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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文化论文

时间:2022-12-19 10:09:20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汉字文化论文,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汉字文化论文

第1篇

关键词:汉字 东亚文化圈 日本 韩国

本文围绕着东亚文化圈与汉字这一论题,再次强调汉字在东亚文化圈中的作用。

汉字虽然是语言学领域的概念,但它将渗透到历史﹑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等其它各个广泛领域里。汉字作为传递文化信息的主要载体,以古代中国的中原地区为核心,传播到朝鲜﹑日本﹑越南等边缘国家,形成了所谓的东亚文化圈,又在这些国家的文字系统中以多样而复杂的语言形式发展下去。

一、东亚文化圈

(一)东亚文化圈的概念

文化圈理论是德国的格雷布(1887年~1934年)与奥地利学者施密特(1868年~1954年)提出来的。根据他们的叙述,文化圈大概包括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2]:

①世界上存在若干个文化圈,每个文化圈都包含一定的物质以及精神文化的共有成分在内;

②文化圈由核心(文化源地)和边缘(文化收容区)这两个要素构成;

③核心影响边缘,边缘反过来作用于核心,随着历史条件的变化和诸多要素的影响,核心与边缘的位置有可能会置换;

中国复旦大学姜义华教授[3]称文化圈是一种‘文明系统’,系统中的诸多国家享有基本共同的传统文化属性﹑文化特征﹑但它并不排斥现代性之下的普世性和多元性,所以在强调同质性的同时,也不能完全否认它的异质性。

东亚文化圈即属于地域概念,也属于语言概念和文化概念。它包括曾受汉字文化和传统儒教文化影响的亚洲东部一些国家。东亚文化圈的地理范畴以古代中国的中原地区为中心,其边缘地区包括越南﹑日本﹑韩国、朝鲜等地区。东亚文化圈不是由单纯的政治或者军事力量而形成,而是以地理环境为优先条件,在诸多因素的作用下,接受相关文化的过程中形成的产物。

(二)东亚文化圈的形成与发展

东亚文化圈是世界文化圈中历史最悠久的一种,大概有着五千年的历史,经历了起源﹑形成﹑发展﹑中衰以及裂变、兴起等阶段。它的形成与发展以及演变过程也是以深厚的历史﹑政治﹑文化等背景为基础。

东亚文化圈起源于中国的华夏文化,后来渐渐扩展到周边国家,并与其他文化交融到一起。它的核心文化是中国文化,边缘文化是越南﹑日本﹑韩国、北朝鲜等地区的文化。东亚文化圈的发展过程既是中国文化不断向周边扩展和被接受的过程,也是其他地区的文化影响中国文化,并不断深化和丰富整个东亚文化圈的过程。

19世纪中期,西方文明给东亚文化圈带来剧烈的冲击,作为核心地区的中国以及边缘地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时的日本迅速地摆脱了边缘地区的位置,通过吸取西方文明主义的道路以和实施野蛮的军事手段,慢慢站到了核心地位。华强教授[1]指出,东亚文化圈在近生的两次裂变均是由日本的侵略行为所造成的。第一次裂变是日本侵占琉球﹑台湾和吞并朝鲜半岛而导致的,第二次裂变是日本发动全面的和太平洋战争而引起的。持续了将近半个世纪的战争给东亚文化带来了莫大的物质以及精神损失。在战争结束后的和平年代里,经过两次重大裂变之后的东亚文化圈发生巨大变化,它需要建立一个崭新的东亚共同体。

二、东亚文化圈与汉字

谈到东亚文化圈,不得不提起汉字。因为尽管东亚文化圈里有汉字﹑儒教﹑佛教﹑律令等诸多共同要素,但汉字始终作为文化积淀﹑传承和交流的主要载体,承担着不可欠缺的历史任务。它在东亚地区所担当的主要功能大致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点:

第一﹑从古代中国的儒教与佛教传播到边缘地区,到人们解读和精通这些儒教和佛教书籍,都是要靠汉字作为载体;

第二﹑边缘地区为了建立自己的语言文字体系,借用大量汉字来标记本土语言,并把它融入到自己的文字系统里;

第三﹑日本和韩国等地区在接受西方文明的过程中,也是借用大量汉字来翻译或创造一些新文化用语;

第四﹑在现代社会里,汉字仍然在东西方以及东亚各地区之间的交流中起着非常重要的媒介功能。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的产业链交流,首先就需要进行大量专业用语的翻译工作。

第五﹑另外,从提高人们的知识度,完善教育制度的角度来讲,仍有必要在东亚各地区坚持汉字教育。

汉字在东亚地区的文化交流中起着如此非凡的作用,与它自身的特点是分不开的。如上所述,汉字属于自源文字,夏商之际(大约在公元前17世纪前后)就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文字系统,源头是河南安阳古代殷都的甲骨文。特有的方块字形是汉字最突出的个性之一,它的每一个音节都具有独立的意义,使人们很快就能记住并适应汉字。而且汉字的形﹑声﹑义三者在方块字中形成一种完美的结合,造字方法非常独特。汉字除了这些构形方面的优点,还具有超越空间和时间限制的特点。这些都为汉字负载丰富的文化信息,铺垫了良好的基础。每一个汉字都是广义文化意义的全息码,它积淀着无文字时代的文明信息,又蕴含着有文字时期文明进化的韵律,体现了多维的价值。东亚文化圈的复兴之路也是实现东亚地区经济一体化的道路。这条路虽然比较坎坷,但有了汉字这一强有力的武器,就见到了一线灿烂的光明一样,它的前途也是无量的。

每个文化都有它自己的历史阶段和发展过程,‘东亚文化圈’也应遵循这个原理。‘东亚文化圈’一度崛起﹑发展,又由于各种经济﹑政治﹑文化等因素出现过裂变时期。随着“东亚文化圈”的发展和变迁,汉字也在东亚各地区有了不同的发展和演变过程。东亚文化圈与汉字是两个密不可分的存在。

本文主要以韩日两国为对比研究对象,考察汉字在这两个国家的传播、接受以及应用与发展情况。笔者从宏观的角度出发,对韩日两国的汉字传播阶段、接受形式以及相关文字政策等进行了详细的分析。

三、汉字在东亚地区的传播与接受

汉字作为记录汉语语素音节表意性的书写体符号,给东亚各地区文字系统的形成与发展做出了不菲的贡献。在韩国和日本等地区处于无文字时期的时候,汉字作为东亚地区的通用文字长期借用下去,并充当着标记各民族语言的作用。权强在自己的研究论著中阐述古代东亚世界的定义时,特别强调了汉字的作用。他称“古代东亚世界是指以中国的汉字作为媒介,接受儒教、佛教和律令等几个要素的东亚地区,其中包括韩国和日本[1]。”汉字传播时期,东亚各地区的书面语和口头语还处于互相分离的状态,只有皇族、贵族以及官僚等少数阶层才能获得接触和学习汉字的机会。由于崇拜先进、发达的中国文化,汉字很快就成了文化传播的媒介,之后又成为了东亚各地区的通用文字。

汉字的传播不仅体现了文化的优越性和文字的可普及性,还体现了当时的政治权力关系。围绕着中国王朝的权威以及以古代中国的册封关系为中心的东亚世界里,中国往往是东亚各地区争先想靠近的对象。有关东亚地区汉字传播的研究中,除了汉字作为文字记录语言的功能和它的文化传播功能以外,还要注意到历史、政治以及外交等诸多因素对汉字传播的影响。汉字的传播与其说是为了实现它的语言记录功能,不如说最初是为了实现它的文化传播以及政治外交功能。

东亚地区的汉字接受形式大致分为汉字的借用与仿造。借用是指通过借音、借义以及音义兼借等方式,用汉字标记本土语言的方法,主要有音义兼借、音读现象以及训读现象等。仿造是指根据汉字的形态以及制造方法创造出汉字式文字,主要有孳乳仿造和变异仿造等。孳乳仿造是指通过根据原有汉字的形态或者偏旁部首创造出新汉字的方法,来补充旧汉字的新旧混用方式。变异仿造是指通过重新创造出新汉字的方法,来区分新旧汉字的方式。

梁重海指出,汉字的接受过程主要有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不改变汉字的形态,按部就班地使用原有汉字。第二个阶段是创造出新的汉字。第三个阶段是改变汉字的形态或减少汉字的结构,创造出崭新的音节文字。第四个阶段是创造出完全不同的文字系统[2]。

汉字是中国文化的象征,有着数千年的历史。汉字与东亚各地区之间的接触是在悠久的历史过程中形成的,分析东亚各地区的汉字传播与使用问题,如语音变化、词汇与语法、应用等现象是考察东亚各国国语史和发展过程的重要线索。汉字虽然属于语言学领域的概念,可它广泛地渗透在历史、经济、政治以及社会与文化等诸多领域里。数千年来,汉字作为传播文化信息的重要媒介,以古代中国的中原地区为核心,逐渐传播到朝鲜半岛、日本列岛以及越南等周边地区,并形成所谓的东亚文化圈,之后又在东亚各地区的文字系统里不断地发展成新的文字形态。汉字在东亚各国的应用与发展并不是很顺坦,越南和北朝鲜现在已经彻底废除了汉字的使用,创造了一种新的文字系统,而韩国和日本也正在有意识地限制汉字的使用。韩日两国都具有符合本国实情的汉字标记法和使用方法,这些地区仍然在使用着汉字。韩国虽然在日常生活和官方正式场合中彻底废除了汉字标记,但在人名和道路标识等领域里还保留着汉字标记法。日本是受中国文化和汉字影响最深的一个国家,它通过颁布当用汉字表和常用汉字表等一系列汉字相关政策,使日本人至今还在日常生活中广泛地应用着汉字。

至今为止,东亚各地区各自实施了截然不同的汉字相关政策,其过程中也陆陆续续出现过汉字废除论、汉字限制论、汉字简化论等不同的论点,汉字在一些国家也渐渐失去了踪影。如果我们不顾一切,极端地废除或扼杀汉字的适当应用,东亚各地区之间的相互交流就会出现‘断层现象’。为了维护共同文化圈的持续发展,也为了实现经济一体化,各地区应该客观地接受汉字的实用性和功能,为汉字今后更好的发展未来而做出最大的努力。

健全而强有力的经济发展,需要规范化的汉字应用和正确的汉字相关政策,同时还要具备有能效应用汉字编码的环境。为了阐明怎样有效应用汉字,并促进国际化交流的研究课题,我们不仅要探讨汉字编码以及汉字字体的统一等一系列新的问题,而且还要在充分掌握东亚各地区汉字应用的共性与个性的基础之下,吸取相互的经验教训,摸索符合时展的正确方向。

我们不仅要从历史的角度去考察东亚各国的汉字传播与使用情况,发掘它们的共性和个性,还应考虑到东亚地区的繁荣昌盛,彻底研究和分析汉字在各国的政治、经济、历史以及文化等领域中要起的作用和责任,并确立出崭新的课题和解决方向。汉字是中华民族形成与发展的过程当中所创造出来的的宝贵文化,它可以客观而正确地记录人类历史与文化,同时也肩负着继承和发展灿烂文化的重要责任。汉字的应用,必须要完全符合新文化、新语言的发展规律,只有这样汉字的存在价值和地位才会更加巩固和完善。

特别注释:本论文为中国2010年国家建设高水平大学公派研究生项目的研究成果,是得到国家留学基金资助而完成的。

注释:

[1]冯天瑜(2003).汉字文化圈论略《中华文化论坛》.第2期 50页

[2]胡礼忠、汪伟民(2004).东亚文化圈:传承,裂变与重构.《国际观察》 第2期 70页

[3]胡礼忠、汪伟民(2004).东亚文化圈:传承,裂变与重构.《国际观察》 第2期 77页

[4]権強(2004).古代日本·朝鮮における文字世界の形成.東京大学博士論文1页

[5](1987).韓日兩民族? 漢字漢文? 受容? 發展? ?? 比較硏究[Ⅱ].《CHEJU UNIVERSITY JOURNAL》,Vol.25 No.1 14-15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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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赵峰.《汉字学概论》[M].厦门大学出版社 2009年

[4]何九盈、胡双宝、张猛.《汉字文化大观》[M].人民教育出版社,2009年

[5]凌加杰.《汉字现代化之路》[M].四川大学出版社,2012年

[6]马曼曼(2008).中西文字文化传承功能之比较研究[C].湖北大学 汉语言文字学专业 硕士学位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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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俞新天(1996).东亚文化研究的意义[J].社会科学,第10期

[12]周有光(2000).中国和汉字文化圈[J].群言,第1期

[13]周有光(2000).朝鲜文化的历史演变[J].群言,第2期

[14]周有光(2000).日本文化的历史演变[J].群言,第3期

[15]周有光(2000).越南文化的历史演变[J].群言,第4期

[16]许征(2000).汉字的产生、演变与发展[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第2期

