,朱熹67岁)以后所闻”,朱熹曾回忆说:“某自五、六岁,便烦恼道:‘天地四边之外,是什么物事?’见人说四方无边,某思量也须有个尽处。如这壁相似,壁后也须有什么物事。其时思量得几乎成病。到而今也未知那壁后是何物?”[iv]据《朱文公文集》以及当今学者陈来先生所著《朱子书信编年考证》[v]朱熹在乾道七年(1171年,朱熹41岁)的《答蔡季通》中写道:
历法恐亦只可略说大概规模,盖欲其详,即须仰观俯察乃可验。今无其器,殆亦难尽究也。[vi]
可见,这时朱熹家中尚无浑仪。然而,朱熹在淳熙十六年(1189年,朱熹59岁)的《答蔡季通》中则写道:
极星出地之度,赵君云福州只廿四度,不知何故自福州至此已差四度,而自此至岳台,却只差八度也。子半之说尤可疑,岂非天旋地转,闽浙却是天地之中也耶?[[vii]]
显然,朱熹在这时已用浑仪观测过北极星的位置与地面所构成的夹角。当然,朱熹家开始有浑仪的确切时间尚待进一步考证。而且,朱熹家的浑仪,是怎么来的,是自制的,或是他人送的,目前也尚无可靠资料可据。
至于朱熹家的浑仪的结构,还是有一些资料。庆元四年(1198年,朱熹68岁),朱熹注释《尚书》的《尧典》与《舜典》。在所注的《舜典》中,朱熹对当时的浑仪结构作了详细的记录:
(浑仪)为仪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仪。平置单环,上刻十二辰八十四偶在地之位以准地,而面定四方。侧立黑双环,具刻去极度数,以中分天脊,直跨地平,使其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子午,以为天经。斜倚赤单环,具刻赤道度数,以平分天腹,横绕天经,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卯酉,以为天纬。二环表里相结不动。其天经之环,则南北二极皆为圆轴,虚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游之环。以其上下四方于是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曰三辰仪,侧立黑双环,亦刻去极度数,外贯天经之轴,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则为赤单环,外依天纬,亦刻宿度,而结于黑双环之卯酉。其黄道则为黄双环,亦刻宿度,而又斜倚于赤道之腹,以交结于卯酉。而半入其内,以为春分后之日轨,半出其外,以为秋分后之日轨。又为白单环以承其交,使不倾墊。下设机轮,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随天东西运转,以为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于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游仪,亦为黑双环,如三辰仪之制,以贯天经之轴。其环之内则两面当中各施直距,外跬指两轴,而当其要中之内,又为小窾,以受玉衡要中之小轴,使衡既得随环东西运转,又可随处南北低昂,以待占候者之仰窥焉。以其东西南北无不周徧,故曰四游。此其法之大略也。[viii]
虽然朱熹并没有明确指出这里所描述的浑仪就是他家的浑仪,但是,朱熹在描述浑仪的结构时肯定参照了他自己家中的浑仪,这应当是没有问题的。需要一提的是,后来朱熹的弟子蔡沈作《书集传》,收入了以上朱熹对于浑仪结构的描述,而《书集传》是宋代以后科举考试的重要教科书之一。
从现有的资料看,朱熹家的浑仪是研究天文学的重要仪器,而且较多的是用于观测北极星,并测定北极的位置。北极又称“北辰”, 从以上所引黄义刚“癸丑(1193年,朱熹63岁)以后所闻”可看出,当时,朱熹正在与他的学生们讨论北极星、北极的有关问题,并提出要用浑仪进行观测以验证。庆元二年(1196年,朱熹66岁),朱熹写成科学论文《北辰辨》,其中写道:
帝坐惟在紫微者,据北极七十二度常见不隐之中,故有北辰之号而常居其所。盖天形运转,昼夜不息,而此为之枢。如轮之毂,如硙之脐,虽欲动而不可得,非有意于不动也。若太微之在翼,天市之在尾,摄提之在亢,其南距赤道也皆近,其北距天极也皆远,则固不容于不动,而不免与二十八宿同其运行矣。故其或东或西,或隐或现,各有度数。仰而观之,盖无晷刻之或停也。……[ix]
“朱熹家有浑仪”尚有许多问题需要考证和研究,但这一事实很能说明朱熹对于天文学的研究。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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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日〕山田慶児:《朱子の自然学》,東京:岩波書店, 1978。
[ii] 乐爱国:《朱熹:一位被遗忘的天文学家》,《东南学术》,2002年第6期。
[iii]《朱子语类》,卷第二十三。
[iv] 《朱子语类》,卷第九十四。
[v] 陈来:《朱子书信编年考证》,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
[vi]《朱文公文集》续集卷二《答蔡季通》。
[vii]《朱文公文集》续集卷二《答蔡季通》。
历史,简称“史”,指对人类社会过去的事件和活动,以及对这些事件行为有系统的记录、研究和诠释。历史是客观存在的,无论文学家们如何书写历史,历史都以自己的方式存在,不可改变。下面小编给大家分享一些高中历史必修三第六单元知识,希望能够帮助大家,欢迎阅读!
高中历史必修三第六单元知识1第8课古代中国的发明和发现
【基础解读】
一、四大发明
1、概况:火药、指南针、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是中国古代最有代表性的科学技术成就。
2、四大发明的产生与传播:
(1)造纸术。西汉前期,中国已经有了纸。东汉宦官蔡伦改进造纸术,人称“蔡侯纸”。造纸术的发明与改进,是书写材料的一次伟大革命。
(2)印刷术。隋唐之际,中国出现了雕版印刷术。宋代是雕版印刷的黄金时代,人们已经使用了彩色套印技术。北宋平民毕升发明了胶泥活字印刷术。
(3)火药。唐末,火药开始用于军事。最早的火药武器有突火枪、火箭、火炮等。宋朝为了抵御辽、西夏和金的进攻,军事上广泛使用火药。
(4)指南针。世界上最早的指南仪器是中国在战国时期发明的“司南”。后来,人们利用磁石指南的特性,制成指南针。北宋时,指南针应用于航海。
(5)传播。
a 造纸术经阿拉伯人传入欧洲,促进了欧洲文化的发展。
b 火药传入欧洲,推动了欧洲火药武器的发展,加速了欧洲封建制度的衰落。
c 指南针的使用,促进了远洋航行,迎来了地理大发现的时代。
d 欧洲人还借鉴中国的印刷术,造出了自己的活字印刷机,推动了文艺复兴运动和宗教改革,促进了思想解放和社会进步。
二、《九章算术》和珠算
1、《九章算术》成书于东汉,采用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十进位值制记数法,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应用数学著作。
标志着中国古代以计算为中心的数学形成了完整的体系。
2、珠算
珠算运算法编成歌诀流利顺口,配合小九九和十进位值制记数法,运算如飞。明清时期,珠算应用得到普及和发展。明朝时,珠算法已传播到朝鲜、日本、东南亚以至世界其他地区。
三、石氏星表和浑仪
1、中国是天文学发展最早的国家之一。
2、中国古代天象观测记录,是世界公认最悠久最系统的。
3、编出了世界上最早的星表。
4、《石氏星表》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星表,保留了一百多颗恒星的赤道坐标数据,对天文研究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5、为了更好地观察天象,古代中国创制了许多先进的天文观测仪器,如浑仪、简仪等。
四、《授时历》和四大农书
1、夏朝时,我国就有了历法《夏小正》,商朝改进为“殷历”。
2、元朝时,郭守敬编订的《授时历》,集前代各家历法优点之大成,是我国古代最优秀的历法。
3、四大农书。
(1)西汉汜胜之的《汜胜之书》;
(2)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
(3)元朝王祯的《农书》;
(4)明朝徐光启的《农政全书》;
(5)特点:是中国古代成就卓著的四大农书。
《齐民要术》是我国现存最早、最完整、最系统的—部古代农业科学著作。
五、《伤寒杂病论》和《本草纲目》
1、西汉编定的《黄帝内经》是中医学的奠基之作。
2、东汉末年,张仲景的中医专著《伤寒杂病论》。
创造性地提出辩证施治的方法,奠定了后世中医临床学的理论基础,被后世医家誉为“万世宝典”。
3、李时珍,写成药物学巨著《本草纲目》,对中药学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
是对16世纪以前中医药学的系统总结。被誉为“东方药物巨典”。
高中历史必修三第六单元知识2第9课辉煌灿烂的文学
【基础解读】
一、从《诗经》到唐诗
1、《诗经》
(1)中国第—部诗歌总集《诗经》。分为风、雅、颂三部分。
(2)《诗经》经孔子整理编定,奠定了中国古典文学现实主义的基础,被后世奉为儒家经典。
(3)屈原的抒情长诗《离骚》想象奇特,具有浪漫主义风格,是楚辞的代表作,楚辞因此又称“骚体”。
2、唐诗
(1)唐诗繁荣的原因:
a 唐朝文明开放与繁荣的社会环境。
b 科举考试中以诗赋为主促进了诗歌的繁荣。
(2)代表人物及作品:
a 初唐的著名诗人有王勃、陈子昂等。王勃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是千传诵的名句。
b盛唐诗人:高适的“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岑参的“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都洋溢着豪迈的气概;孟浩然、王维的山水诗,景物如画,意境幽深,孟浩然的“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王维的“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都富于诗情画意。李白、杜甫和白居易的诗是唐诗发展繁荣的丰碑。李白以浪漫主义的创作,赢得“诗仙”的美誉;杜甫以现实主义的“诗史”,被誉为“诗圣”。
c 中唐的白居易,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创作了大量平实浅近,针砭时弊的讽喻诗。
二、宋词和元曲
1、宋词出现的原因:
(1)宋代商业的发展。
(2)城市的繁荣。
(3)市民数量的不断增加。
2、流派:
(1)婉约派代表人物柳永、李清照。
柳永州《雨霖铃》的“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李清照的“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等,都是流传极为广泛的佳句。
(2)豪放派代表人物苏轼、辛弃疾等。苏轼的“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3、元曲:元代,散曲的创作进入繁荣阶段,与元杂剧一起,合称为元曲。
元曲通俗生动,豪放飘逸,以关汉卿、马致远等人的创作成就最高。
三、明清小说
1、小说的发展历程:
(1)魏晋南北朝,出现了《搜神记》等志怪小说。
(2)唐朝短篇小说传奇。
(3)宋朝供说话人用的话本,把中国小说创作推向一个新阶段。
2、明清小说繁荣的原因:
(1)专制中央集权进入强化阶段。
(2)手工业、商业繁荣,资本主义萌芽出现,市民阶层扩大。
(3)为适应市民阶层的需要,小说创作进入蓬勃发展的阶段。
3、代表作品:《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和《红楼梦》四部长篇小说最为著名。
4、评价:它们是中国文学的瑰宝,也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珍品。
高中历史必修三第六单元知识3第10课充满魅力的书画和戏曲艺术
【基础解读】
一、汉字与书法艺术
1、汉字的发展历程:
(1)汉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六千多年前,“图画文字”出现。
(2)象形字后来逐渐符号化,脱离图画,形成汉字。
(3)至商朝,汉字已形成完整体系。其演变的总趋势是由繁到简。
2、书法艺术的形成:魏晋以前基本上是自发阶段,魏晋时期开始进入自觉阶段。
中国书法兼具审美功能与实用功能,自觉地创造书法美成为体现中华民族文化特色的一种艺术形式。
3、代表人物及特点:
(1)魏晋楷书有定鼎之功,钟繇、王羲之贡献最大。
(2)唐代楷书步人盛世,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的楷书各具特点,分别被称为欧体、颜体和柳体,成为后人学习、
临摹的范式。
(3)魏晋以来,草书盛行不衰,名家辈出。东晋的王羲之、王献之,唐朝的张旭、怀素等,都是草书大家。
(4)行书兼具楷书的规矩和草书的放纵,东晋王羲之、唐朝颜真卿、北宋苏轼、元朝赵孟頫、明朝文征明等人的行书,历来备受世人喜爱。
二、笔墨丹青中国画
中国画的发展历程:
(1)彩陶画:《鹳鱼石斧图》是其中的杰作。
(2)战国帛画:《人物龙风图》《人物驭龙图》,造型准确,线条流畅,色彩绚丽,表明中国绘画艺术从萌芽走向成熟。
(3)魏晋时期,顾恺之留下了《女史箴图》《洛神赋图》等传世佳作,提出“以形写神”,画人物要注重表现人的精神气质。
(4)隋唐时期,展子虔、阎立本、吴道子等创作出《游春图》《步辇图》和《送子天王图》等许多优秀作品。
(5)敦煌莫高窟的壁画。
(6)北宋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三、京剧的出现
1、发展历程:
(1)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了以乐舞戏谑为业的艺人,称为优伶。
(2)元杂剧把中国的戏曲艺术推向了成熟。
(3)明朝时候,江苏昆山一带形成的昆曲,流传甚广。
(4)清朝前期,安徽的徽剧戏班进京演出,风行一时。
(5)道光年间,形成“徽汉合流”的局面。形成了一个新剧种,就是后来的京剧。
>> 论“太一生水”内涵及其图式 论《太一生水》的“生命生成论图式”特征 论郭店楚简《太一生水》文本内涵、结构与性质 《太一生水》与《老子》宇宙生成论演变 汉代服饰考略 去问太一 太一理论 两尊汉代石人考 汉代游侠文学形成考 略论汉代养老制度 太一神精丹 人生无须太焦虑(一) 清前期隆祀孔子社会影响论 小论汉代天马 论汉代“先请”制 论汉代的“金” 阳光太温暖,一生太漫长 汉代的槛车押解制度 汉代玉璜赏鉴(一) 释“祀” 常见问题解答 当前所在位置:,2013年12月5日。汉代黄老学说将“道”归纳为“虚同为一,恒一而止。湿湿梦梦,未有明晦”的状态,并具有君王所需的“盈四海之内,又包其外”的功用。陈鼓应注译:《黄帝四经今注今译――马王堆汉墓出土帛书》,商务印书馆,2007年,第388~389页。据《史记・郦生陆贾列传》载,楚儒生陆贾关于道与术的论述:“天生万物,以地养之,圣人成之,功德参合”的说法也与黄老术士的看法颇为相近。《淮南子》中有“洞同天地,浑沌为朴,未造而成物,谓之太一。”及“帝者体太一”,“太一者,明于天地之情,通于道德之伦……德泽施于四方,名声传于四方”的论述,亦使之兼具了圣王的形象。
