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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命若琴弦

时间:2023-05-29 17:20:09

开篇:写作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创造,它让我们能够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将它们永久地定格在纸上。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12篇史铁生命若琴弦,希望这些内容能成为您创作过程中的良师益友,陪伴您不断探索和进步。

史铁生命若琴弦

第1篇

关键词:史铁生;小说;启蒙神话;生命迷途

在近现代以来人类思想的发展历程中,小说的兴起虽然只是文学领域内的一个现代性事件,但它对人类精神世界的探询,尤其是对生命个体在世性创伤的陪伴与呵护,却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现代思想的表达媒介。那些萦绕于人物存在困境周遭的小说叙事,不仅对我们常见的异化境地洞幽烛微,而且亦能在体察个人生存经验的基础上,发出与此现代社会诸般精神病症相对应的价值诉求。尽管这种价值诉求远非一种实用主义的人生哲学,但正因其对我们具体生活状况的勘察与理解,才能使现代社会的每一个人,在小说叙事的窸窣低语中发现“生活在别处”的诸多可能——在一些心怀理想的人看来,似乎惟有小说家所描画的生存世界,才有望令我们脱离世俗生活的无情压迫,并在一种艺术化的审美想象中,去安顿、整合自我生命的破碎灵魂,此即为“生活在别处”的真义之所在。毫无疑问,这一点也蕴涵了小说以审美救世之举实施其叙事关怀的现代性价值。倘若循此观念看待中国当代文学的历史流变,则有理由相信在近30年来的小说创作中,启蒙思潮之所以如此繁荣昌盛,实与之前小说所发生的这一现代性转变密切相关。

一、当代文学的启蒙局限

在当代文学启蒙思潮的影响下,尽管中国作家在揭示人性异化与呼唤社会正义的批判哲学中,预设了关怀个人生存境遇的思想理念,但在具体的实践层面上,却因了中国作家无时或忘的历史记忆,从而在不经意间构筑起了一则喧嚣扰攘的启蒙神话。在这个启蒙神话里,只有启蒙者因人类中心主义思想而生的自大与狂妄,它不仅坚信人定胜天,而且还在追求现代民族国家梦想的同时,让小说日益远离了关怀个人生存境遇的人学本质。从时间上来看,当代文学中这一启蒙神话的形成,源于新时期初中国作家满怀创痛的“”记忆,因为对那段历史的深重桎梏难以释怀,故而中国作家在“”叙述中,才会表现得如此愤怒激昂与悲戚惆怅,由是也自会在关怀个人的生存境遇之外,衍生出一种充满了实用理性精神的历史批判主题。这意味着中国作家在历史叙述中对现代民族国家梦想的鼎力追逐,已然超越了对个人生活世界的倾心关注:且看在当代作家笔下,那些身处异化境地的各色人物,哪一位不是代言作家批判意识的历史符号?他或她脸上孤苦无告的眼泪,反倒成为了镶嵌在宏大历史叙事周遭似有若无的黯淡花边。可以肯定的是,设若小说不能轻轻拭去人们脸上的泪水,那么它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对生命个体在世性创伤的陪伴与呵护,同时也无力担当“人学”这一小说的现代性称谓——当代文学陷入启蒙的迷途,似已成为大多数中国作家一个难以克服的思想病灶。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这个时代还有史铁生,一位在勘破了启蒙神话之后,让小说重返神性之维的优秀作家。

作为一位思想者,史铁生从不讳言自己的精神痛苦和信仰危机,他在写作中不仅记述了存在的残缺与苦难,而且也通过考量生命价值的思想方式,向世人呈现了自我灵魂的无尽迷途:从1983年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到1997年的《务虚笔记》,再到2006年的《我的丁一之旅》,史铁生的写作似乎正越来越趋向于宗教救赎的思想路径。尽管“我”如何在场、如何活出价值来等具有世俗意味的启蒙哲学,依旧是史铁生念兹在兹的书写对象,但诸如“我”为何而来、去往何方,以及“我”作为个人的存在有限性问题等宗教哲学思想,却已成为他生命后期小说创作的核心命题。然而从1980年代开始,史铁生有关人类存在限度性问题的思考却往往被学界误解,出于一种习见的社会价值,人们更愿意将他解读成一位反抗绝望的精神斗士。如吴俊在《当代西绪福斯的神话》中就认为作家从写残疾人到写人的残疾这一转换,实际上体现了史铁生揭示病苦、意在疗救的创作观念。这种以启蒙的偏见为主旨的研究范式,往往为史铁生作品赋予了合乎社会价值的励志涵义。新世纪学界对史铁生的研究尽管更为深入,却因研究者对自身生命经验的执持,从而在很大程度上使史铁生成为了引领研究者展开自我生命哲思的一种文化符号,例如胡山林的研究论文就颇为典型。以上两种研究趋势,或局限于社会的普遍道德,或受制于研究者的主体意识,多多少少都忽视了史铁生小说在当代启蒙文学中所特有的思想价值。

事实上与大多数启蒙作家相比,史铁生常常对人的主体性问题产生怀疑,他在弘扬人性力量的同时,也在不断追问造成生命奥秘的某种“更高力量”。他对现代性语境下人之主体性神话的反思,尽管以宿命论的思想方式呈现出来,却在神性之维重新考量了人类的有限性问题,由此形成的宗教救赎思想,不仅传达了作家个人的生命哲思,而且也颠覆了当代文学的启蒙神话。从一个20世纪80年代崇尚人之主体性的启蒙作家,到90年代祛魅启蒙神话的迷途羔羊,史铁生的思想路径颇能折射出当代文学在现代性语境中的深刻变化。就此而言,史铁生小说的思想价值,并不仅仅在于对启蒙神话的勘破和对神性之维的召唤,它还是一个映射及反思当代启蒙文学思想局限的创作标杆。

二、史铁生小说的启蒙思想

在20世纪80年代的小说创作中,史铁生也和其他作家一样秉承了启蒙大众的精英意识,但他的启蒙者形象却卓然独立于同时代的思想潮流之外。较之那些具有英雄情结的启蒙作家,史铁生小说并不具备启蒙文学“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憎恨美学,反倒是以审美静观的思想理路,在一种田园牧歌般的诗意叙述中,悠悠然寻找到了心灵的栖居地。譬如同是反映知青生活,写下《黑骏马》和《今夜有暴风雪》的张承志与梁晓声等人壮怀激烈,常于历史批判和政治讽喻中彰显出一派暴躁凌厉的美学风格——此即为启蒙者在面对世俗庸众时所常见的憎恨美学。而反观史铁生《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等知青题材作品,却大大超越了知青文学在“”叙述中所隐含的政治历史意图。作为一个与现实生活相对照的彼岸世界,“清平湾”不只具备地理学意义,它更代表了作家所向往的生活价值之源头。当史铁生津津乐道于“清平湾”的人事风华时,其实已传达出了一种自我如何得救的启蒙哲学。对于史铁生而言,这部作品就是思考“我”如何在场和如何活出价值来的启蒙之作:人惟有投身于至大无外的自然,才能通过把自身的有限性投入到自然的无限过程来获得自我超越,并进而实现生命的不朽。在这部作品审美救世的启蒙主题中,已隐然可见史铁生对于启蒙哲学的深刻质疑。可以这样理解,1980年代中期的史铁生,至少在思想方式上已经超越了同时代的其他作家:如果说张承志和梁晓声等知青作家,惯于以高高在上的启蒙姿态做一个道德训诫者,那么史铁生则反躬内省,以度己及人之势,平和且不失谦逊地去寻找拯救之途。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思想方式已经透露出了对启蒙神话中人之主体性力量的深刻怀疑。在史铁生同时期的另一部杰作《命若琴弦》中,这种对启蒙哲学的怀疑精神则表现得更为明显。在这部作品中,史铁生一改诗化小说的叙述方法,转而以寓言叙述的艺术形式,表达了自己对人之主体性力量的质疑。通常认为,《命若琴弦》是一部抗争苦难、正视命运的励志之作。但“生命过程大于目的”的小说主题,却使整部作品沾染了无地彷徨的宿命论色彩。当作品中的老瞎子满怀期待地弹断第一千根琴弦之时,曾经预料中的复明却仍未到来。在经历了漫长的痛苦与等待之后,老瞎子终于明白了命运本身的无目的性:“人的命就象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从表面上看,这是一则劝诫世人“我”该如何在场的励志故事,但“生命在于过程”这一小说主题,却笼罩着另一层悲剧色彩,即生命的目的与结局远非人自身可以掌握,我们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在悬置生命目的的前提下,通过对人生过程的观察和体悟去“活”出意义。活出意义,看似坚强达观,但在史铁生处却不过是一种无奈之举:因为生命的目的无迹可循,人才不得已去活出意义。既然生命的结局早已设定,那么这种“我活”便成为了作家在人生旅途中无可回避的一种人格表演。由此就不难理解,为何史铁生独独钟爱戏剧,人生如戏,在别人那里或许是一句感时格言,但在史铁生处却是他自己人生的真实写照。

要而言之,史铁生在20世纪80年代的小说创作,虽然深陷当时启蒙主义的思想潮流,但他已从个人的生存经验中,逐渐获得了这样一种认识,即启蒙哲学所倡导的对人之有限性的克服与超越,实则深深受制于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藩篱。由于人对自身主体性力量的盲目崇信,反而会无视人之有限性本身所带来的积极影响。倘若结合史铁生在20世纪90年代以来所写下的长篇小说,当能明了他对人之有限性的理解,其实并非克服与超越,而是接纳与臣服。在他看来,如果我们能够真正体会人的这种有限性,那么就有可能使其成为我们承领上帝恩泽的重要途径。正是基于这种思考,史铁生才会在《我的丁一之旅》中如是说:“你在你的时空之维坐井观天,自以为是地观察呀,实验呀,猜想呵,思辨呀”,却不知“作家绝不要相信自己是天命的教导员,作家应该贡献自己的迷途。”所谓“启蒙的迷途”一语,在此便具有了双重含义:一是指启蒙神话对人之主体性的过度张扬,业已成为阻碍人获得神恩救赎的思想牢笼;二是指在走出了人类中心主义的后启蒙时代,人理应去接纳自己的有限性,并在这种接纳与臣服中,将自己的生命迷途呈现于世人面前,唯有如此,人方有可能承领上帝的恩泽。