[17]周有光(2000).汉字文化向邻国的传播[J].教师博览,第5期

[18]史继忠(2001).论汉字文化圈[J].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2期

[19]李虎(2002).论汉字在东亚文化圈形成中的作用及影响[J].东疆学刊,第4期

[20]冯天瑜(2003).汉字文化圈论略[J].中华文化论坛,第2期

[21]孔刃非(2004).汉字起源观念的文化审思[J].乌鲁木齐职业大学学报,3月

[22]胡礼忠、汪伟民(2004).东亚文化圈:传承、裂变与重构[J].国际观察,第2期

[23]许孝梅(2004).“汉字文化圈”浅析[J].胜利油田党校学报,第4期

[24]胡礼忠、汪伟民(2004).东亚文化圈:传承,裂变与重构[J].国际观察,第2期

[25]林龙飞(2006).东亚汉字文化圈及其形成论析[J].东南亚纵横,第8期

第2篇

关键词:2011~2015年 文化语言学 综述

一、综述

20世纪50年代出版的罗常培所著《语言与文化》一书是文化语言学的先导;80年代,陈建民开设“文化语言学”的课程以及周振鹤、游汝杰在《方言与中国文化》一书中首次使用“文化语言学”这一学科名称,标志着文化语言学的正式提出;90年代,邢福义《文化语言学》和申小龙《中国文化语言学》的出版,标志着文化语言学理论的基本形成。从此之后,出现了“文化语言学中国潮”,文化语言学得到了持续广泛的发展。

二、总论

文化语言学的一个基本特点就是具有强烈的理论建设意识,即对其对象、任务、性质以及方法有一个纲领性的认识。但在近五年间,这方面的研究却不多,笔者查到的资料仅有《文化语言学初探》(《时代文学》,2014)、《浅谈对文化语言学的认识》(《青年文学家・语言研究》,2011)、《从符号的角度看文化语言学》(《商业文化》,2015)等,这些论文所论述的要点大多在之前学者论述的观点范围之内。本文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以下两点:一是经过近30年的发展,文化语言学的理论框架已经先后建立了众多较为完整的体系,现如今再想有所创新有一定的困难;第二,构建一套完整的关于文化语言学的理论框架需要长时间的学术积累,但五年是一个相对较短的时间段,所以不足以有所创新。

由于文化语言学经历了近30年的发展,其理论建设已经非常之多,所以近几年学者们开始对文化语言学进行总结性的认识。游汝杰、周振鹤的《耦耕集(文化语言学存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一书为论文集,这一系列文章的结集出版进一步梳理了文化语言学的发展脉络,完整地呈现出文化语言学在国内的发展历程;邱智晶、任雪莲、窦晶主编的《回顾与展望:语言与文化问题研究》(黑龙江朝鲜民族出版社,2012)以及赵明发表的《近十年文化语言学研究:回顾与反思》(《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15)一文回顾了文化语言学的发展历程,旨在促进文化语言学的发展。

由于之前已有不少对中国文化语言学理论的研究,所以这五年中许多学者将视角转向少数民族语言和国外语言,致力于建立其中一种语言的文化语言学体系,如王健宜的《文化语言学》(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主要研究日语,金荣晃的《文化语言学》(民族出版社,2013)主要研究朝鲜语等。

文化语言学的研究方法虽然在之前就已经提到很多,但在这五年中不断得到更新。随着国外对比分析理论在中国的接受度的增强,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采用对比的研究方法,并且这一方法几乎涉及了文化语言学的各个具体领域,比如《法语时态与汉语时态的文化语言学对比研究》(《语文建设》,2014)、《文化语言学视角下的男女性别语言差异研究》(《语言文化》,2015)等。除了研究方法的不断更新外,研究方法的跨学科性也逐渐显露了出来,比如和民俗学、新闻学等学科的结合,如《“真实的力量,民间的智慧”――方言节目的文化语言学思考》(《新闻知识》,2011)等。

三、分论

在近五年中,文化语言学的研究领域不仅在原有领域的基础上不断扩展,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出现了一些新的领域。下文分为8个部分进行论述。

(一)词汇与词义

词汇与词义研究历来是文化语言学的研究重点。同以往该方面的研究相比,本时期的研究出现一些新的特点。首先,学者们研究关注的对象不再局限于对词语文化意义的探求,开始关注词语的文化意义对词汇系统的影响,比如《文化语言学视域下的“盂兰盆”一词的内涵与外延》(《东北亚外语研究》,2014)、《文化语言学视角下的“小清新”》(《时代文学》,2012)等;其次,S着语言的不断发展,学者们开始关注到一些新词与借词,例如赵惠霞、周憬编著的《语言与文化阐释》(西安出版社,2011)一书中将当代新词语产生的基本途径作为研究的对象之一;最后,这一时期对成语的研究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涉及文学作品、其他语言、动物等各种类型的成语,比如《分析来源于文学作品的俄语成语》(《北方文学旬刊》,2013)、《汉泰动物成语对比分析及其文化差异》(李智文,广西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等。

(二)专名

对专名的研究,伴随着文化语言学发展的整个历程。邢福义在《文化语言学》一书中将专名划分为人名、地名、店名和数字。这一时期对地名的研究尤为丰富,涉及各个地方,既有大城市,也有小乡村,如海南州藏语文工作委员会主持编纂的《海南州地名文化释义》(甘肃民族出版社,2011)、《山东省临沂村名的语言文化研究》(颜廷花,山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等;涉及人名的研究有《文化语言学视角下的汉族姓名》(《现代语文》・学术综合版,2013);涉及数字的有《“二”字文化语言学考辩》(《现代语文》・学术综合版,2013)。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一时期出现了一系列新的专名研究:研究电视节目名称的《电视栏目名称的文化语言学分析》(梁艳,曲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研究粉丝团名称的《从文化语言学角度分析粉丝团名称对女性形象的塑造》(《时代文学》,2014),研究音乐专辑名称的《音乐专辑命名特点的文化语言学透视》(《现代语文》・学术综合版,2011),研究饮食名称的《蒙古族传统饮食名称文化语言学研究》(图拉,内蒙古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2)等。

(三)语法

这一时期的关于语法和文化语言学的研究资料并不多见,仅有《语法差异文化阐释》(《南方论丛》,2011)、《现代汉语对称结构的深度研究》(刘晓静,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和《法语时态与汉语时态的文化语言学对比研究》(《语文建设》,2014),这几篇文章都遵从了申小龙在20世纪90年代提出的从文化语言学研究语法的具体观点,从一个具体的语法角度将汉语语法研究同汉人的思维和文化心理特点联系起来,主要体现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推崇。

(四)文字

汉字既是文化的一部分,又是记载汉语文化信息的重要载体。近几年学界对文字与文化的结合研究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在著作方面,值得一提的是“汉字文化新视角丛书”,它是山东省宣传文化专项基金项目,历时5年打造,由山东教育出版社于2014年5月出版。在中国文化地方性视界和世界性视界融通的过程中,该丛书重新确认了汉字在文化承担和文化融通中的功用和前景。丛书中包括申小龙著的《汉字思维》和《中国网络言说的新语文》、孟华著的《汉字主导的文化符号谱系》等。除了丛书,还有王宝珍的《汉字与中国文化》(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1)、李运富的《汉字学新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等。这些著作都科学地构建了汉字文化研究的理论体系,为日后的汉字文化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时期也出现了一些研究汉字文化的论文,但总体上看,研究成果相当零散而不成系统。

(五)交际用语

在交际用语方面,称谓语仍旧是人们研究的重点。目前已有很多著作对一类的称谓语进行了系统论述,比如王琪的《上古汉语称谓研究》(中华书局,2011)。关于称谓语的文章非常多,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倾向性,即2倾向于跨语言的称谓语的文化对比以及称谓语在不同语言中翻译的文化差异,比如《浅谈中英称谓语的文化差异》(《湖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1)、《中日称谓语对照研究》(李玲,吉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等。

除了称谓语之外,在问候语、双关语、禁忌语、委婉语、惯用语、谚语、俗语等方面都有所涉及,例如《大学生微信问候语的文化语言学解读》(《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2014)、《合肥谚语的语言和文化特点初探》(《湖北函授大学学报》,2013)等。

在交际用语中,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新出现的诸如对网络语和广告语的研究,比如《文化语言学视角下的中泰广告语对比研究》(《中国报业》,2011)、《网络语言的谐音现象》(任莎莎,南昌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等。

(六)语言接触与融合

语言接触与融合,顾名思义,就是文化语言学跳出汉语的圈子,在跨文化的大背景下进行研究。比如修刚主编的《外来词汇对中国语言文化的影响》(天津人民出版社,2011)分别从日语、英语、俄语、德语、西班牙语、韩语和阿拉伯语等语言层面,对现代汉语中存在的外来词进行了整体梳理。不过通过对近五年的资料进行梳理,本文发现这一时期的研究重点集中在翻译方面。

在翻译方面,许多专著从总体上把握文化与翻译。比如李珊、莫兴伟著的《文化差异下的翻译研究》(吉林大学出版社,2012)致力于研究语言、文化、翻译三者之间的关系,并探讨了英汉思维模式的差异对文化以及两种语言间翻译的影响。类似的还有杨怀恩著的《文化与翻译》(新华出版社,2012)、杨蔚君著的《翻译的文化回归》(中国书籍出版社,2012)等。研究翻译方面的论文则主要是论述一个具体的角度,比如《文化语言学视点的汉语词汇日译文化信息缺失解读――以井波律子日译本为文本》(《凯里学院学报》,2011)、《多角度探讨古诗英译的策略》(《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1)等。

(七)方言与民俗

从游汝杰、周振鹤合著的《方言与中国文化》开始,学界对于方言与文化的研究方兴未艾。由邢福义主编的《方言与文化》(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可以说是这一时期该方面研究的代表作,其内容纲领性地分为总论和分论,论及了方言与语言、文字、艺术、民俗等各方面的关系。但是这一时期的研究主要是集中于研究某一地区的方言与文化,值得一提的是由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出版的“方言与文化丛书”,该丛书涉及多个地域,比如汪大昌著的《北京方言与文化》(2015)、王世凯及杨立英著的《东北方言与文化》等。

由于文化语言学跨学科性的特点日益突出,而民俗学又是与文化联系最为紧密的学科,所以对民俗与文化的研究在这一时期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具有代表性的著作是由著名民俗学家乌丙安编写的《民俗文化综论》(长春出版社,2014),全书共分八卷,内容既包含理论,也有具体民俗与文化。除此之外,同方言一样,这一时期对该方面的研究也集中于地域民俗或某一种民俗,例如李春雨主编的《藏羌文化与民俗》(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4)、《维吾尔语、蒙古语中基本颜色词的民俗语义对比研究》(闹尔吉,西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等。

(八)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中的文化研究

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文化教学实质上是汉语文化语言学在汉语二语教学中的具体应用。该领域经历了一个从不被重视到被注意、从被热烈关注到趋于平稳的过程。随着国家与学界对二语教学的不断提倡,该领域发展到现如今已经成为了文化语言学的热点及重点。

该领域主要分为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对文化教学的基础理论以及根本原则的探讨,比如王鸣主编的《外语教学与语言文化》(天津大学出版社,2011)、姜萍编著的《汉语作为第二语言课堂教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等;其次是对文化教学方法论的研究,比如《英语为母语的中高级留学生汉语熟语的学习现状及相应教学法》(陈滢滢,华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再有就是对文化教学与第二语言教学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的新认识,如赵明在《对外汉语文化教学的误区和目标》(《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13)一文中评述了国内外对第二文化教学目标的研究现状,认为第二文化教学的目标不应该过于宽泛,而应该在梳理文化分类的基础上,进一步明确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的重点与难点。此外,在唐智芳编著的《文化视域下的对外汉语教学研究》(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和覃俏丽发表的《略论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习得》(《语文建设》,2015)中都提到了作者的一些新认识。除了以上三个主要方面,还包括诸如对课程教材、大纲、课程中的文化因素等方面的认识,但都不成系统,这里不再一一列举。

四、结语

总之,近五年间,文化语言学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不仅在原有研究领域上不断扩展与深入,而且在20世纪90年代很少涉及的修辞、翻译、语言对比等方面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但是,近五年来的文化语言学研究仍存在不少问题。第一,文化语言学各方面的发展不平衡。从该学科内部来看,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文化教学方面取得了较多的成果,研究相对深入,但对另外几个领域基本理论的探讨还不够深入,对他们的研究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化和化。即使所谓的“研究得比较多”的方面也存在着“大”而“空”的问题。从学科外部来看,与其他语言学分支相比,文化语言学学科研究开展得较晚、成果仍不够丰富。第二,研究的深度不够。在总论中也提到过,相较于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理论建设热潮,近几年关于文化语言学理论体系的建设较少,这说明文化语言学的学科理论在这几年没有创新,所以如何构建文化语言学的坚实的理论基础是首要的问题。第三,在一些研究方法上存在问题。一些论文虽然采用了定性分析的方法,但没有充足的语料来支撑其所得出的结论。另外,目前的文化语言学研究定量分析很少,没有把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有机结合起来。

通过以上梳理可以发现,近五年来的文化语言学研究并没有像20世纪90年代“文化语言学中国潮”那样发展迅猛,但在某一具体领域也有所拓展,研究方法也有所更新,更加注重对比与应用研究。文化语言学若想获得进一步的发展,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继续努力:首先,要加大文化语言学的理论基础建设,只有充足的成系统的理论体系才能够支撑文化语言学各具体方面的正确发展;其次,在学界应形成文化语言学风向标的作用,大家率先在研究较少的领域找到突破口,进而促进文化语言学的平衡发展;最后,更好地完成在研究方法上的更新换代,虽然近几年对对比研究方法的运用很频繁,但对比研究的层面亟待拓展,对比研究的视野也需扩大。同时应重视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的综合运用,提升文化语言学的研究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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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刘冬雪.文化语言学初探[J].时代文学(下半月),2014,(6).