2.神话方面
钱宝琮认为西汉初期“太一”方演变为总理阴阳的天神。B12钱宝琮:《太一考》,《李俨钱宝琮科学史全集》第9卷,辽宁教育出版集团,1998年,第209、208页。但“太一”作为神名,早已有见,如《i冠子》将“太一”置于“百神仰制”的地位,又如《高唐赋》言:“醮诸神,礼太一”,将其作为至上神与诸神分祀。也有学者据《九歌》的祭颂序列与《周礼》对比,进而证明“东皇太一”的神格。赵晓斌:《〈九歌〉“东皇太一”祭祀渊源考论》,《江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期。但是,自古对“东皇太一”的定性即诸论不一,古时神名混同、一神兼有多种神职也是常见的现象。另有学者认为“东皇太一”为东方光明之神,暗指太阳,太阳神崇拜在战国确实相当普及。但《史记・封禅书》记:“晋巫,祠五帝、东君。”《史记索隐》引《广雅》曰:“东君,日也。”即东君与五帝一起祭祀。古时也有木神句芒的传说,为汉时“太一”下佐之五方神,主东为青帝,对应春天。在帛画中,“太一”四周绘有四季神,春神画作青面,上标“事司”。⑧王煜:《汉代太一信仰的图像考古》,《中国社会科学》2014年第3期。可见汉初,日月神为郊祀陪祀,雍和齐也另有祭祀,与“太一”有明确区分。此外,楚辞神名与出土楚简也存在区别。如包山简所录4实纳竦o序列往往以“太”或“蚀太”最前,第二为后土,即社,为地o。五祀诸神在中,大水、二天子、_山在后。祷辞有“举祷太一[羊肤],后土、司命各一”,对“太一”的供奉独一无二,且与祷楚先分别进行。陈伟:《包山楚简初探》,武汉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60~170页。楚人以炎帝和祝融为祖,祝融为颛顼后,据《尚书》载,颛顼整顿巫政,命重黎“绝地天通”,为统一国家信仰活动的开端。也有学者认为高阳即郊社的音变,高阳即为颛顼。涂又光:《楚国哲学史》,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28页。通天地之建木生于昆仑,汉代“太一”崇拜也与昆仑登仙传说存在关联。⑧汉代,设五行官神配祀五帝,“火正祝融”对应南方。回看《东皇太一》篇将所祀对象敬称为“上皇”,但全篇对该神形象并未描写,与后续篇章不同。或可推断在战国末年,“东皇太一”的人格化形象与“太一”混沌缥缈的哲学概念是共存的。既然时人认为“太一”神蒸腾无象,则也无法以兴像手法描写。至两汉,“道”彻底神格化为“太一”,民间修仙升道之说也与之衍伸联系。刘屹:《神格与地域――汉唐间道教信仰世界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21页。
3.天文方面
作为星名的“太一”也存在争论。甘石《星经》云:“太一星在天一南半度,天帝神。”日本学者证实《星经》关于“招摇”“选戈”的记录与战国之事相符合,但有关“太一”的记录应存疑。[日]桥本敬造:《先秦时代的星座和天文观测》,《东方学报》,1981年,第189~232页。谭宝刚推测“太一”指值岁星。谭宝刚:《“太一”考论 》,《中州学刊》2011年第4期。钱宝琮认为汉代初期还无“太一,星名”的解释。B12李零先生将出土的战国“兵避太岁”戈所饰神人图像认定是《封禅书》所记之的“太一锋”,并将包山2号墓出土的占卜类简文位列首位的神释为“太一”,认为“太岁即太一”,在先秦即兼有星、神、终极物三重含义。李零:《中国方术续考》,东方出版社,2000年,第237页。以笔者所见,以星名的“太一”始见于《韩非子・饰邪》:“此非丰隆、五行、太一……岁星非数年在西也。”此处太一作为岁星,未论及与天帝的关系,与《星经》记载不同。且楚简中“太一锋”被视作疾疫之神,“太”既可指星神,也可指鬼神。晏其昌:《巫鬼与祀:楚简所见方术宗教考》,武汉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77页。可知先秦时“太一”确已作为独立的星名出现,《史记・天官书》:“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 太一常居也。”天极星即“北辰”,是“政德”的象征,“太一”成为至高神后,相应被比附为该星。天文学界认为“太一”确实措辞不当北极星,但因为岁差,汉时已经离开了北天极。赵永恒:《“太一”星象考》,《重庆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2期。张政R也指出北辰不在紫宫,汉代文学对“紫薇垣”与秦公簋所记“帝之环”的比附于古无证。张政R:《张政R文集:甲骨金文与商周史研究》,中华书局,2012年,第276页。但足以说明此时“太一”已取得天上最高统治者的位置,其被附会为太昊、泰皇,也应是同一思路。汉帛画对“太一”形象的描绘展现了人神有序,四时有行的盛景,正是其神格最终上升的表现。商承祚:《战国楚帛书述略》,《文物》1964年第9期。
三、汉代“太一”神格整合的制度意义
综上,“太一”的三重属性在先秦时代都已出现,诸家学说共同推动了“太一”神格的演变。汉代将政治信仰整合到一个知识体系之中,唯一最高天神的塑造正是重要的一步,⑨廖小东:《政治仪式与权利秩序――古代中国“国家祭祀”的政治分析》,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年,第56、114页。具有深刻的制度意义:
首先,汉以“孝”治天下,祀奉五帝无法表明“天子”祭天具有孝道仪式的属性,且五帝祭祀的制度易带来“政出多门”的不利后果。武帝时,政治上对儒家的推崇和对黄老之术的摒弃,必然影响到精神领域的信仰倾向。董仲舒提天人三策,要求国家制度层面对天人感应、君权神授、春秋大一统等理念的具体落实加以配合。道家也有将三皇与道家三一相互联系的论述。钱宝琮:《太一考》,《李俨钱宝琮科学史全集》第9卷,辽宁教育出版集团,1998年,第220页。三统说即由董仲舒提出。儒家学说对“道”和“太一”特性的吸收,汉武帝自身对方术的喜好,使之成为一个可以接受的中间选择。“太一”神格上升的顶点发生于太初改历之后,信仰和历法的更新都以天文星象为知识基础,秦汉历次易服色、改正朔意在将年始、服色、数度、政治、刑罚等统一。杨英:《秦汉诸家正朔说考》,《秦汉史论丛》第10辑,《中国秦汉史学会第十届年会会议论文集》。奉“太一”为至高神的活动服务于汉家受天命得天下的证明,也符合当时儒家的正统思想和政治需求。
其次,“太一”“后土”的对祭奠定了后世天地祭祀的基础。汉成帝“罢诸祀”以南郊祭天、北郊祭地的方式,取代了甘泉太一祠和汾阴后土祠,仍基于利用神权统一巩固思想统治的目的。“天”的内涵融入了“太一”囊括的“道”与权威性,其后所称皇天、昊天等,俱是代表“天道”的最高统治名位的变形。西汉中期“太一”的神格逐渐下降,至东汉跌出国家祀典。刘屹:《神格与地域――汉唐间道教信仰世界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27~51页。随着道教的发展,其多元神格也被重新打散。王煜:《汉代太一信仰的图像考古》,《中国社会科学》2014年第3期。但是,后世天地对应的祭祀方式依旧带有“太一”“后土”的两相对立的影子,民间“皇天后土”对称的习俗,可看出其对后世的深远影响。“上帝”“太一”与天;“社神”“后土”与地的关联与变迁,是社会关系从巫到礼、从礼到儒变迁的缩影。
【关键词】清朝/流星观念/流星观测/流星记录
【正文】
晴天夜晚,仰望天空,常常可见流星在天中划过。遇到流星雨的时候,四方流星交织夜空,大小纵横,异常壮观。流星和流星雨以其引人注目而唤起了古代人们的极大兴趣,引发古人记录这些现象并做出种种猜测。中国古代观测了大量的流星和流星雨,逐渐形成了完整的流星记录和流星占体系。[1][2]到了明末,随着耶稣会传教士的东来和《崇祯历书》的编定,欧洲古典天文学知识陆续被介绍到中国。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322年)曾认为,流星、陨石、彗星和孛星(新星和超新星)均属大气现象。这个认识一直流行到十七世纪。来华传教士介绍了流星是大气现象的说法,这个说法在关心西学的士人中又流传开来。然而,以流星占为特点的中国传统流星观仍然有很大的影响,以至于清朝钦天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继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观测和记录流星的发生,重要的还按传统星占方法给出占语,通过礼部迅速地报告给皇帝。考察中西流星观念交织下的清代流星观念和观测,对于了解清朝天文观念的传播和清钦天监活动的特点,讨论清代流星记录的产生过程和分布状况,判断清代天象记录的可靠程度都有重要意义,本文讨论以上问题。
一、清代的流星观念
1.两种流星观
中国传统天文学是在中国传统文化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传统文化中的阴阳、五行观念在天文观念上也有体现。就流星而言,从《汉书·天文志》起,历代正史的天文志都有流星的观测和占验的记载。唐朝的《乙已占》以“流星犯日月占”、“流星与五星相犯占”、“流星犯列宿占”和“流星入列宿占”为题汇集了唐以前的流星史料。宋代成书的《灵台秘苑》卷十五说:“星辰丽于天,犹民之附于王也”,而流星出没无常,被视为“五行之散精”,对应于“天皇之使”或将叛、百姓流离之状。明代著述颇多的陆深(1477-1544)在《玉堂漫笔》说:[3]
“文曜丽乎天,其动者有七,日月五星是也;其不动,二十八宿是也。日为阳精,月为,五行之精为五星,布于四方二十八舍为宿,咸列布于天。运形躔次,用示吉凶焉。”
“五行之散精”即为流星,可以用来显示吉凶之兆。清初黄鼎的《管窥辑要》(1652年)搜集了当时能见到的多种天文和地理方面的古籍,其中卷60是关于流星占的内容。总之,在中国传统天文学中,流星一直是天文的内容。
西方古典流星观念则不是这样。它认为,流星是大气现象,而不属天文范畴,即“流星非星”。古希腊自然观认为,自然界有水、土、火、气四元素,每种元素有干和湿、冷和热两种属性。太阳照射到地球,促使地球产生蒸发作用。蒸发分为两种,一种是水蒸发后产生湿气,这就是雾、雪、苞、雨的成因。另一种是太阳照射到陆地后,焦干的陆地产生干的、象火一样的物质,它们升腾到九层天的第一层——月亮天的下端,就象一种易燃物分布在地球的外部空间。一旦这种物质聚集得足够多,仅需一点点运动,比如天球旋转,就被点燃,爆发成火焰,形成流星现象。如果有足够的物质补充,就形成彗星。这些物质燃烧不完全,又聚集在一起,就成了陨石。把变化无常的流星、彗星和陨石的出现归究于地(大气层),而不是天,可以很好地符合天球形式和运动的完美性要求,因而与地心说的“水晶球宇宙体系”一起,一直流行到第谷时代。[4]
2.西方古典流星观念在清代的传播
明末,随着耶稣会传教士的东来,欧洲古典天文学知识陆续被介绍到中国。利玛窦(1552-1610)的《乾坤体义》,上卷言天象,下卷言算术,均为西学传入中国之始。卷上讨论流星时说:“夜间数见空中火,似星陨,横直飞流。其诚非星,乃烟气从地冲腾,而至火处著点耳。”[5]为了论证“流星非星”,利玛窦又用到了反证法:如果夜夜果落几星,“何以计其数乎?何像之成乎天?星不几于尽亡乎?”他所要陈述的是西方古典天文学知识,即:
“气无逢阻者,则气域臻火疆,便点著。若微者,速走而消落似星;若厚者,久悬于是而为孛星焉。人在下而远望之,如在天而为真星,不亦谬乎?”
利玛窦的说法源于亚里士多德《气象学》(Meteorologica)卷一第4章。稍后于利玛窦的另一位耶稣会传教士高一志(1568-1640),在其《空际格致》更详细地论述了流星现象。此书二卷,[6]卷下“火属物象”条说“……为流象,为陨星,……为彗孛,此皆从干气而遇火燃,结成其象”,也是亚里士多德说法的翻版。卷上“气之厚域形动”说:
“太阳摄土、水、清气,无所阻而径冲,直至火轮而止,乃以甚干、甚清、易燃而变火。其微者,一燃即散,是为流星;厚者,燃不易灭,久悬空中,是彗孛,必系气之最高域矣。”
我们知道,第谷(1546-1601)在1588年论述1577年大彗星的拉丁文著作中有一个对托勒玫地心说和哥白尼日心说折中的宇宙体系,即认为地球位于宇宙中心,诸行星绕太阳运行,而太阳则率领诸行星绕地球运转。这已经是对亚里士多德关于天球完美和不变的观念的一个冲击,并且把彗星不再归于大气现象。不过,即使是开普勒(1630)和牛顿(1642-1727)还是认为流星纯粹是大气现象。[7]从这段话看,高一志虽然把太阳从九重天球中解放出来,却似乎没有认同第谷对彗星的研究。
第谷宇宙体系,经过传教士介绍到了中国,具体反映在《崇祯历书》。《崇祯历书》没有讨论新星爆发、流星、彗星现象,江晓原认为这是因为“水晶球体系必须将新星爆发、彗星、流星等现象解释成大气现象,也与中国的传统天文学观念判然不容,因此很少有人接受。”[8]虽然清代的天文学家都接受了第谷宇宙体系,从《格致草》、《天经或问》和《物理小识》却可以看出,许多关心西学的中国人仍受了流星的大气现象观。
3.清初士人对西方流星观念的接受
熊明遇(1579-1649)《格致草》,清初顺治五年(1648年)刊行。该书与熊明遇之子熊人霖《地纬》合刻,以《格致草》言天,《地纬》言地,合名曰《函宇通》。[9]事实上,熊明遇明万历年间在京作官时,就与徐光启友善,又与传教士庞迪我、阳玛略、毕方济时有来往,并在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11月为熊三拔《表度说》作序。他本人则著成了《格致草》的前身《则草》。王重民先生对此有公允评价。(注:王重民说,“自万历间西士以天算之说入中国,国人真能融会贯通者,徐、李、王征数辈,尤数先驱;熊氏父子,以教外人而邀其教中,以科学头脑而习其科学,所得之深,有非余子所能及者。”见《中国善本书提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第278页。)
熊明遇是官至南明弘光政权兵部尚书的晚明义士,《格致草》因此流传不广。反倒是主要抄录《格致草》的游艺《天经或问》影响很大。前集被收进《四库全书》,后集传入到日本,[10]同时代的学者(如方以智、梅文鼎、揭喧)也颇加赞誉。[11]
游艺,字子六,福建建宁府人,生平不详。《福建通志》“文苑传”说:[12]
“(顺治)初,江西熊尚书明遇隐闽中,作《格致草》、《原象原理》。艺受业焉,遂精天官之学,取中西之义指言数,不遗理器不遗道。”
《天经或问》的现存最早本是1675年刊刻的。不过,至迟在1660年,该书当已定形并有所传播,因为方中通1660年在北京向汤若望学习西洋天算知识时,汤若望给他看过《天经或问》,并介绍方中通和游艺通信相识,互相辩证有关问题。(注:依据方中通《陪诗》卷二,“远游草”,“与汤道末先生论历法”,见《清代人物传记》“方中通”条(任道斌撰),上编,中华书局,1994年。)
《天经或问》(前集)卷四对流星的设问与作答,完全承袭了《格致草》的“彗孛流星陨星日月晕”条的内容,游艺说:[13]
“问流星划一火光,瞬息之间见而无定形;陨星或落而无定形,或落有如石者;彗则有尾如帚,孛则有芒如刺,能同天转,此种何物也?