三、史铁生从启蒙到宗教的思想转向

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史铁生的思想变化愈益明显,他不仅与启蒙文学的道德说教渐行渐远,而且还以奉献生命迷途的方式,表达了一种对于宗教哲学的倾心渴慕。体现在创作中,这一点即表现为小说故事情节的弱化与思辨色彩的增强。尤其是后者的叙述话语,较之早年启蒙文学的故事性叙述,明显更趋向于一种以议论和感怀为特征的神性言说。在此过程中,出版于1997年的长篇小说《务虚笔记》可以称得上是史铁生的一部转型之作。

这种转型,首先表现在史铁生对启蒙哲学的思想反拨。作为一部向世人奉献了自己生命迷途的长篇杰作,史铁生并未如题所示般的以“务虚”的方式去思考人之价值。所有牵涉这些问题的抽象哲理,都被史铁生编织进了一个个令人百感交集的生命故事:残疾人C与女知青X、医生F与女导演N等等,均在聚散离合的人生路途上,演绎了一幕幕悲喜交加的情爱故事。“所有这些情爱故事及其婚姻结局都是残缺不全的或悲剧性的”,男女双方始终处于一种寻找对方的灵魂之旅中,故而其中所表达的哲理思考就既承认了人存在的悲剧性和偶然性,亦直面了人类自身的有限性问题——正是这种有限性的存在,小说中男女对于残缺的补救和抗争才会显得徒劳无功。这喻示着《务虚笔记》已褪去了启蒙文学中常见的自信与坚强,转而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柔弱与无助。饶有深意的是,史铁生在《务虚笔记》里所呈现的这种生命迷途,却成为其告别启蒙哲学、转向神性言说的逻辑起点:正是直面了自身的有限性,那些人物才不会以自圣的启蒙哲学去期望自我得救。《命若琴弦》中的宿命论思想,在这部作品中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就像作品中的残疾人C一样,尽管史铁生并不打算向命运低头,而且还时时以启蒙者的思想标准要求自己,但残疾的生理事实以及对残疾的忧心恐惧,却渐渐吞噬了作家内心残存的斗士意识。他逐渐领悟到命运不可抗拒,与其一味张扬个人的奋斗,倒不如静下心来,且听听那冥冥之中的万物主宰,究竟会如何安排自己的人生旅途?于是在《务虚笔记》中,我们便看到了一种看似无奈实则彻悟的精神历史,而作家也从坚强逐渐走向了软弱。对于史铁生而言,软弱不仅是一种人格标记,更是一种价值选择。告别了“坚强达观”的启蒙哲学后,史铁生越来越感受到了存在的无助与卑微。就是这样一种生存经验,为史铁生和他笔下的人物一道开启了一扇承领上帝神恩的救赎之门。更为重要的是,因为无助和卑微,史铁生才会在《务虚笔记》中试图寻求一种超越了人类自身的更高力量。他的寻求方式,就具体表现为故事情节的弱化与思辨色彩的增强。

弱化故事情节固然大大降低了《务虚笔记》的可读性,却为史铁生的神性言说拓展了叙事空间。在这部作品中,史铁生作为小说的叙述者,基本上处于一种半隐匿状态:一方面他好似一位睿智理性的旁观者,默默地注视着笔下人物的爱恨情仇;另一方面,他借助议论与随想展开了广袤深邃的存在之思。一般而言,叙述者在故事进程中的身份隐匿,不加议论的零度叙事,往往被认为是现代小说一个最为基本的叙述形式,但史铁生对此艺术规范的突破,却在形式主义的叙事革新之外,传达了一个与宗教哲学相关的思想认识,即残疾人C代表的那些小说人物,他们遭受的情感纠葛与生活磨难,本身就是命运对人的历练,而你我皆有幸参与其中,因为“谁也都可能是C。C,可以与我印象中的每一个人重叠、混淆”。倘若你我皆是C在现实生活中的变身,那么你我会不会像C一般去倾听与承领神恩的呼唤?是否敢于正视自己的残缺,并在对有限性的接纳与臣服中领悟神恩降临的时刻?若想懂得此类宗教哲学上的思想追问,人就必须正视自己的生命迷途,只有认识到软弱与无助是人性本身,人才能放下自大的主体意识,进而通过忍耐现世的苦痛,在谦卑与信仰中期待得救。而史铁生所做的议论与随想,就是以人(譬如C)度己,又或是以己度人式的神性言说——他向世人揭示残酷现实中的诸般天启,并耐心等待神恩的降临。从这个角度说,史铁生已然在生命迷途的倾诉中,从启蒙文学的道德训诫转向了宗教维度的神性言说。

四、史铁生小说的宗教哲学

作为史铁生生命历程中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我的丁一之旅》似乎只是一部形式奇特的爱情小说,但透过那些动人心魄的诗意抒情和理性思辨,却分明可见史铁生对于宗教哲学的深入理解。较之《务虚笔记》对人物生命迷途的呈现,这部作品其实讲述了作为主体的个人,如何在生命的有限中追求无限。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人将自己完全置入到一种无所追求、只是等待神恩降临的存在状态,那么显然会完全抹杀人在这一生命迷途中的主观能动性。事实上,在神恩降临的时刻到来之前,有心之人并非无所作为,他会以领悟和体察神恩的生活方式,逐步去接近生命的圆满。而史铁生在《我的丁一之旅》中上穷碧落下黄泉,为的就是揭示这一宗教思想。且看作品里“我”这一永恒的行魂与丁一这个临时的肉身,究竟怎样去追求自我生命的圆满?

在“标题释义”一节中,史铁生说:“‘丁一’,既可入乡随俗认作我一度的姓名,亦可溯本求根,理解为我所经历的一段时期,经过的一处地域,经受的一种磨难抑或承受的一次负担。这么说吧,在我漫长或无尽的旅行中,到过的生命数不胜数,曾有一回是在丁一。”如此说来,“我”就是一个永恒的行魂,它辗转千回,徜徉于数不尽的人形之器中,丁一于“我”,只不过是永恒灵魂的暂驻地。在经历了无数的生命轮回后,“我”偶然栖居于丁一。然而,当“我”身处史铁生之旅时,“张望时间之浩瀚,魂梦周游,常仿佛又处丁一。”何以如此?皆因“我”的丁一之旅纷繁杂沓,尘嚣危惧,歧路频频,从“我”初到丁一之日起,便开始了一段上下求索的灵魂之旅。“我”试图借助丁一这位天生的情种,去寻求魂牵梦萦的夏娃芳踪。

史铁生为何要讲述这样一个身魂分离的故事?史铁生的目的就是要提醒那些等待神恩的人们,切勿遗忘了“我”从何而来这一生命的本源性问题。正像作品里所描写的那样,“我”就是上帝的仆人亚当,在无法抵御蛇的诱惑下偷吃了禁果,从此便与夏娃天各一方,而“我”的生命意义,也因此全系于对夏娃芳踪的苦苦寻觅——惟有和夏娃的重逢,“我”才能实现那生命原初的伊甸盟约。从《命若琴弦》中对生命目的的不可知,到《我的丁一之旅》中生存意义的明确,史铁生也从一个启蒙思想的反叛者,在生命的迷途中步步走向了神性之维。

第2篇

说实在的,在此以前,我对史铁生知之甚少,皮毛而已。史铁生逝世的那几天看网,无数网民整齐地认可这么一个中国当代作家,国葬般地祈福铁生走好,让自诩为会写几笔的我,渐渐地发现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我该好好读读他。

史铁生,二十一岁坐上轮椅再也没下来。后来得了尿毒症,需要通过透析来维持生命。直至生命的终结,他一直在沉思,沉思着生命,把生和死放在肩上,如此淡定和从容。在他看来,“死是一件无需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一个好端端的人是用脚走路的,史铁生不能走,能量就回到了心里,别人用腿丈量土地,他从脚到脑都在体察心灵,《我与地坛》便是最好的见证。

史铁生创作于二十年前的散文名作《我与地坛》,被誉为二十世纪中国散文经典力作。我却并没有在史铁生生前读到,是遗憾的事。日前我真正地读起来,才感到过去读过的文字是如此的不及,突然幸庆平生终于能读到这至真至诚的生命的绝唱和灵魂的交响。( : )

地坛为明时建筑,正好在史铁生家附近。对于靠轮椅代步的史铁生,这清静的园子便是他的机缘,好像“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准备好了”的所在。地坛无论如何修葺,它的古老是抹不掉的,老树和颓墙,正支撑他去默坐和思想。地坛的野草荒藤,空旷无边,正容纳着一个坦荡的思想,史铁生每每带着本子和笔,可以恣意勾勒,明净的文字,却不被祭坛的神神鬼鬼牵绊。相反,他倒用宽厚的手掌,温情的心灵,体察世界。地坛数年的整葺雕琢,让地坛有了新的活法,正如人的生命。然而再大的整葺也改变不了的,像园子里的阳光,落雨,像园子里的噪杂和静寂,像园子里的古柏和泥土。

曾在一些景点,像北泉寺,我看到了唐柏,像黄山,我看到了古银杏。它们见证了历史的沧桑,见证了生命的前进和静止。抚摸古树,心绪飘向云深不知处的遥远。

上帝把这个园子的角落赐给了史铁生,于是他从死想到了活。上帝把园子的味道让史铁生嗅了,就这说不清记不住的味道引起他常常地去耗尽体能,耗尽思想,于是他想到了活法。突然有一天上帝说,他的文字烟云一样飘逸在这片天空之上,他就消失在这片园子里,到上帝那些寻找新的诗意栖息地了。

疼爱,关怀,理解史铁生的人有很多,母亲无疑是这最中之最,一个母亲摊上这样一个二十一岁就双腿残废了的儿子一定是其后半生最致命的伤。但母亲能做的能说的,就是让儿子延续有益的生命,幸福地活着,除此别无所求。史铁生创作的动机就是“我那时真就是想出名,出了名让别人羡慕我母亲。”然而当史铁生的小说发表,作品获奖时,母亲已不在人世。他母亲49岁猝死,用史铁生的话说,上帝是对的吧,一个母亲怎能为他的残疾的儿子承受这么大的苦难?