第3篇

汉字应该作为一个整体来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从时间上说,从目前所知最早的汉字甲骨文算起,到现在已有三千多年时间。而且汉字的发展过程是延续的,中间改变的只是字形。传世的甲骨文字,绝大多数是可以解读的。此后演变成的金文、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以及标准字体以外的俗体字、简体字都是可以识别解读的。汉字今天还在使用,人数有十多亿,流通的范围不仅包括中国的两岸四地,还遍及世界上的华人聚居区和历史上的汉字流通区。

在历史上,汉字的使用和流通范围并不限于中国历朝的统治区,也不限于汉族(华夏诸族)的聚居区。在历史中国的范围内,一些非汉族也使用汉字,如回族。有些民族虽有自己的文字,但也同时采用汉字,有的还以汉字为基础创造自己的文字。由于历史的原因,今天中国之外的国家和地区,也曾全部或部分采用汉字,如朝鲜、韩国、越南、日本、琉球(今日本冲绳)等。在一些中国移民及其后裔聚居的国家,有的至今以汉字为官方文字之一,有的有很大的流通范围。至于受汉字影响的文化区,其范围更大。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大量中国人移居世界各地,汉字已出现在世界大多数国家和地区。

在汉字的发展过程中,除了由官方认可并得到大多数人使用的标准字形、字义外,也产生过各种阶段性的或区域性的变异,还创造出一些仅仅流通于特定区域或人群的新字或新义,有的后来消失了,有的还在使用,有的已成为标准汉字。

但无论有多少因时间或空间而发生的变化,也无论它们今天是否还在中国的范围,或者是否还在流通使用,全部汉字应该是一个整体。如果要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当然也应整体上报。

台湾与大陆对传统汉字使用的不同形式,是不同的发展过程所决定的。繁体字是对简体字而言的,大陆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实行文字改革,制定了规范的简体字,并且通过法律的形式正式颁布和推行。既然有了简体字,未加简化的文字就成了繁体字。而台湾地区汉字没有进行过简化,不使用法定的简体字,自然也不存在相对的繁体字。在这种情况下,将长期使用的标准文字称为正体字也很正常。正体是对异体――也包括实际已流行但未得到官方认可的简体字――而言的。

实际上,在汉字发展过程中一向存在由繁趋简的过程。现在大陆通行的简体字,有的早在古代名家的书法作品中就已出现,宋代以来的印刷品,有的简体字的写法与今天并无二致。当初制定标准简化字时,除了少数文字是新制定的外,多数是在已有的简体字中择优采用和标准化。台湾虽未正式推行简体字,在书写中使用却相当普遍。另一方面,在大陆也有一些人提出了“认繁写简”的建议,即在使用简体字的同时,还是要识繁体字,以利传统文化的传承。更有人认为现在电脑普及,书写困难已不成问题,可以取消简体字,全面恢复繁体字。两岸在存异的同时也有趋同的一面,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无论如何,汉字作为一个整体的存在和发展趋势是主流,整体申遗有百利而无一弊。

(选自《南方都市报》)

编辑提点其实,汉字必须整体申遗,因为汉字就是一个整体。否则申遗过程就成了人为割裂汉字的过程。同时,作者文章的写法对我们也应该深有启发。作者虽未旁征博引,但是由古及今,有理有据。而很多同学平时的议论文呢,看似洋洋洒洒,其实往往有论点、有论据,却缺乏论证――你就是把李白、杜甫、屈原、陆游引个遍,不过还是一堆个例的堆砌,气势逼人,却毫无说服力――严格说都是散文,以势压人,而少见几篇真正以理服人的议论文。

第4篇

关键词:字本位;对外汉语教学;“符号之符号”说

中图分类号:H1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1)30-0206-01

一、“字本位”的起源

“字本位”这个概念最早见于郭绍虞写于1938年的《中国语词的弹性作用》一文,以“字本位的书面语”与“词本位的口头语”相对。《文心雕龙》说“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著名语言学家赵元任先生在长期的汉语英语对比研究后,于1975年明确指出:汉语是不计“词”的,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字”是中心主题(《赵元任语言学论文选》248页)。著名语言学家吕叔湘先生1980年也指出:“词”在欧洲语言里是现成的,语言学家的任务是从词分析语素;汉语恰好相反,现成的是“字”;汉语里的“词”之所以不容易归纳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定义,就是因为本来就没有这样一种现成的东西(《语文常谈》45页)。1994年,当代著名语言学家徐通锵先生在《世界汉语教学》杂志上连续发表了《“字”和汉语的句法结构》和《“字”和汉语研究的方法论》两篇著名论文,指出:英语等印欧语的基本结构单位是“词”,汉语的基本结构单位是“字”。明确提出了汉语的“字本位”理论。(转引自《汉字文化》07年第4期)“词”是印欧系语言的一种基本结构单位,汉语的“词”是从西方语言学中输入的一种语言结构单位,其内涵与“字”有重要的区别。(引自徐通锵《“字本位”和语言研究》)因此,汉语的字本位与国外学术界所争论的字本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罢。我们还是应当立足汉语的实际来客观地看待这个学术性问题。

二、对外汉语教学中的字本位

世界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在一百年前创立他的理论时,就注意到了中国汉字汉语的特殊性,他指出:世界上有两种文字系统,一种是表意系统,每个词各有单独一个符号表示,而这个符号与该词本身的声音无关,每个书面符号都代表一个完整的词,因而,也就代表那个词所表达的观念,表意文字系统的经典范例,就是汉字;另一种是表音系统。“我的讨论将仅限于表音系统,特别是今天还在使用的源起于希腊字母的这种系统。”(转引自《汉字文化》07年第3期)

从对外汉语教学实践上来说,主张字本位还是词汇为中心应视情况而定,印欧语系的文字系统为表音体系而汉藏语系文字系统属表意体系,因此,在确定采用何种教学法为中心时应当首先考虑学生学习汉语的需要。如果仅就汉语的听说等日常交流(即口语)为前提,因汉字符号本身形体与读音没有直接关系,因此排除在学习内容之外,同时也就撇开了汉字的表意功能,学习过程类似儿童习得母语,词汇教学为中心无疑是操作性强,易实施,并且接受起来较快的一种方式;然而,若以汉语的熟练掌握与运用(口语及书面语)为教学目标,那么,字本位的思想确应是贯穿始终的中心思想,毕竟汉语中无论是语音间隔(此处指音节)所表示的、书写行文中最小的独立个体无疑都指向这个最基本的单位――字。因此,由字向外辐射所得到的,是最全面、最完备、最适应于汉语语言体系的对外汉语教学策略,更适合于长期学习研究、并有兴趣深入挖掘汉语语言中所蕴含的文化信息的二语学习者。综上,采取字还是词汇作为对外汉语教学的中心,应当全面的考量教学对象的程度、学习动机、学习态度及学习汉语所要达成的目的和效果等多方面的因素。

三、文字是“符号之符号”说

所谓“文字是符号的符号”之说,应当是仅就于表音文字而言罢,中国古字起源于图画,东汉许慎著《说文解字》提出造字法“一曰指示;二曰象形;三曰会意;四曰形声;五月转注;六月假借”,由此不难看出,汉字并非简单的表音或是记音的符号,而是确确实实的表达意义,用于沟通交流的工具,若说语言是人类思维的体现,那么汉字同样是思维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它起初应是如同绘画和音乐一般的独立形式,而绝非表音文字之类,除却了约定俗成以外便一无是处的符号。

四、结语

关于字本位教学,我们关注的是更适用于对外汉语的教授,更利于留学生的学习,更利于汉文化的传播,更利于汉语言的全球化普及,让更多热爱汉语,热爱中国文化的学习者能够有效且得法地掌握汉语这门语言。

参考文献:

[1]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间题[M].商务印书馆,1979.

[2]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M].商务印书馆,1999.

第5篇

关键词:汉字书法;实用书写;王羲之;书写科学;艺术

王羲之的书法成就不仅是中国书法艺术的历史性标志,论文更是汉字实现今体化、走向书写科学的重要里程碑。本文拟通过中国书法的产生、汉字书写发展的历史认识王羲之的书法成就,评价其书写科学价值。

一、中国书法的产生及汉字迈向今体书写的历史

1.汉字书法形成的基本条件数千年的华夏文明史表明,汉字的最初形象与世界其他民族文字的最初形象一致,同属图画文字。但由于后来的文字革命,使西方的图画文字变成了以抽象符号拼写的表音文字,不再有与客观事物形象有关的表现特征了[1]。然而,中国的汉字则由于两个主要原因,发展成了具有人类文字书写最高水平的书法:其一是中国人在促使图画文字实现它简化发展的历史进程中,从来没有背离象形、表意的基本属性,其二就是创造汉字书写美的工具毛笔的特殊作用。

2.汉字今体书写的萌芽表现

中国汉字真正走向书写的自觉时代是汉代以后开始的,毕业论文作为语言记录的汉字与体现汉字书写的书体,以及作为书写艺术的书法,三者分别有了各自的内涵。由于此前的篆体文字,虽然相比图画文字简化了许多,但在实用书写上仍然不能适应社会需求,急需要通过革新书写技术去满足实用书写的需要[2]。时至今天我们仍能通过汉代帛、简、牍上的书写墨迹,看到这一进步的突出成就。如“马王堆帛书”、“湖北张家山汉简”、“居延简牍”、“玉门花海汉简”、“大通木简”、“武威王杖诏令简册”。这些作品大都是汉代人们社会交流的手写笔墨实物,一一都突出着书家的真性情。其中最优秀的是建武三年的《居延误死马驹册》(图1),人称“有张芝之狂,索靖之峻,开拓草书长河的源头”[3],是最早反映汉字草写的高水平作品。另外,还有同时期的“居延建武纪年简”(图2)[3],风格不同于章草,当代人称为草隶。奔逸放纵,激情洋溢。两简共14字,其中两“建”、两“武”、两“年”、两“三”等字用笔结字变化极其巧妙。篇末一个“年”字,末笔的一竖占去了大半行,既大气磅礴又妙趣横生,通篇气韵生动,简直就像今人的书写。凡此种种正是我们了解此后的张芝、索靖书法形成的珍贵史料。这些洋溢着书写快乐的作品,其实本是民间或边塞驿站日常事务者的杂记,它们不仅有着卓越的今体书写表现,更要比我们以往用来标识汉代书写形象的汉隶碑铭的《乙瑛》、《礼器》、《袁博》等作品在时间上还要早120至180余年。如上述事实可知,汉代碑铭之外的民间的日用杂写等许多书写现象,已从实用的今体书写这一主流表现上走在了汉隶碑铭书写的前面,不仅为后来的张芝、索靖以至于两晋以来的今体楷书、行书、草书的形成打下了基础,更为其树立了榜样。

3.三国两晋汉字今体书写自觉发展的历史

三国两晋时期,由于在西汉不久已出现了章草,晚汉又出现了行书和今草,使篆、隶、楷、行、草多枝开花的书写表现局面得以迅速形成。社会的发展与科技进步,历史在这一页里汉字书写在造纸术与毛笔制造两大技术的影响下走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在这个被史学家称作“中国周秦诸子以后第二度的哲学时代”[4],上层社会的知识分子们已清楚地认识到通过追求纸与毛笔质量来提高书写水平的作用。驾驭毛笔尖、齐、圆、健的属性,把握好书写用纸的品质,不仅对于保证书写质量十分重要,同时对于通过书写技巧表达书家精神世界,彰显书家个性与情感,更是有着其他艺术不可替代的表现魅力。这不仅是学习书写的技术,更是探究书法艺术的科学。

有关书法的种种问题一时间成了上层文人或民间书写爱好者交流的话题,以至于清谈、著书立说中有关书法论述之多前所未有。我们通过读史发现,从汉末的蔡邕以至魏钟繇、晋卫铄以及后来的诸多大家和那些不知名的书佐人才的研究与实践,使得以马毫、兔毫表现篆、隶文字形式美的书写,渐被羊毫、狼毫、兼毫等蓄控墨能力强的优质毛笔书写所代替。

汉字书写从此走向了自由快乐的时代,甚至还有人制作了鼠须笔用于书写。硕士论文曹魏后期更由于钟繇等先锋书家的影响,之后由晋武帝司马炎设立了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书法博士教习。钟繇作为政权的上层人物,他俯拾众长,继前人曹喜、蔡邕、刘德升及民间优秀书写为基础的书法创举,以他与当时社会书写迥别的今体楷书面貌,为后来的卫铄、王羲之给予了启示。在这一时期的民间,在王羲之出现之前的许多简册、信札、记事等日用书写中,汉字书写已以极其活泼的面目步入了今体书写的实践历史了。无论是出于上奏应急的黄象《急就章》或是已显现章草走向今草面目的黄象《文武帖》及楼兰魏晋草书简札、楼兰行楷《三月一日帖》、楼兰草书《为世主残纸》、楼兰行楷《五月十四日帖》、晋《泰始九年木简》、索靖《月仪本》、《出师颂》、陆机草书《平复帖》、楼兰草书《济白帖》都以与当时的碑铭正书殊极的面目表现着书家的书写情绪,体现着这一时期书家们尝试今体书写的不同风格。