曰:流陨彗孛,皆火也。火气从下挟土上升,不遇阴云,不成雷电凌空直突。至于火际,火自归火,挟上之土,轻微热燥,亦如炱煤,乘势直冲,遇火便燃,状如药引,今夏月奔星是也。其土势大盛者,有声有迹,下及于地,或成落星之石。初落之际,热不可摩,如埏气初出。若更精厚结聚不散,附于晶宇即成彗孛。”
这里所依据的是亚里士多德的大气论。而最后一句话中的“晶宇”一词,显然是指水晶球宇宙模型,表明秉承熊氏之学的游艺仍然只接受了水晶球体系。
方以智(1611-1671年)在学术上与熊明遇和游艺都有联系,他对流星的讨论,也来自《格致草》或《天经或问》。方以智《物理小识》卷二,“彗”条说:[14]
“满空皆火,近天极热,如窑中无光,投物则发光耳。此皆地气迸上,带物入此热际而火光迸射。其久者,气结厚大。随轮天转,去地尚近,非列宿之天也。”
同卷“雷说”条,也有意义一致的说法:“质测家曰:火挟土气而上,火焚而上附天,土成泽而下,星陨为石,亦非星也”。
张永堂[15]和冯锦荣[16]分别对《格致草》和《天经或问》进行了研究,认为两书是以间接的方式传播了耶稣会传教士的天地观。就流星而言,也大致如此:以传教士的说法为基础,融入清初士人的理解和改造,文字更为浅显通俗,影响范围更大。另一个事实是,方中通(1635-1698)在《数度衍》提到:“同学象数而辩难讨论者,则揭子子宣,梅子定九,薛子仪甫,汤子圣弘,(注:汤子圣弘,名汤澍,字圣弘,号昭夔,江苏六合人,著有《言树堂诸集》,《读易考略》、《测天历补》。见雍正《六合县志》卷十“文艺志”,第116页,南京图书馆藏。)游子子六,丘子帮士六君子居多,今皆各有著述,为方内所珍重,通谨书其姓氏以志不忘。”由此可以推知,西方流星观也是藉“为方内所珍重”的著述而得以传播。后来在民间的普通读书人中也有所体现,如徐朝俊、毛祥麟和王仁俊等。
4.西方流星观念在民间的传播
华亭(今属上海)徐朝俊《高厚蒙求》五卷,收有他所著的五种著作,[17]据其“天学入门”自序所说“余先世爱研数理,手造泰西仪器,五代于兹矣”,推知他是徐光启的五世孙,但生卒年不详。在“日晷测时图法”自序又说:
“昔先君子在时尚抚徽人所制之晷,爱其藻缋之极工,辙惜其师承之无本,爰口授余作种种晷法。”
可见,其父也是有心仪器之人。《清稗类钞》“物品类”记载他曾试制的龙尾车,“进水退水,无立踏坐踏之劳。”[18]此外,他完成的“自鸣钟表图法”,主要讲述钟表原理及其维修,是中国第一部钟表专门著作。[19]
关于流星的记录,见于《天学入门》“天地杂说”条:
“在天为星,在地为石。精之流于天者为陨星,质之陨于地者为陨石。是一是二,原的攸分。大凡陨石陨星,皆在月轮天下。陨星者,日月五星之精气,积而成形,为天帝之使命,非却有其星。星形巨则所应之事巨,星形微则所应之事微。”
徐朝俊所认为的流星,既是“皆在月轮天下”(水晶球体系),又是“日月五星之精气”(传统说法),能“积而成形”,还有流星占的“天帝之使命”的含义,这实际上是对西学和传统流星观的一种折中处理,但逻辑上不太清楚。因此,他同时代的人对他评价不高。著《续畴人传》的罗士琳(1789~1853年)曾说:[20]“诸说亦悉本利氏《乾坤体义》,荒远无凭,不足取也。”从上述关于流星的讨论看,这个评论是恰当的。不过,徐朝俊对《乾坤体义》的接受,表明这个时候西方古典流星观念在民间有传播。
喜于著作、不乐仕进的毛祥麟,对流星也有所论述。他祖藉江苏苏州,长在上海,生卒年不详。他的高祖、祖父和父亲均为学者,各有著述。祥麟少承家训,成年后著述涉及诗文、绘画、医药、音律等。《墨余录》十六卷,是“缀旧闻,征近事”一类的笔记,其卷四“流星俗忌”条曰:[21]
“人见流星入天狱,宜即披发坐哭,俟其出,而灾始弥。说见《酉阳杂俎》。汪三农辩之曰:‘如见星流天狱而得狱,则见星入台垣而无得相矣。’每讶世之祝文昌以祈科第,礼长庚以介眉寿,拜北斗以邀福,祷女牛而乞巧者,均未必果如所愿。从知吉既不可迪,凶亦无可禳也。今小儿夜数棺星,而以骂为叶击;新妇露行,恐触大狗损嗣而禁之,俗忌相传,恐多附会。”
这条材料没有讨论流星的本质问题,但揭示了对包括流星占在内的传统星占术的否定和怀疑。该书于同治庚午(1870年)出版,之后各省翻刻者颇多。可见,传统的流星观有了根本性的变化。
虽然不再相信流星占,对于流星雨一类的壮观现象仍然惊诧不已。该书卷十一,“星坠地震”条又说:
“道光丙午,新秋后数日,夜将半,忽有大风骤起,势如山崩地裂,时伯兄也山卧病,大侄女侍疾未寝,风起时,适以开窗倾水,见红光一团,其大如盆,赤气四射,疾若飞星,自北向南。后有流星万点,随之以落,其声如雷。地即大震,室中诸器尽皆倾覆。时闻人喊马嘶,家家扶老携幼,开门奔避,盖虑屋宇之坍塌也。喧呶竟夜,天明始息,未知何详?”
这条记录描述了公元1846年秋后的一场流星雨,伴有极光和地震等现象。如果记录可靠的话,本身是一条有价值的流星雨记录。[22]流星雨发生后,百姓表示诧异,却没有将之联系到“庶人流徙之象”的流星雨占验,也表明流星观念在当时的改变。
清末王仁俊(1868~1913),江苏吴县(苏州)人,光绪十六年进士,著作很多,其《格致古微》用当时的西学知识来注读传统文献,即“思发古书之遗蕴,穷西学之根株”,有“西学中源”的倾向。[23]卷一“天学部”讨论流星时说:
“僖十六年,陨石于宋五,陨星也。案;此西人流星,陨石,所论出自《天文图说·三》。曰:昔人谓流星、陨石附近地球,由空气凝结而成。今知不然,细考,其质散布于行星轨道中甚多,被地摄引,即下坠于地。”
流星物质散布在轨道上,“被地摄引,即下坠于地”,是十九世纪中叶的早期流星学的研究成果,[24]清末的翻译著作,如1880年江南制造局刊刻的《格致启蒙·天文学》,1886年总税务司署刊刻、艾约瑟(1823~1905)翻译的16种格致启蒙之一——《天文启蒙》和1887年益智学会傅兰雅(1839~1928)作的27种格致须知之一《天文须知》等。《格致启蒙·天文学》的第三章“论太阳所属天穹诸星”的“六论彗星流星”讨论了流星学知识,其底本是麦克米伦公司出的AstronomyinSciencePrimerSeries,[25]而《天文启蒙》的卷三“绕日之诸星”有“第六课:论彗星陨石流星”。后者的底本,仅有“叙”中提及“泰西新出学塾适用诸书”,由流星条目的内容可以发现两者极为相同,可能为同一底本。傅兰雅的27种科学入门书,是基督新教在华传教机构推荐给教会学校使用的教科书。
流星天文学知识能够被用来讨论《左传》的内容,而《格致古微》一书又广为流传,反映出流星学的知识在大众中又有了新的传播。不过,作为历史的延续,清代的流星观测及记录方式一直是以传统的形式来进行的,光绪年间的流星题本和地方志上的流星记载就是证明。也幸亏了这种延续,才有可能保留下这些宝贵的流星记录。
二、清朝钦天监的流星观测
前面已述及清代的流星观念有中西观念交织的特点,这种特点反映在流星观测活动中则表现为基于流星占的传统观测继续进行,其神圣性则逐渐减弱。
清承明制,《清史稿》说:“世祖入关,因明遗制,内自阁部,以迄庶司,损益有物”,[26]钦天监也是这样。因此,在讨论清代的流星观测制度前,先考察明代的有关情况。
1.明朝钦天监的天象观测
(1)钦天监的人选
钦天监的人选,明初一开始就规定“世业代补”、“子孙承习”。《明会典》卷一百七十六“钦天监”说:[27]
“凡本监人员,洪武六年令永远不许迁动,子孙只习学天文历算,不许习他业。其不习学者,发海南充军。”
天文生是钦天监的主要成员,“俱以父祖世业代补”。“有缺,旧例天下访取,仍会礼部考验收用。后或有投充及收用义男、女婿者,礼部议准不许,止选世业子弟。”(注:明初著《七政推步》的贝琳,即“投太仆少卿廖义仲、钦天监五官灵台郎臧珩、司历何洪求天象之学,得充天文生”,见(江苏)同治《上江两县志》第二十八,转引自陈久金:《回回天文学史研究》,广西科学技术出版社,1996年,第122页。)为了保证世业子弟的成才,又“立教师。教习有成,遇天文生缺,于内选用,其教师亦量升授。”
钦天监又规定,“凡本监习业者,分为四科”。(注:监候、司晨、漏刻、回回。)自五官正以下,与天文生、阴阳人,各专一科。回回官生附隶本监,子弟仍世其业,以本国土板历相兼推算。”
此外,钦天监的人也享有一些特殊的待遇,诸如“有父母丧,例免丁忧”,“天文生除本身外,再免一丁充当民差;阴阳人止免本身”。监官本是天文生提拔上来的,如果犯了罪,应削职为民者,还可降为天文生以免其罪,“应役应发充军者,奏请处治。”
这样的规定,保证了钦天监的工作人员的素质和队伍的稳定,也杜绝了钦天监人士对政治的参与。
(2)观象台的制度
《明史·职官志》记载:“灵台郎辩日月星辰之躔次、分野,以占候天文之变。观象台四面,面四天文生,轮司测候。”[28]这表明,天文生轮班观测天象,灵台郎则分辨天区,对观测结果进行占验。《明会典》也说:
“凡天文,如日月、星辰、风云、蔼雾,本监各委官生昼夜占候。或有变异,旧历自具白本占奏。正统后始会堂上官佥书同奏。其观象台分定四面,每面天文生四人专视。凡本监观星,有盘,系洪武十七年造,又浑天、玑玉衡、简仪,俱正统四年造,十一年奏准简仪修刻黄道等度。”
借助浑天、简仪等天文仪器,可以将流星出没的位置确定下来。就流星观测而言,在观象台的四面分别安排观测者也是十分必要的。由于流星的出现时间和出没点没有一定的规律,观测者必须注意力高度集中,否则流星稍纵即逝。而观测者的视角又有一定的限制,特别是流星的目视观测受人的生理因素的影响较大。据研究,[29]在半径张角53°范围内的监视天区内,观测者有可能发现该天区出现的全部流星的98%。因此,安排多人分天区观测,可以观测到较多的流星。
天文观测对计时仪器和授时制度有一定的要求,尤其是流星的出现时刻很是重要。在明朝,“定时刻,有漏换时,有牌报更,有鼓警晨昏,有钟鼓其器,皆设于谯楼”。[30]开始的时候,这套机构属于顺天府,正统六年改属钦天监。这样统筹起来,保证了观测工作的需要。
日常用品的供应,也有安排。“凡观象台、谯楼合用灯油、木炭及祭祀、斋宫调品、壶漏,亦有油炭,俱行礼部坐派,顺天府送用。”[27]
这些规定,保证了观象台的观测工作的正常进行,也使得观测结果有较高可靠性。
(3)对妄报天象的防范
明中叶的时候,有一起妄报天象的事件。天顺四年(1461),礼部右侍郎汤序兼掌钦天监监正,因钦天监失于推算,有一次月食没有预报,发生月食时朝廷来不及救护,引起明英宗极大不满。经调查,又发现汤序“凡有灾异,多隐蔽不言,见天文有变,必曲为解说,或将不详字语改削而进,若遇吉兆却详书进呈,其怀奸不忠如此”。[31]于是,汤序、钦天监监正谷滨、监副倪忠、春官正郭贵等下狱都察院。处理意见是,将汤序由三品的礼部侍郎降为四品的太堂寺少卿,不过任掌钦天监监事,五品的钦天监监正谷滨和六品的监副倪忠罚俸三月。三位均接受坐杖之刑。
降职罚俸的惩治当然不是办法,为了防止工作中的疏误,明朝除设观象台观测外,还内设灵台,以察异同勤惰。《明实灵》说:[32]
“(成化二十三年,)钦天监冠带儒士朱祚陈本监利病,一谓天文生昼夜观候,冬月露坐艰苦,宜二年一给毛袄,并依期给与岁例木炭;一谓国朝外设观象台,令天文生占候,内设灵台,令内臣占候,用较察异同勤惰,而近时外台生每预报,内台官雷同附和,又本监历书政事,内台往往干预,皆宜禁止。”
“天文生昼夜观候”得到了保存到现在的观测记录。始于此而延于清末的“内设灵台”,制止了钦天监官员和内宫宦官不诚实的行为。
这些措施的效果应该还不错,明代钦天监犯科作奸的明确记载后来就少见了。
2.清代的天象观测制度
与明代相比,清代的设官任职,六部堂官以上设满汉各一半,地方督抚则满汉兼用。钦天监的配置,最早并无满汉之分。康熙三年(1664),“增置天文科满洲官员五人,满员入监自此始。”[33]第二年,“定满、汉监正各一人,左、右监副各二人”。这样,形成了相当于两套领导班子的机制。
(1)人选与培养
康熙七年,朝廷发表谕示:“天象关系重大,必得精通熟习之人乃可占验无误。著直隶各省督抚晓谕所属地方,有精通天文人即行起送来京考试,于钦天监衙门用,与各部、院衙门一例升转。钦此。”[34]乾隆二年,又诏征精通天文历术者由国子监和钦天监共同培养天文生,再从天文生中选拔钦天监监官。
在国子监的教学中,天文算法是合在一起的。《大清会典》“国子监”规定:“凡算学之教,设肄业生。满洲十有二人,蒙古、汉军各六人,于各旗官学内考取。汉十有二人,于举人、贡监生童内考取。附学生二十四人,由钦天监选送。教以天文算法诸书,五年学业有成,举人引见以钦天监博士用,贡监生童以天文生补用。”[35]这表明,钦天监博士和天文生都接受了至少五年的天文和算学的科班教育。蒙古族数学家明安图,即曾经五年学习,录用为钦天监天文生,后来在钦天监作出了重要成就。
“国子监”又规定:“凡录选乡试,在监肄业贡监生及武英殿供书各学教习、钦天监天文生遇大比之年,均由监集试校,文录科册送顺天府乡试。”可见,作为天文人才培养的学子,也可以参加特别乡试以获取举人身分。至于教习,“于习算有成之学生内,考补五年期满,以钦天监博士叙用”。也就是说,通过五年的习算和五年的考补,有可能成为身为钦天监博士的算学教习。
录用到钦天监的天文生和监官,并非万事大吉,每三年还有一次考核。《大清会典则例》“钦天监”规定:“本监官生三年考核一次,术业精通者,保题升用。不及者,停其升转,再加学习。如能黾勉供职,即予开复。仍不及者,降职一等,再令学习三年,能习熟者,准予开复,仍不能者,黜退。”[34]
所有这些规定,保证了钦天监从事天文工作的人员的专业素质,也使得观测结果具有较好的可靠性。
(2)观测制度
清代的制度与明代相同。《大清会典》规定:
“凡测候之法,设观象台于京城东南隅,日以满汉官各一人率天文生十有五人,登灵台,考仪器,以窥乾象。每时以四人分观四方,昼夜轮直。按时记风雷云气,流星诸象,次日报监。应奏者,按占密题。不应奏者,注册。”
这里所说的“满汉官各一人”实际上是钦天监天文科的官员。《清史稿》说“天文科掌观天象,书云物jī@①祥。率天文生登观象台,凡晴雨、凤雷、云霓、晕珥、流星、异星,汇录册簿。应奏者送监,密疏上闻。”而漏刻科“掌调壶漏,测中星,审纬度”,也与观测工作有关。
从事天象观测的人员来自钦天监天文科。乾隆甲申(1764年)制订《大清会典》时,天文科共有四十八人。其中有三十四位天文生中,每次使用十五名进行观测,昼夜轮直则需要三十人,剩下的四人大概就在轮休了。十五名天文生,平均每边有将近四人同时进行观测,其结果应是满意的。
(3)观测结果
观测结果要有详细记录,于次日早晨交呈监官,监官将记录汇录成册,如薄树人先生所发现的“流星册”。[36]重要的天象要立即给出占词,由钦天监监正以题本方式密疏礼部,礼部转呈皇帝,皇帝批复题本后交礼部处置。题本保存在礼部档案里,现在还可以查看。监官完成的流星册造送国史馆,后来就成为《清史稿·天文志》中流星记录的来源。
下面以一份礼部档案中的流星记录为例,讨论流星观测记录的产生过程。
3.流星观测记录的一个实例:钦天监题本
第一历史档案馆可以查阅到这样一份材料:[37]题
钦天监监正加三级臣戈枚谨
题为观候天象事。据天文科该直,博士瓦尔喀拜等呈报:本年二月二十九日癸卯寅时,观见南方有流星一个,如鸡子大,出房宿,往东南行,入尾宿。青色,有光,微有尾迹。臣等谨按占书,曰:流星出房宿,天子使出赈饥;入尾宿,青色,臣有归国。有缘系观候天象事,理谨具题。