他痛悔多少次没有读懂母亲,痛悔母爱的遗失,然而“子欲养而亲不待”了。谁都有母亲,并非谁都痛悔自己对母爱的回报。幼年时只知道嬉闹,少年只知道伸手,参加工作了,只知道自己繁忙地应付着世界,真正等到娶妻生子,儿子长大了,或许才想到回报,而此时母亲也带着遗憾,远离了我们。

1989年,比史铁生小二十岁的残疾人编辑陈希米,与史铁生结合,成了史铁生生命中的又一个保护神。他在文章中屡次提到妻子对他的关爱,让读者每每会掉出眼泪来。陈希米是理解丈夫的,在史铁生走后,捐赠了他的一份肝脏,救治了天津的一个患者,留下了他的脊椎和大脑,供医学研究,在八宝山没举行任何遗体告别仪式,只有几个好友,将其灵柩抬上担架,缓缓地推向焚化炉……希米不希望大家哭,她说,铁生不愿意让大家哭,希米为铁生坚持着低调,坚持着一生的平实,坚持着一生战胜灾难和残缺的感悟和思考。

再回到《我与地坛》。

在史铁生眼中,四季不是简单的冷暖,任何一事一物都是一个季节,被时光淘洗。“春天是树尖上的呼喊,夏天是呼喊中的细雨,秋天是细雨中的土地,冬天是干净的土地上的一只孤零零的烟斗。”春之润,夏之热,秋之爽,冬之洁,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让我们快乐起来,用心沐浴生命的每一束阳光。

文学源于生活,史铁生的生活就是十五年如一日地固守地坛,看着园子里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人。这些活生生的人,撞入了他的视野,撞入了他的记忆,撞入了他的文章。

陌生和熟悉只是一语之隔,一墙之隔,日复一日地坚持,就坚持到彼此的微笑,坚持到对话,坚持到彼此的支持和帮助,在地坛他遇到的人,像散步的夫妇,练唱的歌者,饮酒的老人,捕鸟的汉子,中年女工程师,长跑家,漂亮和弱智的姑娘,这都是真实的生活,他们无数次地走进了他的小说,走进了他的思绪,走进了他的灵魂,这些人物给了他文学的力量,在史铁生眼里,他们都是大英雄。

他想象一定有一个园神在盯着他,促使他前进。在追问他:要不要去死?为什么活?干嘛要写作?他深知人生如戏,乏味的演员会以为戏剧与自己无关,倒霉的观众是因为总是坐得离舞台太近了。

他想到,倘若有一天,园神唤他回去,他一定会沉寂地走下山去,只不过对面一定会跑来一个如我的孩子。死又会让人新生,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的永恒。

第3篇

关键词:史铁生 《我与地坛》 自然与生命 诗与哲 经典性

我与地坛像一对恋人,一旦相遇,便再也无法长久地离开;一旦相遇,心中的躁动便两相着落。于是我热忱地享受生命,在我双腿永远无法着落的地坛上,至此,我与地坛彼此静默十五年。地坛于我,就像是安置心灵的容器。

这便是笔者眼中的史铁生与他的地坛。

《我与地坛》发表于1991年《上海文学》第一期。此时史铁生40岁,四十是一个充满迷惑与智慧的人生阶段。史铁生正是在这种状态下,写下这篇寓哲理与诗情为一体的散文。

“他觉得文学不仅是回应现实,而且是在一个千变万化的社会里头一直在寻找,寻找那个不变的、那个所谓的终极意义。这个寻找的过程是‘从不屈获得骄傲,从苦难提取幸福,从虚无中创造意义。’”[1]

《我与地坛》正是这样一个对自然、生存、生命、苦难、命运这些哲学母题的寻找:探寻自然之于人类的意义,追问苦难之于命运的价值,关注人类之于宇宙的存在。也正是这种寻找使史铁生的散文成为“美文”,同样的,对“自然”与“人生”两大母题的阐释也使《我与地坛》成为“经典”。

一.史铁生对自然的解读

《我与地坛》中的“自然”与我们平日说的“自然”不尽相同,它是一种具有局限性的自然概念。狭义地看,《我与地坛》中的自然指的就是地坛。然而从广义来说,文中论及的园中事物,如古殿檐头、草地颓墙、老树石门、蚂蚁瓢虫、古柏藤萝,文中涉及的园外意象,如满地月光、石门落日、雪地脚印、雨燕之歌、秋风早霜,文中关于四季的比喻,关于园神的臆想都应该属于自然范畴。

从这一界定出发,我们来看史铁生对于自然的定位、态度及存在意义,就可以分别得出以下论断:狭义的自然对于作家来说是“家”之存在,而广义的自然则是作家的“审美”寄托,作者在对自然的书写过程中流露出了明显的自然崇拜倾向并将万物赋予意志,带有一定的泛神论色彩。

1.“家”之存在

“地坛离我家很近。……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它周围,而且是越搬离它越近了。我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2]

对地坛的描写从一开始就带了明显的暗示性意味。史铁生运用了“宿命轮回”观念来影射我与地坛的关系,打破了地坛与真实的家的界限,树立了地坛“家”之存在地位。之后,作家又将地坛环境定位为一种“家的陈列”:“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使得作家的心灵得到了归属感,此心安处是吾乡,从而推出地坛是史铁生盛放心灵的容器,寄托怀抱的家乡,故而史铁生对地坛的定位也不言而喻即“家”。

然而,这个“家”与我们世俗世界的家的定义又有不同:世俗之家上演着人间悲喜,而地坛却是个“宁静的去处”;世俗之家常有误会猜忌,而地坛却让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它的意图”;世俗之家有时让人贪恋,有时让人厌倦,而地坛却让我“再没长久地离开过”。无论是从地理位置上,还是从契合程度上,地坛都完全符合“我”的心意,“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所以,史铁生所描述的地坛,像家而不是“家”,明显地表露出作家的个人喜好倾向,是作家主观构建的微型“乌托邦”。

2.“审美”寄托

审美是对美的审视,既包括对美的探寻,又包括对美的理解。在《我与地坛》一文中,史铁生通过自然与心灵的通感,严肃而又认真地思考“美是什么?”这一命题。而地坛在作家审美,追美的这一过程中充当了盛放“美”的具象化容器,表达了作家的审美观念。

文本中的唢呐声无疑是一种象征,隐喻着“美的召唤”。我们一般认为,美无定则,而文中这样形容唢呐声的来由,作家说“我看不见那个吹唢呐的人”。如果“唢呐声”是“美”的象征的话,那么“吹唢呐的人”则可以被认为是美的滥觞,美的本质,而美的本质是无法言说的,美的滥觞也是美学家一直追求而没有结论的谜题。史铁生不仅是一位哲学家,也是一位美学家,在追求美的道路中,他得出了“我看不见那个吹唢呐的人”这样的结论。

美有形态。美的本质无法界定,但世界上的美却有各种各样的表现形式。“唢呐声在星光寥寥的夜空里低吟高唱,时而悲怆时而欢快,时而缠绵时而苍凉。”这正是美的形态,美无常型。

美是永恒存在。无论时代历史如何变迁,无论审美倾向如何发展,人类思维中都会存在“美”的概念。它既具有共时性,又具有历时性。正如文中所说:“我清清醒醒地听出它响在过去,响在现在,响在未来,回旋飘转亘古不散。”

在最后,作者写道:“必有一天,我会听见喊我回去。”很多人下意识地会想到:这是生命终结的召唤,是迈向死亡之音。但笔者却认为,这正是史铁生的“皈依”,对美的皈依,他走向的是永恒的美的历史之流。这种“走向”,既是追求,亦是回归。

寄托审美,这是地坛之于作家的最重要意义。

二.史铁生对生命的解读

史铁生对生命的解读是其散文中一以贯之的命题,学界在此之前也颇多论述。本文主要以其轮回观、命运观、生死观三个维度来阐释史铁生对生命的理解。其轮回观主要体现在他在《我与地坛》文本中对“人生三态”的叙述;命运观则是以其对“苦难意义”的诠释为代表;至于生死观,更多的表达了对生命的礼赞以及面对生死两事的态度。三个方面并立而行,各抒己见,又互为表态,相互佐证,拼凑起史铁生完整的生命观。

1.“人生三态”与轮回观

“人生三态”指的是史铁生在《我与地坛》最后一节中描写的人生所必须经历的三个阶段:孩童阶段、情人阶段和老人阶段,亦是人在认识世界过程中的三种状态:好奇状态、热恋状态、回归状态(抑或沉静状态)。

孩童阶段的人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他有无尽的精力与无数的念头,这可以看作人的青少年时期:人刚刚打开自由认识世界的大门,对一切都新奇,渴望尝试;情人阶段的人对世界充满了迷恋,他有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并且渴望享受世界、改变世界甚至创造世界,可以看作是人的成年期:人有能力去创造物质或精神产品,对于固有的物质精神基础,或单方面享受以满足自我需求,或积极创造以期实现个人价值;而老人阶段的人则形成了对世界各自的独立的理解,走向生命的终结,回到世界的起源,这可以看作人的老年时期:人经历了好奇与热恋状态,开始回顾与思考,沉淀与升华,形成了自己对世界的理解,走向死亡。

史铁生在这里对于死亡则称为“回去”,这一词是体现其轮回观的关键,他认为死亡不是终结,而是一种新生。他认为:“有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那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我的死亡与孩子的诞生,正体现了生命不息,轮回不止的观念。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

“但是,那不是我吗?”是极其深刻的一问,其中表明了史铁生的轮回观:躯壳多样,但灵魂不灭。灵魂经历人生三态,再经过死亡的淬炼与出生的洗礼,复又重来,无止无息。正如他所说的:“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他认为人的本质就是“欲望”,灵魂也是“欲望”。欲望不变,宇宙不灭,人类悲喜永恒上演。

2.“苦难意义”与命运观

史铁生在“最狂妄的年纪”失去了他的双腿,这无疑是他人生中的最大苦难之一;而他在明白母爱之前失去了母亲,这无疑又是他另一重大苦难。而命运的真正苦难其实在于其必然性与不可避免性。

生病贯穿了21岁之后的史铁生的生命全部。21岁史铁生大病,从此之后再也没能站立。他生前曾经自嘲:“职业是生病,业余是写作。”然而史铁生在《病隙碎笔》中却将生病视为别开生面的游历“由病悟理,妙语哲思挥洒于字里行间。”

然而,生病的苦难并不因其自嘲终结,在《我与地坛》中,我因苦难而暴躁,造成对我的母亲的伤害令作家再也无法挽回。作家在文中说:“只是在她猝然去世之后,我才有余暇设想,当我不在家里的那些漫长的时间,她是怎样心神不定坐卧难宁,兼着痛苦与惊恐与一个母亲最低限度的祈求。”母亲对我的寻找,与我躲开母亲的寻找成为主要情节之一,而不幸的是,我还没有来得及体悟,母亲就先一步去了。“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识到,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的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寥寥几笔,便体现出丧母之痛与懊悔之意。