二、王羲之书法的产生与发展

1.王羲之所在社会的书法面貌

王羲之(303-361)生于西晋之末太安二年,他的主要书法活动在东晋升平五年(361)以前上至永和四年(348)的十三年的岁月里。在世时前后有其父王导、叔父王廙、姨母卫铄、其弟王洽、王荟,其子徽之、献之等著名书家以及众多的朝野书佐人才构成了一个今体书写的社会群体,他们无论于理论与实践都为王羲之书法的形成乃至光大给予了支持。其传世作品可从王荟的草书《疖肿》,王徽之的行书《新月》,王献之的楷书《洛神赋》、行草书《鸭头丸》、《廿九日》、《十二月》及草书《中秋》、《送梨》、《鹅群》,王的行草书《伯远》及不知名书家的行草书纸本的《王念卖驼券》等优秀作品和大量不知名书人的正书砖铭墓志等作品可了然其水平与精神。他们以其今体书写的强大阵容树立了晋书发展的主流形象。

2.王羲之书法形成的社会原因

王羲之是一位楷、行、草书全面发展的书家,其楷书作品有见继承钟繇书风的《黄庭经》、《乐毅论》、《东方朔画赞》等。行书有见于他的代表作品《兰亭》、《姨母》、《平安》、《何如》、《奉橘》、《快雪》等;行草书有见其《行穰》、《丧乱》、《孔侍中》等;草书有见其《大道》、《此事》、《游目》、《长风》、《上虞》、《远宦》、《十七日》等代表作品,王羲之以其崭新的时代面目及远超前人的书法成就树立了自己的形象。

我们在认识王羲之今体楷、行、草书的实用价值及其艺术形象时应当通过其社会原因认识和评价他的意义。这是因为王羲之在东晋不仅有着一个以门阀政治集团需要所形成的强大的王氏家族,其父王导是晋高祖丞相。王羲之本人更是王氏家族一致推荐的集团利益的代表人物且至晋右将军的显贵地位。这对于实现他书法的最高地位无疑是一个有利的条件。晋政权偏安一方的经营环境更为王羲之从事文学艺术的专门研究提供了极其宽松的条件。在这个可以广开思想交流的社会中,探究玄学是文人们相互竞高的交际手段。王羲之本人及其家族均是世代相继的天师道徒。信道食丹盼望长生不死是当时人们高价追求的享受。为此所形成的文化在上层文人心灵深处竟是那样的蒙昧与玄妙,可求又不可至。人们受其意识支配为其相关所付出的努力可至于剔精抉微,且屡遭挫败而毫不叹悔。以此所形成的行为观念是王羲之这位持有道徒修养的高级知识分子之突出本领。王羲之从事汉字书写的创新追求是其少年时期早有的夙愿。术好专攻、业成所长。因长期受成、康二帝之不重,他直将仕途难解国家“倒悬之急”[5]的政治抱负,转变成了以“弃官”[5]为汉字书法而奋斗的热衷追求。他便游前人书法名迹,以可歌可泣的作为给中国书法史树立了一位前所未有的“书圣”形象。

三、王羲之的成就表明:今体是汉字书写科学的必由之路

王羲之书法的历史成就,既体现在他为汉字实用书写的卓绝实践中,更体现在他为汉字用笔科学作出的前无古人的实践上。他还以自己的艺术实践为汉字今体书写确立了内涵中国文化精神的完美形象。这里我们可从以下议题认识其价值。

1.实用书写的领军人物

汉字实用书写是以易识、易写、准确、美观为客观标准向前发展的。我们今天看来这是现代书家于右任先生为他的标准草书所订立的原则。其实王羲之早在他的楷书、行书、草书中已实践了这一原则。

王羲之在《题卫夫人笔阵图》中对“字形大小、平直、偃仰、振动”,“筋脉相连”,甚至“一波、一磔、一横、一戈、一牵、一放纵……”都从书写科学出发追求审美的标准[6]。以往我们在评价王羲之书法时,只注意了他的艺术追求而淡化了他的实用标准。我们今天仍能很容易地从他的楷书、行书、草书的字例与此前的张芝、索靖、钟繇及后来的王献之取得比较,其书写规律所体现的简易与可供他人教习的师范特点,实是无人可比的。在王羲之看来,“结构者谋略也”[6],他不满足汉代隶变字体结构形象和汉隶书体的书写技巧,积极探索今体书写科学,从造字原则出发追求汉字的今体结构。以其假借、通假、改易、省简的书写建树,在楷、行、草各体中,为同时代的书家树立了追求汉字实用书写的榜样。其行书作品《兰亭序》(图3)中“领”、“固”、“俛”、“怏”等字的假借、通假运用,“揽”、“临”、“亦”、“迹”、“世”、“骸”、“将”、“於”、“既”、“所”、“取”、“抱”、“以”、“或”等占全文百分之八十以上字的改易、省简写法既方便了实用书写又暗合造字规律的创新,在今天仍是我们实用书写所追求的典范。笔者曾经从于右任先生所著的《标准草书千字文》的字例中统计得知,其中直接选取王羲之的多达229字,其余的771个字例,则分散在100多位书家或书法研究的群体中,最多的一人也未超过120个字。此中相当多的成分也是间接取王羲之的。由此,我们在评价“标准草书”的研究成就时,与其说是于右任等民国先驱的创造成就,不如说是他们在王羲之的书写科学的历史成就上的总结、归纳和完善。对于书写科学王羲之不仅自己努力实践,更以自己的理论教诲儿子徽之、献之及他人。王羲之生前所著的《题卫夫人笔阵图》、《书论》、《笔势论十二章》等论著,均是用来教诲儿子献之及后学者的,并常叹自己年事近晚“恐子孙不记”[7]。

2.用笔科学与结字规律研究的典范

在王羲之看来,“用笔者刀矟也”[6]。汉字书写用笔由王羲之通过实用追求已走向了最高点。他以无白的笔法实现了中锋用笔、侧锋取势;精于使转、严于提按;有藏有露、藏露结合;有方有圆、方圆兼备;悬针垂露、“万岁古藤”[6];折剑、折钗以及顿、提、波转、应接等,既严守规范,准确把握结字规律,服务于写实记事,又追求“意在笔前”,彰显书家情怀[6],努力实践深涵表意的书写艺术理念。王羲之在其所著的《题卫夫人笔阵图》、《书论》、《笔势论十二章》、《用笔赋》等书法著作中对其思想与科学理念均有论述。其中对于楷书、行书、草书、八分结构的认识,对章草与隶书关系的分析,对实现结字平正与偃仰、欹侧的对立统一关系,对字形大小与笔画长短的取舍,更以“创临”、“启心”、“视形”、“说点”、“处戈”、“健壮”等诸多篇幅作了专论。这些重要论述一一都是指导我们今天认识、学习和研究汉字书写的科学方法。

3.汉字书写的科学与书法艺术的里程碑

在王羲之前的汉字书写发展,由于与社会、科技及书家专研水平等诸多因素限制,使其走过了极漫长的发展岁月。距创造这一科学体系的华夏智者的书写自觉目标,虽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是王羲之这一领军人物的不懈奋斗与同时代书家的共同努力,使之最终走向了峰巅。字体结构的进一步优化,为汉字今体楷书、行书形象的定立及实用记录奠定了基础。是王羲之的历史召唤着人们快步走入书写技术大开发、大发展的时代。汉字从文字表达为主的历史走进了以充分彰显书写功能、又积极实践艺术审美表达的历程。在这个汉字书写的自觉时代里,特别是今体草书的历史性突破,使其以完美的书法艺术形象走上了中国艺术殿堂的最高位置。书法家为追求汉字书写所表现的执著与狂热,是汉字对自身遵循书写规律所创造的语言载体与神奇的意象表现的讴歌和赞美;以其对汉字实用书写的有限表达与审美感受的无限拥有,带给创作者与接受者以精神享受;以创造者的快乐书写与接受者的心灵享受共同创造了一个惟有通过汉字才能领悟、而又不可能穷尽领悟的奥秘世界。

纵观汉字书写走过的历程,我们还发现,在王羲之身后300余年,医学论文又由唐人将其用之于实用书写创新与艺术开发的实践之中,并使其更有了光大。我们应该知道这是汉字书写科学发展必然的结果。此后而有的汉字书写速度远不在西方文字书写之下,这在王羲之时代已成了定势。且汉字的表意功能却更在西方文字之上。这正是汉字实用与审美并存之所在。它不仅富有中国道家的哲学理念,蕴存中国儒家的中庸之美,更内涵着佛家的彻悟追求。欲求其有当善其无,欲通其妙当会其玄,欲谙彻悟当安空寂。所谓无声而有音乐之和谐,无色更俱图画之美丽。中国汉字书是一门只有博学才能成就的大艺术,更是一份令人向往的事业。所谓“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会通,会通之际”,方有“人书俱老”[7]之境界。

参考文献:

[1]康有为.广艺舟双辑[A].历代书法论文选[C].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

[2]杨仁恺.试论魏晋书风及王氏父子的风貌[A].第五届中国书法史论国际研讨会论文集[C].北京:文物出版社,2002.

[3]魏天池.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Z].北京:大地出版社,1989.

[4]宗白华.论《世语》与晋人之美[M].上海:上海出版社,1996.

[5]房玄龄.晋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第6篇

一、要创设浓郁的书写氛围

学校发挥广播站的宣传示范作用,每月不定期向全校师生进行规范汉字书写工作宣传,提高认识。学校利用“书法作品展室”,陈列学校在写字工作中取得的累累硕果,让学生感受到收获的喜悦。

二、将规范汉字书写工作纳入到学校计划中。成立领导小组,统筹领导和管理全校的规范汉字书写工作

在课堂教学、论文撰写、教学设计、试卷分析、作业批改等活动中,都将教师使用规范字作为考查指标,纳入常规管理。

为了更加有成效地开展规范汉字书写工作,结合学校实际,编写“写字歌”,制定相关的规范汉字书写工作制度,统筹安排,协调开展,以确保目标顺利实现。

规范汉字书写工作具有长远意义,通过开展丰富多彩的活动,使这项工作实实在在走进师生的心中,收获也是殷殷实实的。我们可以以课堂为主渠道,培养学生正确的执笔姿势和书写姿势,形成良好的书写习惯;训练学生按各年级段的不同要求,在相应的“格”中写好汉字,并逐步提高书写技能。学校可定期进行作业展览,对各班级的作业进行量化评分,并及时反馈给每位老师,及时改正。

三、要求老师坚持练习写字,能者为师,互教互学

每学期进行一次“三字”书写比赛,可把评出的优秀作品制成展板在学校展出,同时对获奖教师进行表彰奖励,作为学期末考核加分的依据。这样会激发教师的写字热情,促进教师写字水平的提高。学校还可购置写字教学录像带,购买一批写字方面的书籍供教师查阅,并定期举办书法、写字知识讲座,以此来丰富教师的理论素养和提高技能水平。

经过长期坚持不懈的努力,写规范字一定会深入全校师生的心中。利用家长会让规范字走进家庭,鼓励学生不仅在学校写规范字,还要积极向家长、自己的亲朋好友宣传,让大家都来写规范字。

第7篇

当社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科学的时候,我发现人们的生活逐渐被各种科技产品所代替:出门不用走路,有摩托车、汽车等;做饭不用烧柴,有煤气、天然气等;汉字不认识可以上网查……科技在给我们带来便利的同时,我们原本熟稔的本土文化却在慢慢淡出视线,直至消失殆尽。

汉字是我们中国人最为重要的发明,它方便了我们的生活,使我们的文化得以源远流长,由此而诞生的书法也千变万化,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楷书、草书、行书伴随古老的中国走至今天,直至演变成中国符号。但是,科技的发展,特别是电脑的普及,汉字书写慢慢在我们的生活中退化。中国引以为豪的书法慢慢丢失。

电脑是汉字的最大杀手。以前,我们不懂的字词,我们可以查字典,然后用手书写,以增强记忆;跟远方的亲朋好友交流,要用书信的方式;写书写论文等都是用笔书写。可是,电脑的普及,这一切全都变了,所有的用笔书写的东西全都可以在键盘上代替。汉字,你还会多少?

最近,央视开播了一档以听写汉字为主的节目——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在这档节目里,主持人报的这么多字词,全中国有多少人可以写下来?我看没几个!许多人在收看这个节目的时候,也跟着参赛选手一起写,但是却屡屡被拦住!作为一个中国人,连自己的文字都不能正确书写,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龙的传人?有什么颜面屹立于世界之林?

我们整天上网,做什么事都依赖网络!我们曾经引以为豪的民族瑰宝,全都被束之高阁!而外国人却在狂热地学习着它们,有很多人比我们写得好得多!我们难道不为之汗颜?

汉字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是传统文化的传承!作一个中国人,汉字书写不该丢失!不要等到中国文化在异国风起云涌的时候,我们却丢失了自己!