康熙三十二年二月二十九日钦天监监正臣戈枚臣徐日升臣安多
詹事府右春坊中允仍兼官左监副事臣常额左监副臣鲍英齐右监副臣艾山臣安多右监副臣司尔瑁博士臣瓦尔喀博士臣陈之珍
道了(注:此三字为朱批。)研究这份档案,可以得到三个有趣的─结果。
(1)给出了一个有明确的出现时间和出没位置的流星记录
此记录在《清史稿》记作“康熙三十二年二月癸卯,流星如桃,出房宿,入尾,色青”,没有时刻记录。档案中记“寅时”,即公历1693年4月5日3-5时,如果定为中值,则为4时,因此,可得这颗流星的太阳平黄经。出现点为房宿附近,消失点为尾宿附近。设起始高度和终结高度为流星平均值:Hb=110公里,He=90公里,可以拟合出辐射点:α=122°,δ=50°。“如鸡子大”,“有光”,“微有尾迹”是这颗流星的特征。
(2)清钦天监所用的占书可能是《观象玩占》
这份题本按传统占书给出了占语。流星入尾宿,《乙已占》作“流星入尾,色青黑,臣有归者及逃走者”,[38]《灵台秘苑》作“流星出入(尾宿),风雨时,稼穑成。……青则外国降”[39],《观象玩占》作“(流星)入尾,色青黑,臣有归国”。[40]题本作“入尾宿,青色,臣有归国”,与《观象玩占》同。因此,清钦天监所用的占书可能就是《观象玩占》。
(3)反映了传教士在清朝钦天监里的活动
清廷礼聘耶稣会士担任钦天监监正始于汤若望(1592~1666)。监正这一高级职务首先在修会内部就引起了激烈的争论:这是否意味着对具有吉凶日区别的皇历的认同和同意中国传统星占术?不过,受请示的罗马总教廷还是接受了汤若望的就职立场。
汤若望去世后,南怀仁(1623~1688)接任钦天监西洋监正。南怀仁去世后,意大利人闵明我(1638~1712)又于1688年4月9日被缺席委任为监正。[41]当时的闵明我正在欧洲,因此他又任命葡萄牙人徐日升(sanchoPereira,1645-1708)和比利时人安多(AntoineThomas,1644-1709)为他不在北京时的钦天监监正全权,直到1694年他自欧洲返回中国为止。在1693年4月的这份档案西洋监正位置上署名的是徐日升和安多两个人,他们都没有正式头衔。安多还同时在“右监副”上署名,这是因为他在1686年11月7日曾被任命为钦天监监副,也没有头衔。可见,钦天监的头衔是“内外有别”的。
耶稣会的来华传教士,作为钦天监官员,参与了这条流星记录的产生。他们不可能完全认同中国的流星占理论,有理由认为他们会主动地宣传亚里士多德的大气观念,只是迫于当时的形势,还得认真地按传统方式做应做的事情。
黄一农通过对“荧惑守心”和“五星会聚”的验证研究认为中国古代天象记录有政治影响的可能性,进而猜测有些记录可能不可靠[42]。以上讨论表明,由于西学的参与,有清一代对流星的认识已与星占背景的传统观念有所区分,这使得清代钦天监的流星观测减少了星占的实用成分,增强了的可靠性。因此,至少清代的流星记录是可靠的。总的说来,清代的流星记录既丰富又可靠,这就为这些天象记录的应用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清代流星记录的分布
为了对清代的流星记录进行应用研究,必须了解流星记录的分布。上面已经讨论了题本中的一份流星记录,可惜的是现在能够见到的流星题本只有24份,[36]更多的清代流星记录分布在《清实录》、《清史稿》、地方志和笔记中。下面分别举例讨论各自特点。
1.《清实录》中的流星记录
《明实录》中保存了近两千条流星记录,而《清实录》中仅有清初顺治朝保留了12条流星记录,其中9条又被《清史稿》转载。顺治以后,不再在实录中载流星事件。这一现象可能与前述的西方古典流星观在中国的传播有关。
《大清世祖实录》卷78记:
“清世祖顺治十年九月壬子,夜,有流星大如弹刃,赤色,尾迹有光,出毕宿,行入紫微垣。”
这条记录与《明实录》的记录方式相同,是“清承明制”的一个体现。由于没有出现时刻的记录,出没点的记录显得很孤立。因为“出毕宿”和“人紫微垣”只是流星轨迹的天球投影,不同时刻可以对应不同的轨迹,因此无法了解其辐射点的情况。仅能根据出现日期1653年11月9日(λ=232.6°),推断它可能属于狮子座流星群(λ=234.5°)。
2.《清史稿》中的流星记录
顺治以后的流星记录主要保存在《清史稿·天文志》。由于篇幅的原因,《清史稿》的记录比题本和实录更为简略,如“天文志”卷39中记有“康熙二十五年十一月壬午,流星如盏,出左枢,色白,至蜀没,尾长竟天”。而题本记作:
“(康熙二十五年十一月壬午)二更,北方有流星一个,如盏大,白色晖晖然,有光,尾长竟天,自紫微垣左枢外出,往南行,至近浊。”
比较两者的内容,发现基本相同,可以确认为同一颗流星。不过,题本多时刻(二更)记录,出现点“左枢外”也比《清史稿》“左枢”详细;而《清史稿》有消失点的记录(蜀)。
综合《清实录》和《清史稿》两方面的信息,得到出现时间:1686年12月16日,北京时间21时43分左右,λ=269.5°。此时正是小熊座β流星群的活动期(λ=270.6°),(231°,δ=59°)和消失点(α=235°,δ=6.5°)的连线反向延长,可以近似地发现小熊座β流星群,它可能属于小熊座β流星群。
3.地方志中的流星记录
清代地方志很多,保存了大量的流星记录。总的说来,记录方式各不一样,形态描述较为详细,多数未记出现时刻和出没点。如同治间湖北《竹溪县志》卷十六:[43]
“(同治元年八月十九日)夜,东北有星,大如月,色如炉铁。初出,声则凄凄然,光芒闪烁,人不能仰视。顷之,向北一泻数丈,欲坠复止,止辄动摇,直至半空。忽如银瓶乍破,倾出万斛明珠,缤纷满天,五色俱备。离地丈许始没,犹觉余霞散彩,屋瓦皆明。”
这条记录描写生动,词藻华丽,有文学色彩。就科学性而言,既没有时刻,也没有出没点,是不够理想的。
4.笔记中的流星记录
清人笔记很多,流星记录也有不少。与地方志相似,由于记录者非专业人士,其科学价值有限。如钱泳(1759-1840)《履园丛话》“星异”条记:[44]
“嘉庆戊午十月二十八、九月夜,众星交流如织,人人共观。庚辰七月十八日夜,亦有星移之异。二十五初更,有大流星陨于南方,光如白昼。……甲申十一月初十夜,西北方星陨如雨。乙酉十月二十四、五两夜,星移如织,俱由西北而至东南。二十六日夜,东南方星陨,飒飒有声。最后,有大星坠于地,其声如雷。”
钱泳一生多为幕客,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兼工诗文书画。《履园丛话》二十四卷所记873条,多据经历,兼采见闻。这里所记录的流星和流星雨,应该主要来源于见闻。事实上,这些记录也见于当时江南一带的地方志。
四、结论
1.亚里士多德水晶球宇宙体系中“流星为大气现象”的观念在清代有所传播,这使得清代呈现出中西观念交织的流星观,并影响到清代的流星观测。
2.有清一代对流星的认识已与星占背景的传统观念有所区分,加上严密的观测制度,导致清钦天监的流星观测减少了星占成分,增强了其观测的可靠性。因此,清代的流星记录是可靠的。
3.分析四种来源的流星记录,可以发现《清实录》和《清史稿》的记录有较高的科学价值,而地方志和笔记中的流星记录科学价值有限。总的说来,清代的流星记录既丰富又可靠,这就为这些天象记录的应用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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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明会典],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618册723页。
[28][明史]卷74,“志五十·职官三”,中华书局标点本,第1811页。
[29]冯占良、徐品新:“流星目视观测的新方法”,《天好者》,1992年第4期。第21页。
[30]《明会典》,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618册第720页;又[清]朱彝尊《日下旧闻考》卷46说,观象台“殿东小室日壶房,即浮漏堂”,见文渊阁《四库全书》,第497册641页。
[31]《明英宗实录》卷289页1。
[32]《明孝宗实录》卷8页14。
[33]《清史稿》,卷115,“志八十九·职官二”,中华书局标点本。第3324页。
[34]《大清会典则例》卷一百五十八,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25册。
[35]《大清会典》卷八十五,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19册;又参见李俨《中国数学大纲》,“清初数学教育制度”,科学出版社,1958年。第406页。
[36]薄树人:“清钦天监档案中的天象记录(下)”,《科技史文集》,第14辑,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5年。
[37]原件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钦天监档案(康熙三十二年)。
[38][唐]李淳风《己已占》卷第七,“流星入列宿占第四十三,石云里标点本,载《传世藏书》“子库·科技”,海南国际新闻出版社中心。第400页。
[39][宋]《灵台秘苑》卷十一,“尾宿”,段异兵标点本,载《传世藏书》“子库·科技”,海南国际新闻出版社中心。第322页。
[40][明]刘基:《观象玩占》卷五十,“拾遗”。科学史所藏抄本。
[41][法]荣振华著,耿shēng@②译:《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补编》,中华书局,1995年。第760页。
[42]黄一农:“星占、事应与伪造天象-‘荧惑守心’为例”,《自然科学史研究》,第10卷第2期(1991年);Yi-LongHuang,Five-planetConjunctioninAncientChineseHistory,FarlyChina,15(1990),pp.97-112;又见江晓原:《天学真原》,第239-244页,辽宁教育出版社,1991年。
简帛发现层出不穷
据文献记载,我国简帛的发现、整理和研究,可以追溯至2000多年前西汉景帝(前156—141年)末年的孔子故宅壁中经,但采用近代考古的科学方法进行有目的有计划地发掘、整理和研究,则开端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迄今将近一个世纪。一个世纪以来,中国简帛的发现可谓层出不穷,共出现了两次大发现的:一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前,二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后。出土简帛的年代涵盖战国、秦、汉、三国及魏晋。
战国简包括五里牌楚简37枚、仰天湖楚简43枚、杨家湾楚简72枚、长台关楚简229枚、望山楚简22枚、藤店楚简24枚、天星观楚简70枚、九店楚简344枚、随县楚简240多枚、临澧楚简数十枚、包山楚简448枚、秦家咀楚简41枚、石板村楚简4371片、郭店楚简804枚、新蔡楚简1300余枚等。
秦简包括云梦秦简1155枚(另有80枚残片)、天水秦简460枚、龙岗秦简283枚、木牍1方、杨家山秦简75枚、关沮秦汉简500枚、王家台秦简800余枚、周家台秦简389枚、木牍1枚、青川秦牍1枚等。
汉简包括敦煌汉简708枚(或云702枚、704枚)、居延汉简3500余枚、罗布淖尔汉简71枚、武威汉简600余枚、甘谷汉简23枚、银雀山汉简4974枚、武威医简78枚、木牍14方、马王堆汉简900余枚、木49枚、定县汉简一批、凤凰山汉简428枚、木牍9方、居延新简近两万枚、罗泊湾汉简十余枚、木牍5枚、阜阳汉简一批、大通汉简400枚、张家山汉简2787枚、胥浦汉简17枚、木牍2方、清水沟汉简一册(27枚)、散简14枚、悬泉置汉简35000余枚(有字者23000余枚)、帛书10件、纸文书10件、墙壁题记1件、尹湾汉简133枚、木椟24方、虎溪山汉简1000余枚、孔家坡汉简785枚等。
三国两晋简包括尼雅、楼兰简牍400余枚、纸文书728件、吐鲁番阿斯塔那晋木简1枚、南昌永外正街晋墓出土木刺5枚、木牍1枚、南昌阳明路三国吴墓出土木刺21枚、木牍2枚、鄂城出土三国吴木刺6枚、马鞍山出土三国木刺14枚、木3枚、武威旱滩坡出土东晋木牍5枚、高台晋墓出土木牍1枚、长沙走马楼出土三国吴简10万多枚等。
帛书包括斯坦因在敦煌汉代烽燧遗址中发现的几件帛书、长沙子弹库楚墓发现的“楚缯书”、敦煌马圈湾烽燧遗址出土的帛书1件、长沙马王堆3号墓出土的一大批帛书、敦煌悬泉置遗址出土的帛书10件等。
简帛的整理与研究硕果累累
随着大宗简帛的相继出土和陆续公布,引起海内外学术界的极大兴趣和高度重视。据粗略统计,近百年来,经过海峡两岸和国外学者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已发表有关简帛研究的论著数千种。这些论著大体上可分为简帛的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两个方面。所谓基础研究主要包括发掘报告、图版、释文、注释、语译、索引、字编、参考文献和论著目录等。而应用研究主要是应用新发现的简帛资料(包括简帛文字记载、实物以及器物、遗址、墓葬等),结合传世典籍研究当时的政治、法律、经济、军事、文化乃至科技、民族关系、中外关系、语言、文字、书法等各个方面。前者是前提,后者是归宿,两者相辅相成,互相促进。正如张政先生为《简帛研究》题词所云:“辨析字形,理解文义,玑珠重联,审系篇题,终成图籍,补史之逸。”简帛的整理和研究,大体上是沿着这样的轨迹进行的。
1949年以前,主要集中于敦煌和居延汉简的整理和研究。首批敦煌汉简虽然首先由法国汉学家沙畹率先进行整理和考释,但作出最大贡献的应该首推我国学者罗振玉和王国维。二人于1914年合著的《流沙坠简》一书以及王国维后来发表的系列论文,不仅对每枚简文分类详加考释,而且应用新发现的简牍资料,撰写出许多研究汉代制度和西北史地的论文,尤其重视把敦煌汉简所记载的内容和汉代烽燧遗址的情况联系起来,力图尽可能恢复汉代烽燧组织系统的原貌。《流沙坠简》一书的精辟考释和王国维研究敦煌汉简的系列论文,不仅为当时的东西方学者所望尘莫及,而且至今仍不失为近代简帛学的奠基之作。和敦煌汉简迥然不同的是,首批居延汉简的整理和考释,一开始便是由中国学者负责的。起初参加的学者有马衡、向达、贺昌群、余逊和劳干等人,因为爆发,整理工作中辍。后由劳干一人完成全部整理和考释,先后于1943年和1944年在南溪石印出版了《居延汉简考释·释文之部》和《居延汉简考释·考证之部》。与此同时,劳干还发表了二十多篇研究居延汉简的论文。《释文之部》在变通《流沙坠简》一书的基础上,将居延汉简分为文书、簿录、簿籍、信札、经籍、杂类等六大类。《考证之部》和研究论文则沿用王国维所创立的“二重证据法”,进一步拓宽了研究领域,在居延汉简和汉代历史研究两个方面,均作出了巨大贡献。1949年以前,重要的论著还有《汉晋西陲木简汇编》、《罗布淖尔考古记》、《新获之敦煌汉简》、朝鲜古迹研究会《乐浪彩箧冢》、贺昌群《〈流沙坠简〉补正》、《烽燧考》、陈盘《汉晋遗简偶述》、《汉晋遗简偶述续稿》和劳干《敦煌汉简校文》等。