残疾、丧母、疾病都带给史铁生沉重的苦难,然而真正的苦难――命运的必然性才是最令作家感到绝望的。他在《病隙碎笔》中起笔便诠释命运与角色的独特解读:“所谓命运,就是说,这一出“人间戏剧”需要各种各样的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之一,不可以随便调换。”[3]在小说《一个谜语的几种简单的猜法》中有一段对于命运的绝佳阐述:“万事万物,你若预测它的未来你就会说它有无数种可能,可你若回过头去看它的以往,你就会知道其实只有一条命定之路。”[4]在《务虚笔记》中史铁生对于女教师O的塑造便是因袭了这样一种理念:“如果你站在四岁的O的位置展望未来,你会说她前途未卜,你会说她前途无限,要是你站在她的终点看这个生命的轨迹你看到的只是一条路,你就只能看见一条命定之途。”

“命定之路”的反复出现充分佐证了史铁生对于命运的必然性的确定即定命论。定命论是史铁生命运观的最主要观点,也这种命运的不可琢磨性与不可改变性导致了史铁生的绝望,但同时当作家将自身投掷于宇宙万物之间,又将这“命定之途”看做是一种平衡,一种规律。

3.“生命礼赞”与生死观

命运的不公并不能阻挡史铁生对生命的热忱,他热爱生命以及生命的活力。

这体现在他在地坛中所看到的芸芸众生相:十五年风雨无阻来院子里散步的夫妻,热爱唱歌的小伙子,独一无二的饮酒的老头,朴素优雅的中年女工程师,最有天赋的长跑家朋友,一个漂亮而不幸的小姑娘和爱她守护她的哥哥。他赞颂着夫妻对爱情的诠释,小伙子对梦想的执着,老头体现的对个性的坚持,女工程师的生活态度,长跑家朋友的坚持与放弃,兄妹间相守相偎的亲情,他赞颂,这些努力活着,存在着的人们,这些鲜活并有所坚持的生命。

史铁生认为,生是既定的,人类在没有选择权的时候,就已经被确定了“生”的权利,而死也是既定的,同样人类没有自,那么,人类就只能努力活着,这种活着,无论呈现出怎样的姿态,都值得礼赞,因为每个人都是向死而生。所以,生亦不可喜,死亦不可悲。这便是史铁生的生死观。

面对未知的死亡,史铁生选择了观望:“甚至盼望站到死中,去看生。”[5];也有着本能的惧怕:“怕死的心理各式各样。作恶者怕地狱当真。行善者怕天堂有诈。”[6]却更选择了淡然:“‘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说过,徐志摩这句诗未必牵涉生死,但在我看,却是对生死最恰当的态度,作为墓志铭真是再好也没有。”[7]

面对已然的活着,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说“我有时候倒是怕活。可是怕活不等于不想活呀?……人真正的名字叫做欲望。”“活着不是为了写作,而是写作为了活着。”而史铁生的欲望究竟是什么呢?再明显不过,史铁生的欲望就是活着,有意义地活着。写作是他承载意义的体现其生命存在的形式载体。这种活着的欲望之强烈,让人震撼。

史铁生在《好运设计》中说:“过程!对,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过程的美好与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够镇静而又激动地欣赏这过程的美丽与悲壮。”[8]我想这是作家设想的最好的活着的状态。他在死亡残疾的阴影下彰显了一种欲望之力,对死亡不畏惧,对生活不轻视,令人肃然起敬。

三.“自然”与“生命”中的“诗”与“哲”

《我与地坛》的构思十分巧妙,它将作家对审美、秩序、自然、宇宙、轮回、苦难、人生、命运等宏大母题的思考,寄托在地坛公园这一载体上,从而使概念的诠释摆脱了空洞、晦涩、抽象等理论解释的危险,合目的地将概念具象化、平易化、诗意化,体现了史铁生作为哲人的深刻与作为诗人的优雅,这也是史铁生散文在当代文坛中独树一帜,别具一格的主要原因。

作家对“自然”的用情之深使《我与地坛》显出浓厚的诗意,而他对“生命”的思索追问又使《我与地坛》蕴藉着沉重的哲思。“我与地坛”正是对位“人”与“自然”、“生命”与“自然”,二者既相互寄寓,又相互补充,作家用诗歌的深情礼赞自然,用哲学的深思讴歌生命。

“史铁生以‘无我之问或无果之行’,去‘发现什么的根本处境,发现什么的种种状态,发现历史所曾显现的奇异或者神秘的关联,从而去看一个亘古不变的题目:我们的心灵的前途和我们生命的终极价值终归是什么?’

史铁生因此可以说: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9]

“比天空更博大的,是人的胸怀。”史铁生身处地坛,同时将地坛的一切内化于心,试图通过对自然的感应,对宇宙的观望,追问人类的终极价值。而在对“自然”与“生命”的诗性追问中找寻到了最理想的平衡状态:

人类活着如同自然般自由,自然与人类同享活着的自由。

史铁生散文中的“诗”与“哲”也是这样平衡的关系。我们在阅读史铁生散文时,不仅可以得到审美的净化,更可以摄取思考的快乐。从文本接受的角度来看,有机融合了“诗”与“哲”的文本带给读者的阅读体验更深层次亦更具持久,这也是我们论证史铁生散文的经典性的主要论据之一。

另一方面,就文本本身而言,史铁生散文所涉及的“自然”与“生命”这两大主题,不仅是文学创作不可绕开的母题,更是哲学、历史等人文科学领域中的“终极”问题。史铁生的思考从一开始就是站在一定的广度与深度上的,这种思考既是其行文的开始,亦是其行文的终极目的,故而我们说史铁生散文的“经典”是主题内容上的,更是思想内涵上的。

除了内质的经典性,史铁生散文的艺术手法也是其“经典性”的重要成因之一。语言的诗意优雅与深邃隽永,段落长短、叙述详略及抒情节奏的恰到好处,文本情绪的跌宕起伏与收放自如使其散文既完整又完美。在艺术上,《我与地坛》更可比是现当代散文集大成之作。

“用残缺的身体,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欢乐,他睿智的言辞,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内心。”这是对史铁生散文内核的精练概括,也是史铁生散文经典性的有力论证。

身负残缺而自强不息,身遭不公却厚德待物;生而笔耕不辍,如夏花之绚烂,死时平淡安详,如秋叶之静美;其文其人都为“经典”,其诗其思是当代文坛永恒的光耀,这才是哲诗人――史铁生。

参考文献

[1]史铁生.灵魂的事[M].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4.

[2]史铁生.史铁生散文[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3.

[3]史铁生.史铁生作品系列・病隙碎笔[M].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4]史铁生.世纪文学60家・史铁生精选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7.

[5]王尧,林建法主编.薛毅著.中国当代文学批评大系・荒凉的祈盼――史铁生论[M].苏州大学出版社.2012.6.

[6]刘锡庆.中国散文通史・当代卷下[M].安徽教育出版社.2013.1.

[7]汪雨萌.史铁生研究综述[J].当代作家评论,2012(4):160-169.

[8]汪雨萌.史铁生文学年谱[J].东吴学术,2013(3):122-134.

注 释

[1]王尧:《错落的时空・说史铁生》,河南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版,第155页。

[2]后文此字体不加特殊说明皆为引用原文。原文参照《史铁生散文》,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3月第一版。

[3]史铁生:《史铁生散文》,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3月第1版,第121页。

[4]史铁生:《史铁生作品系列・命若琴弦》,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1月第1版,第348页。

[5]史铁生:《灵魂的事・轻轻地走与轻轻地来(代序)》,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4月第1版,第4页。

[6]史铁生:《史铁生作品系列・病隙碎笔》,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第34页。

[7]史铁生:《灵魂的事・轻轻地走与轻轻地来(代序)》,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4月第1版,第1页。

[8]史铁生:《史铁生散文》,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3月第1版,第43页。

[9]王尧:《错落的时空・说史铁生》,河南大学出版社,2007年1月第1版,第155页。

第4篇

关键词:导语 设疑 兴趣

一、巧设导语,创设浓厚的氛围

我在《我与地坛》(高中语文第一册第七课)中采用了故事导入法和歌曲导入法。本篇课文篇幅较长,且节选的两部分之间又相互独立,所以这篇课文我就分两课时完成,每课时各设计一个导语。第一部分写史铁生对生命的感悟,我就用史铁生的小说《命若琴弦》导入。"一老一少两个瞎子到处流浪以说书为生,尽管生活很苦,但老瞎子却活得很起劲,因为他师傅在琴槽里封着一个药方,只要他弹断一千根琴弦,就能把封在琴弦里的秘方拿出来,按方抓药,治好他的眼病,……然而当他终于弹断第一千根琴弦后,从琴槽里拿出来的'秘方'竟是白纸一张。老瞎子万念俱灰,失望至极,然而他终于悟到,他先前之所以活得那么起劲,只为了琴槽里的这张"秘方"。生命只有有了目标,人活着才有劲头,哪怕这目标是并不存在的。于是他在临死之前又把这张白纸封进了他的徒弟小瞎子的琴槽,告诉他只有弹断一千二百根琴弦,才能拿出琴槽里的秘方,治好他的眼病。故事到这儿嘎然而止,然而我们仿佛看到了小瞎子充满激情的生活。今天我们共同学习《我与地坛》第一部分,看史铁生有着怎样的生命感悟。""《我与地坛》的第二部分我采用了歌曲导入法。先让一位字体写得好的同学在黑板上抄写了满文军的歌词《懂你》,然后让学生体会这首歌词的哪些语句最令他们感动,说说他们的感受。诸如"你静静的离去,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一年一年风霜遮住了笑颜,你寂寞的心有谁还能体会。""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都纳入了学生的视线,触动了学生们的心灵,在此基础上播放这支歌,让学生跟着轻声哼唱,于是课堂上弥漫着儿子对母亲理解挚爱的歌颂和母亲不能分享儿子成功的伤感。

实践证明,这些创设情景简洁自然的导语都很好的激发了学生的兴趣,为引入课文理解课文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二、善于设疑,激发思考的激情