初三:铿锵玫瑰

第8篇

论文摘要:汉语成语足汉语词汇系统的特殊部分。中国文化在成语的生成和使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成语修辞现象即根源于中国文化。本文从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文化心理、审美情趣以及汉语与汉字的特点等多角度探讨了成语、修辞与中国文化的关系。

不少成语是语言中的活化石,它们大都来源于古代,贯用于古今,承载着极其丰富的文化信息。汉语成语数量大、内容丰富、使用普遍,反映了汉文化的方方面面。同时,成语的产生与使用也是汉族人民修辞活动的一部分。本文试图从文化背景角度对成语与修辞作些探讨。

1成语与修辞密切相关

成语与修辞密切相关,有三层含义:

1. 1成语是修辞活动的产物

《周易》说:“修辞立其诚”。修辞立其诚,主要体现在语言交际双方要有“合作精神”。语言交际双方都有双向沟通情感和信息的良好愿望,组织或调整自己的话语,把交际活动进行下去。这就要求语言表达要有表现力和说服力。于是人们常常采用一些特殊的表达方式,即修辞技巧的运用。这些修辞技巧有的十分精妙准确,为后代人们一再模仿沿用,久而久之,就出现一批具有特殊含义的词语、词组或句子。成语就是其中沿用至今、具有特殊含义的固定词组。

1. 2运用成语本身就是一种修辞现象

人们在进行语言交际时,为达到良好的交际效果,常常选用一些富于表现力的句式或语言材料。成语是一种既富于表现力又简洁通用的“语言材料”,所以被人们普遍使用。因此,从广义上说,“运用成语”也是一种修辞方式。

1. 3成语是多种修辞方式运用的成果

成语的生成、构造或使用牵涉到许多修辞方式,系统研究成语,可以发现许多修辞方式的影子。例如,如鱼得水(比喻),移风易俗(对偶),国破家亡(互文),磨刀霍霍(摹状),白山黑水(借代),而立之年(割裂),千钧一发(夸张),阮囊羞涩(用典),老死沟壑(委婉),瓜字初分(隐语),逃(桃)之夭夭(双关),关门大吉(反语)。

研究修辞方式在成语中的运用,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了解中国文化的方方面面。

2成语修辞的文化机制

2. 1务实精神与具象思维

中国古代农耕文明的发达,铸定了中国文化具体务实的传统。章太炎所说的“国民常性,所察在政事日用,所务在工商耕稼,志尽于有生,语绝于无验”较准确地刻画了以农民为主体的中国人“重实际而默玄想”的民族性格}z}。这也影到了中国人的说话方式,简洁具体,有理有据。这个“理据”往往指的是生活事实的验证和古圣先贤的经典论述。

这种具象思维,使人们在言语活动中,遇到稍微抽象的东西,就把它具体化。汉语成语多用比喻、摹状,就是这种具体化的反映。“危如累卵”(比喻)让人头脑中浮现出“许多鸡蛋垒在一块儿,随时可能崩塌”的画面。“磨刀霍霍”(摹状)使人仿佛看到奋力磨刀的样子,听到磨刀的声音。

这种具象思维,也使人们想把自己的论述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之上。中国人素来“崇古”,古圣先贤的语言、古人的事迹,都被时间赋予了经典的地位。于是人们说话作文,总喜欢引经据典。许多成语既是人们引经据典的成果,也是后人经常引用的“经典”。如“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论语》),“阮囊羞涩”(古人事迹)。

2. 2喜新求异、含蓄委婉的文化心理

古人在具体务实的基本精神的基础上,又有追求遣词造句的新颖奇特的心理。韩愈在《答李诩书》中提出“惟陈言之务去”,主张语言运用力求独创、新颖。可见,喜新求异是汉语修辞活动的一个传统文化心理。另一方面,中国人以含而不露为美,喜欢含蓄曲折地表达自己的思想。这两方面都要求语言交际时“换一种说法”。古代的文人雅士,说话作文时追求“雅言”、“美辞”,创造出许多打破常规的表达方式,促使一些修辞方式的产生和推广。我们可以在许多成语中看到这些修辞方式的运用。

例如,说“贫困、没钱”平淡无奇,就用典故“阮囊羞涩”(用典);用“白山黑水”代“东北”,用“苍山洱海”代“云南”(借代);截取孔子的话“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中的“而立”、“不惑”造出成语“而立之年”、“年届不惑”等(割裂);“瓜字初分”旧指女子十六岁,就是拆“瓜”为“二”“八”、蕴“二八一十六”之意(隐语)。儒家文化讲“礼”,“尊人抑己”,许多成语都有这种色彩。如“客人来了”,说“大驾光临”,自家因此“蓬草增辉”。“自己死了”谦称“老死沟壑,’(委婉)。另外中国人也不乏幽默的细胞,“逃跑”说成“逃(桃)之夭夭”;“不得不关门停业”说成“关门大吉”(反语)。夸张修辞格直接创造了非现实的诡异画面,如“气吞山河”、“天翻地覆”。

2. 3均衡对称的审美情趣

均衡是美学的基本原则之一,也是汉族人民修辞活动中的一种审美情趣。中国传统思维有一种朴素的辩证观,即以二元对待的观点来看待、分析事物,重视事物的关联、对立及其变化。故在语言表达时,常用字数相等、结构相似的语词表达相同、相反或相关的意思。成语中运用对偶、互文、双关、借代,就是这种均衡对称的审美情趣的体现。成语内部语素对偶、互文,前后对照,互相补充,相辅相成。成语字面意思与实际意思,通过双关、借代巧妙联系,有虚实映衬之美。

汉语成语多采用“四字格”,就是因为“四字格”四个字两两相对,完全符合均衡对称的审美要求。

2. 4汉语与汉字的结构特点

汉字是表意文字体系。汉字形音义的特点是成语修辞的基础。方块汉字,有立体感;字字分写,形式整齐;元音辅音相间,音节分明、洪亮,有节奏感,容易形成“四字一组”的成语。四个字两两相对,非常适合对偶、互文。汉语中同音词大量存在,有利于构造谐音双关。汉字字字分写,可以随意截取,重新组合,适合用典、借代、割裂等辞格的运用。汉字形体由有意义的部件“拼装”而成,可以通过“析字”构造隐语。

第9篇

【关键词】“六书” 对外汉语 汉字教学

一、“六书”概述

许慎在《说文解字.叙》[1]里对“六书”做了权威、全面的解释:“《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先以六书。一曰指事,指事者,视而可识,察而见意,‘上’‘下’是也;二曰象形,象形者,画成其物,随体诘诎,‘日’‘月’是也;三曰形声,形声者,以事成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四曰会意,会意者,比类合谊,以见指伪,‘武’‘信’是也;五曰转注,转注者,建类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六曰假借,假借者,本无其字,依声托事,‘令’‘长’是也。”语言学界普遍认为,“六书”中的象形、指事、会意、形声为造字法,而转注、假借为用字法,故在下文中我们就不对转注、假借作讨论了。

二、运用“六书”教授汉字的可行性

诚然,汉字历经数千年演变,现代汉字大多已经看不出最初造字的理据了,难以再用“六书”理论进行理据分析。但是,“六书”已经沿用了两千年,早已深入人心,尽管它在对外汉语汉字教学中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它仍旧是分析解读汉字最科学、最系统的理论。况且人们再造新字时,往往是以“六书”作为理据的。

教师将“六书”理论运用于对外汉语汉字教学中,可以引导外国学生发现:虽然汉字数量繁多、形体复杂,但却是组织严密、规律性很强且具有独特的思维方式和深厚文化底蕴的文字体系。值得注意的是,教师需要对“六书”作适当的简化、变通、融合、说明,使之适用于指导汉字学习。此外,将“六书”运用于汉字教学中,变机械识记为意义识记,既可以提高汉字识记的效率,又增强了汉字学习的趣味性。若教法得当,学生就能够举一反三,从而掌握更多汉字,提高阅读和写作水平。

三、“六书”在对外汉语汉字教学中的具体运用

1. 象形字教学。我们可以采用图示法给外国学生讲解象形字,启发他们的感官思维能力,激发起他们学习汉字的兴趣和积极性。然而不可否认,随着汉字形体的演变,现代汉字的象形特征已基本消失,外国学生往往会因找不到自然事物和象形字之间的相似性而感到困惑。例如“日”字,外国学生第一次看到一般并不会认为它指的是太阳,会认为更像是窗子。如果教师将“日”字从古至今的演变线索清晰地展示给学生,他们就能够直观地了解汉字的形体变化,更易理解和便于记忆了。

2. 指事字教学。讲解指事字时,我们应该着重强调指事字的指示点,让学生观察指示符号的位置和表达的意义,培养学生的形象思维和推理能力,帮助学生习得这一类汉字。

3. 会意字教学。会意字一般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构件组成,其构件一般为象形字或指事字,各构件的意义与整字意义有一定的联系。在讲解会意字时,我们应先分析组成该会意字的各构件,并明确各构件的意义,再运用联系的方法讲解整字的意义。

当然,教师还可以采用俗字源释义法。俗字源并不是字的本源,但它通俗易懂,生动有趣,而且可以用来纠正学生容易发生的错误和帮助记忆。有一些字,如果按照其造字理据讲解,可能会起反作用,这时俗字源释义法则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例如:

森:有很多很多树,形成一大片树林,就是“森”。

灭:锅里着火了,用锅盖一压,火就灭了。

但这种方法不可滥用。利用俗字源讲解,最好选那些失去理据或理据讲解困难的字,而且要在学生掌握了一定的汉语知识之后再使用。这样才可避免学生理解上的障碍,收到满意的效果。

4. 形声字教学。形声字在现代汉字中比例甚高,是汉字的主体。形旁和声旁与字义、字音的密切关系,具有拼音文字无可比拟的优势。因此,在对外汉语汉字教学中,抓住形声字形旁与声旁的特点和规律,是引导学生轻松识记汉字的有效途径。

(1)利用形旁类推字义。形声字中形旁相同的字在意义上往往存在着密切的关联。实际教学中,我们若能以形旁为中心,联系形旁的意义,将形旁相同的形声字集中起来,指出它们在意义上的联系和差别,集中讲授一系列同形旁的字,可以降低外国学生学习汉字的难度。

(2)利用声旁类推字音。教师应当充分利用表音效果好且具有较强构字能力的声旁来集中识记一系列含该声旁的形声字。所谓的表音效果好的声旁,是指其声韵调与整字读音声韵调相同或相似的声旁。

类推示音法也有其局限性,并不适用于每个形声字的教学,对于声旁与整字读音联系并不密切的形声字,不宜采取这种方法进行教学。教师要在尽量引导学生不应根据已学过的汉字盲目地去类推,让学生正确有效地运用汉字的形旁与声旁,让学生遇见新字之时,先运用学过的知识推测整字读音,再翻阅字典进行确认。

四、文化教学渗透于汉字教学之中

采用科学的“六书”理论教授汉字能够使学生更准确地理解汉语、汉文化的内涵,从而更好地掌握这门语言和它的书写系统。例如,教师讲“婚”“嫁”“娶”这几个字时,可以结合古代婚俗文化讲解。这样不仅可以帮助外国学生理解和识记汉字,还能让他们进一步体会中国古代文化,激发起他们学习汉字的兴趣。

【参考文献】

第10篇

许国璋的汉语思想散见于他的《语言的定义、功能、起源》、《语言符号的任意性问题》、《从〈说文解字〉的前序看许慎的语言哲学》、《〈马氏文通〉及其语言哲学》等论文。他是一个英语学者,但对中国的语言和语言哲学却同样有着深入的理解和很高的评价。他认为中国古代不乏语言学论著,从中发掘它们的哲学思想大有可为。拿许慎撰《说文解字?序》来说,他“把中国从远古以来的汉语书写形式做一个有叙有评的概括,不能不说是一件文化史上的大事。”*他认为“许慎非常注重语言发展的阶段性,是杰出的语言史家”(70页)。“从单体的语言单位按照规则滋生为复体,正是人类语言的特点之一。近时语言学家甚至认为是划时代的发现,而许慎在公元二世纪初就已经说到这一点,叫人惊叹!”(73页)“许慎做的工作,是汉语书写形式的标准化的工作,这同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学者整理古典拉丁语的书写形式,也和十八世纪法英等国学者为各自的语言规定书写形式一样,都是有功于语言和语言学的大事”(74页)。他认为中国的语言研究存在着两方面的缺陷:一是“对于语言的性质如何,功能如何,起源如何,研究者似乎注意不多”;二是“对于用现代语言学观点,探索中国固有的语言哲学,似乎用力更少”(1页)。对于前者来说,“如果限于在一二逻辑命题上做文章,置宏观的探索于不顾,那是太可惜了”(90页)。因此许国璋写出了有关宏观语言理论的一系列文章,对于后者来说,许国璋认为许慎、刘勰、马建忠、金岳霖都是语言学的大理论家,因此他写出了阐述这些学者语言学思想的一系列文章。值得注意的是,许国璋论述宏观语言理论问题,诸如语言的定义、功能、起源、符号性质等,都将中国语言及其研究传统作为重要的立论依据;而在论述中国古代语言理论问题时,又往往将它与西方语言理论作比较,深化对它的理解。在许国璋的汉语思想中,我们觉得最发人深思的是以下三个问题,我们就此作一些研究。