1949年以后,特别是随着七十年代居延新简和马圈湾等敦煌汉简的相继出土,居延和敦煌汉简的整理和研究仍呈方兴未艾之势,在应用简牍来研究历史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概括地说,在下列六个方面均有重大的突破:(一)、1956—1958年《内蒙古额济纳河流域考古报告》和1957年《居延汉简·图版之部》的出版,使人们第一次得知贝格曼田野发掘工作的详情,并能见到居延汉简的全部图版。(二)、1959年出版的《居延汉简甲编》(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首先公布了破城子、大湾、地湾、瓦因托尼、查科尔帖五地所出的1914枚汉简所属的出土地点。1980年出版的《居延汉简甲乙编》发表了首批居延汉简的全部出土地点,这对居延汉简的断简缀合、册书复原以及古文书学的研究,均有特殊重要的意义。(三)、早在《甲编》出版以后,就有学者曾撰文对《甲编》的释文进行补正,如陈直《〈居延汉简甲编〉释文校正》、陈邦怀《〈居延汉简甲编〉校语》、于豪亮《〈居延汉简甲编〉补释》等。当1980年《甲乙编》问世前后,又有许多学者接连不断发表有关补正释文的论著,如裘锡圭《汉简零拾》、于豪亮《居延汉简释丛》、谢桂华、李均明《〈居延汉简甲乙编〉补正举隅》等。从1979年起,为了整理新出土的居延汉简,谢桂华、李均明曾反复审读居延汉简各种版本的图版和释文,又得有机会见到尚未公开发表的居延新简的简影,于是将以往诸家释文逐一进行校订,最后编撰成《居延汉简释文合校》一书,在释文的准确性上有显著的提高。(四)、众所周知,首批发现的一万余枚居延汉简,完整的册书仅保留下来两种,即由77枚简(其中2简无字)编联成的“永元器物簿”和由3枚简编联成的“永光二年候长郑赦予宁书”仅由此两种简册可知,居延汉简绝大多数原本都是用细麻绳编联的册书,出土以后,因为麻绳腐烂断绝,原来的册书都变成了一枚一枚的散简和断片。为此,森鹿三以为将已散乱的简牍恢复到册书的本来状态,至少恢复到接近原来的册书的状态,这是居延汉简研究的首要前提和基础工作。当1957年劳干《居延汉简·图版之部》出版以后,森鹿三将全部精力倾注到了“通泽第二亭食簿”(簿书)、卒家属廪名籍(名籍)等簿籍的复原上,率先开了复原居延汉简簿籍册书的先河。鲁惟一继承和发展了森鹿三的这种研究方法,出版了专著《汉代行政记录》,从居延汉简中复原出多种完整或基本完整的册书。对居延汉简的断简进行缀合和册书进行复原,其意义正如永田英正在《汉简的古文书学研究》一文中所总结的:(1)在居延汉简中,从全体上来看,簿籍简牍占绝大多数;(2)簿籍简牍和它们所记载的内容相应,各自具有固定的书写格式;(3)所有的簿籍简牍并不是孤立的个别记录,而是被编联成册书的;(4)以简牍的书写格式为标准,有可能将大量的简牍归类集成;(5)随着簿籍简牍的移送和传递,就有可能形成文书。这就开启了通往对简牍进行古文书学研究的道路。(五)1998年,台北出版了《居延汉简补编》。《补编》弥补了以往历次刊布的首批居延汉简的图版和释文均未能核对原简的根本缺陷。为了尽可能为字迹日渐褪色的原简保留最好的简影资料,而采用红外线设备等先进科学技术,使以往用肉眼和放大镜无法看出或看清的字迹,清晰呈现,从而对以往诸家的释文多有补正,在释文的准确性上又有新的突破和提高。(六)1994年中华书局出版《居延新简—甲渠候官》,全书分为上、下两册,上册为简牍释文,下册为简牍图版,除收录居延都尉所辖甲渠候官治所(7933枚)与甲渠候官所辖的第四部和第四燧(195枚)这两处遗址所获的全部简牍外,还收录了如下五宗简牍:(1)1982年在甲渠候官采集的散简20枚;(2)甲渠塞第四燧采集的散简67枚;(3)1976年在居延都尉三十井塞次东燧所获简173枚;(4)1972年居延地区采集的散简7枚;(5)1972年居延地区采集的地点不明的散简14枚,合计8409枚。《居延新简—甲渠候官》的出版标志着居延汉简从此进入新简和旧简结合,进行综合研究的新阶段。
与此相应,在1949年以后,中外学者研究居延汉简的论著不断出版问世,限于篇幅,在此不能一一列举。而林梅村、李均明《疏勒河流域出土汉简》、大庭修《大英图书馆藏敦煌汉简》和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推出的《敦煌汉简》上、下册,则是研究敦煌汉简的重要论著。
另一方面,七十年代以后发现的简帛,诸如云梦秦简、马王堆汉墓帛书、尹湾汉墓简牍、郭店楚简等的研究也紧跟而上。(一)云梦秦简的释文公布伊始,便有许多学者撰写论文。据台湾东海大学吴福助教授统计,截至1995年止,已发表论著近千种。(二)马王堆汉墓帛书和竹木简,虽然还有三册没有发表,但经过20多年的整理和研究,业已取得丰硕的科研成果。其中,帛书《老子》、《黄帝书》既是整理发表最早的,也是海内外学术界特别关注和研究论著最丰富的两种帛书。《周易》和《易传》尽管发表时间较晚,但由于其在中国哲学思想发展史上的特殊地位决定,故一经发表,便成为研究热点。经过研究,《周易》经传和通行本大有不同。迄今为止,已发表的帛书研究成果数以百计。(三)尹湾汉墓简牍,仅就其数量而言,既无法与多达数万枚的居延和悬泉置汉简相比,也远不如云梦秦简、敦煌汉简、马王堆汉墓帛书和竹木简,但因为它们出自生前曾任东海郡功曹史的师饶墓中,不仅内涵异常丰富,而且特殊珍贵。自1993年春尹湾汉墓简牍发掘出土以后,连云港市博物馆为了将这批珍贵的简牍及早公诸于世,便迅速组织有关专家进行整理,于1997年由中华书局出版了包括全部简牍图版、释文以及文物、发掘报告、简牍尺寸索引等在内的《尹湾汉墓简牍》一书。此外,还发表了廖伯源《简牍与制度——尹湾汉墓官文书考证》等专著、论文集、书法集以及论文近百种。(四)郭店楚墓竹简的发现,引起海内外学者的极大关注。1998年5月《郭店楚墓竹简》由文物出版社出版后,立即受到学界的高度重视,迅速形成国际性的研究热潮。专著、论文层出不穷,学术会议接连不断,研究成果丰硕可喜。(五)《长沙走马楼三国吴简·嘉禾吏民田家》、《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简牍》亦已面世。上海博物馆收购的楚简和期盼已久的张家山汉简也将出版。我们深信这些简牍定会成为学者们密切关注的新热点。
简帛研究的展望
百年来,简帛学不论在出土、整理还是研究方面都取得了巨大成就,这是有目共睹的。与此同时,简帛研究中也存在诸多有待改进的地方,比如资料公布不及时、研究条件滞后、基础研究工作不扎实等。整理、研究简牍帛书资料,利用简牍帛书资料促进古代史研究,现在只是开始,可以说是方兴未艾,其深入发展还有待于将来。今后,这一领域发展的主要趋势是:
第一、加快简帛文献资料的整理和出版,缩短从简帛出土到全部公布之间的周期。目前,许多重要的简帛资料已出土很长时间,有的长达二十年,却由于种种原因,迟迟不见公布,严重影响了简帛研究的进程。希望各方人员通力协作,克服孤军奋战的局面,使出土简帛资料早日公诸于众。为了使大多数学者都能接触到简帛资料并应用于研究,每一批简帛资料除了出版包括图版、释文的精装本外,也应出版只有释文的简装本。另外,如同编纂《甲骨文合集》与《殷周金文集成》,简帛学界应考虑编纂包括秦汉简帛在内的《简帛集成》这样的大型资料汇编,为人们对分散的简帛资料进行比照和综合研究提供便利。
第二、借助现代高科技手段,改善研究条件。其一,采用红外线设备,提高简帛文字释读的准确率。其二,加快简帛资料数据库建设,使所有简帛资料都能上网进行图版检索和全文检索。这种方式比起手工翻检来,无论检索速度还是检索效果,都要优越得多。
第三、加强简帛资料研究的基础工作。主要包括发掘报告的撰写、简帛文字辨释、残碎帛片的拼接、断简缀合、简册复原、简帛内容考订、资料索引等。这方面的工作细微、琐碎,但它是研究的基础。有了翔实的发掘报告,有助于综合研究的开展。文字释读准确,内容理解无误,研究的结论才可靠。而残简碎帛的拼合与简册的复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使无法利用的片言只语成为一句或一段有价值的资料。完备的资料索引,有助于研究者全面掌握每个课题的研究状况。
第四、加强实证研究,改进简帛研究的方法。尤其是对居延、敦煌汉简之类的档案文书来说,应运用古文书学方法,根据简牍的形状、书写格式、出土地点和内容类别,建立起古文书学体系,充分掌握每支简牍的性质,然后作相关研究。应努力综合所有简帛资料,与传世文献结合,进行更深更广的综合性研究。
甲骨文映显的文字是后来被称为汉字的中国汉朝隶书文字的渊源。为与宋书(体)、明书(体)、楷书、...形式上一致,可以称甲体(书)、骨体(书)、金体(书)、帛体(书)、竹体(书);为与“汉字”(指 traditional,被称繁体)或现代中文大陆(简化)字对应,可以称为商(夏、殷)字。其中主要部分(如历法、自然、基本生活)象形字,继承自黄帝时期。
对比汉字与商字(甲骨字)、周字(金字)、秦字(篆字)才好理解字本义。直视历史真实可以正本清源文化与传统。记载了商王室的历史活动的甲骨是商时期学校用具。甲骨文字打开了观察 3000 年前黄河流域人们生活的窗户。
中国、商代和西周早期(约公元前16~前10世纪)以龟甲、兽骨为载体的文献。是已知汉语文献的最早形态。刻在甲、 骨上的文字早先曾称为契文、 甲骨刻辞、卜辞、龟版文、殷墟文字等,现通称甲骨文。商周帝王由于迷信,凡事都要用龟甲(以龟腹甲为常见)或兽骨 (以牛肩胛骨为常见)进行占卜,然后把占卜的有关事情(如占卜时间、占卜者、占问内容、视兆结果、验证情况等) 刻在甲骨上,并作为档案材料由王室史官保存 (见甲骨档案)。除占卜刻辞外,甲骨文献中还有少数记事刻辞。
【起源】
作者或书籍介绍
关汉卿(1240?-1310?)号己斋叟,大都(今北京)人。为人倜傥风流,博学能文,滑稽多智。他是伟大的戏曲家,散曲也有成就。
作品目录
别情 沉醉东风 大德歌 滚绣球 碧玉箫
黄钟尾 别情 四块玉 沉醉东风三首 四块玉
大德歌 四块玉 四块玉四首 四块玉
的起源,甲骨文献是我国现存的最古老的文献,它主要是商代后期段人占L的记录。用甲骨占L,本是中华原始先民向鬼神析福、请求庇护并示预兆的一种巫术礼仪,在我国许多新石器时代的遗址中,曾发现不少虽无文字但有灼痕的兽骨和龟甲碎片,就是这种巫术活动的子遗痕迹。段人的甲骨占k,显然是远古原始巫术的延续。
【内容】
甲骨文献的内容涉及当时天文、历法、气象、地理、方国、世系、家族、人物、职官、征伐、刑狱、 农业、 畜牧、田猎、交通、宗教、祭祀、疾病、生育、灾祸等,是研究中国古代特别是商代社会历史、文化、语言文字的极其珍贵的第一手资料。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甲骨文献被发现以后,人们先后对其进行复制 (墨拓、拍摄、描摹)和整理 (拼接、缀合、辨伪、鉴定),并汇集和编纂成册,即将其内容转移存储到其他载体上而加以利用。
【甲骨文献】
主要是殷墟甲骨,此外还有周原甲骨等。
殷墟甲骨
是商代自盘庚迁殷至帝辛(纣)270余年间的遗物,大多数出土于河南安阳小屯村或其附近。(见彩图)。 自清 光绪二十五年(1899)被发现后,大量有字甲骨遭私人滥掘,并为古董家、学者和一些驻中国的外国传教士所收集。1928年秋才由当时的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组织人员进行科学发掘。至1937年前夕,总共在殷墟发掘了15次,颇有收获。后,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和河南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队又先后进行了十几次发掘。其中收获最多的是1973年在小屯南地的发掘,共得有字甲骨(主要是骨)5000余片。90多年来,累计出土有字甲骨总数为154604片。其中中国大陆38个城市的98 个单位收藏有95880片, 47位收藏家藏有1731片,台湾省藏有30204片,香港藏有89 片。另有 2万多片流散于日本、 加拿大、英国、美国、 德国、苏联、瑞典、瑞士、法国、新加坡、比利时、韩国等12个国家,它们基本上都是1928年以前私人发掘及期间由日本人盗掘的甲骨。
周原甲骨
是西周早期(含先周文王时期)的遗物,主要出土于陕西岐山凤雏村一带(旧称为“周原”)。1977年夏由陕西周原考古队发掘建筑遗址时发现。凤雏遗址两个窖学x共出土甲骨1.7万余片,其中有字者289片。此外,陕西扶风县齐家村、山西洪赵县坊堆村、北京昌平县白浮村等地也曾发现过西周甲骨。各地出土西周甲骨有字者总计302片,总字数1041个。与殷墟甲骨相比较,西周甲骨的文字显得细小而潦草,在甲骨的整治、钻凿形态、灼兆等方面也显示出独特的风格。但从总体上看,西周甲骨与殷墟甲骨一脉相承,文字也属于同一系统。
周原甲骨正式着录的专书尚未问世,摹本及照片已零星发表。较全的摹本附见于四川大学学报丛刊第10辑《古文字研究论文集》和王宇信的《西周甲骨探论》等书中。
西汉骨签
除了殷墟和周原两处出土有甲骨文献外,1986~1989年还在西安发现了西汉时期用动物骨头 (主要是牛骨)制成的骨签3万多片,总字数达数十万字。这说明西汉时期也曾使用过甲骨文献。
【编纂者】