问题设计巧妙,必然会激发学生的思考兴趣。如我在教郑愁予的《错误》(高中语文课本第一册)时,精心设计了这样一组问题:①"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简要概括。②这首小诗隐含着一个怎样的故事?③这首诗出场的有两个人物——"我"、"你",这两个人背后还有另外两个人,你能说出他们是谁吗?④"你"的丈夫抑或是情人为何让"你"独守空房,备受寂寞之苦?⑤"你"的丈夫或情人不归的原因除了大家所说的"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的负心薄幸,"悔叫夫婿觅封侯"的前程设计,"可怜五定河边骨,犹是春闻梦里人"的残酷战争外,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其实男人都有一颗云游四海,闯荡江湖的不羁之魂。试想在灵魂深处,恐怕没有一个男人甘愿足不出户,老死户牖,骨子里都希望自己如一只雄鹰搏击天宇。只有当他们倦了,折翅了,才想到归巢,不然,从古到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思妇闺妇那么多的羁旅之思呢?从"君子于役,不知其期"到"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从"望尽千帆皆不是,肠断白苹洲"到"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从"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到"挥手从兹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再到"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一部爱情史简直就是一部柔肠百断悲伤史。)

三、寻幽探微,拨动敏锐的触角

课文中的一些精妙之处,教师若不注意探究发掘,也很可能被学生忽视,一旦这些地方被挖掘出来,必然会引起学生极大的兴趣。"今天我走进这几个洞窟,对着惨白的墙壁、惨白的怪像,脑中也是一片惨白。我几乎不会言动,眼前只晃动着那些刷把和铁锤。"住手!"我在心底痛苦地呼喊,只见王道士转过脸来,满眼困惑不解。是啊,他在整理他的宅院,闲人何必喧哗?我甚至想向他跪下,低声求他:"请等一等,等一等……"但是等什么呢?我脑中依然一片惨白。(余秋雨《道士塔》)。针对上面这段文字,我提了一个问题:四个"惨白"的意思是否相同,这深含着作者什么样的感情?然后让学生反复朗读体味,结果学生从中悟出了作者深沉的痛苦悲哀和有恨不知向谁发泄的愤懑以及在那个情境中不知该怎样保护珍贵遗产的无耐等复杂的感情。

四、捕捉灵魂,点燃智慧的火花

课文上随着教材内容的深入探讨和教师对情景的巧妙创设,学生的思想会时时闪出智慧的火花,当智慧的火花闪现时,教师切不可为了完成"预定目标"匆匆而过,而应停下脚步,把这稍纵即逝的灵感火花点燃。

五、鼓励创见,激发创新的热望

有时,学生对问题的解答与教参和老师的认识明显不同。那教师该怎么办呢?首先对学生独创性的见解持鼓励赞许的态度。其次要倾听学生的见解,切不可轻易打断他。学生陈述完之后,可让其他同学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学生已取得了一致并且比较正确的结论,教师就不必解答,只需做出肯定大加赞扬即可。如果学生存在着明显的分歧,或者见解有明显的错误,教师就应当让学生充分讨论,让各方不同的意见和证据说完。针对明显的错误,教师就应当把错误点指出来,并且用确凿有力的证据说服学生,不强求学生放弃自己的想法,可让他和老师课后进一步研究。如此学生的思维将更活跃,学习地兴趣将更高,将更富有创造性。

第5篇

他坦陈自己受惠于19世纪瑞典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奥古斯特・斯特林堡,恐怕并不仅仅是出于对东道国的尊重而说的虚与委蛇之辞。尤金・奥尼尔何以推崇斯特林堡呢?

一.斯特林堡:文学巨擘,还是“怪人、疯子”?

斯特林堡(1849-1912),瑞典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世界现代戏剧之父。他当过小学教师、报社记者,后在皇家图书馆当管理员。他在十九世纪末革新了长短篇小说、诗歌和散文等几乎所有的文学形式。代表作有《父亲》《死亡之舞》《红房间》及《鬼魂奏鸣曲》等。斯特林堡一生共写过六十多个剧本,大量的小说、诗歌和关于语言研究的著作,留下书信七千余封。他的作品对世界各国的大文豪都产生了震撼性的影响,如法国的加缪、爱尔兰的贝克特、美国的奥尼尔等。

然而,斯特林堡作为世界文学史上的巨擘,一直被视为“怪人”和“疯子”。与世长辞后,他的作品和功绩才渐渐受到重视,在瑞典出版了75卷本的《斯特林堡全集》。随着“2005斯特林堡在中国”活动的举办,以及《斯特林堡文集》五卷本的推出,他复杂神秘的人生,再次掀起了一股飓风。尼采发疯前在致发疯前的斯特林堡的一封信中谈到,个性是一个人成为人的标志,没有个性的人等于零。这种天才论以大众为死敌,毫无沟通的可能――斯特林堡正是一个太有个性而使世人难以理解的“人民公敌”。斯特林堡与三个妻子有四个孩子,他晚年孑然一身,过着凄楚的生活,甚至沦落到经常靠借债和别人的捐赠度日。1912年4月初,斯氏被诊断出已到癌症晚期。这个一生中在最小的事上都牢骚满腹的人,在疼痛和呕吐不断折磨着他的时候却泰然自若,甚至还和那些背叛他的朋友开玩笑。1912年5月14日下午4时30分,斯特林堡说完最后的一句话“不要管我了,我已经是死人了!”离开了人世。

二.“家庭”:《半张纸》中一个温暖的意象

在北京大学曹文轩教授主编、人民教育出版社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选修)《外国小说欣赏》中,第六个话题“结构”选入了斯特林堡极具特色的小说《半张纸》。情节很简单:“年轻房客”即将离开,他借助纸片上的字迹和电话号码回忆刻骨铭心的、充满悲欢离合的两年生活――从恋爱的甜蜜、新婚的幸福到为人父的喜悦,再到丧妻丧子的悲痛欲绝。读者应该注意到,“家庭”在《半张纸》中是一个温暖的意象。

出现在“年轻房客”小纸条上的人物有:艾丽丝(他爱人)、一个朋友、“修女”、L医生、一位亲戚(岳母)、被埋葬者(一大一小)。“年轻房客”的生活经历是:在银行工作、失业、订婚、结婚、医生到来、岳母出现、爱妻生产、母子双殒。期间,人物的感情变化是:甜蜜、幸福、喜悦和悲痛欲绝。他伤感于自己的失业、穷困和朋友的潦倒,也追忆、回味着爱人的“美丽”、新婚的“最愉快”时光、共观歌剧的“心灵沉醉”……在起伏不定的工作变迁中,在变幻莫测的生活打击中,在丧妻天子的家庭巨变中,主人公“在这两分钟里他重又度过了他一生中的两年。但是他走出去时并不是垂头丧气的。相反,他高高地抬起了头,像是个骄傲的快乐的人”。而原先,“他决心要忘却一切”的,两分钟后,“他拿起这淡黄色的小纸,吻了吻,仔细地将它折好,放进胸前的衣袋里”。对于这位生活中幸福与痛苦交替、苦难居多的男主人公而言,能够走出“垂头丧气”变为昂头、骄傲、快乐,着实不易。转变的强大力量是什么?是温馨的追忆:一个最美丽的爱人艾丽丝,一段最愉快和幸福的时光以及一位降生的小生命。换言之,《半张纸》中“家庭”这个温暖的意象给了“年轻房客”温暖人心的力量、走出苦难的力量。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斯特林堡本人三次不幸的婚姻:他的三任妻子分别是西里・冯・埃森,奥地利记者弗丽达・乌尔,挪威女演员哈丽叶特・鲍塞。三次婚姻都以离异为结局,每一次都是从短暂的幸福开始,最后却以互相痛苦的折磨而告终。在《半张纸》中家庭是温暖的意象之一,应该说与斯特林堡的精神结构、女性观有关。一般认为,其女性观的发展经历了一个发展过程,即:女性是母性的实践者――女性对男性的压榨――女性作为救赎者。

现实生活中的斯特林堡,在每一次婚姻的失败后几乎都呈现出一种近乎神经质的偏执和疯狂,毫不顾忌道德与现实:与埃森分手后,他写出了《疯人辩护词》;与弗丽达的离婚导致他精神错乱;1895年,他老是东躲。无端怀疑邻居要用瓦斯和电来杀他;又谎称警察要以伪造艺术罪名抓他……第三次婚姻结束后,他写出了婚姻噩梦下的名作《梦的戏剧》,在写作的过程中,他多次试图自杀。有论者说,其性格基本属于“边缘性人格障碍”范畴,这种人格障碍源于其长期的经济困顿,信仰和创作上的两难矛盾,作品长期不被接受,家人的不理解等。因此,在《半张纸》中发现了家庭的重要性、对母性的依恋是不难理解的事。

三.解密:“半张纸”里的大乾埔

小说《半张纸》以一千五百字的简短篇幅,用若干文字和电话号码展示了主人公一生中充满悲欢离合的两年――这是“记满幸福与悲伤的半张纸”。这个过程并不是特殊化的,相反正是在许多普通人身上都会发生的一些经历,而绝大多数作家所着眼的都不过如此,因此,它被写出来是让读者觉得与众不同还是平淡无奇,就得看作者的创作心思是否高人一筹了。《半张纸》的作者显然是让读者永远都无法忘记他的这种演绎了,巧妙地将人生变迁的喜乐悲愁维系在一起,浓缩的“半张纸”上,承载表达主题的任务。半张纸上的一个个名称与电话号码与人生当中的一件件重要的事情相应,留给读者极大的想象空间,又让这些想象井然有序地排列,从而完成“两分钟”到“两年”的投射。

作者在此表明了一种生活态度。正如他小说结尾说的那样:“他走出去时并不是垂头丧气的。相反的,像是个骄傲快乐的人。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尝到一些生活所能赐予人的最大的幸福。”人生是由很多段组成的,在我们走过一段、失去一段,永远无法再把握一段时,应该回顾它,回顾曾经的努力与得到,将它作为一种幸福放在心里,而不要将悲痛延续,因为还有下一段要走。而许多人恰恰是将一段蔓延及整个人生,“可惜”,生活所能赐予人的最大幸福“他将永远无法尝到”,他再活二十年,其价值永远是那两分钟,而作者所提倡的是让人们学会在两分钟内总结和得到“两年”甚至“二十年”那样的人生

价值。遗憾的是,“有很多人,可惜,连这一点也没有得到过”。

再回到本文“题记”所引的奥古斯特・斯特林堡的一段原话:“人活着必遭蹂躏。天堂和地狱并不是虚无的存在,而是都会在现实中得到兑现。当我们欢乐的时候,我们就生活在天堂里;当我们痛苦时,我们就在地狱。但谁又能说痛苦不是另一种欢乐呢?”这不就是藏在《半张纸》里的奥妙、“密码”吗?