一、关于汉语、汉字的特点

在我国语言学界,源出于西方语言学的对语言与文字关系的认识一直被视为科学定律。这种认识认为,语言是思维的符号,文字记录语言,是“符号的符号”。因此语言是第一性的;文字与思维无关,仅仅记录语言,是第二性的。用这个观点来看待汉字,就会认为汉字的表意功能多此一举,不如用单纯记录语音的拼音文字更合适。用这个观点来看待中国古代语言学,就会认为“中国古人误以文字为语言”,因而“说文解字”之学不是语言学,“中国没有语言学”。许国璋认为这是对汉字和汉字研究传统的极大误解。许国璋指出:“汉字书写形式的特点有二,一是分理别异,一是形声相益。汉语的方块字是形、声、义三者的结合体,‘字’本身即是语词的词”(75页)。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论断。由于过去将有声语言放在第一性,“字”的音和义都被视为对语言的记录,亦即字本身只有形。这其实是西方拼音文字的理论。它不符合汉字的事实。在汉字中,“一个字有形而无声就不能叫做‘字’”(72页)。许国璋认为,“语言首先是有声语言”这种“常识性说法”,“适用于历史的某一时期,不适用于信息时代”(1页)。他在论述汉字的区别性特征时更进一步指出:“我们非常惊讶,为什么我们有那么多的语言研究者,在狂热地鼓吹废弃汉字、代以拉丁字母拼音的时候,那样不经意地将语言的区别性原则置诸不顾。”(75页)

许国璋的论断不但促使我们对汉字的特点加以反思,而且使我们重新思考一般语言理论的文字观。这种文字观出于西方现代语言学尤其是结构主义语言学对于“文字威望”的批判。结构主义语言学家索绪尔曾力图把语言的研究从文字的研究中独立出来。因为在他那个时代,语言学视野中的文字每每凌驾于口语形式之上。人们“一般只通过文字来认识语言,研究母语也常要利用文献。如果那是一种远离我们的语言,还要求助于书写的证据,对于那些已经不存在的语言更是这样。要使任何场合都能利用直接的文献,我们必须象当前在维也纳和巴黎所做的那样,随时收集各种语言的留声机录音的样本。可是这样记录下来的原件要为他人所认识,还须求助于文字。”〔1〕根据索绪尔的分析,文字的这种威望是由于:

一、词的书写形象使人突出地感到它是永恒的和稳固的,比语音更适宜于经久地构成语言的统一性,更易于为人所掌握;

二、在大多数人的脑子里,视觉印象比音响印象更为明晰和持久;

三、文学语言增强了文字的重要性。它有自己的词典,自己的语法。人们在学校里是按照书本和通过书本来进行教学的。语言显然要受法则的支配,而这法则本身就是一种要人严格遵守的成文的法则:正字法。因此文字就成了头等重要的;

四、当语言和正字法发生龃龉的时候,差不多总是书写形式占了上风,因为由它提出的任何办法都比较容易解决。

索绪尔认为,文字的这种威望是一种专横和僭越。人们忘记了一个人学会说话是在学习书写之前。而且语言有一种不依赖于文字的口耳相传的传统,这种传统十分稳固。例如立陶宛语是1540年才有书面形式的,然而这时的立陶宛语依然在语音、词的结构、名词变格和声调方面都忠实保留古印欧语的特点。索绪尔断言:语言和文字是两种不同的符号系统,后者唯一的存在理由是在于表现前者。因此语言学的对象不是书写的词和口说的词的结合,而是由后者单独构成的。如果把声音、符号的代表看得和这符号本身一样重要或比它更重要,这就好象要认识一个人,与其看他的面貌,不如看他的照片。

另有一些学者,从图画到文字的变迁讨论这个问题。布龙菲尔德在他的《语言论》中指出,一个图画到了已经约定俗成时,我们不妨称之为字。一个字是一个或一套固定的标记,人们在一定条件下描绘出来,因而人们也按一定方式起着反应。这种习惯一旦建立以后,字跟任何特殊的实物相似之处就是次要的了。由于语言毕竟是我们画不出来的那些事物的一种互相交流方式,所以图画使用者到了某个时候便按照口语用词来安排他的字符,用某个字符代表口语片段的某一部分。真正的文字少不了这个前提。于是,有些字既代表一个可以描绘的事物,又代表一个语音的或语言的形式;旁的字失掉了它们的图画价值,只代表一个语音的或语言的形式;单纯的图画字,同言语形式没有联系的,用处就越来越不重要。语言的价值越来越占主要地位。因此,“在语言学家看来,除去某些细微的枝节以外,文字仅仅是一种外在的设计,就好象利用录音机一样,借以保存了过去言语的某些特点供我们观察。”〔2〕

然而,问题并非这样简单。

首先,文字和口语相比,使用了完全不同的表达形式,这种形式本身参与着意义的建构。雅柯布逊在他的《结束语:语言学和诗学》中认为任何言语都有六个组成因素,它们的相互关系如下图所示:

这表明:任何交流都是由说话者所引起的信息构成的,它的终点是受话者,但交流的过程并不简单。信息需要一些必要的形式:首先是说话人和受话人之间的接触形式(口头的或视觉的,电子的或其他形式的),其次是信息的载体——代码的形式(言语、数字、书写、音响构成物等),其三是使信息“具有意义”的语境的形式(同样的话在不同的语境下会有不同的意义或失去意义)。这样看来,“信息”不提供也不可能提供交流活动的全部“意义”。人们在交流中获得的“意义”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信息的传递形式——语境、代码、接触手段之中。它们和说话人、受话人、信息一道共同组成整个交流活动的要素结构。而且各要素的作用在交流活动中也时刻处于不平衡之中,这一个或那一个要素会在诸要素中多少居于支配地位。于是,交流活动在一种情境中会倾向于语境,在另一种情境中会倾向于代码,如此等等,信息的性质取决于那个占支配地位的要素的功能。这样看来,文字作为一种代码形式,决不仅仅是语言的记录形式或外在设计,它是全部交流活动的“意义”的一种必要的构成。说出来的信息和写出来的信息会在交流活动中具有不同的意义。这种不同的意义事实上赋予代码形式本身(口语的或书写的)以“生命”。当我们面对文字的时候,我们不是简单地面对一种无意义的语言包装,而是面对一个有意义的自主的符号系统。

雅柯布逊在《语言和其他交流系统的关系》中指出,视觉和听觉是人类社会中最社会化、最丰富、最贴切的符号系统的基础。由此而使语言产生了两种主要的变体——言语和文字。它们各自发展着自己特有的结构性质。它们的历史也充满着时而互相吸引,时而互相排斥,时而握手言欢,时而剑拔弩张的辩证现象。

雅克?德里达曾提出要建立一门书面语言学。他在《书面语言学》、《文字和差异》、《声音和现象》等著作中提出:不应把写作看成是言语的外在“服饰”或声音的简化的“编成代码”的翻版。世界不是限于和决定于一种以语音为中心的意义模式。通过对书面语言的分析有助于发挥“意义”的潜能,因为书写不是言语的影子,而是关于语言本质的模型。

其次,就文字本身来说,西方拼音文字和汉民族表意文字在书写系统的性质和功能上又有差异。前者因其“拼音”而与概念保持着距离。后因其“表意”而与概念直接联系。即使是主张文字存在的唯一理由在于表现语言的索绪尔也认为,表意文字有一种用书写的词代替口说的词的强烈倾向。对于汉人来说,表意字同样是“观念的符号”,“文字就是第二语言”。所以索绪尔称他的研究和结论“只限于表音体系”。帕默尔在《语言学概论》中也指出,汉字是一种程式化、简化的图画系统。它不是通过口语词去表示概念,而是直接表示概念,由汉字书写的书面语言独立于口语的各种变化之外。汉字的这一特质使它在中国社会、文化的统一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中国的统一完全依靠一种共同交际手段的存在,这同任何行政区域的统一是一样的,而这种共同交际手段就是全国普遍通用的汉字。中国各地的方言往往很难被别的方言区的人听懂,可是各方言区的人都能看懂用汉字书写的文告。所以,汉字是中国文化的脊梁,一个学习古希腊文献的学生需掌握多种方言才能欣赏荷马、莎芙、希罗多德、狄摩西亚的作品,而一个学会约四千个汉字的学生就能读懂中国四千年的文献。

也许,正是汉字和西方拼音文字的不同特质,造成了中国语言学传统与西方语言学传统的很大不同。在中国古代学者的眼里,汉字不仅有字形,而且有字音、字义、字能。从字音来说,“一句之中,或多一字,或少一字;一字之中,或用平声,或用仄声;同一平字、仄字,或用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则音节迥异。故字句为音节之矩。积字成句,积句成章,积章成篇。合而读之,音节见矣;歌而咏之,神气出矣。”(刘大@①《论文偶记》)字音是句子音律的基础。所以,“神气不可见,于音节见之;音节无可准,以字句准之。”(同上)从字义来说,“文字有意以立句,句有数以连章,章有体以成篇。”(王充《论衡?正说》)字义是句义乃至篇章义的基础。从字能来说,“句司数字,待相接以为用”;“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句之清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矣。”(刘勰《文心雕龙?章句》)字能是句法的基础。总之,中国古代的书面语言中,字是根本。它与句子的语音、语义、语法的关系是“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所以,中国古代的语言学以汉字的研究为核心,《说文解字》之学始终处于小学的主导地位。王力在《中国语言学史》中也认为,西方的语言学和文字学可以截然分科,中国古代的语言学离开了文字学就好象无所附丽。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的文字学既不是西方的graphemics(研究一种语言所使用的文字符号的字位学),更不是西方的graphetics(研究一种语言在书写时用来表示言语的视觉符号形状的文字学),而是philology(语文学)。对于中西语言学传统的这种差异,我们不能简单地以西方语言学为标准来作价值判断,就象我们不能以西方文字、语言为标准来评价汉字和汉语一样。这种差异,本质上是一种文化差异,体现出完全不同的运思方向和价值取向。正如许国璋所说:“从语言的书写形式出发,去研究语言,这是汉语语言学一开始就有的特点”(74页)。“汉语的文字学即是研究古汉语演变的历史语言学”(75页)。“中国的通行文字并不相当于拼音文字的字母,而相当于词素和词,词素和词通过组合规则构成语言,成为信息的载体。中国古代经学家考察文字,实际上是把文字作为文化信息的载体来进行的”(13页)。

二、关于汉语、汉字的文化建构

汉语、汉字的文化建构,是我国语言学界长期忽视的一个课题。由于片面将语言的符号功能单纯化,把语言视为一种类似自然科学研究的对象,我国的现代语言学未能将对汉语、汉字结构特征的认识与汉语、汉字的文化属性、文化内涵、文化功能联系起来,从而作出科学的理解。许国璋却从语言哲学的角度深入论述了汉语、汉字的文化建构,这是难能可贵的。许国璋所说的“语言哲学”,不同于现时西方流行的分析哲学的语言哲学,后者是出于形式语言学或逻辑语言学的范畴。许国璋所论“语言哲学”,属于“文化语言学”和“人类语言学”(90页)。许国璋认为,汉语、汉字的符号建构,是汉民族认知世界的一种结构化运作。这一点在许慎的《说文解字?序》和刘勰的《文心雕龙》有关论述中已清楚地表述出来。

例如许慎指出:“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视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易》八卦,以垂宪象。”许国璋认为,中国古代学者没有对现代人所称的“语言”作正面的考察,而主要是从语言的书面形式论证文字的起源,“因此,我们可以从他们对文字起源的论证中,找出某些语言起源的理论”(13页)。许慎的论述表明,初民是把天象和物象作为语言资源来看待。初民对世界的认知形成一个系列,“天象、地貌、鸟兽的足迹、作物的生态、人身、人身以外诸物,都提供了各自的符号”。这种认知“由二项对立(binaryopposition)构成:天和地、鸟兽和农作、人和物。三组六类的名,反映人对世界的分类和认知”(13—14页)。在这里,许国璋把汉语的文化建构与汉民族世界观的建构紧密联系起来,体现出深邃的语言本体论思想。他为汉民族的文化、语言、认知的建构描绘了这样一个模式(68页):

在这样一个模式中,语言显然成为人与世界连结的纽带。语言之“象”正是一个民族看待世界的样式。

又如刘勰指出,“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锺,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许国璋认为刘勰是在回答什么是形成世界第一原理(道)的问题。而他的答案是,我们至少可以从道的表现形式(realization)来对它观察,这就是道的“文”。这个“文”不是客观的天体地貌告诉人的,而是人对客观世界认知以后形成的概念。许国璋把“刘勰的语言学理论”概括为一个从客观世界到人的概念加工,再到语言,又到文字的模式(39页),指出这一模式在承认客观世界形和体的同时,充分肯定了人的认知作用,肯定了语言的主体性。

许国璋关于汉语的文化建构的论述给我们很深的启迪。

中国公元前200年诞生的一部解释词义的语言学专著《尔雅》,对所解释的词语作了这样的分类排列,即:释诂——释言——释训——释亲——释宫——释器——释乐——释天——释地——释丘——释山——释水——释草——释木——释虫——释鱼——释鸟——释兽——释畜。从这样一个排列体例来看,其顺序依次是语言人类社会的亲属——宫室——器具——音乐自然界的天——地——山——水生物界的草——木——虫——鱼——鸟——兽——畜,要言之,即语言人自然生物,语言排在第一位。这显示出语言在当时人们心目中的位置。在语言部分,《尔雅》或“举古言,释以今语”;或“约取常行之字,而以异义释之”;或“道物之貌以告人”,如此细密地辨析词义,反映出古人对语言意义的高度重视。《尔雅》反映的是中国先秦两汉时期人的文化知识结构。在这个结构体系中,词义的理解与阐释占据了重要的地位。这种对语言意义的重视,其实不独从《尔雅》始。在某种意义上,《尔雅》是对前代名物释义的一种大汇编。早在战国时期(公元前475年至前221年),语义的解释就成为人们认识世界、体验世界的一种重要方式。如《尸子》中将一对一的同义互训汇通为一对多,多对一的语义阐释方式。这种语义阐释方式在《尔雅》中蔚为大观。古人将自己对世界万象聚散离合、有机统一的理解,透过语义的汇通与条理固定下来。词义系统成为人的世界蓝图,语言观成为人的世界观的基础,这就说明《尔雅》何以以语言为其发端了。