最早编纂甲骨文献的是江苏丹徒人刘鹗。光绪二十九年(1903),在罗振玉的帮助下,刘鹗编纂出版了历史上第一部甲骨文集《铁云藏龟》。此后,在许多学者的努力下,着录甲骨的书陆续出版。早期贡献最大的是金石学家罗振玉。罗氏以一人之力,多方罗致,共获甲骨3万片以上,先后出版了 《殷墟书契》(1913)、《殷墟书契菁华》(1914)、《殷墟书契后编》(1916)、《殷墟书契续编》 (1933)等6部甲骨文集。在其他国内外学者编纂的甲骨文集中,收录千片以上的如加拿大明义士的《殷墟卜辞》(1917)、日本林泰辅的《龟甲兽骨文字》(1921)、王襄的《簠室殷契徵文 》 (1925)、商承祚的《殷契佚存》(1933)、美国方法敛、白瑞华的《库方二氏藏甲骨卜辞》(1935)、郭沫若的《殷契粹编》(1937)、金祖同的《殷契遗珠》(1939)等。1928年以后考古队15次发掘的有字甲骨,则由董作宾主编,辑为《殷墟文字甲编》(1948,收3942 片)和《殷墟文字乙编》(上辑1948,中辑1949,下辑1953,共收9105片)。结束后收集编纂甲骨文献贡献最大的当推甲骨学家胡厚宣。胡氏先后编纂了《甲骨六录》(1945)、《战后宁沪新获甲骨集》(1951)、《战后南北所见甲骨录》(1951)、《战后京津新获甲骨录》(1954)、《甲骨续存》(1955)等10余种甲骨文集。自50年代末以来,海内外学者又陆续编辑出版了一些散佚在国外的甲骨文文集。其中较重要的如日本贝冢茂树的《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藏甲骨文字》(1959),加拿大明义士着、加拿大籍华裔学者许进雄编的《殷墟卜辞后编》(1972),许进雄的《明义士收藏甲骨文集》(1972)、《 怀特氏等收藏甲骨文集 》(1979),美籍华裔学者周鸿翔的《 美国所藏甲骨录 》(1976)等,又有李学勤等整理、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与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共同编辑的《 英国所藏甲骨集 》(1986)。后发掘的甲骨,主要着录于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的《小屯南地甲骨》 (上册1980,下册1985),共收 4589片。到1990年,国内外所有甲骨文献着录书刊,计有专书 80余种,共着录甲骨近 10万片。1979~1982年,由郭沫若主编、胡厚宣任总编辑的《甲骨文合集》13巨册由中华书局陆续出版。《甲骨文合集》是从诸家着录及国内外藏品中汇集的十几万片甲骨拓片、照片或摹本中 (不包括《小屯南地甲骨》及此后出版的《英国所藏甲骨集》,这部分计划编入《甲骨文合集》的续集中),经过对重、辨伪、缀合、重拓、补全等整理过程,精选出较有研究价值的殷墟甲骨41956片,并以五期断代为纲、22类内容为目编次而成的。《甲骨文合集》是80多年来集大成的甲骨文献巨着,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关键词】朱熹/李约瑟/科学技术/道家/道教
【正文】
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邹衍、董仲舒、朱熹是李约瑟用以分析说明道家的有机论自然观对中国科学技术的关系的三个典型例子。邹衍为阴阳家,但先秦之后阴阳家消失,其思想被黄老道家、道教继承。董仲舒用阴阳五行作为思想框架来容纳儒家思想,实际上是吸收了黄老道家的很大一部分思想。朱熹进一步超越了董仲舒,不仅吸收了道家、道教的很多思想,而且如同道教一样,在科学技术领域作出了多方面的贡献。本文拟考察朱熹的科学思想与道家、道教的联系。
一、朱熹科学思想的直接渊源
如同道家、道教把道和气作为两个最基本的范畴一样,在朱熹的理论体系中,理与气也是最基本的范畴,而且是体用无间的。朱熹既讲从理到气,也讲气与理的关系,所以有可能吸收和容纳很多自然科学的知识和材料。他说:“上而无极太极,下而至于一草一木一昆虫之微,亦各有理。一书不读,则阙了一书道理;一事不穷,则阙了一事道理;一物不格,则阙了一物道理。须着逐一件与他理会过。”([1],卷15)朱熹的穷理固然是为了把握天理,但他也没有漠视日用生活。“名物度数皆有理存焉,又皆人所日用而不可无者。游心于此,则可以尽乎物理,周于世用。”([1],卷18)正是基于这个认识,朱熹为穷理学习了广泛的知识。他读过《黄帝内经》、张横的《灵宪》、张载的《正蒙》、沈括的《梦溪笔谈》、历代的《天文志》、《仪象法要》([2],p.5164)、《天经》、《步天歌》([2],p.5201)对历代的地理和动物学、植物学[3]、医学、乐律、算学[4]等等方面的知识,也有广泛的涉猎。
朱熹的科学思想,《梦溪笔谈》是主要的来源之一。他在阐述关于日、月、星、光、宇宙万物之“理”时明确说过:“唯近代沈括所说,乃为得之。”[5]实际上,沈括(1029-1093年)的思想,尤其是指导他进行科学研究的哲学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来源于道家、道教。沈括认为:“虚者,妙万物之地也。在天文,星辰皆居四旁而中虚;八卦,分为八方而中虚。不虚,不足以妙万物。”([6],卷7)“虚”,又可称为“黄庭”:“黄庭者,虚而妙者也,强为之名,意可道则不可谓之虚。岂可求而得之也哉?”“黄庭,有名而无所,冲气之所在也。”“虚”就是“一”,就是“道”:“一者,道也。谓之无,则一在;谓之有,则不可取。”把“虚”、“黄庭”、“一”、“道”联系甚至等同起来,这种思想渊源于道教是无疑的。
沈括认为,气是万物运动变化的动力:“凡积月以为时,四时以成岁。阴阳消长,万物生杀,变化时节,皆主于气而已。”[7]用阴阳二气解释万物的运动变化,是道家、道教的主张。“大凡物理有常有变。运气所主者,常也;异夫所主者,皆变也。常则如本气,变则无所不至,而各有所占。”([6],卷7)事物的变化有常有变,道教也有这个思想。沈括认为,事物的变化是自然而然的:“阴顺阳逆得之自然”,“物至则变。”([6],卷7)这与葛洪所说的“变化者,乃天地之自然”[8]是一致的。
沈括认为,万物的变化遵循理。“天地之变率皆有理。”([6],卷7)理是客观的。“所谓正声者,如弦之有十三泛韵,此十二律自然之节也。……此天至理,人不能以毫厘损益其间。”[7]他在《乐律》中谈到五音时说提到了“天理”的概念:“此皆天理不可易者。古人以为难知,盖不深索之。听其声,求其义,考其序,无毫发可移,此所谓天理也。”([6],卷5)沈括与周、张、二程是同时代的人,尤其与二程年龄不相上下。他的这一思想,应该说是当时北宋道家、道教占主导地位的时代思潮的体现,不能说是来源于二程[9]。
由此可见,朱熹与科学相关的思想,包括一部分具体学科的思想,主要是来源于道家、道教,至少是间接渊源于道家、道教。下面就几个具体领域作一考察。
二、朱熹科学思想的分析
2.1宇宙演化与宇宙结构
朱熹的宇宙演化思想,继承《淮南子》、《易纬·乾凿度》、《列子·天瑞篇》的思想[10]即太易太初太始太素浑沦天地,并根据后世认识的深化而作出了一定的创新。
在宇宙演化的形式上,朱熹吸收了道家和道教的阴阳二气生化万物的思想,说:“天地初间,只是阴阳之气。只一个气运行,磨来磨去,磨得急了,便拶许多渣滓,里面无处出,便结成个地在中央。气之清者便为天,为明,为星辰,只在外常周环运转,地便在中央不动,不是在下。清刚者为天,重浊者为地。天运不息,昼夜辗转,故地榷在中间。使天有一息之停,则地须陷下。惟天运转之急,故凝结得许多渣滓在中间。地者,气之渣滓也,所以道‘轻清者为天,重浊者为地’。”([1],卷1)天运转的动力机制是一个长期困扰古人的问题。屈原在其《天问》中提出的问题,浑天说和盖天说都难以作出合理的解答。《管子·白心》为此作了尝试:“天或维之,地或载之。天莫之维,则天已堕矣;地莫之载,则地已沉矣。夫天不堕,地不沉,或维而载之。”“或”,根据上下文来看,就是“视之则不见,听之则不闻,洒乎满天下,不见其塞”的东西,即精气。《黄帝内经·素问》假托歧伯答黄帝问说:“地为人之下,太虚之中者也”,对大地不堕给出了比《管子》更明确的答案:“大气举之也。燥以干之,暑以蒸之,风以动之,湿以润之,寒以坚之,火以温之。……故燥盛则地干,暑盛则地热,风盛则地动,湿盛则地泥,寒盛则地裂,火盛则地固矣。”这里没有提到天。盖天和浑天说都把天想象为硬壳,宣夜说则视为气:“天积气耳”[11]。北宋张载以其气本体论为天运的物理机制奠定了哲学基础,一反天文学家的成见提出了七曜左旋说[12]。朱熹从小就被宇宙之迷所困扰,“某自五六岁,便烦恼道天地四边之外是什么。见人说四方无边,某思量也须有个尽处。如这壁相似,壁后也有个什么事物。某思量得几乎成病。到如今也未知那壁后是何物。”([1],卷94)几十年来,朱熹对此时时耿耿于怀,从实践和理论上力图弄清它。实践上,他最早设想了中国的圆天象仪,曾经力图复原苏宋所造的水运天象仪。在理论上,他在阐述周敦颐和邵雍的两个宇宙图式的基础上,把它们与张载的气化宇宙论结合起来,运用太极生化模型提出了一个离心式宇宙起源假说,依据它反驳前人关于天左旋而七曜右旋的天运图式,论证张载的七曜与天共左旋之说:“横渠说天左旋日月亦左旋,看来横渠之说极是。”([1],卷2)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左旋说和右旋说均有一定的道理。二者都是基于运动的相对性来解释天体的视运动,虽然右旋说与实测相符,但从理论的自洽性来看,左旋说更优越。右旋说主张七曜如磨盘上的蚂蚁随天左旋的同时在磨盘上右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物理根据支持。左旋说在张载那里,虽说天地七曜都顺气左旋,以七曜顺迟来解释所见左旋,但仍停留在运动现象上而未深入到动力学机制的探索上。朱熹则从宇宙形成的动力学机制上来阐明所有天体的物理运动方向的一致,并对视运动作出了新的解释。
《淮南子·天文训》认为“天地之袭精为阴阳”,朱熹设想天地的初始是阴阳二气,二者有相似之处。朱熹的这种宇宙形成理论与笛卡尔的宇宙旋涡理论有某种相似之处,不同在于朱熹以地球为旋涡的中心,而笛卡尔以太阳为旋涡的中心。但朱熹比笛卡尔早了六百多年。朱熹企图用离心力来解释天地的空间结构的形成,就当代科学来看,这种解释当然不对。大尺度的气态物质的弥漫和分化,主要是各部分的运动速度不同造成的,并非离心力的缘故。但在当时,朱熹的观点毕竟对驳斥盖天说的错误观念起了作用。在他看来,天之运行有一个“枢轴”,不过“其运转者,亦无形质,但如劲风之旋。”这里是宣夜说的观点,但还是比较新颖和贴切的解释。
基于气而用离心力来解释宇宙的形成,只是就无极而太极的一次生成而言。朱熹还根据邵雍的循环思想提出了宇宙就是太极生灭、明暗交替的无尽循环的思想([1],卷19)。这与现代宇宙论的周期循环假说基本一致。
关于宇宙结构,当有人问“天有形质否”时,朱熹回答说:“只是个旋风,下软上坚。道家谓之刚风。人常说天有九重,分九处为号,非也。只是旋有九耳。但下面气较浊而暗,上面至高处,则至清至明耳。”[13]“九天”之说首先出现于屈原的《天问》,此后,《吕氏春秋·有始训》、《淮南子·天文训》、东汉王逸的《楚辞章句》等等道家作品反复申述,朱熹把它由八个空间方位加中央改为“圆则九重”、“天有九重”。他之所以这样改造,是因为在《易》的象数学中,阳之象为“一”,最大的数为“九”;阴之象为“-”,最大数为“六”。天为阳,地为阴,阳数至于九,九为老阳之数,故天有九重。
朱熹认为,“天无体”([1],卷1),天由气构成:“盖天只是气,非独是高,只今人在地上,便只见如此高,要之他连那地下亦是天,天只管转来旋去,天大了,故旋得许多渣滓在中间,世界上无一个物恁地大,故天恁地大,地只是气之渣滓,故厚且深。”([1],卷18)地只是天的一部分。天是无形之气,地就是气旋转之渣滓而成的“一块实地事物”。([1],卷1)所以,“天以气而依地之形,地以形而附天之气。天包乎地,地特天中之一物尔,天以气运乎外,故地榷在中间,岿然不动。使天之运有一息停,则地须陷下。”([1],卷1)他的这个思想,来源于邵雍。他说:“康节言天依形,地附气,所以重复而言不出此意者,惟恐人于天地之外别寻去处故也。天地无处,所以其形有体而气无体也。为其气极紧,故能扛得住,不然则堕矣。气外更须有躯壳甚厚,所以固此气也。”[14]这说明他的这个思想与道教有渊源关系。
根据“天无体”的观点,朱熹认为,日月星辰都是由“清气”构成,并且“只在外常周环运转”,不是辍在天球之上:“星不是贴天,天是阴阳之气,在上面,下人看见天随星去耳。”([1],卷2)他还说,日月列星“其旋也,固非缀属而居,亦非推挽而行。”[15]朱熹的宣夜浑天合一说在物质性气范畴的基础上,将天体演化、宇宙结构和气的运动变化三种学说紧密结合起来,组成了完整的,也可以说是比较先进的宇宙学说。
当然,朱熹的这些思想,是在继承前人的成果的基础上,又作了自己的研究。《宋史》说:“朱熹家有浑仪,颇考水运制度,卒不可得。”[16]朱熹用浑仪未必完全是因为作历史研究的需要[17]。这也说明朱熹很重视实际观察。
对朱熹的上述思想,英国中国科技史专家李约瑟博士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说:“中国人提出了一种早期的无限宇宙的概念,认为恒星是浮在空间的实体,他们认为在整个宇宙有机体中,作为组成部分的有机体各按其部分循着自己的道去运动,对于抱着这种见解的人来说,河外星系的发现似乎证明了他们的信念,最后,朱熹给这一观点提供了伟大的哲学论据,他说:‘天无体’。”[18]李约瑟还指出:“我们切不能匆忙地假定中国天文学家从未理解行星的运动轨道,《朱子全书》中的天文卷(《朱子全书》卷50)是颇耐人寻味的,其中载有1190年前后的几段对话。这位哲学家曾谈到‘大轮’和‘小轮’,也就是日、月的‘小轨道’以及行星和恒星的大轨道,特别有趣的是,他已经认识到‘逆行’不过是由于天体相对速度不同而产生的一种视现象。他主张历算家应当明白,所有的‘逆’和‘退’的运动只是一种表面现象,事实上它们都是‘顺’和‘进’的运动。”[18]、[19]
朱熹关于宇宙论方面的这些思想,与道家、道教关系很密切。《朱子语类》记载:“先生曰:天其运乎,地其处乎,日月其争于所乎,孰主张是,孰纲维是,孰居无事而推行是。意者,其有机缄而不得已邪?意者,其运转不能自止邪?云者为雨乎?雨者为云乎?孰隆旋是?孰居无事乐而动是?庄子这数语甚好。是他见得方说到此。其才高。……又曰:庄老二书解注者甚多,竟无一人说得他本意出,只据他臆说。某若拈出,便别,只是不欲得。”([1],卷125)这说明道家思想确实给予了他一些启发。宇宙论、天文学是道家、道教比较重视的学科。《云笈七签》开篇就论述宇宙空间的问题,《混元混洞开辟劫运部》历数“古今之言天者一十八家”,比较赞同葛洪所谈的浑天说。历史上一些天文学家,如祖冲之、傅仁均、李淳风等都是道教信徒,或是曾隶属道籍,这说明道家、道教对我国古代天文学的发展有促进作用。
关于地球的形成,朱熹受五行思想影响,说:“天地初始,混沌未分时,想只有水火二者,水之滓脚便成地,今登高而望群山,皆为波浪之伏,便是水泛如此,只不知因甚么时凝了,初间极软,后来方凝得硬。”([1],卷1)这个思想今天看来显得幼稚[20],但毕竟是他在实地考察的基础上作了思考的结果。近代地质学家张鸿钊评论说:“这种思想虽不完全精确,但是地质学萌芽时代应有的观念。”又说:“中国最重利用厚生,唐、宋时人已颇有纯粹的地质观念。朱子的思考尤为敏锐,故所语往往颇中肯綮。”[21]朱熹说:“常见高山上有螺蚌壳,或生石中,此石即旧日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却变而为高,柔者变而为则,此事思之至深,有可验者。‘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阴阳气也,生此五行之质。天地生物,五行独先。地即是土,土便包含许多金木之类。天地之间,何事而非五行?五行阴阳,七者滚合,便是生物底材料。”([1],卷94)从高山上有螺壳化石的现象联想到沧海桑田、地壳变化和山岳成因,并悟出“低地成高”,“柔化为刚”的道理。这显然是吸取了老子的“反者道之动”和“刚柔相济”的思想。沧桑巨变的思想,最早见于葛洪《神仙传》中仙人麻姑和王方平的对话:“麻姑自言:接待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到蓬莱,水又浅于往昔会时略半也,岂将复为陵陆乎?方平笑曰:圣人皆言海中行复扬尘也。”当然,《诗经》中有“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之说,但道家、道教更倾向于思考这类宏观的宇宙演化思想。麻姑之说,得到了唐代颜真卿的肯定,将它与高山上发现螺蚌之类古生物化石联系起来说明海陆的变迁。这一思想被后来的沈括和朱熹继承。朱熹进一步把海陆变迁作为整个宇宙演化的一部分以推测大地的演化过程和地面构造的成困。朱熹的这个发现,科技史专家梅森认为是“敏锐观察和精湛思辨的结合。”[22]李约瑟也给予高度的评价:“在中国的文献中,有关山岳成因论述,是极为丰富的。其中最有名的,是新儒家者朱熹。”[23]朱熹这一思想不仅给中国地质学家李四光予启发,而且被西方著作家西尔科克所领会(同[23])。