四.跨越苦难:一种美丽的姿态

小说中写到的那个“曾经飞黄腾达”又“潦倒”“不得不远走他乡”的朋友和紧随其后的一句议论“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也是耐人寻味的。他经历了盛极而衰的过程,一如“年轻房客”经历了起伏不定的变迁,二者共同表明:生活总是变幻莫测的,人生交替着幸福和痛苦,这就是生活的“原生态”。这样,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当我们昕到德国的叔本华说“人的生存就是一场痛苦的斗争,生命的每一秒钟都在为抵抗死亡而斗争,而这是一种注定要失败的斗争”,会悲观至极。

但我想到了余华的小说《活着》:那一位叫“福贵”的老人,亲人相继离去――女儿聋哑,儿子设医生抽干了血而无辜的死去,女婿意外身亡,女儿产后大出血死去,妻子操劳成疾去世,最后连可爱的小孙儿也死去――他买了一头垂危的老牛,从此二者相依为命。“家里的人全是我送的,全是我亲手埋的。”福贵这样淡淡地诉说死亡。他依然活着,用“活着”这一亘古的姿态诠释着生命的最真实的状态,仿佛比往日更加洒脱与坚强。《活着》以平淡的中国汉字表达了人间至高无上的情感,赋予人类精神洗练和升华的过程。“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的,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情而活着的。”余华如是说。换言之,活着不需要理由,因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理由。

第6篇

关键词 大学语文 生命教育 悲悯情怀

中图分类号:G642文献标识码:A

Inspire Compassion, Concerned about the Meaning of Life

――Talking about Life Education in College Chinese

QIN Yuxia

(Department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Hu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Wuhan, Hubei 430205)

AbstractLife value of contemporary college students are vague,this is from the inadequacy of life education,college Chinese should shoulder the responsibility of life education,to stimulate students ' feelings of grief, to love life, respect for life

Key wordscollege Chinese; life education; compassion

近几年来,高校学生暴力事件时有发生,探其源由不难发现,当今社会的拜金主义、利己主义,对大学生的生命价值观有着巨大的负面影响。当下大学生多是独生子女,抗压能力较弱,面对变故、挫折时手足无措从而行为失控,易做出一些令人扼腕长叹的举动。因此,引导学生正确认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是非常重要的,作为一门人文素质课程,大学语文对大学生进行生命教育责无旁贷。

1 大学语文生命教育的目的

我国生命教育正蓬勃发展,肖川教授认为生命教育是以生命为核心,以教育为手段,倡导认识生命、珍惜生命、尊重生命、爱护生命、享受生命、超越生命的一种提升生命质量,获得生命价值的教育活动。

生命有不同的发展阶段,生命教育当然也有不同教育重点和目的。相对而言,大学生的思想比较活跃,有较强的探索精神,也具备这种能力,因此大学阶段的生命教育重在使大学生能够正确地看待生命现象,既认识到生命的伟大与崇高,又认识到生命的脆弱与无助;既了解人类生命的价值,又了解自然界中其他生命的意义,教育大学生以平等的眼光看待世间万物,以敬畏的心情善待一切生命,以负责的态度关爱自己和他人的生命。

故此,大学语文的生命教育应以教材选文为基点,引导学生去思考生命存在的价值,意识到人的生存意义绝非物质层面的,追求精神的满足才是终极目标,以培养其博大之心;引导学生正确认识到在人生的各个阶段会面临的困境,正视困境,培养其坚毅之心;引导学生关注人与社会和自然的关系,学会关爱生命,培养其仁爱之心。所谓“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只有引起了情感的共鸣才能感动人心,且大学生正处于情感最为充沛的年龄,调动其情感相对来说较为容易,故可在教学中激发出学生悲悯之心,让学生自觉自发地关爱自然、关爱生命。

2 悲悯情怀是关爱生命的基础

罗素说过“支撑生命的有三种激情,对爱情的追求,对知识的渴望,对人类苦难的同情与悲悯”。何况悲悯之心不需去苦苦寻找,它就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孟子一再强调“人皆有不忍之心,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井中,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正是这种恻隐之心,使人重视生命,反对战争,故老子说:“夫兵者,不祥之器……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战胜以丧礼处之。”

正是悲悯之心,人也不忍伤害其他物类,“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以远庖厨也。”正如白居易诗云:“莫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3 大学语文教学中的悲悯情怀的激发

3.1 文学熏陶

大学语文最显著的特征显然是它的文学化,文学作品本是作者的情感释放,读者在欣赏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接受这种情感,进而为之感动进而影响到他们的精神面貌。所以白居易说:“诗上可裨教化,舒之济万民,下可理情性,卷之善一身。”

正是能引起读者的情感共鸣,文学作品彰显出非凡的影响力,面对春天,杜丽娘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她唱出的不仅是对寂寞春光的怜惜,更是对自己“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怜惜,这种自怜自爱的少女情怀怎能不拨动学生的心弦,体会到青春之可贵。而《春江花月夜》则将学生带入绵邈的诗境,面对“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人初照人?”的追问,学生如张若虚一般对人生的短暂充满遗憾,也正是短暂,生命才显得如此可贵。

人生在世,会遭遇到挫折,如何应对,也是生命教育的重要内容,史铁生说面对苦难,更应有一颗悲悯之心,《命若琴弦》中老瞎子在希望幻灭之后,正是对徒弟小瞎子的爱和悲悯,再次回到小村,带给小瞎子一个希望,只为了在余下的岁月里小瞎子会“永远扯紧欢跳的琴弦。”

同样,作家的生命历程和情怀也能引起学生的共鸣,为何杜甫颠沛流离一生却“每依北斗望京华”?是因为他心怀对百姓黎民的怜悯,对大唐帝国的热爱。为何辛弃疾不顾几遭罢诎依然渴望“看试手,补天裂”?只源于他对北方沦陷百姓的悲悯,对南宋王朝的担忧。这对学生也会起到积极的影响。

正是这些文学作品,使学生感受到人性的美好,感受到生命的灿烂,感受到自然的神奇,由此对生命产生怜惜和热爱。

3.2 理性思考

追寻生命的价值是人类永恒的课题,大学生对此兴趣也日益浓厚,且他们的思想深度也使他们有能力探讨此问题,因此我们可以顺势引导,在教学中延伸探讨。

对生命的感悟总是从思考个体生命价值开始的。儒家学者认为个人的生命并非由个人掌控。《孝经》中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强调人珍惜生命,是对父母的孝,看似无理,深究起来却正是从情感出发,因为知道自己微小损伤对于父母来说都是莫大的痛苦,故子女爱父母就应当珍惜身体。爱在社会关系也很重要,因此樊迟问“仁”时,孔子回答是“爱人。”当司马牛为自己无兄弟而哀叹时,子夏劝慰他四海之内皆兄弟。

与儒家不同的是庄子从个体存在的价值来强调珍视生命。庄子认为人活着,才最真实的,所以他说“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因此表面上看透生死的庄子实际里却深深地透露出对生命眷恋和爱护。

阿尔贝特・史怀泽博士从生命伦理的角度强调要“敬畏生命”,他认为“生命本身对人就是神圣的。”他指出人之所以珍惜一切生命,是因“任何生命都有自己的价值和存在的权力,谁习惯于把随便哪种生命看做没有价值的,他就会陷于认为人的生命也是没有价值的危险之中。对非人的生命的蔑视最终会导致对人自身的蔑视。”

这些理念促进学生认识到悲悯不仅仅是一种情感方式,还是一种理性力量,正是这种理性力量,使学生人理性的层面上认识到关爱生命、敬畏生命的重要性。

总之,在大学语文教育中,我们一定要铭记生命教育是它的责任,只有当代的大学生能敬畏生命、珍爱生命、尊重生命,社会才会真正健康和谐。

参考文献

[1]王东莉.生命教育与人文关怀――青少年教育的终极使命[J].当代青年研究,2003(6).

[2]李高峰.国内生命教育研究述评[J].教育科学论坛,2009(2).

第7篇

我们写作文离不开一个个鲜活的材料。可是在文中如何处理这些素材,有些学生往往拿捏不准:该压缩使用的材料却用墨如泼;该扩展使用的材料却惜墨如金,致使形象干瘪,表现力不强。究竟该如何使用这些精心选取的材料呢?这就需要对材料进行适当的压缩或扩展,而不是不分文体,不论主题,含糊使用。

一、材料的压缩

1.对于议论文来说,使用材料要压缩概括。因为议论文应以议论为主,叙述为辅。叙述是为议论服务,只有概述材料,方能凸显议论文以议论为主的特点。为了明确文体,切记议论文要对材料压缩使用。

2.无论何种文体,使用材料都需要删除旁生的枝节,凸显主旨,使材料为中心思想服务。有些材料中的部分内容和主旨关联不大,那么无论这部分内容你多么情有独钟,都要大刀阔斧地删减压缩。

如一名学生曾经运用下面这个材料来论证“每个人的生存状态取决于自己的心态”这一论点。两名青年都离开各自的家乡,来到异地,先后遇见同一位老者。第一名青年问老者:“这里怎么样?”老人反问:“你的家乡如何?”青年回答:“糟透了,令我生厌。”老人接着说:“那你快走,这里同你的家乡一样糟。”第二名青年问同样的问题,老人也同样反问,第二名青年回答说:“我的家乡很好,我很想念家乡的一切。”老人便说:“这里同你的家乡一样好。”旁听者觉得诧异,问老人为什么前后说法不一致。老人说:“你要寻找什么,你就会找到什么!关键就在于你的心态。”

最初这名学生详细写到了两人离开家乡时的决绝与难舍的不同之处,去往异地时路途艰辛的相同之处,后经点拨发现这部分对表现“每个人的生存状态取决于自己的心态”这一论点没有用处,于是及时压缩材料,只保留了两名青年和老人的对话,这就很好地论证了论点。