中国古人对语言的重视显然出于他们对语言本体论意义的一种独特的感受。从哲学意识萌动的时候起,中国人就始终把人看作世界和宇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并非中心的部分。中国传统哲学中的“人”和“我”的概念的基本特征在于它们不仅有人类学的含义,而且有宇宙论的含义。人与世界的本质关系及由之而来的认识关系,庄子在《齐物论》中非常精练地表达了:“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国人并没有截然区分人与世界的自然关系和人文关系,相反,他们倒是早就看出这两种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法非此即彼地截然分开。人与世界的关系决不是单方面的,而是全方位的。体现和维系人与世界的这种多方位关系的语言,因而也非纯粹的符号系统和工具——

语言是人性的表现。孔子说:“不知言,无以知人也。”(《论语?尧曰》)在古人眼里,“人之所以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为人。”(《春秋谷梁传》)

语言是天道的表现。古人认为,“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叶。维其根本乎道,所以发之于文,皆道也。三代圣贤之章,皆从此心写出,文便是道。”(《朱子语类?卷百三十九)

语言是事物本质的表现。许慎说:“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蹄??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说文解字?序》)在古人看来,文字的产生,是由于从鸟兽的足迹领悟到不同的纹理可以互相区别,因而有必要,也有可能对万事万物的“纹理”加以抽象和区别。所以,“仓颉之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而“文者,物象之本也。”经过象形——象征的抽象过程的文字图象,已不再是事物的自然之形,而是凝聚着人的概括的事物本质。

语言是治理天下、教化人伦的基础。古人对语言在一个社会组织中的维系作用有深刻的理解。易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因而“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成为春秋时代的一种社会警醒意识。孔子把正百事之名作为他为政的首要之事。他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论语?子路》)古人又把语言作为一种社会政治的象征。在他们看来,历史上既有“结绳之政”,又有“八卦之政”,然后是“书契之政”。所谓“古者伏牺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尚书?序》)《周易?系辞》这样评价语言文字的治理天下的作用:“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是《易》卦名,这里作事物的画象。正由于语言文字概括了事象而又条理了事象,掌握文字就掌握了一种世界秩序,从而人人明理习仪,天下才得以治理。古代的统治者深谙此理,如《周易???卦》所言:“??,扬于王庭。”《五经文字叙》解释说:“??,决也。王庭孚号,决之大者,决以书契也。”这就是说,统治者总是利用文字下判断,在王庭上公开号召。许慎的解释更明确:“言文者宣教明化于王者朝廷,君子所以施禄及下,居德则忌也。”(《说文解字?序》)文字不仅是“宣教明化”之本,而且由于懂得文字可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说文句读》),可以“令行禁止”明其忌,所以王者对“能文者则禄加之”。

总之,天道人性,流于语言,化成万物。古人“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正因为语言在古代中国人的心目中据有如此重要的本体论地位,所以古人论文辞才有“文章者,所以宣上下之象,明人伦之叙,穷理尽性,以究万物之宜者也”的说法。

三、关于汉字的起源和演变

在汉字的起源和演变问题上,许国璋提出了两点有价值的看法。一是汉字起源的此世性,二是汉字起源的抽象性。这两点看起来互相矛盾,但其实质是从不同的角度论述了汉字起源和演变的文化特征。

汉字起源的此世性,说的是汉字产生形成的社会文化原因。过去我国学术界很少从理论的角度思考汉字之社会文化缘起。许国璋以《说文解字?序》中“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一段话为依据,指出汉字的起源具有“此世性”。古代的汉字起源论与西方民族的“神造字母”论不同,“腓尼基人奉Cadmus神为字母的创始者,诺尔斯人奉Odin神为Rune字母的创始者,希伯莱人奉人类始祖亚当为语词的创始者,汉族初民奉‘王天下’的庖牺氏为创始人”。这“说明汉字起源学说的此世性,这一此世性是整个汉文化的此世性的一部分”(66页)。为什么这样说?许国璋引用了金岳霖的观点。金岳霖根据人与世界关系的不同,称印度文化为他世性的(otherworldliness),讲来世超度;希腊文化为超世性的(super-worldliness,即站在超出世界的层面上观察和分析世界),讲设问求知;中国文化为此世性的(this-worldliness),讲实用经验(见75页)。从许慎《说文解字?序》可以看出,古代的汉字起源论是与社会发展论密切联系的。“王天下”和“作《易》八卦以垂宪象”是相互联系的,治理天下需要书面符号形式。其后“及神农氏结绳为治而统其事,庶业其繁,饰伪萌生。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蹄??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百工以又,万品以察。”随着生产的发展,简单的符号已不敷社会的需要。于是书契(文字)应运而生,它使各类事物的区别明显了,也使各项公职的执行方便了,从而促进了社会的发展。许国璋显然指出了中国古代语言、文字起源学说的一个重要特点,尽管庖牺氏制八卦,仓颉造字都带有神话传说的色彩,但它们的社会发展基础是无可怀疑的。

与汉字起源的此世性相联系的还有汉字符号的人为性。许国璋认为,不能套用西方符号理论的能指所指结合任意性的原则来解释汉语言文字。所谓任意性原则是指语言符号所反映的词与物的关系是任意的,而非自然的。许国璋认为,任意性原则对硬要建立能指与所指之间的自然联系的批判是正确的。但事实上词与物的“自然结合”本身不可能在语言这一个介质中体现,它不存在,因此为它而作的假设也就无必要。然而反过来用这一假设(指“自然结合”论)证明“语言符号任意性”原则的正确,却是荒谬的。因为从语言体系来说,语言是一种理性的行为,具有系统性(systematicity)、可分离性(discreteness)、可学会性(learnability)。“语言学家发现语言的体系,是人对自身行为中的理智性的发现,也是对于理智性存在于语言行为中的肯定”(24页),“词之所以为词,是因为它存在于各种关系中。……正是这种可以抽象的延伸赋予词的‘所指’一种内存的理性;‘所指’之多而有变,都是按早已被人们所认识到的法则进行的,不是偶然的。在理性的网络中,词的所指变成一桩理性的事件”(31页)。从语言的群体发生来说,原始时期的语言符号是有任意性的,因为当时部落未成、语言未备,名不可能是有关联有从属的名,不妨假定为独

一、偶然、任意的名。部落社会时期的语言符号是约定俗成的。所谓“约”,指社会制约,社会共议(consensus),决非任意创造,因为其时语言社团形成,语言使用者担负了命名和用名的双重任务,开始有了当时条件下的社会制约。文明社会时期的语言符号是立意的(motivated),即使是民间任意创造的词,也有语言文字学家赋予有理可据的形态(此段参见32页)。从语言的个体发生来说,小孩学母语或成人学外语,都有一个对任意性从感之甚切到不再感到的过程。小孩学语时常有的“超类推”(overgeneralization)现象,即对“任意性”的一种抵制(见31页)。可见“任意性”只是心理适应过程中的一种暂时现象,不适应就觉得不可捉摸,适应了就觉得理应如此。在这个意义上,任意性是可以转变的,不是客观存在的一种语言特征”(同上)。因此,语言符号能指与所指的联系是一种“人为的联系”、“理性的联系”,是受语言和社会双重制约的联系。许国璋特别指出:“中国古代的语言哲学,正象中国的主流哲学一样,是入世的,旨在治世的。中国传统的语言文字之学,其中心思想即是找出能指和所指之间的理性联系。”(37页)

如果说汉字的起源是此世性的,那么汉字的符号建构应是具象的,它出自于汉民族的实用——经验理性。然而许国璋并未在具象性上停留,而是指出了汉字起源时即具有、以后又不断发展的符号概括性。他以许慎《说文解字?序》“仓颉之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一段话为依据,指出初民的造字是按照物的类画它的形,而不是按一件具体的物来画出它的形(如牛代表牛类,不是哪一只具体的牛)。这时已有概括,但抽象不够。其后从有限的物象产生无限的字,意味着字已经变成脱离物象的符号,抽象程度提高了,字的符号性增强了。许国璋强调指出(72—73页),汉字从象形变为象征,从图形变为笔划,从复杂变为简单,它的“文”已经大大不同于原来的图象,成了物象中最本质的东西,而它的“形声相益”的孳生更不受物象的限制。但许国璋并不因此否认汉字构形的理据。他把“分理别异”和“形声相益”看作汉字的两个特点,始终认为“汉语的方块字是形、声、义三者的结合体”(75页)。“文字的产生,贵乎有区别性特征”(70页)。并因此而批评那些片面强调汉字的符号化、符号性,且由此引申出方块汉字应废弃,代之以彻底符号化的拉丁字母拼音的观点,是“不经意地将语言的区别性原则置诸不顾”(75页)。许国璋在这里提出了一个发人深思的问题,即如何看待汉字的符号化过程,如何理解汉字的文化特征,如何认识汉字在其结构形成和演进的历史上所具有的独特的文化功能?

许慎认为,在仓颉造字之前,古人已经“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开始了象征符号的创造。汉字由图画文字发展而来(例略),汉字的发展史又是图画文字的象形、象意特征逐渐褪化的历史。这种褪化不是要将汉字发展为一堆纯粹假定性的符号,而是要使汉字的表意功能更好地适应语言与思维的发展。在汉字表意功能的不断完善中,汉字的结构形态无论在历时层面还是共时层面都经历了很大变化。

从历时层面来说,汉字的文化形态经历了一个不断符号化的递嬗过程。根据考古学的发现,汉字由图画文字向象形文字的过渡,在距今4500年左右。与图画文字相比,甲骨文字毕竟在符号化方面迈进了一大步。它的象形字大部分已经线条化、轮廓化、特征化了。尤其是甲骨文正以一种强劲有力的趋势用形与声的互注发展汉字的表意功能,使汉字能适应日常交际中新概念新语汇的大量形成。例如甲骨文的“河”字即在原有的“何(荷)”字形体上加形符“水”,“祀”字即在原有的“巳”字形体上加形符“示”,“??”字即在原有的象形符号上加声符“奚”。

周代的代表文字是金文,它在结构上与甲骨文没有很大的不同。春秋战国时代,由于社会的变革,封建割据冲破了汉字的统一规范。各种地方势力和地方文化对汉字作了种种改造,或分化,或繁化,或简化,但汉字发展的历程并没有中断。作为汉字发展主流的秦系文字,出现了直线化、笔画化的趋势。尤其是在秦统一天下后整理、推行的小篆,字形简化,形体固定,异体字减少,合文淘汰。秦系文字的进一步发展,终于导致汉字形态的巨变,产生了隶书。

隶书前的古汉字都以曲线构形以象实物之形。这种写实性的曲线虽经小篆改为圆润的线条,但象形的表意作用仍很突出。隶变将圆润的线条改为方折的笔画,使汉字的书写彻底摆脱了“描绘”而成为符号的书写。隶书大大简化了汉字的形符。许多以不同实物为摹写对象的形符被简化成单一的符号。如隶书中“鸟”字的四点,在小篆中是鸟爪的象形符号;隶书中“燕”字的四点,在小篆中是燕尾的象形符号;统一改为四点后,这些字的象形作用显然淡化了。由于形符的简化和统一,许多字难以看出本义。在符号化的进程中,汉字在象形的作用上付出了代价。

但隶变并没有改变汉字象形表意的性质,只不过使汉字的象形表意手段大为简化了。隶变后的汉字依然可以有一定的索形依据。例如“车”字在甲骨文中画有车厢、车轮、车衡、车辕、车轭、马、辔、车辖。隶书中的“车”,仍可以看出一个车厢和两个象征性的车轮。“角”字在甲骨文中象牛角形。隶书中的“角”字上部仍呈角形,等等。在古汉字中,同一个象形符号无论作单字还是作偏旁都是一样的形状,而在隶书中,“手”形作偏旁则左有“打”,下有“拳”,上有“看”;“示”形作偏旁则左有“祖”,下有“祭”等等。从这些偏旁也可以看出,隶变后的汉字结构虽然褪去了古汉字原始的象形特征,但在它的笔画态势中依然保留了相当程度的象形表意的理据,而同时,隶变后的汉字又大大便于书写了。显然,这是汉字表意功能在发展中的自我完善。新晨

汉字数千年的发展过程,是其与生俱来的象形表意功能不断完善的过程。世界上许多文字都曾经历过图画文字的阶段,然而后来大多走上了用字母记音的发展道路,成为语言符号的符号。而汉字却把它的以形示意的文化形态发展,保存了下来。为了适应汉语表达的需要,汉字在表示词音上发展过多种手段,但它的逻辑框架依然是以表意为核心,形成其独具一格的文化样式。许国璋对汉字的符号概括性的分析和评价,有助于我们深刻认识汉字及其文化特征。

注释:

*《许国璋论语言》,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1年版,第75页。以下引许书只注明页数。

第11篇

论文摘要:语言文字除了需要规范、标准之外,还必须不断地丰富和发展。没有不断的丰富和发展,规范就只能是僵死的、停滞的条条框框,也就不能更好地在社会生活中发挥作用。无法为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服务,因此,任何规范标准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社会在发展,科学在发展,文字语言就必须是动态发展的,对规范标准应适时进行修订和完善。这就是文字规范、丰富和发展的记辩证关系:规范是发展的基础,丰富是发展的渠道,发展是规范的前进,三者相辅相成,互相联系,互相促进,互相转化。

1我国文字规范的形成及现状

汉字产生之前“上古结绳而治”,自然是没有规范的。后世从图画和契刻受到启示,文字“是劳动人民在劳动生活中,从无到有,从小到多,从多头尝试到约定俗成,所逐步孕育、选练、发展出来的”。“约定俗成”便形成了初步的体系,也就是早期不成文的规范。

汉字规范是客观存在的,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规范。旧中国长期以繁体字为正体,那么,以繁体字为代表的正体字也就成了当时的规范字。虽然当时以繁体字作为规范,但是,人民群众长期以来在社会实践中创造的手头字、俗字已经开始流行。这便是对汉字的丰富和发展。

两表的调整表明我国语言文字规范的一个立场:“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规范化、标准化是一个不断进行不断完善的过程,不可能一毗而就,也没有终止的时候,需要从语言文字的自身发展规律和我国的国情出发,因势利导,循序渐进,使原则性与灵活性统一起来,使语言文字规范化、标准化的过程成为积极引导规范而又不断丰富发展的过程”。

从这一立场出发,我们研究了目前作为字形规范的《现代汉语通用字表》,认为此表还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现在把我们的意见提出来。

1.1笔形的变化规律不够统一

①末笔是横的部件作左偏旁的横变成提,“车”和“牛”作左偏旁时改变笔顺把横变成了提,按照这种变化规律,“革”字作左偏旁时也应改变笔顺把横变成提。另外“黑”字作左偏旁时末笔不是横,四点上面部件的横不应该就提。

②末笔是竖的部件用作左偏旁时,竖变成撇,如:翔、邦、等,按照这种变化规律,韩、郸、韧等字也可以变,特别是“”变“艳”字,左边部件与“邦”相同,理应变撇。

③“月”字用作下部件时撇变成竖,如:肖、胃、能、俞等,但在筋、崩、葫、萌、旅等字中却没变。

④“木”字做底时,如果上部是撇捺对称且覆盖“木”字的部件,要把捺变成点,如:条、茶等。如果上部不与撇捺对称的部件为邻,则不必改变捺的笔形,如:桌、梁、棠等。可是“杂、亲、杀”三个字本属后种情况,却按前者的规律把捺变成了点。考查这三个字的来历,原来它们在繁体字时代只是该字的左边部件,简化时把右边简掉,却没有把作为整字时“木”字该有的捺恢复过来。与此相反本应根据避重捺的原则把其中的“米”字的捺变成点,然而《现代汉语通用字表》中的“乘”字却设计为两个捺。

1.2笔顺的规则也不够统一

汉字的笔顺基本上是按人体臂、腕、指的运动生理特点和视觉审美要求约定俗成的,这叫作自然笔顺;规范笔顺是在自然笔顺的基础上加以整理而制订出来的。规范的笔顺主要有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先横后竖、先撇后捺、从外到内和先外后内再封口等几条,除此之处,还有一些特殊情况,但一般都应该符合人的臂、腕、指的运动生理特性。

汉字的历史太久远,形成的因素太复杂,要想通过几条规律把它们统一起来,简直是办不到的。不过,作为汉字的规范标准,是文字继续丰富和发展的基础,这个基础越有规律、越容易掌握,推广起来就越有效率。我们应该从“有利于维护国家和民族尊严,有利于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有利于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的总原则出发,尽可能地使汉字难认、难写、难记的现状得到改善,使汉字构形及组合时的变化规律趋于统一,为语文教学、社会应用和对外汉语教学开创新局面。

2文字规范发展的方向和措施

汉字喜逢盛世,必须抓住机遇,尽快适应世界汉语热的需要、中国加人WTO后因交际的需要、科技发展的需要,采取有效措施,加快发展速度。

2.1调动国家与民间两个个积极性,加大汉字研究的力度

国家“支持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教学和科学研究”,多年来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民间的积极性调动得不够充分。汉字产生于劳动人民的劳动生活,又服务于社会生活,如果只有国家主管部门的研究而没有民间的研究,是远远不够的。我们不能只盯着民间用字出现混乱现象的消极因素,而忽视人民群众使用和创造文字的积极因素。语言文字的政策应该适当放宽,鼓励民间建立语言文字研究机构,并积极征求汉字使用者特别是语文教师的意见,吸收民间汉字研究的成果,使语言文字政策的原则性与灵活性统一起来。

2.2制定对内汉语汉字考试等级制度

第12篇

[论文摘要]汉字源于中国,传入日本之后,成为日本文字的主要构成部分。汉字的输入,不仅使日本产生了音标文字“假名”,日本人还根据汉字的特点,用“六书”造字法,造出了日本“国字”。这些毫无疑问,都是汉字对日本语言的特殊贡献。

汉字是中日两种语言相互沟通、相互影响、相互联系和相互促进与发展的中枢纽带。汉字传入日本,为日本的零

文字历史填补了空白,同时从内容形式、方法内涵上,也丰富了日语语言的表达。今天,日本人虽然在汉字的基础上发明了假名,但终究并没有取代汉字的位置。汉字的地位及它的这种超强的生命力,主要是由于汉字本身的特点所决定的。

一、汉字在日语语言中所起的作用

汉字在日本已有一千六百年的历史,日本的重要典籍和文物,都是用汉字载录的,汉字让日本人和他们的传统文化紧密相连。汉字具有很强的表意映像能力。人们看到汉字,会因脑神经闪电式的反射作用而得其意义,这是假名及拼音所无法比拟与抗征的。在特殊的场合、特殊的状况下,当人们遇到困难的时候,日本人看到用汉字书写的日本天皇的大名时,情绪就会立刻激昂起来,产生让人们克服和战胜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日本的同音词太多,约占日语词汇的36.4%,同样的读音,往往可以写成几十个汉字,例如读作“告”.的汉字就有“辉、聆、规、纪、着、摄、氛、楼、器、期、基、木、榭、黄、奇、己、鬼、食、季、生、忌、喜、祈、旗、耙、轨、氛、希、既、葵、掩、窥、企、危、伎、嬉、岐、雀、挥、机、棋、毅、案、徽”等几十种写法,如果不用汉字,就会混淆不清,难辩词义和句义,发生不可避免的错译和误会。因此,可以说汉字是治愈同音字的最佳有效的良药。

汉字是具有音、形、义的表意文字,用它记录的句子,克服了用假名记录句子的冗长,且难于理解的弊端,使用汉字进行记录,极为简洁精密,常常只从字义或字形上就可以了解它的意思。如“再石”这个词,汉字有“馥、冤、看、替,轼”等多种写法,而每一种写法都表现着思想上的细微差异,这正是汉字文化的精华所在。它可以按照我们表达的实际需要来选择和使用适当的汉字。这是表音文字的假名所无法达到和无法满足的。

汉字具有很强的造词能力,几乎每一个汉字都可以作为日语词汇的构成词,例如汉语中的公园、地铁、银行等等,都是日本人创造的。据统计,现代日语中,汉语词汇约占47.5%,几乎达到日语总词汇的半数。使用汉字,可以使文章简练明确,内涵丰富,耐人寻味。日本明治维新以后,西洋科学大量涌入日本,在翻译或介绍西洋科学、艺术上的一些新词语时,富于创造和模仿的日本科学家和语言学家们,正是利用汉字的这种特殊功能,圆满地完成了与之最相适应的新词语的创造性的翻译。得到了社会和人民的赞赏与好评。

二、汉字对中日语言交流所做的贡献

在中日语言长期的交流、借鉴、引进的过程中,中日相互通用的文字——汉字,使汉语和日语之间产生了一些相互影响,这是众所周知的。汉语对日语的影响古汉语(连同中国的文字——汉字)传入日本后,对日语在文字、语音、汇等方面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1.在文字方面

(1)奠定了平、片假名产生的文字基础。据文献记载,日本原本是没有文字的,汉字传入日本以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用近似于古汉语的读音来读汉字的。后来经过种种摸索,产生了音、训兼借的“万叶假名”。在此基础上终于创造出了日本人自己的文字——平假名、片假名,并逐渐形成了日本独特的文章书写方式——汉字假名混写体。

(2)提供了创造“国字”的依据。在不断的社会实践的过程中,为了表达日本特有的事物,聪明的日本人利用汉字的“六书”造字法,发明创造出了日本独有的“国字”。汉字不仅是日本文字的母体,而且也是日本文字主要的构成部分。

(3)为吸引外来语提供了便利。由汉字慢慢演变的日本平、片假名的创造和使用,又为近代吸引大量的外来语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2.在语音方面

汉字的传入,给日语增加了新的音节,充实了日语的语音系统。

(1)拨音的产生:古日语中没有拨音“忘”,汉字传入日本时,带去了鼻音。为发出这一原来没有的音,日本人经过反复尝试,最后终于创造出了能替代汉语鼻音的日语拨音“忘”来了。

(2)促音的产生:中古汉语曾有入声,传入日本时,日本人根据促音的特点,创造出了摹仿中古汉语入声的促音。后来,促音又广泛用于和语,它的主要作用是“音变”和加强语气。促音的产生使日语语音更加丰富且有力。

(3)拗音的产生:在奈良时代的日语音韵体系中,拗音仅限“劝”行和“b”行。引入汉字时,为准确发出汉语音而出现各行拗音,并作为普通的日语发音固定下来。因此,现在日语中大量的拗音也是汉语对日语影响的结果。另外,还有日语中的浊音、半浊音以及音变等等现象,也都是受汉语的影响。总之,汉字的传入,充实了日语的原有的语音系统,对日语的音韵体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3.在词汇方面

汉字的传入,增加了日语的词汇量,丰富了日语的表达能力。

(1)弥补了日语抽象名词贫乏的不足。和语中,表达抽象概念的名词以及有关星座、人体内部脏官的词汇很少,汉语的传入给日语增加了词汇,特别是弥补了用和语词无法表达的抽象概念词汇的不足,如“忠、孝、礼、德、百、千、万”等。

(2)对日语的词汇结构也产生了影响。学习日语的人都知道,日语的词序是宾、补在前,动词在后,这与汉语恰恰相反。比如:“雨尔降局”是中文“降雨”的意思;“山忆登石”是中文“登山”的意思;“本卷靛老”是中文“读书”的意思。日本人在接受汉语的同时,不知不觉地吸收了汉语语法的词序,创造出了反映近、现代文明生活的新词语。如:“凳雷、人学、肚草、肚军”等等。这些词语的产生,充分说明了日本人的某些语启‘习惯的深层已经汉语化了。不过,日本人毕竟是日本人,再长一点的词语就不这样说了。如只能说“胜草禁止”“输人制限”,而不说“禁止胜草”“制限翰入”。

三、日语对汉语的影响

与汉语对日语的影响来比,日语对汉语的影响就显得微乎其微了。古汉语传入日本,对日本的文字、语音、词汇等领域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然而,另一方面,近些年来,日语对汉语在单词引进方面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自古以来,多半是日本从中国学到汉字文化,而如今中国把日语中利用汉字标记的意译词、自造词及古代汉语外来词搬到汉语中来,其实这主要是指日语中的汉语词,其造词结构和构词形式与汉语相同,中国在学习和引进日本先进科学技术、管理方法等的同时,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将日本的语言文化带入了中国。在中文报刊广告上经常会见到“日本料理、新发卖、景气、公害、新干线”等词语。还有中文常见的“理发、公园、银行、哲学、宪法”等词语都是由日本人创造的。

更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人还用古汉语中某些现成语词经过改造,去意译欧美语词或表达日本自创的概念。这些词再回到中国,就犹如游子归故里一般,是词汇中的“回归词”。如:“革命”一词就是日本人在翻译英文“revolution”一词时,借用《易经》中“汤武革命”一词衍变而成的;“生产”一词,日本人意译英语“production”时,是借用《史记•高祖本纪》中高祖“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中的“生产”一词衍变而成的等等。

日语对汉语的影响,其实就是日本人利用汉语的特点,运用汉字,以汉语(或古汉语)为文化基础,对汉字进行反吸收、反归纳、与反总结的结果。日语的这种利用汉字而翻译成的西方语言,从狭义的民族心理上看,是不可接受的,然而,从民族进步的角度来看,我们应该举双手赞同它。

汉字促进了中日两国语言和文化的交流与发展。日本文化中有相当比例是由中国输入或接受中国文化而发展起来的。而如今汉字的倒灌,这种现象丝毫不会影响这批汉字词在中国文化中的实质作用。其本质是西方科学与文化的融入,这种东、西方科学与文化的交融,促进了世界民族的进步与发展,是华夏民族走向世界,走向先进行列的必要条件。完成这一重任的恰恰是汉字。因此汉字有功于世界语言的交融。有功于中国,有功于汉语。为华夏儿女向世界人民弘扬汉字文化做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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