朱熹还探讨了海水、潮汐的形成。关于海水的成因,他说:“海水未尝溢出者,庄周所谓‘沃焦土’是也。”([1],卷2)说明他这个思想的渊源之一仍然是《庄子》。葛洪也著有《潮说》。
2.2生命科学及医学
朱熹在生命科学和医药方面有广博的知识。他读过《黄帝内经》([1],卷138)、《本草》([2],p.5161)、《难经》、《脉经》[24]、《茶经》等书。
关于生命的起源,朱熹受《庄子》的影响,主张是从种子生化出来的。“生物之初,阴阳之精,自凝成雨。盖是气化而生,如虱子,自然爆出来。既有此两个,一牝一牡,后来却以种子渐渐生去,便是形化,万物皆然。”(同[14])这里强调了万物的生化没有造物主在起作用。至于人的起源,当有人问:“第一个人是如何产生的?”朱熹以阴阳五行之气来解释,回答说:“以气化,二五之精,合而成形。释家谓之化生。如今物之化生者甚多,如虱然。”(同[14])这里朱熹认为其“化生”之说来源于佛教也不错,佛教中确实把生物分为卵生、胎生、化生、湿生四类,但这里的气化学说则是道家的。
朱熹对药性有一定的认识,说:“大黄不可为附子,附子不可为大黄”([1],卷4),因为二者药性寒热不同。他也熟谙医理,说:“人病伤寒,在上则吐,在下则泻,如此方得病除”[25]。朱熹著有《伤寒补亡论跋》。他从养生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夜饭减一口,活得九十九”被后世医家作为缄言收录[26]。关于传染病,朱熹说道:“染与不染,系乎人心之邪正,气体之虚实,不可一概而论也。”[27]传染病的传染,现代科学认为是细菌感染的结果,与人心的邪正与否无关,取决于“气体之虚实”。当然,从朱熹的思想来看,他所谓的人心的邪正本来就与气紧密相关,并涉及到人的精神状态的好坏,所以从心理生理学的角度来看,也不能完全否定朱熹的说法,但相对而言,气体的虚实却是主要的因素。
朱熹还从道士崔嘉彦学习过诊脉。《通雅》卷五一载有朱熹论《脉诀》,说:“古人察脉非一道,今世惟守寸关尺之法,所谓关者,多不明。俗传《脉诀》,辞最鄙浅,非叔和本书,乃能指高骨为关。”这可见于朱熹在庆元元年作的《跋郭长阳医书》[28]。方以智评论说:“《脉诀》至朱子始议之,李时珍编而论之……”。
3.2气象科学
朱熹注意到了雪花的六角形晶体和透明石膏的六角形晶体的共同点:“雪花所以必出六者,盖只是霰下被猛风拍开,故成六出,……太阴玄精石亦六棱,盖天地自然之数。”[29]这个认识比西方天文学家开普勒对雪花六角形的发现要早四五百年。李约瑟认为,朱熹的这个发现是“非凡的认识”[30]。“太阴玄精石”的得名,应该与道教炼丹有关。
朱熹在继承张载得自于道家、道教的思想基础上,阐述了风、雨、霜、雪、露、虹等自然现象的成因。有人问:“高山无霜露,其理如何?”朱熹的回答是:“上面气渐清,风渐紧,虽微有雾气,都吹散了,所以不结。若雪,则只是雨遇寒而凝,故高寒处雪先结也。道家有高处有万里刚风之说,便是那里气清紧。低处则气浊,故缓故。想得高山更上去,立人不住了,那里气又紧故也。《离骚》有九天之说,注家妄解,云有九天。据某观之,只是九重。盖天运行有许多重数(以手画圆晕,自内绕出至外,其数九),里面重数较软,至外面则渐硬。想到第九重,只成硬壳相似,那里转得又愈紧矣。”([1],卷1)朱熹这个回答,既继承了道家、道教思想,又有自己的创新之处。从他的回答可以看出,对这类现象他是细密地观察过的。他是在认真观察的基础上,对前人的思想进行分析思考而得出结论的[31]。此外,朱熹在历法方面也有论述。但这也是道教所关心的问题。
三、朱熹有机自然观对西方和中国科学技术的影响
关于道家、道教与朱熹的科学思想的关系,李约瑟认为,道家、道教的思想是一种有机自然主义的思想。在他看来,朱熹的思想是来源于庄子,与道家、道教有密切的关系。因为“理学根本上确实是有机主义哲学。”[32]确实,朱熹的科学思想,主要是宇宙演化、宇结构、天文、气象、中医药这些领域。这些领域恰恰是道教为了炼丹(含外丹和内丹)、强身健体而特别关心的领域。如同水利、印染、农业等领域是道教很少、甚至不关心一样,朱熹对这些能直接发展经济的领域也基本上没有去关心。
朱熹的自然科学思想,受到了李约瑟的高度评价。他说:“从科学史的观点来看,或许可以说,他(指朱熹)的成就要比托马斯·阿奎那大得多。”([32],p.506)在朱熹生活的同一时期,西方社会仍处于暗无天日的中世纪教会统治时期。托马斯·阿奎那(约1225-1274年)是基督教神学家,至多可以说他的思想中含有星点科学思想的萌芽因素,却谈不上他对科学直接作出了什么贡献。而且,他的思想成熟时间晚于朱熹近一百年。李约瑟认为,莱布尼兹确实受了朱熹哲学的影响,“这样说不会冒太大的风险。”(同[30])他认为,当爱因斯坦到来之时,“人们会发现一长串的哲学思想家已经为之准备好了道路——从怀特海上溯到恩格斯和黑格尔,又从黑格尔到莱布尼兹——那时候的灵感也许就完全不是欧洲的了。也许,最现代化的‘欧洲的’自然科学理论应该归功于庄周、周敦颐和朱熹等人的,要比世人至今所认识到的多得多。”(同[32])R.A.尤里达教授也是联系着道家、道教思想来评价朱熹的科学思想在历史上的贡献。他说:“现今的科学大厦不是西方的独有成果和财富,也不仅仅是亚里士多德、欧几里得、哥白尼和牛顿的财产——其中也有老子、邹衍、沈括和朱熹的功劳。我们不能说中国本土的科学倘若独立发展下来将会演化成什么样子。但是,我们可以说,当今科学发展的某些方面所显露出来的统一整体的世界观的特征并非同中国传统无关。完整地理解宇宙有机体的统一性、自然性、有序性、和谐性和相关性是中国自然哲学和科学千年探索的目标。”[33]
李约瑟只提到了朱熹对西方科学的影响,没有提及它对朱熹身后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的影响。实际上,宋末之后,在朱熹思想的影响下,中国传统的博物学被广泛地称为“格致学”。南宋末年,数学家秦九韶提出“数理一源”、“数与道非二本也”的思想,说明他受了朱熹思想的影响。此外,李治、杨辉、朱世杰等数学家也都是理学的信徒,他们在数学上之所以做出那么大的成绩,当与朱熹思想密切相关。朱熹五传弟子、著名医学家朱震亨把他的一部医学著作题名为《格致余论》并序称“古人以医为吾儒格物致知一事”。王世贞说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实质理之精微,格物之通典”[34],说明朱熹的格物思想对中医学有促进作用。李时珍自己也说,《本草纲目》“虽曰医家药品,其考释性理,实吾儒格物之学。”[35]可以认为,《本草纲目》是朱熹“即物”以穷“天地日月阴阳草木鸟兽之理”的理论的进一步实践和具体化。但李时珍的最大贡献就在于把阴阳五行理论引入本草学,用“比类取象”的方法把动、植诸类归属五行,完成本草理论体系的五行化。这其中起作用的仍然是从道家、道教理论中来而被朱熹集大成的阴阳五行理论。宋以后医药学家把医术看作“仁术”显然也与朱熹的思想影响有关。朱载yù@①(1536-1611年)自动“即悟先天学”,后著有《先天图正误》,首创十二平均律。宋应星在其巨著《天工开物》中也有《论气》的序言中称赞朱熹的《四书集注》“其言却亦平实”。由此可见朱熹的思想对后世的科技活动的影响。梁启超在其1912年发表的《王阳明的知行合一之教》中评论王阳明对朱熹的“格物致和”的驳难时说:“科学初输入中国时,前辈译为‘格致’,正是用朱子之说哩。”[36]由此看来,所谓有机论自然观对古代科学不曾起过积极的作用,甚至还是消极的,这一观点是偏颇的。不过,李约瑟在高度评价朱熹的自然科学思想的同时也指出,朱熹的有机论自然观“奇妙地预示了怀特海的‘领悟’(Prehension)和黑格尔的对立和否定,……在这里,中国人又射出了一支箭,落在后来波尔和卢瑟福的立足点附近,但却从未达到牛顿的位置。”(同[32])李约瑟实质上是问:为什么朱熹的科学思想没有使中国的科学持续前进而产生近代科学?这个问题,笔者将在今后展开讨论。
【参考文献】
[1]《朱子语类》。
[2]《朱熹续集》四川教育出版社,1996年。
[3]如读过陆羽的《茶经》,参见《朱熹集》卷79《卧龙庵记》。
[4]他读过《九章算术》,参见《朱熹续集》卷二,《答蔡季通》,第5170页。
[5]《楚词集注·天问》。
[6]《梦溪笔谈》。
[7]《补笔谈》。
[8]《抱朴子·黄白篇》。
[9]前已述及,朱熹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二程的科学技术思想是非常贫乏的。
[10]《孝经·钓命诀》与《易纬·乾凿度》雷同,只是把“浑沦”改为“太极”。
[11]《列子·天瑞》。
[12]《正蒙·参两》。
[13]《朱子全书》卷49,参见《朱子语类》卷45,第1156页。
[14]《朱子全书》卷49。
[15]《楚词集注》卷3。
[16]《宋史》卷48《天文志》。
[17]陶宏景“尝造浑天仪,高三尺许,地居中央,天转而地不动,以机动之悉与天相会,云:‘修道所需,非止史官是用。’”(《南史·陶宏景传》)
[18]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四卷《物理学》第1分册第129页。
[19]南宋王应麟《困学记闻》卷九《天道》说:“黄帝书曰:天在地外,水在天外,水浮天而载地。(按:葛洪释浑天亦引此三句。又曰:地,太虚之中,太气举之(皆见《晋书·天文志上》)。道书谓,风泽洞虚,金刚垂天。佛书谓,地轮依水轮,水轮依风轮,风轮依虚空,虚空无所依。风泽洞虚者,风为风轮,所为大气举之也,泽为水轮者,所谓浮天载地也。金刚垂天者,道家谓之劲风,歧伯谓之大气。葛稚川云:自地而上,四千里之外,其气刚劲者是也。按:《抱朴子》:去地四千里,风力猛壮,有刚风世界。张湛解《列子·汤问》曰:太虚无穷,天地有限。朱文公曰:天之形虽包于地之外,而其气常行乎地之中,则风轮依虚空可见矣。”这说明朱熹的天文学思想与道家、道教确有渊源关系。
[20]关于以“水火”为地球形成的根源,十八世纪欧洲地质学界也有水成说和火成说的长期争论,这已晚于朱熹近七百年。关于“水泛”形成地,六百年后法国的布丰认为,地球初时呈现半液态,绕轴自转,形成扁球状;七百年后,法国的蒙博特在1852年提出地球冷缩说,认为地球像个苹果,冷却收缩就有皱纹,形成山脉。这与朱熹的“初间极软,后来方凝得硬”的观点是一致的。
[21]《中国地质学发展小史》。
[22]梅森,《自然科学史》,第75-76页。
[23]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五卷《地学》第一分册,第264页。
[24]〔明〕李濂,《李濂医史》卷6。
[25]《朱子五经语类》卷36。
[26]如见于元代邹铉所著的《寿亲养老新书》。
[27]《宋元学案》卷48。
[28]《朱熹集》卷83。
[29]《武夷山图·序》。
[30]潘吉星主编,《李约瑟文集》,辽宁科技出版社,1986年,第572页。
[31]参见:《朱子语类》卷2、86、99。
[32]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2卷。
[33]《中国古代的物理学和自然观》,见《美国物理学杂志》43卷第2期。
[34]《本草纲目·序》。
前人推算屈原生年,往往局限于《离骚》中"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这一句所指的"寅年、寅月、寅日",而忽略了同篇的"老冉冉其将至兮",和屈原在投水前半年左右所写的《涉江》中的"年既[6]老而不衰"。说"老"将至,说年已"老",那么,"老"在当时一般指多大年纪呢?许慎《说文解字》:"七十曰老。"王逸《楚辞注》亦同。《礼记·曲礼(上)》注、《国语·吴语》"有父母耆老"注并同。《春秋公羊传》宣公十二年传文"使帅一二耋老而绥焉",注:"七十称老。"
可见,当时"老"是指七十岁[7]。
显然,《离骚》中云"老冉冉其将至兮",那时其年纪应未到七十;而《涉江》中云"年既老而不衰",当时则应已年过七十。《涉江》是屈原在投水前半年左右所写,故其投水时已七十出头,应是很清楚的[8]。
依据文献材料推算,屈原活到了七十出头的年纪。那么,屈原是哪一年投水自尽的呢?他最后的作品是《哀郢》、《怀沙》、《惜往日》[9]。在其作品中,只有郢都迁陈,而没有割地和陷郢。从屈原作品来看,前280年楚割地予秦,屈原没有见到;而前278年秦兵陷郢,屈原更不可能见到。他在开始迁都不久就投汩罗江自尽了。
据《史记·六国年表》,楚顷襄王横即位后 , 秦攻楚, 取十六城。《史记·楚世家》记载"顷襄王横元年,秦要楚王不可得地,楚立王以应秦,秦昭王怒,发兵出武关攻楚,大败楚军,斩首五万,取析十五城而去。"当时,楚国已成惊弓之鸟。顷襄王在忍受屈辱、接受与秦和亲之后,无奈又被逼反秦。据《史记·楚世家》记载,顷襄王十八年(前281年)," 顷襄王遣使于诸侯,复为纵,欲以伐秦;秦闻之 ,发兵来伐楚 "。 当时 , 秦兵伐楚 ,进逼郢都,楚迁都已势在必然 。而且,秦兵进逼正是导致楚迁都的直接原因[10]。至于后一年楚答应割地给秦,那当然就更须迁都,因为割了上庸、汉北给秦之后,郢便完全失去了屏障,直接暴露在秦兵面前了。
前人把迁都定在郢都陷落以后,显然是不合理的。迁都只会在割地(前280年)之前,而不会在陷郢(前278年)之后。秦兵攻陷郢都之后,还能让楚迁都吗?所以,事实上应是前281年仲春二月,因秦兵进逼,楚开始迁都;当年农历五月初五日[11]屈原投江;到前280年,楚割上庸、汉北与秦;再到前278年,秦兵继续进攻,郢都陷落。
屈原活到七十岁出头,于前281年农历五月初五日投汩罗江自尽。那么,他出生的那个"寅年、寅月、寅日",便只能是前352年(己巳,太岁在寅)农历正月二十七日(庚寅)[12]。