二、材料的扩展

1.记叙文、抒情散文可以运用细节描写和联想、想象的手法在材料内容上扩展,使文章情节更细腻,更有内涵,更具张力。

要创造出血肉丰满的形象,离不开细节描写。细节描写的基本要求就是“真”“精”。“真”就是符合生活实际,经得起琢磨。“精”就是精心选择最能表现人物风貌的典型细节。而运用想象,合理虚构,不仅使文章生动有趣,更能够使文章虚实相生,扩大表现空间。著名作家周涛在文章《亲爱的麦子》一文中,想象麦子在石碾的重压碾磨之下痛苦地,表现了作者对麦子的关切喜爱之情,并且联想到“我”在生活的石碾碾磨之下所承受的痛苦,拓展了文章的表现空间。由对养活人类的质朴、充满哲学式的忧伤的小麦的思考上升到对个体的“我”乃至于人类生命的反思,极具文学美感与思考深度。

2.议论文、抒情散文可以采用类比和联想等手法使材料在数量上扩展,使文章内容丰富,说理透彻,抒情酣畅。如《邹忌讽齐王纳谏》中,作者把邹忌受到不切实际的赞美即受蒙蔽的这一性质类推到了齐王的身上,生动地证明了“王之蔽甚矣”这一论点。又如鲁迅先生《拿来主义》一文中,以尼采不是太阳,没有无尽的光和热,类推到中国也不是太阳,也没有无尽的光和热,不可能一味地给予,除非中国像尼采那样疯掉。采用类比、联想的方式在数量上扩展了材料,进而证明了论点。

一、有些时候,我们常常遗忘了那些如花般飘散,落在心灵罅隙里的简单幸福。

比如,看到电视上播自己在幼儿园时看过的卡通片;饿的时候冰箱里刚好有一片面包;周六可以多睡几十分钟;被别人祝福;寒冬里在街头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它们像花子儿般种在心里。

寒假的时候,无意间买了一个十字绣,是在一个钱包上绣的。那些日子,我闲下来就拿起它,一针一针地绣。对于我这样粗心而且又称不上心灵手巧的人来说,这的确是项浩大的工程,中途也出了不少错,要拆掉重新去绣,不过最后总算是成功了。当我拿着一个样式朴实、手艺也很“朴实”的钱包时,幸福感多于成就感。我把它送给了妈妈,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只是想送给她,我们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以后的日子里,看妈妈把她漂亮的钱包放在家里而用我绣的钱包时,那种幸福像是沾了蜜的花瓣一样飘在心间。

不记得是哪一年做了这个梦,但是一直记得它,那时醒来后的幸福感,到现在也不曾忘记。穿芭蕾舞裙的苍井优,在偌大的房间里跳着芭蕾舞,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房间里,她周身都闪着动人的光,然后她走过来说:“我们走,去漂亮的地方。”她拉着我的手飞奔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边高大的樱花树开满白色的樱花,我们消失在路的尽头,之后到了一片花田,再之后到了海边,再后来是棉花做的草地,最后又回到了那个明亮的房间。我说:“再见,爱丽丝!”然后我醒来,惊异与惊喜交错着,幸福感像藤蔓般爬上我的心头。一个美丽的梦,花与爱丽丝。

一直以来,我都沉浸于这些小小的幸福之中,平凡中才见得真实,琐碎里才窥见幸福,不管是送给妈妈的礼物,还是看过一部电影后做的甜美的梦。正是这些常被遗忘在罅隙里的小小幸福,才拼凑成大大的充满幸福的人生。

――孙 琦《幸福之花在心头绽放》

这段文字用了大大小小七个材料来写藏在作者心中的简单幸福,前六个材料有详有略,详略得当。而最后一个材料记叙的是一个梦,梦里有优美的芭蕾舞,空无一人的街道,白色的樱花,大片的花海,棉花做的草地,明亮的房间,作者不惜笔力详细描写她的这个美丽的梦,以虚写实,成功地扩展了材料,让人充分感受到少女纯真的生活状态以及心底抑制不住的、四处奔涌的幸福。

二、天空深邃高远,浩渺无垠。在仰望天空的过程中,我们学会了将目光放得长远。阿里巴巴的创始者,淘宝网的开启者,谱写中国互联网神话的马云,曾听到自己的团队中有人劝他:“我们做大了,干脆淘宝开始收费吧,光交易的费用我们就能成富翁。”马云说:“要当伟大的淘金者,就不要光看到山边零碎的金子,等你捡满了口袋,那么就等于你放弃了山顶的金矿。”

让自己的企业有长足发展的企业家拥有大智慧,使自己的民族、国家、人类有大前途的拥有大德行。

为了真理长存,布鲁诺仰望天空,从容赴难;为了民族利益,钱学森仰望天空,决然归国。鲁迅眼光长远,弃医从文,拯救国民麻木的精神;林则徐为国为民,,伊犁造渠,不计个人荣辱,慷慨悲歌,心忧黎民社稷。

――潘姝瑾《仰望天空》

这段文字共选择了五个典型材料,可谓点面结合。创造网络商业传奇的马云,因事例较新,安排详写,但也只是选用了马云和团队中某人的一次对话就突出地表现出马云在商业运作时的长远目光,从而成功地论证了论点。至于布鲁诺、钱学森、鲁迅、林则徐等众人皆知的事例则压缩成一句话论据,形成排比,说理极有气势。材料为中心论点服务。此片段堪为议论文材料压缩得当的范例。

生命里的胡琴

黑 白

每次谛听《二泉映月》,只要喑哑的胡琴一起,就会有一片苍凉的月光落到我身上。恍如隔世的月光里,苍老的阿炳从青石老街深处缓缓而来,琴声如绳索,左一道右一道勒得我透不过气来。一把胡琴在漆黑的夜晚拉响,整个民间都跟在它后面哭。

在东方,许多艺术家心灵里都有一把胡琴,一把生命的胡琴。我们在板桥家中最熟悉这把琴,那是一位布衣老先生,从乡间走来,拍打拍打身上岁月风尘。在宣纸上,他用蝇头小楷描绘农耕时代乡土情感,用腌鸭蛋、梅干菜、炒米糖来填充一个游子饥饿的胃口。这是口腹之外的另一种饥饿,这种饥饿是无法填饱的。守着漫漫长夜里的一盏孤灯,他就用一把胡琴在天涯在青竹潇潇的厢房里,让后人彻夜无眠,肝肠寸断。

同样,我们也在梅兰芳的京剧里熟悉这把琴。梅、兰、芳――你这样一字一顿读,杨贵妃、李慧娘、穆桂英,就会像一朵朵出水芙蓉一样盛开,最乡土的人物,最中国的色彩,这时候你会觉得梅兰芳的形体是不存在的,是虚无的程式,只剩下一把琴,一把胡琴伴随着舞台上那朵次第开放的艺术之花。

胡琴还让我再一次想到张爱玲。在中国,她是一个无法躲避的女巫,总有一把胡琴追着她。在最中国的场景里――里弄、石库门里流连,后面跟着她最中国式的人物――白流苏、霓喜、曼桢。她就这样写过:“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在万盏灯火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故事。”

真的就是这样,难怪史铁生说命若琴弦。在细雨如麻的黄昏,或月光如水的长夜,清露如雨,繁星似灯,一些孤独的灵魂醒着,一些滴血的伤口痛着,把对灵魂的拷问对命运的追寻揉进如泣如诉的琴弦里,一辈子用生命去弹拨――我们,一些读着唐诗宋词、吃着水饺肉粽、听着京韵黄梅、过着端午中秋长大的中国人,在心灵深处,最认同的不是吉他不是钢琴,而是一把蛇皮竹木做成的胡琴。旧房子上新月如眉,老街转弯处盲人在拉一把胡琴,端午节的艾草和青菖蒲,青衣和着胡琴哼一声西皮流水。这就是我的南方老家,这就是许多游子的故园之梦。祖国、故乡,在记忆中最具体最真切地显现的,可能只是一片篱笆、一缕炊烟、一条老街、一把胡琴。

我们在想家的时候,我们在为命运悲伤的时候,我们在为艺术而感动的时候,总少不了一把胡琴配乐。这时候胡琴是思乡曲,胡琴是招魂乐,从屈原、曹雪芹到阿来、谭盾,中国的诗文、中国的旋律,传递着中国人的情感和中国式的与生俱来的宿命。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艺术家,谁不熟悉这把琴――胡琴滋养了我们的慧根,胡琴培育了我们的灵性。有了胡琴抑扬顿挫的伴奏,我们的灵魂才能飞啊!

(选自《温州日报》2002年4月2日)

作者深谙民族的情感,用一把胡琴写出了中国人的情感之脉。文章开篇就用想象来写我们中国人最熟悉的民族乐器――胡琴的喑哑之声。在作者的想象中,苍老的阿炳在恍如隔世的月光里“从青石老街深处缓缓而来,琴声如绳索,左一道右一道勒得我透不过气来。一把胡琴在漆黑的夜晚拉响,整个民间都跟在它后面哭”,真实而生动地描绘了胡琴的音乐特质。接下来作者由胡琴联想到了板桥先生、梅兰芳、张爱玲、史铁生,乃至屈原、曹雪芹、阿来、谭盾,因为他们有着中国式的情感,中国式的思维,中国式的命运。一把小小的胡琴,引发了作者的情感洪流。本文内容丰富,情感激荡。

一、幸福之花常在心头绽放

马 畅

当温暖的日光透过树的缝隙,直射整个心房,我知道,那在薄暮中含苞的花已绽放。

――题记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朵花,名曰:“幸福”;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几个故事,让人感动。想到这些,嘴角便会微微上扬。有一粒种子,早已埋在我们心底,用幸福去滋润,让它生根,发芽……总有一天会在心头绽放。

我喜欢坐在窗前,让脚踩在地毯上,任清冷的月光漫上脚面,看桌上的表滴答滴答地跳跃着。我知道,我是在等待。当时针指向十一的时候,她会轻轻地叩响我的门,手上端着热热的牛奶,她会从床头捡起我乱扔的外套,从床底找出我踢飞的鞋子。夜夜如此。我深知,她给予我的那份温暖与幸福,是无人能及的。我会上前拥抱她,拢拢她的发,轻声在她的耳畔说:“谢谢您,妈妈。”此时,我能听见一片花瓣张开的声音,如同在无数个黑夜中醒来,可以握到她的手时,心底轻吟那句话:“好幸福。”