为什么前352年(己巳)是摄提格、太岁在寅之年呢?这是由于所谓的"超辰"现象所致。岁星(木星)实际约11.86年(而不是整整12年)绕天运行一周,过约86年,岁星的实际位置将超过理想计算位置一次,此即所谓"岁星超宫"或"太岁超辰"。这是中国古代天文历法上运用干支纪年和太岁纪年相对照时存在的一种误差现象。如:汉王刘邦元年(前206年,乙未),《汉书·律历志》云:"岁在大棣(鹑首),名曰敦牂,太岁在午。"太岁纪年比干支纪年落后1年。又如:秦王政八年(前239年,壬戌),《吕氏春秋·序意》云:" 维秦八年 ,岁在涒滩 。" 涒滩 ,太岁在申 。太岁纪年比干支纪年落后2年 。而上推到前352年,已该超辰3次了[13],因此"己巳"年成了"太岁在寅"之年。所以,前352年(己巳)是太岁在寅之年,而前353年(戊辰)则不是太岁在寅之年,这是很清楚的。胡念贻推算前353年是太岁在寅之年,方法并不算错,但由于计算过程中近似值误差的积累,导致了结论的失误。如果改用前206年(乙未,太岁在午)作为推算的基点,那么,前210年(辛卯)便是太岁在寅之年。再
试进行计算:-210-11.8622×12=-352.3464
正确的结论--前352年是太岁在寅之年--便可得出来了。
所以,屈原出生的那个"寅年、寅月、寅日",应是前352年(己巳,太岁在寅)农历正月二十七日(庚寅),而投水的时间则是前281年农历五月初五日。仔细推算一下,屈原享年71周岁零3个月又7天。
周礼·夏官·罗氏》有"献鸠以养国老"的话[14],《礼记·月令》、《吕氏春秋·仲秋纪》有"养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饮食"的话。据出土墓葬文物可以看出,"鸠"和"杖"在战国中后期已经合而为一,演变为以"鸠"为首的" 鸠杖 "了 。《 后汉书·礼仪志 》曰 :" 年始七十者,授之以王杖[15],餔之糜粥。……王杖长[九]尺 , 端以鸠鸟为饰 , 鸠者 , 不噎之鸟也。欲老人不噎[16]。"据《吕氏春秋·仲秋纪》高诱注所言,确实直到东汉时,依然如此。
屈原享年71周岁零3个月又7天,在屈原的墓中,有鸠杖陪葬,当然是合乎礼仪规定的。至于为什么有两根鸠杖陪葬,那或许是优礼有加的意思,或许是因为屈原乃楚怀王、顷襄王两朝老臣的原因。 [1] 作者高正,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1954年生于中国江苏泰州。主要专着有:《诸子百家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11月出版)、《〈荀子〉版本源流考》(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4月出版)等;主要论文有:《郭店竹书是稷下思孟学派教材》(《世界弘明哲学季刊》2000年12月号)、《郭店竹书在中国思想史上的定位--兼论屈原与郭店楚墓竹书的关系》(《中国哲学史》2000年第2期,对此文中排印讹误的《更正》见该刊2000年第3期第124页)、《论屈原与郭店楚墓竹书的关系》(《光明日报》1999年7月2日《史林》专栏)、《〈楚辞〉窥管》(《中国哲学史》1999年第3期)、《刘鹗手记〈《道德经》序〉析疑》(《世界弘明哲学季刊》2000年12月号)、《泰州发现的刘鹗手记》(《人民日报》〈海外版〉1988年9月21日)、《老子的"道"与黑格尔的"绝对理念"》(《哲学动态》1998年第9期)等。
[2] 见《郭沫若全集·历史编》第4册,第17页,人民出版社1982年出版。
[3] 胡念贻《屈原生年新考》,见《文史》第五辑;金开诚先生《屈原辞研究》(第45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年出版)亦主此说。
[4] 见《游国恩学术论文集》,第45页,中华书局1989年出版;冯友兰先生《中国哲学史新编》,第二册,第235页,人民出版社1984年出版。
[5] 纪健生在1999年11月26日《光明日报》的《史林》专栏发表的 "争鸣"文章《郭店一号楚墓是屈原墓吗?--〈论屈原与郭店楚墓竹书的关系〉献疑》中,误认为郭沫若推定的屈原生年--公元前340年, "是史学界比较一致认可的",不容怀疑的结论,反映了其对于常识和一般研究状况的欠了解。
[6] 既:已经。
[7] 《论语》邢昺疏:"老,谓五十以上。"《资治通鉴》胡三省注:"过五十六为老。"这乃是后世学者的解释,并不合先秦的习惯。倘若如纪健生所云,"老"是"泛指"的话,那便没有一个具体的年龄界限,所说的将"老"、已"老",又以什么为标准呢?纪健生企图以自己的臆说来取代有文献记载的事实,还指责别人"倒乱因果,循环论证",这种"逻辑"十分可笑。
[8] 显然,这一结论,并非如纪健生所云无缘无故地"在人们通常认为的59年的基础上一下子加了12年"。纪健生认为,屈原活到七十以上"恐怕更加长了些",可是,凭着其主观想象、无根之谈,难道竟能否定文献依据,而最后任意确定屈原活了多大年纪吗?
[9] 纪健生称笔者的"文章认为《哀郢》为屈原绝笔",这纯属无中生有。大概纪健生读到笔者文中"他在死前不久写的《哀郢》"一句,便断定笔者认为《哀郢》为屈原绝笔,这样"善解人意",未免太轻率了。
[10] 纪健生说什么"楚欲合纵伐秦,秦才发兵攻楚,但并无胜败记载",又说"既然顷襄王十八年(前281年)楚并未战败,怎能事先考虑割什么地方和迁都呢?"可见其对这段历史的理解,完全是一笔胡涂账。
[11] 《荆楚岁时记》曰:"五月五日竞渡,俗为屈原投汩罗日,伤其死,故并命舟楫以拯之。"
[12] 见方诗铭、方小芬编着:《中国史历日和中公历日对照表》,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出版。其它工具书推算的干支历日,可能与此略有出入。
[13] 由超辰1次的前206年,上推两个86年,至前378年,便应是超辰3次;而由超辰2次的前239年,上推一个86年,至前325年,亦应是超辰3次;所以,处于前378年与前325年之间的前352年,应超辰3次,是确定无疑的。
[14] 高诱《吕氏春秋·仲秋纪》"养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饮食"注文曰:"《周礼》:“大罗氏掌献鸠杖以养老“,又:“伊耆氏掌供老人之杖“。"所引文字与今本《周礼》有异。
论文摘要:陶器的出现,是中国文化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创造和发明。彩陶对中国书画的影响:一是书画工具和材料的发明;二是对书画艺术风格的形成。彩陶不仅为中国书画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最基本的工具,而且对中国绘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史前彩陶纹饰艺术不但奠定了中国艺术的美学基调,也呈现出先民们对艺术高度的抽象概括能力,它以类似于毛笔的使用和对线条的把握,不加修改并注重单纯而简洁的艺术过程和艺术效果,以及程式化、装饰化与写意性相结合的表现方法,不仅奠定了中国绘画的发展基础,而且从一定意义上讲,它是民族之魂,与中国书画在表现形式上有众多相近之处。
首先,在使用工具上,它们有相同之处,同时也有不同之点。丰富多彩的黄河史前彩陶纹样,在绘制过程中,可能使用了两种类型的绘画工具——软笔和硬笔。从考古发掘资料看,纹饰的绘制工具以软笔为主,这些软笔的使用,主要是表现弧形的图案,如庙底沟型彩陶碗、盆上的火焰纹可能是用软笔绘制而成的,其枯涩效果同中国书画的线条一样具有艺术魅力。直线以硬笔为主来表现,硬笔应用在中国书画上是不多见的。由于彩陶装饰纹样具有特殊的表意性质,有些符号的产生,为中国汉字的创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也使它在没有文字的时代里起着一定的文字性的作用。但因制约于特定的观念、意义,其所具有的记事性是被掩盖的。如大汶口陶器上的那个,是由太阳、云气、山或火形组成的符号,也不能当文字看。有人认为此符号是“炅”的繁体或是“炅山”的合文。这些符号(或纹样)都为汉字的创造和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彩陶装饰图案在色彩的处理上,总是黑红、黑白图案阴阳相联、相关,依二方连续的方式设计组织。这些色彩图案绘在形状各异的陶器上,显得质朴、沉稳而典雅。在这一点上,中国画所使用的颜料同彩陶有共同之处,中国画的主色调以黑为主,彩陶所用的颜料,从目前所发现的看,主要有红、黄、白、黑、褐、棕、紫等,其中尤以白和红两种色彩最具有代表性。说明陶器从其诞生之时起,不仅满足人们实用的需要,而且还与某种观念结合起来,或者说表达了人们某一方面的意识,如巫术、宗教或审美观念和意识。从现有的资料看,红色是当时人们有意识地最早使用,最能表现原始人某一方面的观念意识、最充满激情的一种色彩。当时的颜料主要是磨制而成,这和后来中国书画所使用的墨的磨制技术已经没有十分明显的区别。在马家窑场中发现的配色调料的陶碟,中间有分格,与今天绘画时用的调色盒在功用上相似,说明当时已具备了后来中国文化“文房四宝”中的笔、墨、砚。无论彩陶或中国书画,在画面黑白的表现形式上,阴阳观念起着重要作用。这一观念,首先是人们对于事物相互关联而又相互对立的属性的观察与认知,这一阴阳观念在陶器纹饰上表现得十分充分。马家窑类型陶器上的纹饰就非常典型,彩绘色调大胆热烈、单纯明快。陶器表面光滑细腻,一般以橙红色为主,纹饰色彩光亮如漆,一般以大面衬出橙色的底纹,深厚质朴,对比强烈,或者在黑色的花纹周围勾勒以白色的细边,或在黑底上点缀以白色,反差较大,十分鲜明。有些图案一往一复、一明一暗、一阴一阳、一正一反,一切事物运动变化的规律都包蕴在了这极简练的形式中。如同中国书画利用笔墨在宣纸上的渗化形成阴阳关系,强调虚实对比。
中国画主要为黑白体系,黑与白是中国画最为重要的两种色彩,这两种色彩相互依存,构成中国画最具特色的本质部分。笔墨、笔墨的直观表现,实际上就是一个黑字。中国画所具有的民族特色,是虚无之处的“空白”处理,如果我们把纸的白色作为一种色彩来观照,那么就会发现白色其地位之显要是远远超出于我们预料的。黑与白这两种色彩在中国画中的特殊地位确实是至高无上的。
从彩陶和中国书画的写意性来看,又是十分的相近。早期象形纹样上表现出来的绘画性,在中晚期的演化过程中走向成熟,象形纹饰的写意倾向开始呈萌芽状态。仰韶文化晚期的“游鱼瓶”及同一时期的鸟、奔走的鹿等,表情、神态也被提高到表现意义的位置上。在这一时期的运线或平涂中,写意性的因素使两种手法变得更加自由,完全打破了象形几何图案或造型的整体性,由此和象形纹饰的动感特征在造型中有机地协调起来。
河南临汝阎村出土的“鸟鱼石斧图”陶缸上,在缸腹部涂出的竖长形白色底子上,以黑色绘出鸟、石斧和鱼纹,象形纹饰在此时呈现出了和器型分离的最初状态,这一文化现象已预示着象形纹饰的最后路径及其与独立绘画的血缘关系。独立绘画也许在此时进入了它的起源和滥觞期。从马家窑文化中马厂类型的陶瓮和短颈双耳瓮来看,前者器身上的变体肢爪纹,看似随意挥洒,但在稚拙厚朴中又不乏灵动,从中可以看出此后中国传统书画大写意的风范。而后者器身上的两条直线带纹和一条复线纹,隔出了上、中、下三个空间,上边较细的颈部饰以折线条带纹,显得疏朗自然,中部以细斜线勾出平行线,中间饰以黑色三角形,显得错落有致,而下部则大胆地涂以椭圆形大块墨团,打破了几何构图,下边的波浪纹增加了许多动感,使得整个画面宛如巨大的荷叶荡漾于深碧的水面,从中可见中国画大泼墨的韵致。马家窑文化的彩陶样式,蛙纹及人体的变形,利用浓重的笔墨,犀利的笔触,如千钧之势,描绘的造型夸张,在原始先民的思维意识里,执意夸张这一物体,是对它的崇拜,从而去反复表现这一事物,将其提炼升华成写意性图案。无论是书画或彩陶的写意性,都是利用其基本要素点、线、面来表现的。无论彩陶上的纹样是具象的还是抽象的,都不是感性因素抽象的结果,而是主体从客体对象上直接获取结构的结果,当原始人试图物化这种结构时,线的运动感、空间感、二维延伸能力,成了造型的最佳表现手段,成为彩陶纹样构成的最基本的表现方式,而它和特定工具的结合形成了最早的“绘”的特征,为此后中国绘画中的用线提供了原始的经验。
彩陶的线条变化主要有直线、曲线、折线,利用线的形态变化加强了纹饰的动感,利用粗细变化产生节奏,以致带动整个图形的运动性,而且还使线自身获得了内在的力度。间距的变化产生黑白相间的意象效果;线条的组合产生空灵疏朗的意境。整个造型的写意性倾向,在很大程度上是靠线条的写意性来实现的,这种蕴涵着主体审美情感及想象力的线条为中国绘画线条确立了最原始的价值取向。中国画的表现形式是点、线、面的组合,利用点、线、面去塑造形体,这些点、线、面在彩陶、宣纸上的表现,其实都是表现在二维空间上,有人说彩陶纹样表现在三维空间上是不正确的,只能说彩陶的造型是三维的。它们所不同的是一个表现在纸上,一个表现在泥质的陶器上。由于工具的不同,表现在彩陶上的纹样,除了形体上的夸张,整个物体的视觉感受显得沉稳、疏朗,对比分明。点、线、面的表现大多采用平涂的方法,线条多僵直生硬,由于大多是矿物质颜料,颜色平涂造成的效果缺少水墨的变化韵味。作为中国书画的表现形式,呈现在宣纸上的点、线、面,除了线条具有阴柔的特征外,墨色的变化是非常丰富的,造成画面的空间感,从而产生中国画中的高、深及平远空间,形成中国画的独特意境美。史前的彩陶纹饰,在这种空间表现上,是无法达到中国画的那种空灵、静雅之韵致的。
我们不难发现,史前彩陶和中国书画在构图上是有差异的,彩陶的构图形式,由于表现在器皿的表面、内壁,所以它的构图方式多是沿着器皿的形状来表现,随形而为,展开它的构图形式,多呈现一种横向长卷式,而以上、下构图的方式不多。将半坡鱼纹盆的整个构图打开会发现,它是一个与中国画扇面相似的构图形式。中国画的构图形式比彩陶的构图形式显得丰富得多,如长卷式、卷轴式、团圆式、折扇式、屏风式等,由于构图的不同,所造成的艺术效果也不一样。彩陶的庄重、沉稳、质朴、浪漫、狂放的风格是胜于中国画的。但是,中国书画空灵、恬静、悠远的意境表现,在彩陶的表现上尚没有发现。这都是由它们的工具材料及表现形式的局限性所造成的。中国书画及彩陶表现形式的最大共同点是其语言的符号化,彩陶纹饰中有不少、 、 、 等符号,这些符号也都同阴阳观念有关,陶器的出现,除了满足原始人的物质需要之外,也为记录当时人们的思想和观念提供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物质载体。彩陶上各种色彩纹饰,不是原始人心血来潮时的胡涂乱抹,而是自己感性观念的具象表达,因而形成了亟待破译的一种“有意味的形式”。《易》的产生和发展是同天文、历法、巫术、阴阳观念直接联系的,中国“玄学”以《周易》为本体。文人画的产生,使民族绘画走上了纯艺术的发展道路,其基本观念是本于“玄学”。在表现形式上,以线为基础,“以白当黑”为灵魂,以写为特点,以“一画”为手段,以变、动、气、骨为生命力,创造了一种似与不似之间的意象艺术,这些艺术特点与彩陶纹样的基本特点是相通的,它们之间有着深刻的渊源关系。它们是民族绘画的发展在不同历史阶段的不同表现,是同一条历史长藤上结出的两只丰硕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