记得儿时,我喜欢坐在矮矮的墙头上,看灼热的太阳变得温柔,任远方的树枝把它分割成若干个片段,接下来,晕开的便是整个天空了。我知道,我是在等待。待到红日落下去,他便会轻轻地唤我的乳名。我欢悦地答着:“我在这里!”任他抱我下来,扛在肩头,留下的是一个长长的影子。而今,我已长大,踮起脚便可以够到他的肩头,我不会再被他扛在肩头上散步了。但我深知,他给予我的那份宠溺与幸福是无人能及的,我还是会同他一起在夕阳下散步,但此时,却是两个影子,一个长长的,一个刚好到他的肩头。我握紧他大大的手掌,轻声说:“谢谢您,爸爸。”我知道,彼时又有一瓣花,悄然绽放。这样的绽放,好幸福。

那是一个我不想一笔带过的幸福的事,牵手,拥抱,都写着我的幸福,他会用炙热的手掌揉我的碎发,喃喃道:“傻孩子。”

我任由那朵花的芬芳在心底弥漫,任由它渗透我整个心房。我知道,彼时的我,充溢着满满的幸福,恰似一汪清泉,也许有些悲伤,但不会被遗忘。

种一粒幸福的种子,听,那朵花在心头绽放的声音。

作者在文中选取了两个生活片段,细笔勾勒,写景渲染温馨气氛,写母亲轻轻叩门,捡拾外套鞋子帮“我”收拾屋子的动作,写夕阳下父女散步时投下的两个影子,并由此回忆起儿时被父亲扛在肩头时投下的那个长长的影子。这些生活的片段都曾给“我”带来过幸福的感受,文章借助细节表现内心感受,温馨感人。

二、勇敢的战士,凋零的花

王雪荣

是不是只有攀上峰顶的人才能被世人铭记?是不是只有屡立战功的将军才能拥有鲜花和掌声?不,仆倒在攀援途中的冒险者同样可歌,战死沙场的无名小卒同样可敬。那些曾经走过或正在荆棘路上为了真理与正义艰难行进的勇者,那些激励他人、温暖他人的人,必将永远笼罩着荣誉的光环。

1996年,一位农民捡回一个被冻得奄奄一息的弃婴。这就是佘艳的开篇曲。命运之神太不公平了,它在你的起点就布满了荆棘:弃婴的身份,贫寒的家境,村人的讥笑。但懂事的佘艳从不抱怨,只是听话地做每件事,洗衣、烧饭……

命运之神在这个小女孩的生命里继续开着冷漠无情的玩笑。2005年,佘艳被推进了抢救室――急性白血病,一个不到九岁的女孩,一朵含苞的丁香,在成长的途中被遍地的荆棘刺得鲜血淋漓。接下来的日子,骨髓穿刺、化疗……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但她――一个不到九岁的小女孩――像是一名勇敢的战士,没掉过一滴泪,没喊过一句痛。

我们都曾在心中描绘着人生的绚丽前景,但可曾想过,当我们在教室里高谈阔论时,有人正与死神搏斗;当我们欣赏美丽的风景时,有人正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佘艳走了,在与死神的对抗中她失败了,但她永远是最光荣的战士。因为她抗争过,她努力过;因为她死在了战场上。

佘艳将好心人捐给她的54万余元全部捐给了七个正与白血病斗争的孩子。这就是一个不到九岁孩子的一生,是的,在与死神抗争的战场上她失败了,但一个一直微笑着面对荆棘的孩子不光荣吗?她没有铲除生命给她的荆棘,走出一条阳光大道,但在即将失去生命时还想着把爱留给别人的孩子不光荣吗?而我们身体健康,衣食无忧,被爱包围却不停地抱怨与伤害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相比,坚强善良的她不光荣吗?

“我来过,我很乖。”这是佘艳碑上的六个字。谢谢你,佘艳,你的存在给了成功另一个定义,给了光荣另一个定义。人生不一定要一帆风顺,生活不一定要繁花似锦,攀登也不一定要拥抱胜利的曙光,只要拼搏过,努力过,就够了。重要的是那一片荆棘,留下了奋斗的足迹。

“我来过,我很乖。”谢谢你,小战士。万千流星划过天际,你是最亮的那颗;朵朵丁香与芒刺抗争,你是最美的那朵。

光环不一定永远笼罩在胜利者身上,它同样属于那些为了生命、为了理想、为了爱牺牲在荆棘路上的人。

本文选材集中,作者能够删掉旁生枝节,让所选材料都为主旨服务。文章只用佘艳这一个材料,再精心选取她悲苦的命运――弃婴身份、贫寒家境、白血病患儿,与她选择的光荣――从不抱怨、辛苦做事、捐出巨款,前后形成对比,从而为作好了选材上的准备。此外,作者由佘艳联想到“身体健康,衣食无忧”的我们的所作所为,扩展了文章的内容,挖掘了思想的深度,发人深省。

乡村,正在离我们远去

吴林娜

我说不出村口的老屋在风风雨雨中伫立了几十年。残败破落,摇晃一身的沧桑。屋顶的蓬草枯了又绿,绿了又枯;古老的砖块是青灰色的,暗淡无光。但是,就在这里,也曾经有过一个家庭的生机与希望。我说不出城市的高楼是何等相似。火柴盒一样的建筑鳞次栉比,钢筋水泥的森林令人眩晕,你所在的单元房,踩的是人家的屋顶,顶的是人家的地面。柔软的席梦思也再不能睡出乡村土炕上的一夜好觉。冷气袭人的空调怎么也调不出心灵的清凉。

我说不出乡村傍晚时分屋顶上的炊烟何时散去,勤劳的主妇刚刚洗去田间的泥土,就又开始了在灶间的忙碌。烟袅袅地升起了,饭香也四下弥散了,主妇们用围裙擦擦手,站在门口的榆树下,大声喊着:“小宝,回家吃饭。”我说不出城里的厨具是多么便捷,拧开煤气灶,打开抽油烟机插上电饭煲,一顿饭菜只不过数分钟而已。可是那甜腻细致的棒子面窝头上再也寻不着妈妈粗糙的手掌印,再也吃不出浓浓的玉米味。城市货架上包装精致的蔬菜迷失了农院的质朴,找不到乡村的豪爽。

我说不出那村里的车走得多么平稳。铃铛清脆的马车,四平八稳的牛车都在路上将幸福的收获拉回家中。我说不出城里的交通是多么迅速。公交车、地铁、出租车,在喧嚣的街道上急驰狂奔,一切都是那么心急,这个路口还没有看清,下个路口已经走过。行程越来越长,时间越来越短,沿途的景物越来越淡……分不清路口的高树是槐树还是白杨,看不见拐弯处树上的鸟巢里还有没有一只守巢的老鸦。

我说不出,我说不出,我说不出乡村的自然与质朴为什么渐行渐远,我说不出纸醉金迷的城市为什么物欲横流。我说不出为什么对乡村的简单念念不忘,我说不出为什么对城市的复杂摇头叹息。

我们在城市的高速路上疾驰,生我养我的乡村正在离我们远去,只留下一份难忘的乡村情怀夜夜伴我入梦。

作者在文中从住、食、行三个方面对乡村与城市进行对比,表达自己对乡村的眷恋之情。只是文章对乡村的三个材料处理过于简单,描绘不到位,缺乏感动人心的细节描写,导致作者眷恋的乡村缺乏感染力,味道不足。在住、食、行三方面大的对比之后要再增加一些短小的对比材料,一是因为乡村的味道渲染得还不够浓厚,二是因为节奏应由缓到急,将作者愈来愈强烈的眷恋乡村的情感洪流尽情宣泄而出。这类散文应让生动的意象、动人的画面、真实的细节表达出作者埋藏于内心的情感。在材料的处理上,就应为主旨服务,压缩城市方面的材料,拓展乡村方面的材料。

化蝶之作

乡村,正在离我们远去

我说不出村口的老屋在风风雨雨中伫立了多少年。它残败破落,摇晃着一身的沧桑。屋顶的蓬草枯了又绿,绿了又枯;古老的砖块是青灰色的,暗淡无光。但是,就在这里,曾有孩童在屋前的空地上和泥巴,曾有夫妻荷锄戴月归来,曾有老人拄杖抱柴,曾经有过一个家庭的生机与希望,和乐与安康。

我说不出城市的高楼是何等相似。火柴盒一样的建筑鳞次栉比,钢筋水泥的森林令人眩晕,你所在的单元房,踩的是人家的屋顶,顶的是人家的地面。柔软的席梦思再也不能睡出乡村土炕上的一夜好觉。

我说不出乡村傍晚时分屋顶上的炊烟何时散去,勤劳的主妇刚刚洗去手上的泥土,就又开始在灶间忙碌。炊烟袅袅地升起,饭香也四下弥漫。主妇们用围裙擦擦手,站在门口的榆树下,大声喊着:“小宝,回家吃饭!”喊声有的纤细,有的粗犷,但都曾在夕阳昏黄温暖的光线里广阔而悠扬地飘荡过。

我说不出城里的厨具是如何便捷,拧开煤气灶,打开抽油烟机,插上电饭煲,一顿饭菜只不过数分钟而已。可是那甜腻细致的棒子面窝头上再也寻不着妈妈粗糙的手掌印,再也吃不出浓浓的玉米味。

我说不出那村里的马车走得如何平稳。秋收时,堆得高高的棉花、稻穗被捆好放到马车上,孩子们便躺上去,看那归林的倦鸟急急地从天空掠过,看那落日慢慢地将天空染红。大人们赶着车上路,夕阳西下,马车的影子被拉长了。在赶车的吆喝声、骡马的铜铃声中,孩子们闻着稻香,被这黄昏时分和谐的光影、这乡村质朴的声色醉倒。

我说不出城里的交通是如何方便快速。公交车、地铁、出租车,一切都是那么心急,这个路口还没有看清,下个路口已经走过。行程越来越长,时间越来越短,沿途的景物越来越淡……分不清路口的树是槐树还是白杨,看不见拐弯处树上的鸟巢里还有没有一只守巢的老鸦。

我说不出乡村小卖铺五毛钱可以买多少个薄荷糖,我说不出城市的超级市场里堆放着多少种口味的阿尔卑斯。

我说不出乡村小孩的尿布要多少天洗一次,我说不出城里的纸尿裤要多少钱一包。

我说不出村口夜里放电影有多少人去看,我说不出城里买一张电影票要排多久的队。

我说不出,我说不出,我说不出乡村的自然与质朴为什么渐行渐远,我说不出纸醉金迷的城市为什么物欲横流。我说不出为什么自己对简单的乡村念念不忘,我说不出为什么自己对复杂的城市摇头叹息。

我在城市的高速路上疾驰,生我养我的乡村正在离我远去,只留下一份难忘的乡村情怀夜夜伴我入梦。